“给我一人份的自杀，我就能起死回生。”
如同绝望之中的蛛丝伸到了超高校级的女仆的身前，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从神明的口中说出的话语，是那么充满了虚幻的美好。
“谁的自杀都行吗？”
蠕动着不能够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吐沫，淡褐色的眼睛里燃起了莫名的火焰，仿佛会做出任何事情来换回自己妹妹的性命。
“当然不是……必须是信仰……不，最基础的是，对我比较熟悉的，起码要相处过二十分钟的人的自杀，我就能勉强试试。”
小幽灵的身体再一次开始涌现黑雾，但是这一次，黑雾无比的稀薄，仅仅是遮住了小幽灵的表情和身形，没有了一开始的邪恶气息。
“很抱歉她死的地方在鬼区里，这里实在是不太适合我发挥……这里的地脉可以遮蔽我的邪恶气息让人看到我也不会发疯，但是我的神力也会被压制一部分——虽然说原本就没剩多少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是很想用这个方法，因为我觉得在场的人或许会有什么办法……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是腹黑的班长大人，黑帮的大小姐，还是怪力的处男都没有能够拯救濒死之人的方法呢。”
被点到名的三人都面色一僵。
“所以的话，作为谢罪，自杀一个怎么样？”
小幽灵的眼神深处闪烁着危险的光——那是神明的愤怒，莫名而无来由的恶意盯紧了三人，除了姬音琦之外的两人都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只有姬音琦，像是狐狸一般偷偷地笑着——没有被除了祭礼以外的任何人看到。
“够了！”
既似少女又似少年的怪物缓缓地站了起身。
“……所以呢？同样没有拯救自己所爱之人的人，又要怎么……”
“……我也在想哦。”
“……”
不知何时，原先祭品眼中的病态火焰已然消失殆尽。
“……你跟我说过吧？‘一定会拼尽所有来守护你’。”
仿佛想起了不久之前的话语，祭品的脸色有些红润。
但是，取代了眼中的病态火焰的，是几乎如同**般满溢的悲伤。
“也许，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个flag了？”
祭礼依旧保持着沉默，冷冷地看着祭品。
“可是啊，我并不需要被守护——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在物理上伤害我了。”
“那么，你要守护的是什么呢？说实话，你可能还没有我强，那么，如此弱小的你，和如此无力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从刚刚开始我才注意到的——是不是，在整个过程里，你的表现有些特殊？好像是知道了一切的发展却听之任之，最终却像是把怒火发泄向了某些东西一样。”
“那又怎样？看到死人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奇怪的反应才……”
“但是你不是啊！”
祭品的身体颤抖着。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是如此弱小——当面对死亡的鸿沟的时候。
神崎理莎会死，牧洋会死，沐沐会死，姬音琦会死，甚至于小幽灵都说过他是“自伤自灭之神”，不可能不会死。
但是祭品不会。
他是“怪物”。
即使与幽灵互相舔舐伤口，两人的怪异的方向也完全不同。
——即使成为非人之物也要活下去的幽灵。
——为了“成为人”和“死亡”而挣扎的怪物。
可说是完全的两面，反而呈现相似的性质，如此罢了。
那么，既然看到非自己亲人死亡的时候，祭品不会有很大的动摇。
幽灵就更没有理由了。
但是幽灵的行为——为了神崎理莎的死亡而愤怒，完全不合常理。
更像是为了自己的无力而迁怒一般。
那么为什么她会无力？明明他迁怒无益于解决问题。
是为了看看人类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怎样的行为的恶趣味？
是为了看祭品一脸无力地跪在神崎理莎的尸体旁？
是为了神崎理莎任性的选择而让他自己买单？
“……都错了！”
如果她是幽灵，与怪物是同类，那么思考的方向就要逆转！
“你想要守护的，是与我一样的。”
“我想守护的‘成为人’这个执念本身的话……”
是啊，答案她从一开始就说过了。
“你想要守护的，就是‘活下去’！”
从一开始就说过了，小幽灵的‘执念’。
即使被自伤自灭的神力所煎熬，即使被疯狂的神念缠身，即使变成怪物……
“祭礼，即使死去，也要活下去的……是‘所有人’！”
小幽灵从一开始就攒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有拯救所有人的方法。
不需要献祭谁，也不需要神崎理莎的死亡。
她明明希望别人能够做些什么，却不得不接受死亡的命运。
是啊，她握着断头台的铡刀，现在却将连着铡刀的绳子递给了祭品。
“既然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就说出来吧。”
小幽灵笑了——不是扭曲的笑，不是属于神的，令人感到遥远的微笑。
而是属于很久很久以前的，名为祭礼的人类的笑。
没有丝毫杂质的，纯真的微笑，像是阳光下丰满的苹果一般美好。
“……”
祭品没有说话，眼中的悲伤更加浓郁。
“不要紧的哦——在我成为这个神明的时候，大约我就已经准备好了。”
“不要用‘大约’这个词啊……”
“我没有记忆嘛……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
“其实我很高兴哦，毕竟，如果你说出那句话之后，我总觉得我的愿望就能够得到满足了一样。”
像是两个漂亮的孩子互相对话的场景，如果忽视内容的话。
“……但是……”
祭品没能说出下面的话——小幽灵，祭礼，用手指按住了祭品的嘴唇。
画面充满了背德的美感——阴暗而泛着迷离的光彩。
“从今以后，你作为人类的一面属于阳光和他们……”
小幽灵指了指牧洋，姬音琦和沐沐。
“作为怪物的一面只属于我——我的脸都快笑僵了，现在……说出那句话吧。”
我们需要一个“祭品”，死法是自杀，方案提出者是祭礼，方案实行者是小幽灵。
而最终，由祭品选出来的“祭品”，是……
怪物缓缓地扇动嘴唇。
“请你，去死吧。”
眼含热泪，选出了自己的答案——“自伤自灭之神”。
（新年快乐！这个场面我构思好久了，但是总感觉写不出那种满溢着“怪异”感的画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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