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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刀与雨

第三章 刀与雨

市区内,某公寓,

房间中的摆设没有变化,即便是没有锁门也没丢什么东西,房间里唯一异常的是那扇窗户,巨大的落地窗边框没有任何损坏,玻璃却诡异的消失,没有一丝痕迹,像是被生生融化了。

“真是群让人作呕的东西。”白夜双眼微眯,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过了一晚上他还是能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

转身进了卧室,白夜在天花板的角落处打开了一个暗门,洞口很小,白夜伸手掏了半天,然后摸出一个长条状的物体,约莫两米长,被白色的布条层层裹住,布条上是宛若梵文一般的文字,晦涩难懂,仅仅是注视都会令人压抑。

白夜一圈圈解开白布,金属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刀芒沿着刀刃延展,这竟然是一柄开了刃的刀,金属的刀身修长锋锐,在白夜手中发出阵阵嗡鸣。只是这刀没有刀柄,是把毋庸置疑的凶器。

这是把没有刀铭的刀,但是将刀卖给白夜的店老板说这刀叫布都御魂,是把杀神之刀,注定是要斩杀一切,但是因为戾气太重,在神社中供奉了十年。

白夜心想这人真能扯,不就为了卖个好价钱嘛。但是那个像是居酒屋常客的大叔居然只收了他一百日元,临走前还不怀好意的拍拍他的肩头......

“建御雷神铸造神刀,就是为了斩杀神明啊。”

呼出一口气,水汽凝结,被白夜用布条擦去,锃亮的剑身映出白夜的脸孔,看上去人畜无害,瞳孔深处却有着阴云聚集。

“真是不错的天气啊。”

白夜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蒙蒙细雨,阴沉的天空是铅灰色,远处的电像是暴起的虬龙,隐隐的闷雷像是古老的钟声。

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

白夜将刀一并放入了吉他包中,迅速离开了公寓,刚下楼,就看到穿着黑色执事服的知弦,撑开黑色的伞,身旁是一辆布加迪威龙。

“你的品味真是让人难以恭维。”

“你是指这身衣服还是车?”知弦拉了拉衣服,胸口的那粒扣子让她很不舒服。

“当然是衣服,这身衣服不是塞巴斯蒂安的御用套装吗?专门用来调戏小少爷的。”

白夜用自己仅有的二次元知识吐了个槽。

“我现在就是你的塞巴斯蒂安了,少爷。”

知弦对他抛了个媚眼,但是对方却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就钻进了车子。

“你知道吗,每次你认真起来的眼神都会让女性有种荷尔蒙泛滥的感觉。”

关上车门后,知弦捧着一脸花痴的脸,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座位的男人,平时总是一脸温和的人突然露出狼一般冰冷的目光总让人觉得奇异。

“还是老地方?”

白夜不想接她的话,知弦也只好乖乖闭嘴。

“嗯,那帮家伙想杀你,却又不能破坏家族的规矩,所以只好在本家张开结界啦,这样才不会伤及无辜嘛。”

“看来他们这次的准备很充足啊。”

白夜熟路的从一旁的暗格中摸出一盒香烟,里面没剩几根了,他抽出一根点燃,夹烟的姿势竟然相当老练。

鲜有人知道白夜会抽烟,包括雪乃。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很潇洒的吐着烟圈。

“不是早戒了吗?”知弦打开排气系统,低沉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不是说不帮忙吗?”

许久的沉默,半晌才听到声音。

“所以说你不懂女人心啊。”

白夜猛吸一口,火红色的烟头瞬间点燃,知弦猛地踩下油门,布加迪怒吼着冲上了高架桥,银灰色的车身像是一把利刃,割开水幕。

北京,郊区

已经是深夜了,巡逻队的张泉完成了最后一次巡逻,正准备回去,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偌大的荒原,巨大的石柱像是巨人的脚,被疯长的野草死死勒住。

那是圆明园残存的大水法,破残的石柱诉说着曾经的历史,正是因此在北京这个寸土如金的地方,才会留出这么一大片空地。

就在张泉回头看的一瞬间,原本空旷的荒原上竟然赫然有着一座漆黑的城池拔地而起,但若是细看之下,那只是一座日式官邸而已,漆黑的围墙看起来森然无比。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豆大的雨点打在张泉脸上,八月初的暴雨总是来得突然,张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冰冷的雨打在身上却有种彻骨的寒意。

张泉一口气冲到外围,雨幕中出除了警卫室的灯光外,还有一辆车的灯,一男一女撑着伞下来,女的穿着黑色的执事服,宅男张泉认识那件衣服,是《黑执事》里的标配。男的更奇葩,竟然背着吉他包,看起来他们准备在这里开一场日式演唱会。

“喂,今天已经不开放了,请明天再来吧。”

张泉拍了拍警棍,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吃这套,友好地伸出手,递过来一支烟。

小张愣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反正也要下班了,他细细的打量着两人,男的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庞的线条柔和,目光却冰冷的可怕,女的也不过二十出头,撑着黑色大伞,胸口的那颗扣子看起来随时会飞出去。

“你快回去吧,呆在这里不合适。”

张泉怀疑自己听错了,男的竟然下了逐客令,口气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一样语气不容拒绝。

“喂喂,小伙子,别让我难做啊。”

张泉摆出社会人的架子。

男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理解了张泉的苦衷,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绕到张泉身后,敲晕了他。

“抱歉。”

白夜像是拖尸体一般将张泉搬进了警卫室,关上了那盏昏黄的灯,周遭瞬间变得寂静,大雨滂沱之中两个呼吸的声音尤其明显。

呼哧,第三个呼吸出现了。

几乎是没有一丝丝犹豫,白夜拔出了布都御魂,狠狠的斩向呼吸传来的方向,银色的刀身划出锋利的弧线,撕裂了细密的雨水,也让白夜看清了来人。

那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细框眼镜,额前的长发掩住了眼睛,脸上写满了“刚被炒了鱿鱼回家后发现老婆带着女儿回娘家了”的表情,十足的中年大叔。

男人伸手接住了白夜的刀,仅仅两根手指,刀身瞬间就无法动弹,白夜双目一凝,利落的松开刀,另一只手上一柄匕首弹出,直接刺向男人的喉管。

锋利的匕首在插入男人喉管的前一刻,男人躲开了,纵然如此,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男人的表情第一次变了,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小夜,你变强了很多啊,比起第一次简直是进步神速。”男人赞叹道,旋即又嘲讽道,“起码没有被我近身打碎牙齿。”

白夜舔了舔门牙,那是在六岁的时候,这个男人抓住自己刀的时候,近身踢碎了他的牙齿,顺带下颌骨骨折。

“你也一样,有长进啊,否则你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

男人眨了眨眼睛,长发下掩盖着撕裂般的伤口,那是白夜在挨了一脚之后用匕首狠狠刺入的,差点贯穿了大脑。

宫本弦一郎,土御门外族人,现任国家搜魔官,九头龙家主之一,宫本知弦的父亲。

“知弦,好久不见,我的女儿。”

宫本弦一郎不再理会白夜,看向身后的知弦。

知弦看着那个男人,血管里的某些东西开始暴动了起来,黑色的瞳子里恐怖的金色流动,露出慑人的光。

若是没有那个男人,自己大概也不会出生吧。

若是没有那个男人,母亲大概不会死吧......

六岁之前的宫本知弦是和母亲一起生活的。

母亲叫柳墨心,是个漂亮活泼的中国女孩,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认识了宫本弦一郎,那个儒雅的男人轻易地俘获了单纯的女人,但在女人怀孕时却突然消失,可怜的女人失去了依靠。

但,这仅仅是悲剧的开始。

母亲在商店街开了一家日式点心店,知弦最爱的就是母亲做的樱花饼,粉色的点心裹上樱花叶,精巧的像是工艺品,每年春天母亲都带着她去采最新鲜的樱花。

那一年的春天樱花开得格外的早,温暖的风拂在知弦的脸上,沿河的小道上开满了樱花,柔软的花瓣压在枝头,落在河面,或是停在女孩子们的肩头。

几个黑色的身影却硬生生的闯入,知弦看不见他们的脸,母亲脸色瞬间就变了,将手中的东西狠狠地砸了过去,抱起知弦便是跑了起来。

母亲似乎认识那群人。

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竟然反应如此迅速,连忙追了上去,拔枪便射,消音的手枪发出低沉的声音,知弦只看见枪口的硝烟散去,母亲倒了下来,那把改装过的手枪击穿了她的肺叶。

无论知弦如何的哭喊,女人终究还是闭上了眼,她大概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吧,她抱着女儿跑到闹市,用尽这个平凡女人的全部力气。

知弦体内的血统就是在那一刻觉醒的,细蛇一般的脉络浮上皮肤,赤金色的血液在身体内奔腾,冲刷着这孱弱的身体,瞳孔中是旋转着的金色花纹。

然后人们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不过六岁的女孩双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然冲过去,一记强有力的鞭腿抽在黑衣男子身上,然后夺过一人的枪对着脑袋连射,直到弹匣打空。

鲜血溅到女孩的脸上,那双泛着金色光芒的瞳孔毫无感情,冰冷的杀意让所有人战栗......

后来,一个男人接走了知弦,他就是宫本弦一郎,自此,知弦明白了一切。

男人身在阴阳家土御门,血统却不纯,后来因为某件事被逐出本家,带着恨意的男人找到了九头龙,凭着阴阳术以及众多情报加入了九头龙,土御门家族为了抓回男人而追捕他的妻儿。

知弦在男人身边呆了五年,谁都无法想象这个女孩在深夜里是如何一遍遍磨砺自己的爪牙,怀着一颗滴血的心,想着手刃男人的那一天,但却出现了一点转机。一个身影闯入了她的心。

“还恨我吗,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死,你的血统也不会觉醒,更何况是这种顶尖血统。”

宫本弦一郎摘下眼镜,黑色的眼中有着淡金色花纹。

“对于我们来说,仇恨就是最好的饵料啊,你越仇恨,你的心就越渴望力量,仇恨才是永远的朋友啊。”

“我们不相信神,只和魔鬼交易,我们燃烧仇恨,只有这样才能把一切逆我的都毁灭。”

男人越讲越疯狂,他扔掉了眼镜,整个人在大雨中舞蹈,时而呢喃,时而高歌,他的身体淹没在大雨中,只有瞳孔格外的亮,浓郁的金色在聚集,男人的眼底似乎有着怒涛般的悲伤。

白夜听不懂日语,但是突然听到男人口中两个转瞬即逝的字,那是两个汉字。

白夜心中一动,心想这男人也是个燃烧仇恨的家伙。被驱赶出家族并不值得仇恨,因为他获得了更高的地位,如此一来能让这个儒雅男人疯狂的便只有一件事。

转头看向身后的知弦,女孩很明显听懂了男人的话,垂着眼,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叽叽歪歪吵死了,我不管大叔你有什么理由,既然有人敢碰我珍视的东西,那他就该承受我的怒火了”

白夜再次拔刀,剑身映照白夜的脸,这是两个男人的对决,他们燃烧一切,直至毁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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