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孙探长的办公室里，我成了一名探员。不是私人侦探，而是调查局的官方侦探。虽然听起来很酷，但是事实上，像真正的侦探一样调查案件的机会很少。闲着的时候我会问探长：“我们这样闲着没事干真的好吗？”
“有什么关系？”探长会这么回答，“大家都差不多，警察在没有事件的时候不可能自己去制造事件啊，享受这难得的世界和平吧。”
这个时候，难得开口一次的蓝言开口了：“探长，你收到了一封邮件，你高中同学发过来的。”
现在的探长坐在可滑动的椅子上，正在办公室里四处滑，而坐在电脑前的是蓝言。我则是在看小说。
因为在研究院的时候很少有时间和心情看小说。
“我高中同学？”探长应道，“估计是同学聚会吧，那种活动纯粹是浪费生命，当成垃圾邮件删掉就好。”
“我忘了说，是你那个当上警察的高中同学，发邮件是想请教你一个案件，还附了图片……”
听到有案件，我和探长都把脸凑了过去。
邮件里写得很详细。
五天前，警察局接到云河高中的学生报案，赶到了现场。有人死在了学校里。是一名学生，在自己班教室里死了，当时有目击者。
当时在场的学生是这样叙述的。
名叫苏镜的高二学生性格内向，是经常被同班的混混何谷欺负的人。这天中午放学后，大部分学生出去吃饭，也有一部分学生留下来学习或者闲聊。何谷在班门口挡下了正要出去的苏镜，向他索要午饭的钱，苏镜没有给他，也没有说话。于是何谷生气了，揪起苏镜的头发说了几句威胁的话。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何谷的脖子被苏镜割了一刀，鲜血涌出。
随即苏镜逃离现场，无人阻拦。
“现在的学生，真是惹不起啊，随身带着刀子就算了，居然还杀害自己的同学。”看到这里，探长这么说。
“是因为长时间受到欺负吧？人都有被逼急的时候。越是默不作声的，心里藏的恨越多，久而久之就心理扭曲了。”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己在学生时代也经常受到欺负，我觉得我能理解。
“不过，从照片上来看，这刀口，不像是业余的人能切得出的。”
照片是尸体上伤口的照片，有好几张，不过是不同的死者。
“肯定有疑点的吧，如果这个案子真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警察只要发出苏镜的通缉令就好了，没必要来问你了。继续看下去吧。”
在我和探长对话的时候，蓝言一直不说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少话，这种人让我不能猜透他的内心。不过我确定他是有故事的人。
苏镜逃走之后，警方展开搜查但是目前仍不能确定苏镜的行踪。而在苏镜行踪不明的第二天，云河高中附近的胡同里又发现三具尸体。死者是云河高中附近的流氓，三人身上都有刀伤，一人被刺中心脏，两人被割喉，都是一刀毙命。而且，通过观察伤口，警方推测凶手使用的刀子和两天前杀死何谷的刀子是同一把，即凶手可能还是苏镜。
至今，警方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所以向公孙水色请教。
“明君，你觉得哪里最可疑？”
“高二的学生，即使有一把刀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杀死三个流氓吧？”
探长咬着右手大拇指指甲作沉思状，五秒钟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来需要到现场看一下。”
然后，通过手机探长联系上了那位当上警察的高中同学，约他会面。之后他领着我们三个到了尸体被发现的现场。
“我没想到，堂堂的SPU调查局，居然会出面帮助我们，实在受宠若惊。”那个人这么说的时候，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到感激，能看到的只有戏谑，这个人是在嘲讽我们吗？
“你还是老样子啊。唉。”探长叹了口气，“有一件事你搞错了，不是调查局要帮你，提出要到现场的是我个人。根据规定，一般案件是调查局不能插手的。而且，既然是请求帮助不应该有个诚恳的样子吗？这两个是我的部下，你们第一次见应该自己我介绍吧？”
“初次见面，我是尹明君。”
“我是蓝言。”
“喂我是让他向你们自己我介绍不是让你们先啊！”
“那么初次见面，我是你们探长的老同学兼老对头，名字的话，我叫严正，叫我严警官吧……”
“死亡时间是几点？”探长问。
“下午三点，这个时间的学生是不能外出的，不过如果是已经不在学校的苏镜的话就能杀人。”
“那种事情谁都知道，问题是他怎么杀人的。当时没有目击者吗？”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不过不远处的店铺在当时确实看到一个学生，所描述的体貌特征与苏镜相符……”
探长又一次用提问打断了他的话，“这块水泥板，下面是下水道，掀开过吗？”
“因为没有被掀开过的痕迹所以我们不认为苏镜会从这里逃走。”
“那是当然的，不过犯人没有进去过不代表这里面没有线索。”探长的手放在那块水泥板的漏水口上，这么说了。
这下面是下水道，应该是附近居民修建的，可能是为了将生活污水引向附近河流，也可能是为了应对雨天。因为这里房子排的都很挤，可能很容易积水。为了让雨水楼下去，用的是带漏口的水泥板。
事实上，这一带很偏僻，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很多混混流氓出现。
“即便你这么说……这里面能有什么？”严警官表示不解。
“蓝言，打开它。”
“嗯。”
接到命令，蓝言立刻走上前，探长把位置让给了他。就在我怀疑这样一个少年能否掀开它时，蓝言已将手指伸进漏口里，然后，看起来并不费力地把它提了起来并放到一边。
然后他拍了拍手。
没想到他有这么大力气啊，真的是个孩子吗？那眼睛里虽然没有神情但是，清澈，所以我以为是个天真的孩子。不过我并不知道他实际的年龄。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严警官伸头看了看，说，“什么也没有啊。”
“根据水流的方向，应该是……”探长蹲下来，把头伸了进去，那样子看起来不怎么美观，“在这儿了。”
探长试图伸手去拿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够不到。于是他抬起了头，对我说：“明君，你下去。”
“为什么是我？”
“费什么话，你不是我的部下吗？”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把我踹了下去。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上，这感觉好恶心。
“你要我干什么？”
“蹲下去你就看见了。”
我照做了，随即就发现了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
一把染血的折叠刀在那儿。
我把刀交给探长的时候，严警官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探长在接到刀子之后，把它放到鼻前闻了闻。
“探长在干什么？”我感到不解，所以向蓝言询问。
“能从细微的痕迹上闻出情报，进而使当时的景象出现在脑中。这是探长的能力，灵嗅。”
蓝言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会回答别人的问话。这是我们相处了一个月之后我了解到的。
“也就是说，探长也是能力者？”
“嗯。”
眼前的探长还是保持着闻气味的姿势，而我的脑中，想到的是实验台上被解剖的能力者们。
“这是凶器，小严你回去鉴定一下就会发现这上面有三个被害人的血，不过因为水冲的关系，指纹估计是不见了。但是啊，刀面这里，刻着一个‘苏’字。”
“那果然……”
“苏镜就是凶手。”
“请把凶器交给我。”严警官有些迫不及待。
“我当然会给你，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先做一件事。”
探长让我们把自己当成那三个死者，他自己扮演苏镜，我们要模拟一下犯案的过程。然后，按他的吩咐，我们各自站在他指定的位置。
“我不会让刀刃露出来的。”探长把刀刃折了回去，“现在我们开始。”
“首先被杀的是距离最近的明君，明君是三个人的头头，当时可能是说要苏镜掏钱。苏镜好像说了什么让明君发怒，然后明君发怒了。明君，右拳打过来，动作缓慢地。”
“哦。”我照他说的，右手握拳，打了过去。
探长用左手挡下了我的右拳，同时地，折叠刀已经接触到了我心脏所在的部位。
“明君就这样被刺了，然后，另外的两个人当然会慌，而苏镜的反应更快——苏镜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探长推开我，向前移动一步，执刀的右手在蓝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第二个人没反应过来，否则就逃跑了。而苏镜的动作很快，左手推开明君，向前跨一步，小蓝的脖子就开始喷血。”
“看到这样的景象……”探长把脸转向了严警官，“第三个人立刻掉头逃跑。小严你转身做个逃跑的样子，不过要做慢动作，对，就这样。”
探长走了三步到达严警官身后，然后他把右手伸过去，伸到严警官的脖子前。
“苏镜没有跑到被害人的正面，而是就以这样的姿势……”
“让被害人自己撞向刀刃吗？”严警官问道。
“不是，是这样。”探长把右手拉了回来。如果折叠刀是打开的的话，严警官的脖子就已经被割开了。
“只凭气味就能知道这么多？”我有些不相信。
“不只是气味。”说话的人是严警官，“情报会在物品上留下痕迹，不过形式不只是气味，非要说的话，是正常人不具备的感觉。水色的能力‘灵嗅’能读出这些情报，估计靠的是右脑的五感。”
“也就是说，ESP？”听到“右脑的五感”这个词，我顿时产生了兴趣，应该是在研究所三年留下的职业病吧。
ESP是英文ExtraSensoryPerception的略称，意指“超感觉”，通常用做心灵感应、透视力、触知力、预知力等的总称。ESP能力等于是“右脑的五感”。正如左脑有五感一样，右脑也有五感。有人认为只是少数特异人士才拥有的神奇力量，其实这是每一个人都具备的能力，只不过人类因为压抑潜在意识的大脑新皮质过于发达，使得ESP的能力被封存起来，相反的动物的大脑组织几乎都是由旧皮质组成，因此能够发挥这样的能力。而现在，一部分人的能力觉醒了，这是超能力的一种。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严警官点了点头。
“但是因为是B级所以有缺陷，可能出错。”探长又向前走了一步，“我能感觉到这里应该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能具体地知道。”
说着，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看到下面有什么东西蹲了下来，“这个，你们警察发现了吗？”
我和严警官都凑了过去，只见水泥墙壁上刻着“救我”两个小字，字上沾少许血，很像是用杀人之后用那把刀刻上去的。
“这个……还真没注意到……”
“是苏镜刻的吧。”我说。
“为什么杀人者要刻这种东西啊？”严警官表示不解，我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探长没有回答他，而是站了起来，“刻下了那两个字之后，苏镜站了起来，回过头，看着三具尸体，然后……他把刀从这里，丢了下去，刀子掉到了下水道里。过程就是这样。”
“为了消除证据吗？”
“苏镜杀人的过程很完美，甚至没让自己的衣服染上一滴血，唯一能证明他杀人是这把刀，但是他没有丢掉证据的必要。因为刀子丢不丢都是一样的，想一下，把刀子放进口袋里然后走出去，跟把刀子丢掉之后走出去，有区别吗？”
“刀子被放在口袋里看不到所以没区别吗？”严警官问道。
看起来他没有听懂，而我已经想到原因了。
“不是因为那个。你想一下，苏镜已经杀过人，被认出来一定会被抓，不管身上有没有这把刀子都一样会被定罪。”
“明君说的对。”探长赞同了我的说法，“也就是说，苏镜是在知道自己不会被抓的情况下丢掉刀子的，那不是因为害怕。”
“那又是为什么？”严警官的语气已经不耐烦了。
探长并不打算继续卖关子，“他的本意可能是故意留下证据，但是，没有想到凶器会漏到下水道里。”
严警官愣得说不出话。
我说：“但那只是你自己的推测。”
“嗯，说给警察听的话，也没多少人会信，我的言论可能是假的所以不能作为证据。小严，刀子给你，接下来你们继续查案。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这起犯罪很可能是超能力犯罪，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案子还必须由你们来查。你只要查出是超能力犯罪的证据就好，到时候我就能够接受这件案子。别勉强自己，凶手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我知道了。”严警官接过了刀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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