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居然忘了这茬？方逸在和我事先做好背景设定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考虑到我们长相上的差异吗？
“我严格意义上并不算塔西雅的亲生妹妹。”好在或许是听到我正被贾思盘问，我的朋友及时过来帮我解围，“硬要说的话，我父亲是她父亲的义弟。我父母去世后被收养，继承了阿纳斯逸之名。”
——好，我的身份设定又增加了。我要把它们记到我的笔记本才行。真的是太不体谅我啦！
“左问右问的，”科加特阁下佯怒，嗔怪自己的妹妹道，“人家方伊小姐只是好奇而已，你却像审罪犯一样盘问个不停，你没看别人委屈都写在脸上了吗？在家里也是，遇见外人就问长问短，又不是人人都要害你哥！”
方逸的委屈是不是装的我不太清楚——毕竟要说是演，那演技也太出神入化了——但科加特少爷训斥完，贾思敏小姐脸上的那股委屈到极点的神色我敢保证绝对不是假的。那嘴巴撅的老高，眼睛里有泪珠打转的模样连我看了都心疼。
“你就向着她们说话吧！还凶我……”她发牢骚的话语中带着颤音，“向着外人说自己的妹妹，再也不理你了！”
看到自己妹妹真的因为自己哭了，刚才还试图装的风度翩翩的科加特少爷一下子慌了神，狼狈不已又笨手笨脚地安慰道：“诶，怎，怎么就哭上了？哥哥不是故意的啊……这不是着急嘛，一不留神话就难听了点……”
方逸悄悄地凑过来，朝那边的‘事故现场’努努嘴，对我说：“又多一个可以从他嘴里套话的手段。看不出来这单细胞生物居然还对自己妹妹挺在乎的……”
我撇过脸露出难看的笑容：“怎么感觉我们才是坏人？”
没等到他的回答，我有点惊讶地从方逸眼中，从他正盯着安慰妹妹的科加特少爷的眼睛中，看见一丝很像是羡慕的情绪波动。
波动转瞬即逝，他注意到我惊异的视线，收回所有之前的表情，不满地嘟嘟嘴：“看什么看？干正事啊！”
“抱歉打扰两位了，时间有限我想快点知道‘碎片’的事情。”他装作没有之前眼神的变化，强行将话题扭到自己的正事上。
他这看上去似乎是很自然，很理直气壮的催促，看上去似乎是对题外事太过冗杂而不耐烦的催促，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同他贴身生活几个月的我。
极其不明显的着急，没错，这份催促中包含一向沉着镇定的他不应该有的着急，而正是这着急体现出他此刻内心不易被人察觉的烦躁。我不能完全理解这份烦躁的出现原因，也不能理解它会具体表现出什么样子，但是，有一点我却能确定，这份烦躁来自他目力所及的，那副虽滑稽但意外和睦的兄妹拌嘴。
而写下这篇文章的今天，我终于明白，那份烦躁来自他急切想要打断的，勾起他某种相反回忆的，只属于汤玛斯家族的温馨画面。
或者说成是，他从未有过的家庭羁绊。
对，他带着满心嫉妒，扮演恶人，急切地去打断了他们。
————————
“其实，我们口口声声称呼我们要找的东西为‘碎片’，但其实，这也只是个概念而已。”终于结束吵架的兄妹俩重新坐下。顺着我朋友的询问，解释来龙去脉的当然是科加特阁下。
原本他是叫贾思敏小姐来解释的，说什么“论条例和口才，当然是舍妹更胜一筹”什么的，但被她以“现在才想到我，晚了”这样的理由通通否决。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觉得她不想说一个字的主要原因还是她对我们的芥蒂没有被消除吧？
“这么说来，‘碎片’只是你们的代称，具体是什么，只有见到本体才能了解？”听汤玛斯兄妹的叙述，方逸摸着下巴，喃喃道。
点头点的像鸡啄米的科加特阁下回应：“当初家里的长辈读到再老一辈人的日记，上面也只是记载被处死的查理一世还在王位上时，征战各国的过程中有得到很多神秘的宝物。老贵族倒台后，这些物什被分羹，据说它们中间有能攫取不列颠神脉、王权的重要得犹如圣物‘碎片’般的存在。所以，知道这些秘密的老贵族之间，就流传起关于‘碎片’奥秘的传说来。汤玛斯家族同麦克莱恩其实挺像的，唯一不同的是麦克莱恩不侍新王，逐渐没落而已。”
“就没什么可能的线索吗？”
“有还是有的，”少爷阁下说，“麦克莱恩家给主要贵族的私信中，有提到过他们掌握的‘碎片’，跟雷电，还有鸟有关。”
“这么模棱两可？只是有关的话不就跟没说一样吗？”
“如果能找到原本城堡里死去的麦克莱恩的小公主可能留下的日记本。”他摸摸下巴，“或许能找到进一步的线索。”
我的朋友低下头，似乎在整理思绪。半晌后，他抬起头：
“你们，是听说麦克莱恩家放出‘碎片’的消息，才一同前来的吗？”他问。
“也不全是，我老爸的原话是‘先旁观，汤玛斯家族还不适宜卷入“碎片”的争夺’。方伊小姐，既然你们也无意争夺它，不如我们两家暂且结盟吧？”科加特少爷提议。
我瞥眼看向贾思敏小姐，她翻着死鱼眼，正无语地看着自家什么都往外说的兄长。苦笑之余，我决定看方逸怎么回答。
“我是肯定没意见的啦。”他果然还是决定把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进行到底，“只会不知道令尊如果得知你随便跟一个已经没什么后劲的小家族联盟的话，会不会勃然大怒啊…………”
“绝对不会！”科加斯少爷露出我们认识他以来最热烈的笑容，“在外都是我说的算。不瞒你说，我完全接手家族企业的时候就快到了。那时候，汤玛斯家族绝对是阿纳斯逸家族最坚实的保护伞！”
“唉~~”我听见贾思敏小姐大大地叹一口气。不怪她，换做我也要叹气的。
“真是太好了！”方逸脸上兴高采烈的样子真的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仿佛完成家族使命一般，大大咧咧地伸出素手，“那，敬请多多指教喽！”
受宠若惊地握住我朋友的手，可怜的完全不知道自己顺着方逸的指示往坑里跳的少爷阁下，有些憨厚地挠挠自己的头。
火车在经过几小时的行驶后，把我们带到哈克郡。
该说不愧是标志性建筑吗？刚出火车站，我们就远远看见那所巨大的藏青色城堡。远远地看只能看见轮廓，却已经能体会到它的气势磅礴。
“你们的邀请函带了吧？嗯？有点不一样？不碍事，反正庆典图的是热闹。既然‘闪雷’那么明显，我们就先去了。头一次来哈克郡，你们一定想先逛逛吧？我和贾思敏就先赶去城堡了。”
下火车的科加特阁下依旧热情四溢，甚至还为我们买了一份当地的简易地图。
只有贾思敏小姐，对我们的敌意和警觉从头到尾一刻也没有减轻过。几十分钟后火车到达目的地。下车与她擦肩的一瞬间，她小声却坚决地对我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目的。但你们敢做出任何对汤玛斯，对我哥哥有害的事情，我有一万种让你们消失的手段。”
听到警告的我心情久久未能平复，方逸却盯着远去的汤玛斯家大小姐的背影，神色莫名地笑笑，接着对着不远处专属于麦克莱恩家的大花园，吐出一句在我听来反派感十足的话：“呵呵。我就用相应的一万种方法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好了，护兄的小蝴蝶。”
章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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