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你有在听我说吗?」
四月天的早晨,环绕於些许凉感的空气。朝阳未现拂晓的前夕,步道上、巷弄内、全都笼罩在稀薄的白蔼当中。
随著朝阳初现,空气中凝结的霜雾,在绿叶上集结成朝露,反照洒落地面的阳光,透析金黄夺目的色彩。於路旁行道树的枝叶上端,翠绿的碧叶上头闪动滚珠大小的金辉。
一名少女,以站姿搭乘於一名少年所骑的脚踏车上。两人身穿制式的学生制服,少女如丝绒般,娟丽黑亮的过肩长髮,随著脚踏车行进摆盪於空中。当然摆盪的不仅是一连如夜月星空延伸的黑髮,还有那正在随风翻腾起波,上下浪舞的裙襬,在看的见与看不见两端不断拉力的可怕区域,又名绝对领域。
少年正将注意力集中,注视眼前的道路,并且使尽全力,像是遇到天敌或仇人般,露出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不断逼迫下半身腿部使力,让脚踏板带车身前进。逐渐短促素乱的呼吸,无法顺意掌控换气的步调,因此上气不接下气。少年露出讶异的神情回过头望著少女说:
「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变胖了。」
「疑?你在说什麼,本小姐可是有吃不胖的优良素质怎麼可能……难道是昨天的香草巧克力蛋糕……」
少女她双手搭於少年的肩膀上,眼中蕴含朝气的澄澈,宛如碧蓝晴空下的爽朗眼神。她前曲起上半身贴到少年身旁,弯曲下弓起八字形双唇对少年发问:
「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废话,你好歹也顾虑一下现在的状况。」少年一脸纠结的狰狞表情发出抗议,看著前方只差大约50公尺左右的上坡道,丝毫不敢有所鬆懈,持续与逐渐沉重的脚踏板搏斗。
就在少女屈身的同时,两团柔软的感触便落在背部上端,少年随著这股蓬鬆感受不由自主脸红了起来。
──太近了!太近了?!是要我怎麼骑车啦!
「哼哼哼~~ 脸红了呢!这样可不行喔!少年!这种程度就动摇,不要说毕业,连最初阶测验也过不了喔。」少女摆出自满的愉快神情,露出爽朗的笑容贴在少年脸旁,少年因为被说中,脸部胀红像是熟透的番茄。随后进入自暴自弃的状态,放弃调整呼吸使力猛踩踏板,不服气的回应:
「你好烦。」
「很烦吗?可是你看起来精神都来了。」
「少囉嗦,这是不可抗之生物本能。」
「这麼说,老师不是教过吗?生物本能可是很不错的入魔管道,要不我再增强一下力道!」说著少女便直接将手前伸到少年颈部并环抱,将少年的头部塞入自己胸前的中间股内。
──这是啥?水垫跟布丁球的蓬鬆感与魔鬼弹性……
於是乎,少年意识到后脑勺上的触感是什麼物体后,脑海浮现昨晚下载的摇桿驱动程式画面,他感受到鼻腔内部有股温热的液体在倾泻。
「你怎麼流鼻血了……真没用……好噁心。」少女察觉少年流鼻血,半闔眼的露出轻蔑表情看著少年。
「你……感觉……很开心……吶……」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边喘边回应,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没办法好好表达,挣扎又困扰的表情露出﹁不要来乱!﹂的针对性的眼神。
「有吗,我觉得还好而已。」少女一脸玩味,露出挑逗的眼神贴到少年脸颊旁。温柔缠绕在少年颈部和后脑杓的迷魅体感涌上,似乎没有打算罢手的意思,反倒像是加码般让少年的后脑嵌入谷底。
少年随少女这番举动,满脸红通且直达耳根,羞涩的打算挣脱。伴随这股高涨的慾望,如瞧见红旗的斗牛般,少年以捨身的气魄加重踩踏的步伐,双脚快速上下摆盪,施力踩动脚踏板。
「住……手……」也许是正奋力踩踏的关係,没有餘力在说话上,少年发出的声音非常微弱。原本潮红的脸颊也因为呼吸不顺的缘故,逐渐染上半铁青色,相当不舒服。
「啥?我没听清楚?」
「我……说……住……手……」少年打算说出来的这几个字,由於正将全力放在脚上,声音微弱地使人感觉不到有发出声音,反倒是缓慢运作出清晰的唇语。一旁盯著少年的少女,趁随少年夸张的嘴部唇语,直接在旁边同步精準的插入口音,準度如日本知名声优的掌握水平说:「我……好……舒……服…….」。
少年脸色半铁青,露出不敢置信的态度侧过头看著少女。
少女则露出满意的弯月微笑,无所顾忌地与少年四目对视。
──你这个恶魔……
就在两人对望的数秒间,少年总算将脚踏车骑达坡顶,少年看著顶端,强忍住双脚的痠痛,上气不接下气,无法顺利呼吸的艰困,后脑上蓬鬆棉柔的布丁海,鼻腔内不断透出温热水感,沐浴乳的味道,洗衣精的香气,温热的体温,白皙纤细的手腕…….
──这是什麼?痛苦与欢愉交杂的…….糟糕……好像不那麼痛苦,都变成欢愉了。
随著脚踏车攻顶,逐渐朝前快速顺坡下滑,远方的城市一隅印入眼帘。河**界的货运船停泊,正在忙著卸货的工人,人潮涌入的早餐店,周围道路逐渐被人车填满。移动行驶的车辆,挡风玻璃上不时反耀照映起阳光,四散出金黄耀斑。随著坡面俯衝,少年总算找到机会喘口气,脸色逐渐恢復回来。此时少年脸上带著不悦对少女说:
「放开啦!这样要我怎麼骑车。」少年口气带有强烈警告性和责难感,少女则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回:
「真无趣!」
「感觉你刚才就快要觉醒了,不是吗?」
「如果说升天也是觉醒的一种,那的确算的上是。」
──真的差一点就觉醒了,某种抖M属性。
「不对喔,哥!成为妖怪的人不可能升天,而是去地狱,Go to hell才对喔,你果然都没有在听我说。」
「如果你还有那麼点意识,认定我是你哥,就不要有踰矩的行为。」少年稳住身体跟龙头,将身子坐挺后看著前方,让脚踏车平稳顺坡滑行。搭站在后头的少女则是抬起头望向上方的无云天际,趁车身稳定后身伸手拨齐乱飘的鬢鬚,举手投足流露出高雅。
「比如说什麼,像这样吗……」少女说完后又将上半身贴到少年的后脑勺,少年原本停住的鼻血又开始潺潺流出。
「呵呵,真纯情。哥你真的很夸张,免疫力还是一如往常这麼薄弱。好好玩。」
「……没有人教过你不准玩弄哥哥吗?」少年说完后便将头前挪,甩开那两团布丁球,将心情缓和下来,直视著眼前的道路。
「怎麼样?」
「什麼怎麼样?」
「我大吗?」
──我快吐血……你的节操在哪裡,我妹妹的节操快点回来好吗。
少年听完后头少女的提问,一脸心嘘的别过头看往旁边,发出几声「咳咳~~」后,似乎整顿好情绪对少女开口:
「这个问题,在健康检查的时候给我去问护士。」
「不要这麼害羞嘛,我是在问哥哥你的心得感想。」
「心得就是我的妹妹哪有这麼没节操,结案。」
「不是我的妹妹哪有这麼可爱麻?呵呵。」
──给我跟桐乃道歉阿!你这不检点的野丫头。
「还是说哥哥你喜欢另外一种口味?缘之空的穹……」
「不要再说了阿──!」少年无法相信的回过头怒视少女,只见少女仍旧露出玩味的挑逗笑容,回视对她露出惊讶表情的哥哥。
「你怎麼会知道阿──!」
「掛了一堆海报,还买了一堆周边想不知道都很困难。」
「我明明就藏在天花板上……」
──还用专用的保险密码防潮箱保存……
「原来如此!在天花板上。」
──……被誆了……
少年闭上眼露出悔恨,因为不知如何延续对话而感到头痛,将一隻手伸起摀住左半脸,并且摇了摇头。看著陷入懊悔的少年,少女再次将双手缠绕上少年的颈部说:
「没关係喔,只要是哥哥的一部分,我都接受喔。」
「阿!对了!刚才那句话是用来帮自己加分的。」少女侧脸望著少年,露出靦腆的微笑。
──这个爽朗又愉快的家人关怀抱,纯粹的犹如现煮黑咖啡。虽然单纯却相当苦涩,苦涩的是身为哥哥的心情,存粹的是妹妹这般行径。麻烦把加分点到节操上好嘛。
「再这样下去,我也许可以出一本妹妹节操养成指南了!如何教育野丫头成为淑女。」
「也只有哥哥会在意这个,现在这个世界,这些早就不重要了。」
──也许真的是这麼回事吧!
这个世界,这个我们习以为常的世界,一如以往的运行著。
少年与少女两人所骑乘的自行车,轻巧勾勒出行径线,穿梭在人行道与步道。经过斑马线、将号誌灯甩向后头,一旁逐渐落后的行人,超前行驶的汽车,於人流与车潮交织的道路上缓慢前进著。
世界的终末,比想像中的更快发生,毫无预警的,如同乌云密布便有可能降下大雨与落雷,冬季时高纬度地区会降下霜雪,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下落的自然发生。
那麼,即将走向毁灭的世界,正确来说是资源过度消耗,累积起来的废弃物与毒物逐渐占满人类赖以维生的空间,引起气候改变,让原先合适的环境走调,甚至破坏原本平衡的生态圈结构。
粮食不足、资源匱乏、环境恶劣、气候变化剧烈。不可置信的电影灾难片中的桥段、洪水、海啸、地震、龙捲风、落雷,火山活动,每一个天灾像是串通计画好般,不断侵蚀人类的栖息空间,像是要把体内毒素完清除般的活络起来,如同记录在圣经《末世录》中的审判终焉确实的上演。
那麼!人类做了什麼?
资源匱乏的现况,生存的人们贪婪的寻求著,能够颠覆物质世界理论的能力,达到『心想事成』的那种境界,小说中出现的魔法、超能力、神通力之类的概念,总之就是想要无中生有。
总之,就结论来说……
现在这个世界依赖著妖怪的力量。考据到中国鬼怪、西洋神话、北欧神话、印度教、基督或天主教、甚至是中国的佛道教等,一直以来虽然崇尚的对象不同,对於人类却一直存在高度曖昧不明的概念,就是『灵魂』。说灵魂不够广泛,现在则将此称为『载具(carrier)』,基督教中称之为莹魂大河、佛教中的阿赖揶识、印度教中的业(karma)等等,不具形体却又似乎存在的概念,能够决定参入一个轮迴、决定一个命运、或是进入一个个体的取决要素,全都蕴藏包含在其中。
然后,打算颠覆具体物理规则的首要步骤,便是掌握那个不具形体却似乎又存在的『载具(carrier)』。主动去掌握、挪用并构筑成所想所望,这就是起点。感觉上是进到真理之门并开啟,取出构筑物质的要素出来使用的概念。
当然,这种事情理所当然的不可能实际发生。也就是说,这种事情搞不好才是真正的天罚也说不定。
幸运的,人类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型妖怪,据说本来面目是一隻蛇类。依照他的说法,一般人类若要透过正道,也就是达到与天地同性,拥有足够的智慧,成为如同太阳或是大地这般无分别照耀与任随踩踏的存在,才有可能达到所谓的『心想事成』,随便动輒也需要数十万亿年的时光。若要採纳比较可靠的数字,则可追溯到佛教的典籍,证道概略需三大阿憎期劫,大约是38*n亿年为一个单位的时间(n = constant)。
此时,出现了另外一个方案,则是成为妖怪,透过恶行与扭曲所促成的变质力量,同样是『心想事成』的神通力,本质完全是两极,却是可以速成的方案。
於是,地球恢復到原来的模样,甚至比以前更好,全都仰赖那些得到『心想事成』力量的人类所做的改造。
不过,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恣意使用力量的人类全都活不久。使用妖力将意念具体化的人类,不是身体出现完全无法治疗疾病,或是一瞬间天地骤变的将之抹消,或者是本人变得极度不幸,不断遭遇奇怪的灾难,就像是天地想要剷除他一般的情况不断伴随而来。而且,若想透过旁人的能力,治癒疾病或是免除灾厄也是枉然,从未有成功的案例。
彷彿在说明,这个世界存在著一个绝对无法撼动的真理。
少年与少女,两人所骑乘的单车,缓慢朝坐落在海埔地末端的学校前进。两人来到校园入口,少年将车子停下,随兴扭扭颈部,将手举起来回甩动做伸展,少女则轻巧的跳下脚踏车,将双手摆到后方看著学校大门。
端庄简利的校门设置,气派的浮雕字体印入眼帘……
其名为『都立鍊妖学园』。
因为提早到校的关係,学校尚未涌现上学人潮,两人佇立在与城市相连的冥星大桥上,少年将脚踏车牵上桥边的人行步道。少女则随著少年的脚步走近桥墩。
令人玩味的,这座桥并没有任何的基柱,而是以悬空方式定格在空中。
「都怪哥哥你太早出门了,现在连校门都没开。」
「……载人违法耶,当然要早点出门不然会被发现。」
「而且说到底,如果用妖力的话不就没问题了,都怪哥哥只是个连觉醒都无法的废物,妖力只有5!垃圾!」
少年此时回过头望著少女,露出担忧与严肃的神情说:
「鸣雨焉!我每次看著这座桥,总是会想『哇~~~这该不会是我在作梦或是根本在CG裡面吧!』的感受。」
「很遗憾的是,这是我们的日常。」
「用妖力製造这个奇蹟的人,突然被凝结的冷空气缠绕,最后像是原子间失去键结能般的虚无消失……就在这座桥浮起来的那一天。」
雨焉看著少年,只是睁大双眼,波光闪动的蓝色双瞳中带有一些紧绷,少年没有因为他的表情而停下喊话,反而更加强语气严正的告诫:
「鸣雨焉,就算有妖力也绝对不要使用,记住了!这是不被允许的能力,我们并没有那种『格』,却硬要使用这种力量,下场……虽然我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只是片面看到的样子。」
「恩……」雨焉定睛直视著少年,看著紧绷神情的哥哥,收敛起无所顾忌的态度,老实的点头回应。
我,许拆仙。
在这个已经毫无道理可言的世界,努力把持自己的原则。
道理早就不具意义,法规和定律也根本不堪一击的世界,所谓的原则究竟是为了什麼而存在的。
既然世界的真理确实存在,那为何人类走向终末的那一刻,却有一个带领人类走向妖魔化的救赎出现。
也许,这场救赎,其实只是开闢了另外一场恶梦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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