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三月的中旬,即使是在南方,风雨的天气还是透着一丝冷意的。
虽说仍是周六,但由于明天要补班的缘故,阮慈在今天先购置好家中所缺的日用品,大包小包地回家,却碰上下雨,得腾出一只手来撑伞,实在是不方便。
雨势稍大了起来,街边的人们也打起了花花绿绿的伞来,在盛开的伞花群中,细心的慈姨注意到一个拖着身子走在雨里的娇小身影。
她没有撑伞,而且身上只套了一件只能算是破旧的长布料的衣服,灰白灰白的。她吃力地拖着那长地毯似的布衣衣摆,好像因为吸满了水
而变得沉重,赤脚走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那副邋遢的样子让慈姨不禁心生怜悯。但刚走近想关心地打探一下时,女孩便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小水滩上。
“妈妈……妈妈……有买回什么好吃的吗”
小男孩兴奋地朝归来的慈姨迎了上去。
“吧嗒……吧嗒……”慈姨浑身湿透了,头发与衣服上还挂着水珠。
“对不起啊,洋阳。”
她怀里抱着的不是买来的大、小包日用品与儿子馋嘴期待的零食,而是一个睡去的瘦弱女孩,慈姨把身上那件深色的外套让给她裹着。
“东西和伞一起放在街边的一个小亭子下面了,我等会儿再去拿。”
“哇~~妈妈给我买了个姐姐!”
小男孩并没有因为没有马上拿到期盼的零食而沮丧,反而更兴奋地大叫起来。
“姐姐……姐姐!”他激动反复叫着蹦着,想跳起来望望女孩的模样。
女孩原本的那块破烂的长布被扔进垃圾箱,慈姨给她换上了儿子的衣服,洁白的毛衣下露出了肚脐眼,淡蓝的棉裤也只没过了膝盖。
看来还只有9岁的儿子所穿的衣服果然是不合身的……窗外的雨啪嗒啪嗒地敲着窗户玻璃想要进入,雨势又大了起来,看来也只好先这么将就着了。
女孩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四处张望,有一张小床摆在旁边,床头躺着好几个公仔,她的脸映在眼前大衣柜的镜中,没有血色的白。
椅上堆了几件刚挑选出来的童装,桌上满是积木、机器人等玩具。印有只大笑脸的卡通羊形象的蓝皮书包也躺在那里。雪**刷的墙边倚
着扫把和垃圾铲子,堆了些零食包装袋子刚清扫过的样子。
已感觉不到从花瓷砖地板上传来的凉感,脚上已穿上一对同样有羊公仔形象的毛毛鞋,鞋子倒是意外地合脚。
“咕~”的声响从女孩的空腹传出,她用还露着一小截的小手捂住肚脐眼儿。
“啊,你应该是饿坏了吧?来,下楼和我们一块儿吃个晚饭吧!”
阿姨对她温和地笑着,伸出手邀请。
“哦,这就是慈你刚才提起的那个女孩吧?”
一个戴了副金边老花镜的中年男子仍下视于手上摊开的日报,隔着报纸问伴儿。
“是啊,突然间就倒在街边,也没有人扶,大概是和家人走散了的样子吧,看到了就不经意地先抱回来再说了……”
“唉?洋阳!别吃先!”
慈姨顺便叫停了一坐上高凳就开始偷吃的小男孩,拍拍他握着筷子的小手,一块滴着酱汁的肉抖落在男孩前头的碗中。洋阳只好吞吞口水,端正坐好。
“还有啊,建华你也别看了,就等你开饭啦!”
“怎么了?不合胃口?”
女孩只是盯着饭菜呆看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动筷子。
“是不习惯吗?不用客气的,吃吧。”
女孩摇摇头。
“那个……哦?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
张叔扒饭时想起个问题。
女孩仍盯着饭菜,桌上有一个罐头,是洋阳喜欢吃的。
“沙……”
女孩拖了好久的音。
“莎吗?是个不错的名字呢!”
张叔打断了女孩的话,误以为她在回答自己。
“嗯,我也觉得呢”慈姨也表示赞成。
莎的名字就这么被定下来了,她在张叔和慈姨的热心劝菜下,终于端碗笨拙地使起筷子尝试了这些食物。
不明白……莎捅起一个肉丸子往嘴里送,虽也嚼出些肉香,但总觉地少了点什么,嫩滑的鱼肉、甜脆的蔬菜、散发浓郁香气的酱肉、飘着蛋花的紫菜汤、还有那个沙
丁鱼罐头……莎一连三碗饭下肚,美味也算得上是那么一回事儿,可又与记忆中食物的绝致的美味相差甚远,那种味道是什么呢?脑内却总是糊着回想不起。
而且,腹中那股怪异的饥饿感却并没有因吃下去的东西而填饱,宛如一个无底洞,一定是少了点什么。
可看着张建华叔叔,阮慈阿姨吃的有滋有味的样子与叫作洋阳的小男孩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家人们有说有笑,莎又觉得这幸福的光景好像并没有缺少什么。
晚饭过后,洋阳霸占了客厅里的大屏液晶电视,正开心地看着国产动画《喜羊羊与灰太狼》,抱着软绵的羊娃娃躺靠沙发而坐,其他人则留在饭桌。
“莎,你还记得你父母是谁,家住在哪吗?”
张叔泯了一口茶,率先发问。
“我……不记得了……没有……没有家……也没有父母……”
“孤儿!?”
这话扎到了慈姨心里,她温柔地抚摸莎那梳洗过后整齐乌黑的长发。
“真可怜……”
“啊……”
张叔皱皱眉头,见到莎那浓黑的双眸好像因自己不知情况的发问而闪着泪光,有些过意不去。
他起身用糙大的手握住莎白净的小手:“莎,别哭,要不就当叔叔的女儿好了,张建华叔叔和阮慈阿姨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莎抹泪点点头,叔叔,不,爸爸的大手很暖和……
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镇上独自一人流浪两个多月,女孩改名为阮莎,莎总算找到了安身之处——家。
张建华与阮慈是属于晚年得子的一类人,在慈年近40却还未得子时,他们总算妥协提出试管婴儿的申请,顺利产下洋阳时,阮慈已经38岁,而张建华也已经40岁了。洋阳现在9岁,上四年级,并没有因为是试管婴儿的原因出现什么令他们担忧的各种患处,反而是个健康、活泼的胖小子。
能因此而多一个女儿的话他们同样非常高兴。
老早就想要一对龙凤胎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也会因此多一个负担,但他们反倒非常乐意多收养一个女儿。
“看,这件怎样?”
白领子,淡蓝色碎花连衣裙,袖口边衬有一圈蕾丝,颇具清纯可爱的少女风格。
一星期后,放假的阮慈终于有空带女儿出来买衣服了。
莎点点头示意,慈姨又考虑天还有点凉的原因再贴心地买了棉质裤袜与一件淡粉连帽外套。
果然有个女儿的话就得给她穿上可爱的裙子好好打扮一番才好,出门前慈姨还给莎编了两条麻花辫,看着莎一甩一甩的辫子,阮慈仿佛望见了自己年轻时的背影。
“太太眼光真不错,闺女很漂亮呢!”
听一旁的女售货员这么一称赞,阮慈心里也美滋滋的,又挑选了些可爱的衣服让莎试穿完后交给她包好。
莎在试衣镜前转身看看,又转回来看看,似要把全身看个遍,穿上新衣的激动暂时盖过了那股微妙的怪异饥饿感。
“好慢呀!妈妈!”
在一边不耐烦的洋阳抱怨,因为妈妈说好只要不乱跑今天就给他买只小猫,但两人买衣服实在是太久了!
9岁的小男孩便早早地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等待女人购物的漫长,只知道墙上挂着的石英钟里,粗粗的短针从八走到了十,错过了好多周日早晨的动画呐!
以后果然还是不要同妈妈出门购物了,只是有了姐姐的缘故才更快出来想一块儿玩,没想到丢下他一个人在旁边干等!
“好啦~别生气啦洋阳,我也有买你的衣服哦!洋阳听话等着了,那我们现在就去买小猫咯!”
莎在妈妈的安慰中也学着慈上次那样伸出手抚摸洋阳的头,男孩很快就忘掉了等待的漫长与不快,又绽开笑脸起立同家人们一块走去,他的笑,也感染触动了莎的心,那孤独流浪的76天,已开始褪去痛苦与不幸的色彩,逐渐在这接下来的温暖中淡忘掉。
洋阳很喜欢羊公仔毛绒绒的感觉。
“妈妈,我们家能养一只羊吗?”
听到这个请求的慈悲逗笑了,看看他抱着羊公仔,天真发问的样子,她用温和的语气附和道:“羊可是很大只的哟!你可抱不起,要不买只小猫吧?猫咪的毛毛也很舒服哦!”
慈想到另一种毛绒绒的动物可以替代,于是洋阳也就又蹦又跳地期待着下一个假期的到来。
“这只很像小老虎,够帅!”洋阳几乎摸遍了宠物店所有的猫咪,对作出的选择解释。
在喂过鱼片后,洋阳就欢喜地抱起黄棕间白的小家伙往脸上蹭,小猫咪大概在宠物店也对人不怕生了,也不抗拒喂食的新小主人的热情,发出喵喵享受的声音。
“给它也起个名字吧?”
虽然有点阴差阳错的感觉,莎还是很喜欢现在的爸爸妈妈给她起的新名字:阮莎。她觉得,小家伙也应该会跟她一样想有个名字以标志它成为了家中的一员。
“小虎吧!”
男孩抱着猫咪不假思索地回答,露出两排乳牙摆着得意的笑容。
“嗯,的确很有这个特征,对吧?小虎?”
莎也朝男孩怀中的黄棕虎纹小猫抛出一个微笑。
“也给姐姐抱抱。”
洋阳将小虎捧着递上给高了他一个头的莎,莎正要伸手去接,但刚才还听话黏人的小家伙好像突然间怕生起来从洋阳手中跳下去蹿到沙发边躲去了。
“欸?!”
小虎墨黑双眸中透过的那股恐惧感,使莎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吓人了,下意识地望了望自己那双纤细、白得有点过头、刺眼的手。
洋阳也跑开,从冰箱的底部格子取来一瓶牛奶给莎姐姐:“一定是姐姐还没有喂过小虎,它才会跑开的,吃过了还得喝,姐姐你来吧!”
莎倒出点牛奶进小瓷碗里,小心翼翼地靠近,将其放在沙发跟前。
小猫还是缩着,直到莎又沮丧走远后才警惕地爬出来舔饮牛奶。
果然我长得很可怕吗?
莎又想起流浪翻找路边垃圾剩饭吃时,那些猫狗们有如撞见猛兽般的恐惧。
次日星期一,2012年3月29日,莎有记忆印象以来的第85天。真是个清爽晴朗的早晨。
莎揉揉眼,伸懒腰,摸过床头边柜台上摆在台灯旁的柔粉色Hello Kitty手表戴好,已是上午九点。
洋阳在上学,张叔上班,慈姨也外出了,家里只剩莎和小虎一人与一只猫。
莎洗漱打扮吃完备好的早饭后,顺着银漆扶手上到四楼的阳台,昨晚爸爸是在这给小虎搭了一间小木屋的。
然而尽管莎从洋阳的玩具堆里翻出一只电动猫型玩具来逗它,可小虎就是任凭“自家门前”那个有意思的家伙动来动去,也不出去玩弄一下,久久地缩在窝里。
莎垂头丧气地把脚底装有小轮子的机器猫与手中的遥控器摆到一边,又从连衣帽外套的口袋里掏出小包猫粮诱惑它,可它还是缩在里边,瞪着门口前蹲着的莎。
暖柔的阳光钻过瓜藤缠绕于木棚上编织的大“网洞”倾泻,在阳台平整的水泥地上形成大的金黄光斑。
莎搬来多块砖头垫着,站到上面从垂下的一根稍长的藤掰下一截,藤还是嫩绿色的,抓在手里有些软绵绵的触感。
莎趴在了小木屋前,辫子也垂到了地上,她将手里的瓜藤送进小屋轻轻地戳到了那个肉团,小家伙的肚子貌似比这藤还要软的,让人有种忍不住抚摸的冲动。
学猫叫、伸手掏、猫粮、玩具……不知不觉中已折腾到了正午,暖阳攀升到了头顶。
“啊啦,莎,怎么啦?趴倒在地上,是身体不舒服吗?”慈说着将莎从地上扶起来,拍去她衣服上的灰尘。
“呜呜……不是,是小虎不肯和我玩……”
“没关系啦,小猫刚搬新家还怕生呢!好啦,该下楼吃午饭了哟!”
“我是不是长得很吓人?还是说很丑?”
刚才莎又注意到了,等她走远了回头静看,小虎才爬出小屋吃了撒在门前的猫粮。
“不啊!姐姐很漂亮的!”洋阳抢在前头答道。
“嗯,你爸爸妈妈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是啊!莎姐姐最美了,我长大以后要和姐姐结婚!”小男孩天真的话语再次逗乐大家。
“但……慈你明天还是带莎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吧。”
“哎?为什么?”
“会不会是白化病还是什么原因?莎的皮肤……是比较白,有点过头。”
“嗯,说得也是呢。”
慈想着看了看身旁的莎,虽说比洋阳高了一个头,却也还是一个初中生的身高吧。一米四的样子,而体重轻得吓人,那天抱着莎回来时就有这种感觉,她比自己9岁的儿子还要好抱嘞!
而检查结果出来后,慈带上副老花镜仔细对比血样检测结果与参考范围。一个个小心地用手指对齐着划过去确认完后也长舒了口气,并没有什么大碍。也没有他们夫妇俩所担心的白化病甚至更为严重的疾病。
莎的头发乌黑着嘞!
这下慈总算放心地熬汤去了,得给抽过血的体弱女儿好好补补身子。
今日是第87天周三下午,莎跟慈一块儿去接洋阳放学。
随着五点钟清脆欢快的放学铃声响起,电动的不锈钢栅门缓缓向一头挤去,嘻哈欢笑的小学生们一个挨着一个蚂蚁行进般有序排队走出。
在等待弟弟淘气身影出现的这段时间,莎远远地眺进校门后绿树成荫的校道,挂着大钟的教学楼,上面还有学习标语的金色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
第88天4月1号周四晚。
“学校,学习有趣吗?”
莎忽然停止出卡,问起在床头双腿分叉而坐的弟弟。
“同大家一起玩很有趣,但!我不想做作业!”
洋阳回答得非常直接。
“这样啊……”
莎又低下头,认真地把手中的几张画有精致怪物的卡片下方效果研究了一遍,布好阵势示意后,洋阳发动进攻,喊着“攻击”,要用一张数值2300攻击力的骑士模样卡牌“吞掉”莎阵营中只有攻击防御各1000的一张卡。
“且慢!”
眼下莎伸手抓停了洋阳的攻击。
“我这张卡有XX效果……”
见到姐姐将那张卡举到自己眼前解释起来,洋阳露出懵逼的神情,听得一头雾水。
“姐姐耍赖皮,我看不懂!”
洋阳努嘴抱怨。
“呃……”
莎无奈之下只好吧手里的那张卡送往了“墓地”,算了吧,9岁的弟弟还看不懂,随便玩一下吧。
“那接下来只拼攻击力和防御力就好,没问题了吧?”
洋阳摆出大大的OK手势。
“还是姐姐最好,和姐姐玩不会像同学那样像刚才耍赖半天。”
莎无语地挠了挠头。
“呃……那大概不算耍赖……”
第89天周五晚弟弟开始放周末假了,今晚也与弟弟一同玩了卡牌游戏。
中途莎又问起了学校的事情,她觉得上学结识更多的朋友一起读书玩乐大概是件美好的事情。
第90天周六,昨晚外头下雨变凉,洋阳又没好好盖被子,被子被踹开在地上躺着,慈姨一大早便带着发烧的儿子上医院看病了。
莎也饿醒早起吃了慈姨匆忙间备好的早餐,可令人诧异的是,一个鸡蛋、三个肉包、一碗汤面、一瓶牛奶下肚后,饥饿感却丝毫未减。
莎又拿出一大包的方包,抹上草莓果酱一片片啃掉,一股更为怪异的感觉在她体内涌现。
胃,好撑,吃饱了硬撑着。
可是,另一股前些天熟悉的饥饿感在胸口猛地扩散开来。
有……两个胃……的感觉:一个撑了,另一个却饿穿得猛烈刺激莎的精神,让她就快无法维持大脑的清醒。
“啊~”
莎紧紧捂着胸口,感觉胸就要被撕裂开来了,惨痛地嘶喊出来。
还剩几片的半袋方包落在地上,散掉出来,莎向后倾倒了几步碰倒椅子,脑海里浮现家人的模样。
可爸爸周日才放假,而妈妈带着弟弟看病去了,现在只有莎一个人在家,无论怎么呼唤家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饥饿感在胃里剧烈翻滚,莎难受极了。
“还有……小虎……”
莎此时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吃错东西傻掉了,竟然想要求助于一只猫。
莎硬撑着拖起身子往阳台一阶一阶地爬……
随着门被推开,门缝的亮光越来越宽阔,一只躺在水泥地上嗮太阳的小花猫,它闲暇的背影映入了莎的眼帘。
不知道是不是饿出了幻觉,她望见了,一朵闪着水晶光亮的四瓣小花,虽然不足小家伙猫掌大,但的确隐约地在小虎体内盛开着,飘逸出香甜的气味。
忽然间,眼前像断电一般,莎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时,莎的右手指间已夹住了那朵美丽的小花。
带有胡须般的根部,晶莹透亮的四色花瓣,正是莎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朵小花。
而小虎就躺在她跟前,翻了白眼,它体内那朵若隐若现的小花,此时便清晰地被莎抓在手中。
莎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猛烈饥饿感的促使便让她不经由大脑控制地把小花送入嘴里咬剩下一截根,吃了下去。
吧唧……吧唧……
味如嚼蜡,并没有它诱人的外表看起来那么美味。
吞下的一瞬间,涌上心头的那股强烈的饥饿感,忽地一下神奇消减了!
莎便决定把那截根部也吃下去,这样或许会更好吧?
但黑棕色的须根一经舌尖上的味蕾触碰,便给莎留下了一个终身都难以磨灭的印象:难吃!
如果世间的食物味道有数据测量的话,那么这就是那条数轴上负无穷大的极点!
一刹那间,恶心的感觉充斥了莎的全身,胃整个翻了过来,连胃液也跟着食物残渣从口中喷涌而出。
“呜……啊……呕……”
之后莎倒下昏睡了整整大半天,从早上八点一直到下午六点。
或许清明节祭拜死人的节日真的不太吉利吧?清明节前夕两个孩子都病倒早早地入睡了。
“真的不要紧吗?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慈很是担心,儿子看过病回家后,没想到女儿也倒在了阳台。
站起来的莎并不大稳的样子,摇摇晃晃,却也不想去医院了。
“我睡睡就好……”
“既然不想去的话,明天再看看状况吧。”
张叔见莎十分困倦的样子,也就发言作出了妥协。
“那……今晚我能陪弟弟一起睡吗?”
“呃……你弟弟的话,打过这么久点滴了应该不要紧了,行吧。”
张叔再次允许了,慈见洋阳很高兴,心情好病也好得快些嘛,就没有反对什么了,暂时与莎调换房间睡。
清明节零时。
洋阳的话,早就呼呼大睡了,而一旁的莎却完全没有睡意。
穿着睡衣散发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钻出被窝直坐在枕上。
除开睡了一整天的原因外,更驱走睡意的是从身边飘过来的那股沁人心脾的浓郁芳香。
柔和的月光从窗镜中透过,洒在酣睡的小男孩身上。
在皎洁月光的灌溉下,一朵艳丽通透的四色小花盛开于洋阳的胸口部位之内,若隐若现,更添加了一份神秘的美感。
其中一瓣阳光般金灿的黄色花瓣尤其硕大,花朵是不对称地奇葩地突出了一片比其他三片都要大得多的花瓣来。
莎本能地伸出了右手想要触碰它,左手却搭到右手臂上使劲将其一点点拽回,又再一点点靠近……
就像在犯罪一样。
她觉得那朵花是多么地纯洁美丽,神圣而不可侵犯,可他却又要散发出那样诱人的香气。
既是天使之花也似魔鬼之花。
在它的面前,莎已不再是人了,而更像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就这样在**与人性之间,一伸一缩的犹豫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最终莎还是败给了呕吐过后“胃”中再次空无一物的饥饿感。
莎慢慢地爬向弟弟的身躯,她纤细的手指已经触碰到洋阳那被掀开被子后的温热的胸口。
她有点感伤地轻轻在上面抚摸了一下。
“好……痒……呵……呵呵……”
洋阳半睁开了眼,只见月光笼罩下,姐姐在自己身上半坐起的身影,那双同样稚嫩的脸蛋相对着,晶莹亮黑的双眸正望向自己,一滴一滴暖暖的泪珠从中滴落到自己脸上……
为什么要哭呢?
“别哭了,姐姐……”
洋阳抬起了手。
莎的手穿透过洋阳胸口掰断花茎摘出花朵的一瞬间,黑暗迅速挤入、充满了洋阳的视野。
那抬起来试图擦拭姐姐泪水的左手,一下子重重摔在床垫上。
男孩炯亮的双瞳,变成了空洞、深邃的纯黑……
莎终于回忆起来了,这熟悉的味道,极致的美味,饱腹的感觉。
女孩望着“死去了的”弟弟那冰冷、毫无表情的脸庞,含着泪水吞下了花朵。
在曦阳初升的清晨,女孩趴在枕上无声地啜泣开来,一切关于这个花朵现象的原因,和自己的身世,她都在吃下花朵的一瞬全部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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