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有一件喜事,今天趁着各位都聚在这,想和各位分享一下。”
吃饭之时,浓妆老太婆突然从椅子上起身。而大家的目光,也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赵女士有什么喜事呀?”
“十二年牢狱之苦,我的大女儿今天终于回到了她的故乡。”
十二年牢狱?!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我,整片空间的气氛都变得凝重了起来。包括我和赵舒语在内,在场的其它七个人在这一刻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而在极其短暂的情感流露之后,大家的情绪也都回复平静。
十二年……
如果说那个人的入狱时间是那个时候的话,那我想……恐怕是那个人。
是的,那个人。
那个十二年前,将端木雨的性命夺走的那个人。
那一天,端木雪失去了她的哥哥。而那一天的记忆,也在我们俩的眼前,被鲜血染红。
“进来吧,赵薇雨。”
门,被咔嚓一声打开。那名充满狂野气息的女子,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她的头发被扎成马尾。发丝如刺猬的毛一般尖锐生硬。她的脸上遍布刀疤,一眼望去就有四条。除此之外,从她的袖口、锁骨处、以及腿部。所有从衣物中暴露出来的肌肤上,几乎每一处都遍布伤疤。丝毫感受不到女性的那种优雅美感。取而代之的,只一份猛兽的狂野与凶狠。
她的眼中散发着的煞气,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而她身上的肌肉,发达得快要比得上一名正常成年男性。
“各位,晚上好啊——”
总是房间内坐了有四位前辈,她的狂傲之气也未见收敛。很难看出来,这是一名在监狱里接受了十二年牢狱之灾的人。
此时我发现,端木大爷的脸色有些敌视对方。当然,不止是端木大爷。坐在他一旁的端木雪也有着近乎同样的眼神。
我知道的。
即使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我们也依然还没有忘记。
“我记得,你当年应该是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端木大爷问道。
“表现良好,所以提前出来了。”
她脸上挂着戏谑的微笑,面对来自端木大爷的敌意,这名叫做赵薇雨的女子完全不见示弱。
“监狱可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在里头住了十二年,在狱警的眼皮子底下当大姐头的感觉简直舒服极了。这绝对是一份宝贵的人生体验。”
完了,她还不忘补上两句。大概意思是说,她这些年在监狱里过得还不错,并没有太感受到痛苦。
若不是现在这个场合……我想端木大爷的表情一定会因为仇恨而扭曲吧。
不仅仅是端木大爷,老爹和白虎盟阿姨的表情卡起来也都很严肃。
看来,大家都不太喜欢她。
而且……如果说,这个赵薇雨是青龙家的大女儿的话……那也就是说……她是赵舒语的姐姐?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赵舒语,她的神情看上去,似乎也不太乐观的样子。尽管没有明显的敌视,但至少……她没有因为自己姐姐的归来而感到高兴。
这样冰冷的表情,或许正意味着拒绝。
“怎么了,赵舒语。看到我回来,你好像很不开心啊。”
赵薇雨走过赵舒语的身旁,她的手轻轻搭在赵舒语的肩膀上。而后,她的视线,似乎是落在了赵舒语的手臂上。
“哦?手怎么受伤了?”
看来还是看出来了。
尽管赵舒语已经提早十多天把石膏从手臂上拿了下来,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逃过赵薇雨的眼睛。
“嗯,不小心弄伤了。”
“丢人。”
赵薇雨毫不客气。她蔑视地看了一眼赵舒语,而后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到了浓妆老太婆的另一旁。
在那之后,进餐的过程可谓是相当安静。直到所有人都吃饱,在屋内聚会的各位再没说过一句话。
压抑。
真的太压抑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待多了的话,真的要受不了。
好在是,最后聚会还是随着浓妆老太婆的率先离席而结束了。压抑的气氛,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聚会结束,我和端木雪本打算打车回学校,结果却被老爹给拦住了。
“挺晚了,今天就在这住一晚吧,我去给你们开个房间。”
想了想,也不心疼老爹花钱,于是就同意了下来。弄完以后,他把房卡丢给了我,之后说是和端木大爷有事要说,就溜没影了。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顺便睡睡酒店里的大软床,绝对比宿舍里的床要舒服许多。不过当我用房卡开了门以后,我猜意识到一个问题——
端木雪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跟在我的身后,所以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和她睡一个屋哦?!
老爹只给了我一张房卡,还是一张大床房的房间……嗯……算了。
睡一个屋就一个屋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尽管有点小小的不满,不过姑且还是这样吧。可惜我出门没带身份证出来,不然我还想着要不要再开个房间住去。
“川云……”
“嗯?”
当我把门关上锁好后,端木雪叫了我的名字。
“我……暂时不打算离开学生会了。”
她的话语刺痛着我的胸口。这时候,我又开始觉得头痛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其实可以预料到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不仅是老爹突然来的电话……更重要的,是今天这场聚会。
太多的惊讶,因为场合关系只能憋在心里。这还没来得及发泄,那个人的出现更是给人当头一棒。
尽管我们已经知道了白水希是白虎盟的人。可是如今却得知到赵舒语是青龙会的人,而我和她却又和玄武帮、朱雀组有关系。如此具有冲击性的事实,让我感觉自己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如今呈现在眼前的真相,将其称之为可怕也不为过。
我没有立即回答端木雪。只是默默地扶着额头,在床上坐下。现在的我,无论是身心都疲惫不堪。不仅是我,端木雪也大字躺在了床上。她也没闹腾或是怎么的,安静得很。
毕竟,今天的事情,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她,所带来的冲击性都非常大。
我老爹是玄武帮的,而端木雪又是朱雀组的大小姐。
阴差阳错回到凛阴之后的如今,我们各自的未来会何去何从,此时变得无比地迷茫。人生的道路上,像是起了一雾一般。已然无法通过幻想去窥视那来自未来的光景。
如今我和她的立场,相比于之前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时有了些很微妙的变化。
随之而来的,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在脑海中绽放。比如说,现在的学生会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它算是青龙会的手足吗?倘若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岂不是……
不……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
我在脑海里向自己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而后开始寻找反驳不安疑惑的证据。而后我便想起来,我想青龙会倘若真把学生会当作自家的棋子来用,那今天的聚会,岂不是迫使除了青龙会以外的其他三家携手在一起来对抗他们吗?青龙会应该不会如此鲁莽的做出这种暴露自身企图的行为才是。
或许……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眼前更让人头疼的,是那个人的归来。
赵薇雨。
“我……想给哥哥报仇。”
躺在床上的端木雪这样对我说道。
果然啊……她是因为这个,所以刚才才会突然跟我说不想退出学生会的。
“报仇,有意义么?”
我反问她。
也是在反问我自己。
“就算她死了,雨哥也不会再回来。这样的复仇,真的值得我们为此继续逗留在学生会么?”
“我不知道……”
看起来,她也还没有下定决心。只是她的心中有着这样的想法,让她离开学生会的决定产生了动摇。
如果要复仇,她想的或许是利用学生会来打青龙会。不过事实是否会如她所愿,如今说不准。搞不好学生会还是青龙会的棋子呢。在得到可靠的证据之前,这份可能性并不能够彻底排除。
所以说现在,真的太头疼了。
“川云,你有没有注意到一点。”
这一刻,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阴沉。
“那个赵薇雨……她和赵舒语的关系……似乎不好。”
嗯。
我注意到了。
妹妹不喜欢姐姐,姐姐也不怎么关心妹妹。
看起来是这个样子。
“所以……川云,能帮我吗?”
不知不觉间,她靠在了我的后背上。她的手臂绕过我的脖颈,将胸口贴在了我的后脑上。
仿佛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一般,我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这个端木雪……变得有些陌生。
我敢肯定,我不曾认识过这样的端木雪。
尽管她一直都很主动,但是……她还从未如此主动请求过我来帮她做些什么。
真的,是第一回。
这样陌生的她,让我开始感到有些恐惧。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也不会再欺负你了。虽然哥哥他对我做过很过分的事情,但我也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才那样的……所以……我不希望那个杀死了哥哥的人只付出这么一点代价就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我想……亲手为哥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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