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间抵达夜晚九点，我感觉差不多可以动身了。
既然这帮子人是黑道嘛，想必晚上肯定比白天要活跃。特意挑了这个时间，我从宿舍出发。在半路上的时候，拨通了上次那个打给我的陌生号码。
是的，就是之前那天晚上袁江霞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号码。
前两回我打电话过去，那边都没有接听，搞得我还有些担心这个号码是不是被报废了。不过等到第三次拨过去的时候，可算是打通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袁江霞脾气似乎很糟糕的样子。
既然她接通了电话，那剩下的就好说了。
“你在哪？能派你的人来老地方接一下我么？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有什么想问的？你不是已经退出了么？嗯？”
那质问的语气魄力不小。光是听着声音，就感觉她正在我的面前用不屑的眼神俯视我。
为了能够再次见到她，我追问道：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好像赵舒语她之所以能够成为学生会主席，是因为她从背后捅了某人一刀。”
“……”
电话那头没声了。
赵舒语告诉我的信息果然有效果。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才发话：
“那你打算来帮我么？”
“这得在我们好好谈过之后才能彻底决定。”
“你愿意帮我的理由还有些什么？”
“在我提出了退出申请后，赵舒语那个家伙要整我。说些什么她那里不是我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如果我还执意要退出的话，她要我付出惨痛的代价。她好像打算凭借自己的私权从学校明面上对我做手脚，让我就算是想过正常的大学生活也过不下去。她是这么威胁我的。”
这段话，是我想了许久之后编造出来的谎言。
之所以会把赵舒语渲染得如此恶霸，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人之所以会跟赵舒语找茬，肯定是对赵舒语有什么奇怪的误会——比如说赵舒语陷害了袁江霞的恋人，从而篡夺学生会主席的宝座。
考虑到她对赵舒语的印象并不好，所以把赵舒语说得混蛋一些，应该有异于拉近我和袁江霞之间的距离。
再者，提到我也被赵舒语的自私自利损害了利益，如此一来我们便能够站到同一战线——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最后第三点，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是赵舒语和袁江霞两个人，似乎因为某种缘故而跟我产生了特别的联系，这才让她们两个人找到了我。不论是赵舒语助推我进入学生会，还是上一次去袁江霞那儿时袁江霞对我的痛骂以及她有询问我和赵舒语的关系。
这两人所交叉的共同点是什么，目前我还不好说。只是因为我恰好与她们俩人之间那份交叉的联系也拥有着某种共同点，所以我才会被卷入到这起事件中来。
我姑且是如此推测的。
人生这十八年来，我一直都在观察着。
人类……就是如此无聊的生物。无聊到能让我对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失去兴趣。
经过这番诱导之后，我们俩的对谈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你一个人来么？”
“没错。”
“老地方，我的人很快就会过去接你。到时候见。”
很好。
成功了。
通话结束，我把手机收回口袋中。待等等我走到那间七天连锁酒店门口后没多久，之前见过的那一辆面包车就来到了我的跟前。车门打开，我上了车。和上一次一样，被蒙上眼睛，最终带到了那间封闭的出租屋内。
场景很熟悉，还是像上次那样杂乱无章。估计他们几个谁也没有想要打扫的意思。可能这次行动结束后，他们就退房离开，才懒得管这间屋子里的卫生状况呢。
“来吧，让我们好好谈谈合作的事情。”
我刚一到袁江霞她这儿来，她就开门见山这样跟我说。
毫无疑问，这次我来找她的目的的确是这样。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在合作之前，我还有一些疑问。我能否得知这些疑问的答案，将决定我是否跟你合作。”
“别忘了你现在人身在哪里，不想要耳朵的话就直说。”
她出口威胁我了。
恐怕她也不是很愿意谈及过去的事情吧。
那些与赵舒语有关的事情。
我想要从她的口中问个清楚。
只有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才能够好好把她引至赵舒语的面前，让这个一直躲着赵舒语不肯见面的家伙和赵舒语见上一面。
“告诉我你和赵舒语过去发生了些什么吧。”我无视她的威胁，继续追问道。“那个家伙在威胁我的时候有提及到你还有前任的学生会长。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知道了这些，我才能决定要不要与你合作。”
“……别逼我说我不是很想说的事情。”
果然。
赵舒语告诉我的信息，真的非常有用。
开始……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了。
“你别威胁我。你我心知肚明。现在学生会里头愿意帮你做内应的，恐怕就只有我一个了吧。”
所以，她是不会害我的。我不必畏惧她的威胁。
她在学生会里没有其他的内应。假如有的话，我想她也不至于亲自出马前去她所熟悉的学生会里头偷东西了吧。包括派发那封恐吓信不出意外也是她亲自干的。目前看来，她的这些个部下似乎都不太像是凛阴大学里出来的学生，更多的像是街头混混，不过是被她给聚集起来的一帮乌合之众。只有她一个人才熟悉学校的内部。正因如此，我才能在那天下午于图书馆一楼的女仆咖啡厅和她相遇。
“……”
她用不爽的眼神盯了我好一会儿，而我则继续维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状态。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结果就如我所预料的一样。
甚至连变数都不需要去考虑。
“哼，有意思。”
她冷笑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
“既然你想知道的话，那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只要你赢了，那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
赌局么。
看来要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信息，还得加把劲才行了。
“如果你赢了呢？”
“无条件与我合作，直至我把赵舒语击溃。”
这个赌注可以接受。
即便是输了，那也依然存在倒戈操作的可能性，对我来说其实损失并不算大。
我的隐藏立场毕竟还是站在学生会这边，和袁江霞的约定这种事嘛……假装遵守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说起来不太光彩就是了，这种事我有这份自知之明。
“赌什么？”
我问道。
然而，从袁江霞口中得到的答案，稍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和我拼酒。”
说罢，她用手示意了一下摆在桌上的酒。红酒啤酒白酒一应俱全。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是比较廉价的酒就是了。这伙人的资金并不是很充裕。
“啤酒如何？”我提议道。
这是我比较有把握的。
如果只是啤酒的话……我甚至可以喝到饱都不会醉。
不过红酒和白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酒的口感很差，老实说我不怎么喜欢。而红酒的话……我至今记得高三毕业聚餐时的惨剧。
老实说，我酒量很一般，而且喝醉了还会闹事。真要说的话，我或许和她提议换个比法要好一些。不过既然都决定要做了，那赌一把又如何？
就算是我喝醉了先倒了，至少我知道这帮人就算全员一起上估计也奈何不了我——这种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特质在这种时候反而意外地令人安心。
“可以。不过啤酒就剩四瓶了。等喝完了，那就换红酒咯，如果还没结束，那再换白酒，如何？”
混合酒你这是要喝死我啊！
不过算了。
“就这样吧。”
说着，我从她面前的桌上拿起一瓶啤酒，用开瓶器撬开。
相对的，袁江霞那边也是相同的动作。将酒瓶子握在了手掌心。
我并不擅长拼酒。
真不擅长。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疑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一个女流氓拼酒呢？我的脑子到底是哪根筋抽了。明明不擅长喝酒，却还在这里做这种事。我究竟在干嘛呢？
当这样的问题浮现在我的面前，以我往常的性格，我可能就搁下酒瓶子走人了。不过这一次，为了应对这个问题，我早已准备好了一个先前随便准备好的答案。
也不能说是随便准备好的答案。
更确切地说，是白水希她给我带来的一个可用的答案。
就算只是个名头，那也需物尽其用。在过去，战争的发起者们总得给自己找个看似正义的理由。只有名正言顺了，事情才能向着自己所预期的方向发展。而对如今现在这个我来说，若是做不到“名正言顺”，那也走不远。
所以……
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当是为了我那个尽会给人添麻烦的未婚妻吧。
这是我现在存在于此的理由。
“开始吧。”
在袁江霞的信号发起后，我俩几乎同时仰头，各自举起酒瓶，开始往嘴里边灌入金麦色的碳酸液体。
这场胜负，不到最后，我绝不会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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