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左耳，亦或是一只右耳。
对她来说，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可对我来说，这可并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种损失，我可消受不起。”我说道。
不论是左耳还是右耳，我一只也不会割，也不可能割。
“也就是说，你打算给我当间谍？”
对于二选一的选择来说，袁江霞理所当然会这么觉得。
非一即零。就如二进制一般，理所应当。
可惜的是，不论是一还是零，我都不选。
“给你当间谍，对我来说有什么益处呢？完全想不出来啊。这一旦答应下来，那我跟赵舒语就势不两立了。要是被她给知道了，那我八成会被碎尸万段。当这一刻发生的时候，你会给我庇护么？想想我也觉得不可能。”
为了保一双耳朵而去做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至少我不打算在这个家伙面前做这种蠢事。
她又不是我的熟人。我怎么会在她面前露出破绽？
“你凭什么觉得我没有能力庇护你？只要这次行动弄垮了现今的学生会，那她就没有力量把你怎么样。”
“也就是说，你会杀了她？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做吧。我若是答应了给你当间谍，那她只要还活着，那我就没有安宁之日。就算只有她一个……就算你倾巢出动，大概也没法好好庇护我吧。对我来说，这实在是亏到炸的买卖，我不干。”
“不被她查出来那不就行了？”
“抱歉，我没这自信。我的演技恐怕比你还要差劲。”
按照赵舒语之前对我们说的，她恐怕已经猜到了袁江霞就是这次的幕后主使，这两人大概是认识。不过因为是秘密嘱咐的关系，我姑且还不能把这事给说出来就是了。
说了保密，那我就会把保密的义务尽到最后。
“总而言之，请容我拒绝为你在学生会充当间谍。”
这是我的最终答案。
没有更改的可能。
不过说了这么多，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觉得这实在是太麻烦了。
真的，太麻烦了。
麻烦倒是其次，而付出与回报严重不成正比，这也就更加让我没法麻烦自己了。
啊，好累。
心好累啊……
“那么，你是打算把你的哪只耳朵留下？”
袁江霞把那把弹簧刀按到了桌前，向我推了一段距离。
啊。
割耳朵的事情啊。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痛很痛，所以这种很亏的事情，我也不想干。
“我是不会割的。”
“是要我让人来给你割？”
对此，我摇了摇头。
“我现在，真的……很烦躁。”
不论外部空气如何，内心充满了焦躁与不安。
有句话说过，不喜欢的话，何必去抱怨？离开就行了。
是啊，离开就行了。
“这种不讲理的东西，我受够了……”
我那可怜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什么为了照顾端木雪而加入学生会……
什么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有活力一些而加入学生会……
一件一件事情，全都麻烦得要死。所做的付出，都得不到想要得到的回报，甚至连能够得到回报的希望都一眼望不见。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真是愚蠢的决定。
真是半吊子的决心。
想不到成为正式成员的方法，如今就连唯一的小算盘也艰难重重。在这条路上，我已然拐进了死胡同。
打破墙壁继续前进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算了……想想就觉得费劲。而唯一畅通无阻的道路，就是离开这里。
身后的路，总是畅通无阻的。
退回去就好了。
离开这里就好了。
变回过去那样就好了……不顾一切代价……
伤害他人也好，舍弃已然取得的一丝进步也好。在遭遇更麻烦的事情之前，就应该及时止损。
就像赌博一样，若是头铁不服输，多半只会输得更多，从而欠下高利贷，人生一片黑暗。若是能够在亏损之后及时收手，那还有未来可言。
对我来说，这是正确的不能够再正确的决定了。
“学生会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
我对她说道。
“我会退出学生会，滚回去老老实实当我的平民老百姓。你们之间的争斗，我没有兴趣。”
“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袁江霞面露怒色，不过这种程度的威慑，要吓到我还是差了些。
好歹我也是个从小被人欺负到大的人啊，不论是那些自以为是的“霸者”也好，还是那个任性妄为的端木雪也好。
我早就习惯了。
“你既然有能力找到我一次，那就有能力找到我第二次吧。倘若你到时候发现我没有履行我的诺言，那两只耳朵都给你也无所谓。”
我意已决。
让我回归平凡吧。我只想好好过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该有的生活。黑道这些东西，爱滚多远滚多远，最好永远别再找上我。
这绝对是我人生到目前为止，最为糟糕的经历了。
“让你的人送我回去吧。你爱对赵舒语怎样就怎样，这些事情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
我与袁江霞四目对视，希望她能够明白，我是在认真的。
这不是什么缓兵之计。
我是真的，不想干了。
“……”
她将才吸了一半的烟卷给捅进烟灰缸中熄灭，那双与我对视的眼睛中满载着不屑。
“哼，赵舒语那家伙看上的就是你这样的货色么，真是太差劲了！眼光居然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么？真是可笑至极。”
说罢，她拿起桌上一瓶喝了一半的二锅头，将其一饮而尽。喝完，拿起空瓶子，对这地上就是一摔。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玻璃瓶在地上被摔了个稀巴烂。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而其中的一块从我的脸颊边上划过，先是感到一阵冰凉，而后像是着火了一般热辣起来。
“滚！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没出息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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