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主岛的港口不过半海里,总算松了口气,我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大水壶,向着喉咙一涌而尽,再把旁边迷糊的大小姐给摇醒。
“不要烦我,不会帮你的啦,我要睡觉。”她还在在甲板上说着梦话。
如果可以,我想直接把水袋里的水全泼到她脸上,也只能想想。
“到了,大小姐。”我只好拍拍她的脸颊,“如果还不醒,我就逃走了。”
“到了?”她半睁着看我,然后向着桅杆方向望去,直到看到那片绿色,表情瞬间从没睡醒的懒样变得像吃到辣椒那样的兴奋。
“呦呼,我们到了!”
“别跳啊,船要翻啦!”我摇摇头囔囔道,“像孩子一样。”
我参照着前几个月来的路线,停泊在就近的港口里,岸上的伙计也很兴奋地靠过来,当然不是像殿下那样傻笑,因为他是来收泊船费的。
主岛,在英吉尼西方联盟官方地图中又名为玛斯特岛,又称为主人岛或岛中城,约六万五千平方公里,约四百一十万人口,东区最大的岛,也是东区首府,是英吉尼亚群岛中第四大岛。
不过我只熟悉常去的地区,至于其他地区,比如那个地标广场我就没去过。
不熟悉也不行,毕竟狭小的费本立岛别说提供实验的必需原料,连养活我也做不到。哪怕我啥都不做,每周也得去主岛去采购淡水和饼干吧。不过最近我学会用太阳蒸发法,可以廉价地获得淡水,有时候甚至几个月只需去一次补充生活品。
“二十个素火?你看我船这么破好意思收这么多吗?”
“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啦,你看其他港口都停满了军舰,你连停都没法停。”
“那我还不如沉了那艘破船算了,再买一艘那也才两百来个素火啊。”
“小哥,哈哈,现在的行情不要说两石,三石连半个帆船都买不到啦。”
说话的是在港口兜风的水手,听口音应该是西边来的,在英吉尼群岛他们喜欢把“石”作为一百素火的单位。
“你不要骗我,怎么可能这么贵?”我犹豫地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钱袋。
“小弟你是不是几年没来这里啦?两百素火?那是什么时候的价格啦。”收费的伙计趁机对我补刀。
“就是啊,小哥比这个价格更公道的,岛上还真找不着。”
“唔……”感觉我被他们当成乡巴佬了,好没面子。
失策了,似乎在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岛上的物价飞涨了这么多。涨一点也就算了,价格竟然都翻了一番,是因为战争的关系吗?虽然离这片很遥远,但还是不免会波及到。
最后还是认命把钱交了,我从袋子掏出十几枚素火,细数了两遍再丢入伙计的手心里。随后伙计熟练地把船系在木桩上,就去等着宰下一艘船。
“没想到你竟然连这点钱都心疼”她慢悠悠地船上下来,第一句就是嘲讽。
“先别说这个了,你有多少钱?”
直接谈钱对女孩来说或许绝情了点,但我实在不想费尽口舌,还是直接了当点。
“没有。”比我还直接,连一个数字都没有。
“噗……真的假的,一分钱都不带,那你找我的时候吃什么,靠乞讨吗?”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是靠借啦,只是那人很善良说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那不就是乞讨吗?路边的乞丐都是这样骗人路费的。
“没关系,本来就没对你没太多期待,但是情况有变,我们要重新调整一下预算。不过在此之前……”我看着她的湛蓝色的眼睛,嗯,是时候说出口了,
“公主过家家的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我收敛起之前的苦涩,严肃地说。
“哈?”
“我不可能再叫你殿下陪你玩公主游戏了,该长大了。”我从口袋里掏出瓶子,“而且我也已经不受你的控制了。”
“原来你把水都从身体那弄出来了。”她恍然大悟,“明明求我就好了,想必很痛吧。”
“不是这个问题!”她现在还不清楚现状吗?我也不耐烦了。
“在没外人的情况下,怎么称呼都无所谓,但现在已经到主岛了,再这么叫我面子就丢大了,而且你也清楚,这种显眼的词……我根本不会说出口,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没用。”
“你说这事?无所谓啊,本来就是耍你的,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等等。”本来是想和她算总账的,结果她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视线完全盯着市集,满脑子都在逛街上,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在生闷气吗。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你摆出张臭脸就是为了说这个?不会这么无聊吧。”
那我也不客气了。
“既然如此,那你该把本名告诉我了。”
“哈?”“化名也可以啊。”我挤出一丝笑容,“放心,不会打扰到你的。”
“我的名字……我还没告诉你吗?”为什么她这么错愕?难道错的是我吗?
“你这三天里有把名字好好告诉我吗?”
我装作很委屈地揉了揉下鼻子,“明明我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了。”
“不是,没有吗,我的名字叫……”她手足无措地挥舞着。
“呜……嗞……呲……亲……青……青……”
“青青?”好随便的名字,你要编也像一点嘛,我姑且是记下了。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名字!再换一个!”她炸毛地抓住我的肩。
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不,应该叫“青青”了,她很讨厌这个名字。
决定了,就用这个名字。
我露出我认为最美的笑容,伸出手握住青青抓在肩上的手。
“我叫迪埃,你叫青青,来,握一下手。”
“等等……”她扭扭捏捏地支开手,勉勉强强很不情愿的样子,握得也不用力。
不就是握手吗我有这么讨厌吗?我故意去不握住她的手背,改摸她的手心。
哦呼,触感有点出乎意料,滑滑的,湿湿的,摸上去像白色的肥皂一样,下意识地搓来搓去,好像能搓出泡沫一样。
“呜,不要搓啊……痒啊。”
她的手还在想要缩回去,连语气都颤颤巍巍的。
原来是怕痒的体质吗?真有趣,那就顺势离开她的手心,放松下来了吗,但是想把手收回是不可能的,紧接着趁机染指于手指缝。
“呜!”听她的反应,果然呐,这里比手心更害怕挠吧。现在就要乘胜追击,在更深处寻觅着,来回地搓啊,搓啊。
“呜啊,你放手呀。”
她的眉头紧锁着,露出想笑又不能笑的奇怪表情。
“不行哦,这是友谊的见证。”我坏笑道。
就这样忘我地发泄了大约半分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段时间她没有阻止我。
现在想来,能从中感受**的我确实不配活着啊。
“小哥还真是有情趣,在港口上玩五指相扣的游戏啊,不过能不能麻烦把路让开,我还要做生意啊。”远处的海面似乎又驶来一艘船,伙计的话才让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都在做什么啊!
似乎还有更尴尬的事,在离我们百米远的游船上我还隐隐约约听到水手和乘客们的各种起哄声,什么“在一起,在一起”之类的。
“你……你闹够了没有!”她的脸熟红熟红的,难道说!
害羞了!害羞了!你终于害……
“噗啊!”她把挣脱开来的右手立即打在我脸上,顺手把我踹倒。
“杀了你!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别闹,青青,刚才只是普通的握手而已!”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她死死拉住我的手一路拉到市集,钻进一个无人小巷。
“你干什么,我承认,之前是我太激动了。”
她只是一言不发盯着我,我理亏地闪开她的眼睛。
毕竟之前玩弄她的手本来是我不对,只是当时太入神了没注意。其实对于少女来说,被欺负之类的伤痕是连金钱都弥补不来的。
“把钱全都交出来,我就原谅你。”
敢情你就是图钱来得吗?
“你是强盗吗?”
“那是刚刚摸我的赔偿!”
“不就是摸下手而已吗?你的手再白也不是用银做的啊!”
“我觉得这三天我对于你这种人渣还是太宽容了。”
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难道又像上次被拷问那样,不要!
退后,退后,不行,到墙角了,无路可退了!
“我告诉你,现在我可不怕你,你现在用魔法的话,我就大喊大叫,到时候把街上的人都给引过来,我看你怎么办!”
老实说,我觉得即使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喊上五分都不一定有人来救我,就算有人来救,也打不过这个强盗!
“呵呵,你觉得我会给你喊叫的时间吗?”青青冷笑着,一步步地走过来。
“等等,你不要过来,我要叫了,我真的要叫……”
唔啊,要害处一瞬间的致命打击,连她靠近都没注意到,根本来不及格挡。
一股剧痛,已经痛到没有感觉了,意识模糊了,又要晕过去了吗?这三天我失去意识三次,重伤四次。战绩斐然啊。
怎么老是发生这样的事,自从这个名叫青青的女孩出现以后,就都是这种破事。
噗嗵一声,我跪在她面前,伤口裂开了,伤口裂开了,昨天清理的伤口还没全痊愈,今天又受这么大打击,剧痛之后就是……
随之而来的微妙的触感?总感觉又疼又舒服,难道我又有了新的爱好,从疼痛中得到**,总感觉好像有手在我身上起舞……
手?
“真是,迪埃都把钱都藏到哪里去了!哦,找到了,都在这个钱袋里。”
原来是被搜身了!
“青青!你的同情心呢!”
“还清醒着,真奇怪,我记得这招只要是男性都是瞬间晕厥的说……”
“那就再来一记!”她再次对准我。
“喂,等等……”
这大约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脑袋晕乎乎了,我下地狱了吗?
不,那种小伤还不至于死。
气味,什么气味,一股难闻的药味,有点熟悉,像是香料被烧焦的烟味,越来越浓了,快喘不上气来了。
呕,好难闻,怎么还有种垃圾的恶臭味!
“呼呼呼。”我捂住口鼻,快喘不上气来了。
好刺眼的光!
眼前的是位戴眼镜的大叔,手中正拿着发光的廉价魔法石,对准我的眼球,反复闪烁。
“阿秋,你在干什么?”
“只是必要的检查,毕竟你的身体每况日下。”
“咳咳咳……”我想说点什么,却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堵住,怎么都说不出来。
“没事吧,喝茶。”阿秋把一杯白开水递到我跟前。
说实话,在这么肮脏的病床上,我根本没什么食欲,不过还是勉强喝了几口。
“快,快点把你那个刺眼的东西丢掉!”
“你要等检查结束后,”阿秋摘掉了口罩,露出棕色的胡子,“嘛,我还是很欣慰的,阿少,你也知道,你的记忆有时紊乱得一塌糊涂,不定你记不记得我。”
“那是,我在你这放了这么多钱,我到死都记得你。”
“呵呵,对我来说,你目前的精神状况和死也差不多了,不过比上次好多了,是有了女朋友了吗?”
“你开这样的玩笑,是做好绝交的准备了吗?”
“同病相怜嘛。”
“至少你有过,而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阿秋扶了扶他的单片眼睛,上下凝视了我一番,被一个三十岁大叔这样看,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躺在巷子里晕了过去。”
“没什么,只是被打劫了而已。”我翻了翻口袋,嗯,确实钱包不在了,“你能借我点钱救急吗?”
凭我对阿秋的了解,他应该马上拒绝,不过这次他却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又端详了下我的裤子。
“喂,你的眼神不对劲啊!”
“阿少,那个女人找你了吧。”
“就是那个叫青青的女孩吗?”
“哦,她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似乎从名字里悟出了什么,明明只是一个随便起的化名而已。
“话说回来,就是你把我的信息透露给她的吧!”
“嗯,这件事我先向你道歉。听你的语气,似乎和她关系不太融洽啊。”
“就是她打劫了我,你说融洽不融洽。不要提这件事了,我先下床吧。”
“慢着!”他突然紧紧握着我的手,唔,好肉麻。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今后你打算去哪儿?”他站起身来,从床头柜那取出文件,我知道这个问题不是随口问的,而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不知道,大概是再找一个没人住的岛,混日子,如果没钱了就再来找你,你总归需要我吧,那些药剂只有我能帮你混合在一起。”
“那个叫青青的,你打算怎么办?”
“她爱上哪儿去就去哪儿呗,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出这话时,莫名有点心酸。
因为她欺负了我这么久,还抢了我的钱,就这样和我分别,我还没报复呢。
“你不可以这样,你必须陪着她!”
“诶,为什么啊?”头一次阿秋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虽然他平时说话也是不卑不亢的,但这次特意着重加强了语气。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让我很不爽的问题。
“上一个找你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说的是……苒?”那个我不愿记起的名字。
“对,想起来了,那个面瘫的女剑士。我不能说太多,但是我能告诉你,现在找你的那个人,她的眼神和苒小姐是一样。”
“敢情你还能从眼神看出门道了,不亏是庸医啊,哈哈哈。”
我笑了笑,最后实在是笑不出了。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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