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很难为一个人去死，我曾经眼睁睁看着人死去。
——
觉得诗小月是傻帽，却被她感动，我到底哪一点值得她死战呢？
闲下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除了诗小月是傻帽这个答案，别无解释。这样说或许有点薄情，但是当恢复理智以后，我实在无法理解诗小月。明明就相识一天多，我受了伤，她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呢？无法理解。不过，这种无法理解反而让我觉得诗小月更加可爱，不妙，感觉爱上诗小月了。啊，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
我揪住心口的布料，另一只手扬起来，夸张地仰头说：“神灵啊，请宽恕我无知的灵魂，它因爱情的伟大，竟然变得如此无畏！但灵魂越是无畏，我的心就越是痛苦！它一遍遍告诉我，忘记吧，忘记才能获得幸福！可我就是忘不了啊！啊，那可爱的姑娘，可曾挂念我这可怜的人儿？”
“你在做什么？”
视野里，费当时突兀地出现，后面跟着香菜老师、陈晓在、小婵和洪酒。我夸张的演技无疾而终，目瞪口呆，随即崩溃地跪倒在地，抱头掩饰。
为什么……
好羞耻……
倒霉透顶……
“哈，年轻人嘛，感情奔放很正常！不如跟我们说说是哪一个姑娘——我先猜一猜，是不是诗琦儿？”陈晓在打趣着，挑了一个座位坐下。
我抬起头，红着脸不说话。小婵满脸鄙视地靠着陈晓在坐下，其他人也依次坐到那一桌上。尴尬沉默的气氛中，香菜老师问：“小月呢？”
我摸着鼻子，站起来僵着脸说：“睡觉了，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陈晓在哈哈一笑说：“没事，就是钦佩小台你的魄力！竟然敢赤身**地躺在大街上，当然，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我们就是好奇，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简略地说：“我被一个店主绑了做实验，另一个店主为了救我，和她大战，就造成了这种破坏。”
“店主？”
“我们把这些店铺里的生物叫做店主，它们可能是傀儡，也可能是有意识的智慧生物。”
陈晓在点点头，试探地问：“那诗小月是诗琦儿的亲妹妹？”
我知道他怀疑什么，也不企图瞒过他，但没必要明确告诉他，转移话题说：“你们今天应该挺有收获的，之后有什么进一步的打算没？”
费当时出声说：“看了那种威力的爆炸，我实在不想在进店冒险了，卡牌已经收集够多，我明天就去试一试boss，如果能够击败，我就会前往上一层的世界！”
香菜老师附和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明天用战斗状态试一下boss的深浅，如果很厉害，希望大家能够合伙对付它。”
陈晓在看着我说：“我们都是这个打算，你呢，有没有什么圣经传授给我们？”
我哪有什么圣经啊！这陈晓在真是心心念念《卡册》的事，我索性将外公教授的冥想法说出来，撒手补充道：“我就是靠这个锤炼意念，你们自己去试试，看能不能和《卡册》联系，我自己也只能看到《卡册》的一部分，以后你们获得精神类的卡牌，说不定看到的比我还多！”
陈晓在凝视我，停了几秒说：“小台，你真是一个好人啊！”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夸我，我也不理会他是否真心实意，为了打消他们的怀疑，我继续说：“我也曾担心过你们联合起来欺压我和诗琦儿，比如控制物资或者收税之类的，但是你们要往上走，就不会留恋这里的一切，你们身上有很多卡牌，就不会觊觎我身上的卡牌，我们之间并无利益纠缠，也没有深仇大恨，等到了上一层的世界，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我们或许还要依赖彼此，在其他团体中立足。我将冥想法告诉你们，是因为在我身上有用，也希望对你们有用，如果你们没感到效果，也请不要怀恨我，毕竟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小台你这是哪里的话，你这样一说，我还真相信这冥想法有用，我也不白拿你的，就用一张卡交换吧。”陈晓在取出一张铜卡给我，也许他是不想欠人情？我摸不准，但想着总归是一张普通的铜卡，收了也没事。
费当时也打算掏卡给我，我看着其他人不太愿意的表情，笑着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法子而已，费事你要过意不去，给我点小礼物就行，一本书或者一包零食都行。”
这下，他们很踊跃地给我还礼，一本书、一套扑克、几包零食加一个发夹。我看着好笑，这发夹给我做啥？
一番动作后，陈晓在他们要走，费当时最后忍不住问我：“烟台，你有什么目标没？”
“目标？很难说，不过，当你见识到《卡册》的厚度时，你就会知道我们上面还有很多个世界，为了记录更多的卡牌，我们无疑要往上爬。也许有人会在某一层的世界安居乐定，我的话，大概会一直往上爬，直到顶层！”我第一目标是前往黄昏平原，但不方便告诉他们，把这个目标分成一份份，我的确是要突破这些界面，才能抵达位面。想着《卡册》的厚度，我终于明白诗小月为什么会说难了……
第二天。
感觉头发被揪，头皮发痛，我睁开双眼，发现诗小月跪在床沿，摆弄我的头发，发觉我醒来，她缩回双手，退到枕头上。
我严肃地说：“早上好啊，小月！你刚才做了什么？”说着，用手去摸后脑勺。诗小月连忙拖住我的手，顽皮地笑说：“没什么，倒是大哥哥你为什么会睡在床沿上？难道是觊觎姐姐的美色？”
“我要是觊觎琦儿的美色，就应该睡在另外一边！”我反握住诗小月的小手，用意识自审，发现后脑勺多了个短辫子，失笑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我怕你一大早消失不见，就守在这了。没想到你这么不安分，还来捉弄我！”
说完，我用手退去橡皮筋，诗小月不满说：“我好不容易绑好的！大哥哥你个坏蛋！”
我想着怎么哄诗小月，要拿头发做文章，既讨好诗小月又不损自己的男子气概，思索了一会便得出答案说：“我头发挺长的，正打算理一理，小月，你会剪头发吗？就只要剪短一点就行。”
“会会会！”
诗小月爬起来跑到梳妆台拿起一把剪刀，兴奋说：“大哥哥，快坐过来！”
我坐过去，看着镜子疑虑说：“要在卧室剪？很不卫生哎！”
“没关系，我能处理！”镜子里，诗小月一手拿梳，一手拿剪刀，梳起我耳边的头发，灵巧而快利地剪掉。碎发掉在我肩膀上，甚至遛进我衣领里。
“我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你至少应该给我盖一条毛巾遮挡碎发吧？”
诗小月听了我的话，利索地跑去浴室，拿一条白色的浴巾将我裹得严严实实，有点听话过头，害我受宠若惊。诗小月继续持刀，很快将我的头发剪掉一圈，两只耳朵干净利落地露在空气中。
“我们这是剪成平头？”我疑心那样会很丑。
“秘密！”
诗小月藏着意图，继续剪，最后把刘海也剪短了一点，看起来年轻了几岁，就好像刚入学的高中生一样。
我不禁竖起大拇指，诗小月在镜中看到，开心地笑着。她又仔细修理了一遍碎发，放下剪刀和木梳说：“现在该洗头了！”
洗完头，我又被按在梳妆台前，诗小月梳起我的刘海，打上发蜡，又用手指涂抹了一遍，再梳好，最后喷上定型胶水。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彻底惊呆，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好吗！发型有点像赌神，但看起来一点霸气也没有，配合我的脸型气质，只是显得更英气俊朗而已。我苦笑一声，仿佛整张脸都笑了一样。
怪物！
突然变成这样，我极不适应，但想到这是诗小月的审美观，我强迫自己接受。羞耻也好，臭美也好，我都接受。
诗小月满意地审视了好几遍，最后说：“我要离开了！”
我表情僵硬，笑了一下说：“这样啊，回去后记得穿鞋，睡觉前要刷牙洗脸洗脚，睡觉时要脱掉外衣外裤，因为它们在一天中沾染了灰尘，昨晚，你一样也没做到。”
诗小月咬手指说：“太累了呀！我也有数落你的地方，头发要时常修理，不准……”
我打断说：“以后也不准咬手指，不卫生，可以戴上手套，纠正这个习惯！”虽然诗小月咬手指的动作很可爱，但是不在我面前的可爱可是一点也不可爱呢……
诗小月气急说：“啰嗦！”
没想到她会跟费当时说出一样的话，我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啰嗦了？算了，这个时候就得用肢体语言表达不舍——我起身摩挲诗小月的脑袋说：“小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都支持！”
诗小月诧异地看向我，似乎是因为我变脸太快，接受不了。我这种变脸，会不会显得心思班杂？不过，我从没有打算侍奉谁，倒也不会背叛谁。诗小月取出那张钻石卡说：“我等不了姐姐醒了，就由大哥哥你把这张卡送给姐姐。”
“嗯……”
我放下摩挲诗小月脑袋的手，接过钻石卡。比起卡牌，我更注重诗小月留给我的血召之术，倒也不会嫉妒诗琦儿能获得钻石卡。就算什么也没有，我大概也不会生怨，只是如果被冷淡，我也许会选择离去，也谈不上怨不怨了。
诗小月又说：“我想最后再让大哥哥背一回，昨晚都是麻烦老师背的，你少背我一次！”
我背对她弓身说：“就背一会儿吧，我腿伤还没好……”等了好久，没有动静，回头一看，诗小月已经不见踪影。
突然有种脱力的感觉，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脑海里多了联系，这家店铺已经归我所有，低头一看，碎发早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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