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异常记录2
接着到了两年后，我作为一般的打工者没有进步也没有退步的生活持续到现在。
气候这东西还真是不好说，虽然总是看到关于全球的平均气温又上升了，冰川又融化了，某个地方的臭氧层空洞又扩大了之类的报道，联系到现实的每一天依旧没有什么实际感。
即便不是每一天，从“年”的标尺来看，也无法得出什么持续性的规律。比如有一年的冬天非常冷，第二年更冷，第三年第四年很暖和，接着又很冷，反复无常呢。
可是今年的冬天确实很暖和，看起来已经不会下雪了。
2月的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来到章鱼烧店作为收营员和厨师工作，因为这家店不仅位于偏僻路口的偏僻拐角处，占地面积小的可怜，所有工作人员也只有我和身为厨师兼服务员的店主。
尽管这个迷你快餐店无论从未来还是现在来看都是收益甚微的工作场所，不过因为待遇很不错，工作也算的上轻松所以我还是很满意。店主也是个好人，我是说，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好人，据说理想就是开一个小店然后悠闲的度过一生，因此每天都会在开门和关门的时候进行对店进行细致入微，就连兵长看了也要头疼的卫生打扫。
毕竟是梦想嘛，梦想当然要小心的呵护才行。
不过我就没有那种梦想了……嘛，非要说的话也是有的，能在家里工作就好了！
现在看来，这无疑是废柴宣言吧。
不过，这或许，恰好很适合废柴的我吧。
一边介绍着这些情况，我一边来到店里，果不其然店主已经在用特制加长型拖把（？）对店面的落地玻璃进行清理了，一边拿着清洁喷雾一边站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的样子确实挺好笑的，等等……那是什么？牙膏么？用牙膏来清理细小划痕么……对梦想这位孩子，作为妈妈的店主关照的太过头了吧。
“哟，早上好，今天也在卖力打扫啊。”
“当然了，气温回暖之后变得潮湿起来了。”
虽然不觉得有什么联系，
“那……加油吧。”
店主在进行可有可无的工作（？）的同时，我也要进行自己本分的工作啊。
……
虽然这么说，不过其实10分钟不到就可以准备好了，只是把食材从储存柜里拖出来，然后再把满是球状凹陷的迷之料理容器清洁一下就好了——其实在昨天闭门的时候就已经被店主清洁过了，可是第二天早上还是会被要求清洁一遍。
“万一在夜晚有蟑螂爬过该怎么办？”
不不不，在你的生物灭绝打扫下就算是蟑螂也死了100遍了吧……
“万一在夜晚有复活的蟑螂爬过该怎么办？”
我清洁就是了！
这样。
一边在洗手台前用大量清洁剂清洗，真的是大量，已经可以说是“在清洁剂中加入水来清洗”而不是“在水中加入清洁剂来清洗”了，已经到了会造成水质污染的程度了吧？真担心有一天附近的居民告上门来。
我一边仔仔细细的用抹布摩擦金属表面的时候，店主也似乎打扫完了，拖着一大堆工具，桶、拖把、折叠椅，对了，还有牙膏之类的东西又摇摇晃晃的进入了厨房后面的储物室。
嘛，厨房其实是和柜台一体的，属于在顾客面前制作食物的类型。
直到中午之前，都几乎没有客人。
这个时候我就会坐在柜台后面玩掌机游戏，而店主则是阅读或者玩手机，瞧，很轻松吧，wifi的速度也很快呢。
当然，我们也会闲聊，就像现在这样，
“最近的冬天都特别暖和啊？”
店主一边说，一边把空调关掉
“节约，节约。”
“喂……住手啊！这样的话顾客根本不会感觉到诚意！好冷！”
其实才关了几秒钟而已，不过我就已经感觉到寒冷了，就算是“暖和的冬天”可是本质也是冬天不是么！说起冬天，那肯定就只有寒冷了吧！暖和只是相对的，要去比暖和的话去和夏季比啊。
“……也是呢。”
说着，店主又打开了空调。
“就算店里有个死掉也无所谓的家伙但是对于顾客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呢。”
诶？
我在意的倒不是对于我的形容词，倒是那么爽快的就撤消了“关闭我的生命维持机器”这个决定呢，不过结果是好的，就怎样都好啦。
“嗯……就是说啊，好暖和……”
“这么依赖空调，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不应该在外界走路的时候就死掉了么？”
“因为在外界走路的时候有一定要撑到有空调的地方的信念支持着我，但是明明身处于有空调的地方却让我死掉，那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真是可悲啊，有这样的员工。”
“唔……噢噢。”
无话可说了，因为是店主，给我发工资的家伙，待遇还不错，每个月甚至还有购买游戏卡带的余裕。对待顾客也十分认真，总得来说是个好人，要是能改掉说话恶毒的毛病就好了，不过店主也说过“恶毒也是认真的一部分”所以应该是没办法改正了。
时钟的指针来到了11点，从现在开始差不多要进入工作状态了。
正在玩游戏的我被店主突然拍了下后背，猛地一抬头却没有发现本应该存在的冬日刺眼阳光，大型窗户外界的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浓密的云掩盖了一层黑色，厚重的似乎快要倒塌下来了。
“感觉……天气不太好了呢。”
“如果下雨就好了，这样顾客就会变多。”
“我可没带伞……那样我就回不去了啊。”
“没关系吧，抱着绝对要撑到有空调的地方的信念，你即使被雨淋湿，又被冷风吹过冻僵从桥上摔下去，再被正在运送石料的重型卡车碾个两三下之后正面顶住不知从哪里落下的带有辐射的陨石，也不会有事吧？”
“那已经超越了人类…不，是超越了所有生物了吧？”
“对啊，我相信着你哦。”
店主笑着说，
“压死人的信任！”
我信任着你……么…。
正在想是不是在哪里听过的这句话的时候，
柜台右侧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孩子牵着她的妈妈走了进来，不过因为身高很低，看不到放在平台上的菜单，
“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菜单拿起来向下递过去，
稚嫩的双手接过菜单，用樱桃发夹扎着双马尾发型的小女孩仔细的瞧了一会儿，接着用手指着菜单的某个位置，抬起头向她的妈妈说道：这个。
接着她的妈妈对我说，
“要一个鸡肉卷。”
然后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不要葱，其他都要。”
“嗯，好的，请稍等，一共是8元钱。”
忘了说了，虽然名义上是章鱼烧店，除了章鱼烧当然也卖其他的小吃，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还是有够两三桌人坐着食用的空间的呢。
另外，店门口这条路的末尾有一所儿童学校，所以所谓客人也都是些小孩子和家长。
店主已经开始制作了，对于鸡肉卷的制作店主很拿手，从一开始的把面料弄平整，快速油炸捞出到把黄瓜切成细条、已经准备好的切片肌肉放上去，整个过程用不了两分钟，热气腾腾的鸡肉卷就制作完成了……
不过你倒是咽什么口水啊，店主？
然后由我将鸡肉卷用餐盘端到客人的桌子上，这样一说与前面似乎有些矛盾，服务员的角色不是店主么？嘛，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接下来就没什么时间闲聊了，
因为放学的缘故，客人——小孩子和家长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当然也有为了美味而特意从并不近的学校赶来的初、高中生，这条偏僻的单行道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显得有些人气了，又因为恰好是肚子会饿的时间，所以生意意外的不错吧。
对了，大学生的话，应该已经懒惰死在寝室里了吧。
大部分的客人都会吃章鱼烧，这是我擅长的部分，并非自吹自擂，我做出的章鱼烧确实很好吃，虽然也有着章鱼绕本来就很好吃的先天优势就是了……。
不过我尤其喜欢加多多的酱汁，白色的沙拉酱和红色番茄酱，在撒上满满的干蔬菜切片，一口吃一个的章鱼烧的体积带来的满满的分量感……糟糕，自己都开始流口水了。
说实话，厨师是很辛苦的职业呢。
一批又一批的进行章鱼烧制作，因为空调暖气的关系出了不少汗，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了，店主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进行着服务员作业一边打扫……话说打扫的时间也太多了吧！
店主头上系着叠成三角状的白色毛巾，这是什么来着？啊，幽灵，对了，是幽灵的标志来着，嘛，不管那些。我看着在小小的地方来回穿梭的店主的小小的身影，
“真是努力呢。”
“嗯？”
“没什么。”
“那你也要努力工作啊！”
“这不是听见了么！”
下午。
忙碌之后又迎来了安宁的时期，只有零零散散的学生了，有些家伙喜欢在这里点一两杯奶茶，然后玩一下午桌游，虽然有些吵闹不过也是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有的时候这些家伙不来反而还不习惯呢，所以我还是应付得过来。
偶尔向天空之上望去，颜色变得更加灰暗了，那座高楼的顶部感觉已经伸入云里了，当然，楼不会长高，只是天空有种要降落的错觉罢了。
就算我在室内，也能感受得到气压的升高，有些发闷，因此要求店主把换气扇打开，被教训了“难道是温室的娇贵花朵么之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店内的空气变得温热，对眼睛有保护作用同时又刺激食欲的黄色灯光，弥散着酱汁和食物芬芳气味的空气，拐角桌子处传来的“杀”啊“闪”啊一惊一乍却又毫不突兀的声音，比起温暖，更加倾向于“温馨”……不是么？
站在柜台后方，看着窗外的我，也有在好好工作呢。
“既然没事儿的话就清洁吧！”
“万一清洁的时候来了客人要吃东西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里的清洁剂都是无毒的。”
“菜单上可没有清洁剂口味的章鱼烧吧？”
“诶……？这可是个好主意。”
“不……不要认真思考啊，搞得像真的会加入菜单一样！”
我当然知道店主是开玩笑的，也很乐意配合店主的玩笑，因此闲暇的时光也不会显得那么无聊了。
那些玩桌游的家伙和我与店主道别之后，还算有礼貌呢，每次都会道别，总之在那之后，就差不多算是夜晚了。
下午的学校放学比较早，没有赶上饭点，因此不会像中午那么忙碌，这下可真是就算只有店主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了。已经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了呢。
说起来，我为什么要存在于此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工呢？
很久之前毕业之后，我就一直处于无业状态，一方面是确实找不到工作，一方面是没有去工作的自信，没有特别之处，也没有擅长于不擅长，要说社交的话更是特别不擅长的我，作为普通的人普通的找不到工作也是很正常的吧，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办法前进了。
然后遇到了同样没办法前进的人，在某个建筑物的顶部遇到了因为家庭的变故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继续读书的人，
在2年前。
少女最后一次说，
“假如我是幽灵就好了，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我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知道了少女的不幸故事，然而却因为少女——陌生人而已，对我来说仅仅是陌生人的话语而担心起来，不能视而不见，因为已经看见了，不是幽灵，哪有会吃别人东西的幽灵呢？
“那就作为幽灵消失吧，作为人继续存在下去。”
我把这当成自我满足，嗯？说这样的话很帅气吧？所以这只是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就请当作是这样吧，让没有前进的我来说教别人，能做的到么？有说服力么？因此，当作是自私的恶人单纯的耍帅还不行么？
“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相信着你啊。”
我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当然除了我和少女也没有别人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观察少女的表情。
然后，我听见了颤抖、微弱却充满决断力的声音：
“你，要给我打工才行！”
从那个时候起，身为幽灵的少女消失了，身为店主的少女诞生了。
现在呢？
就在我的身边了，店主，少女把毛巾解开，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也望向已经入夜的天空，
“下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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