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雨冰
今天，是第几天了？
被作为“研究对象”，几天了？
不吃、不喝、不睡觉，又是几天了？
左右摆头，也只能看到一如既往的那些仪器。奇迹，并没有发生。
研究所很狭窄，所以很暖和。即使赤着身体，也没有丝毫寒冷感。可是，心却很凉，近乎荒芜的凉。寸草不生。
只要闭上眼睛，可怖的画面就会侵入大脑，不断地侵蚀我的灵魂。无法想象的残酷环绕着身体，挥之不去。
首先，折磨我的精神，逼迫我配合协作。接着，通过对我的调查，得知各样的事情、掌握丰富的信息，推断父亲的阴谋。最后，以我的力量为原型，创造出强大的人形兵器。
江海波和八斤，在我面前暴露了全部的策划。我却无法将这些关键消息传递给父亲。
虽然被折腾得身心俱疲，不过他们保留了最后的良心——并没有侵犯我的身体，将我最后的尊严抹杀。
“虽然很对不起你，但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我不会做出不符合理性的事情，放心吧。”
这是江海波用仪器扫描我的身体时所说的话。
“把你变成智障的人是我，陷害你、利用大哥的信任，也是我。如果你能从这里逃出去，千刀万剐我都不会反抗的。”
这是在给我灌下一系列奇怪的药物时，他的承诺。
“我调配的洗澡水，原本是为了江河湖老头子延年益寿；有段时间我突发奇想，将配方调制成专门对付你的毒药，歪曲你的认知，让你失去心智。足够阴险吧？”
这是在给我擦拭身体的时候，透露出的真实。
我恨，却无话可说。我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语言能力，只能在心中一遍遍地诅咒他们，并祈求苍天，让这段噩梦快些结束。
既然是祈祷，说明这一切都不可能如我所愿吧。就像，现在这样。
啊，小腹已经不再抽搐了。眼睛麻麻的，好像有很多闪闪发光的东西附着在瞳孔上，晃来晃去。喘气都觉得难过，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饿过头，就是这种感觉？
现在真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不对不对，不能看，会丑死的。如果这时候有人来救我的话，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呢。
尤其不能被白羽那个家伙看到，被抓住把柄了，以后还怎么欺负他。
嘻嘻。呜。
呜呜呜……
“白……”
嘴角忽然又咸咸的液体。咦？断水这么长时间，还能流出眼泪啊。
这就是佛光普照，不对，是回光、回光返照吗？
思考变得黏糊糊的。脑袋愈发沉闷，就连很简单的词语也记不起来了。
结束了？
死，就是这种感觉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不过到了最后，也没逃出这里。可惜呢。
最……后？哎？已经，最后了？
我还想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呢。还想、还想着，就已经，已经——
啊。已经，消失了。光。呼吸。感觉。我在哪里？
呃，呃。我在，在想什么？想？思考？那是什么，什么啊？
……
2 江海波
“今天我们开会，一方面清点损失的人数，一方面来说说水族接下来的计划。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要恭喜江海波大人登上水族家主的宝座！”
肥胖的男人脸生横肉，却依旧不忘堆出令人作呕的笑容；肌肉发达的娘们立在原地，带着一副做作的魅惑表情；老古董沉默不语，静坐在自己的宝座之上，半闭着眼睛；年轻的男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耷拉着脑袋，像条表明忠心的狗。
我只想知道，在我们打架的时候，在我们的手下暗中火拼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现在知道扮高层，开这种无聊的会议了？真是废物。
“你们真的很闲。我没工夫开会。”
甩甩袖子，我扭头要走，却被胖子拦在门口。我感觉到脖颈后面的尖锐目光，不由得重新站住。
“别这么说嘛，新家主。”
新字咬得格外重，简直就是在嘲讽。
“你可是我们水族人的领袖，怎么连高层会议都不开呢？你们说是吧！”
没有人回答。这种情况下，默认就是最好的答案。在不搞砸面子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对我进行压制，无论从气势上还是从人数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沉下脸，不惜爆粗口也要找回面子。
“别那么着急嘛。我们先来说说族人的情况吧。据统计，有一百三十人牺牲，两百一十八人受伤，对平民建筑也造成了些许伤害，但没有人员伤亡。对方死亡的人数绝对比我们要多。”
最后一句话是为了邀功吗。谁死谁活，你完全可以自行编造，这样就想买到我的信任？太可笑了。
“嗯，然后还有什么。”
我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情，面无表情地询问。
“吾等待命，望家主……咳咳，望家主下令。”
那个混蛋老太婆，又在装病了。我心中非常清楚，她是四个人当中最为健朗的，实力也是最高的家伙。有些棘手。
要除掉他们几个祸害，就得等。我要忍，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你们，这样就好。贪生怕死就不要去前线，随便统计一下，开个小会，清闲又有地位。就这样，给我让开。”
反手发力，将眼前的肉坨推开，我快步踏出房间，用力合上了门。钱八斤早就在外面等着。他沉吟一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要除掉吗？
现在不行，时候未到。
只用眼神和手势，我们就能相互沟通简单的话语。八斤和江河水是多年的合伙人，和我也是一样的。
与他坐下商议事情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
“那老太有点麻烦。只要她死了，就可以除掉其余心腹大患。”
“原来是这样。对了，江雨冰她……死了。好像是饿死的。”
哦，那个空壳就这么消失了吗。这样也好，赶紧去冥界陪你的老爹吧。
“海波，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短暂的休整之后，突刺。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和平，必须这么做。”
这是我最坚定的意志，谁也无法阻止。我要将五行世界统一，并让它沉寂下来。不能再让过去的事情重新发生了。
“但是你不觉得现在做的事情和六年前的差不多吗。”
“性质完全不同。阶段性的战争为的是永远的安稳，你应该很清楚。”
我斩钉截铁。这句话绝对没有错，无论古今，战争与和平都是交替不止。没有永恒的争斗，也没有永恒的平静。既然争斗不休，那就让我以暴制暴，终结它。
“明白了。我会全力帮助你的。”
深吸一口气，我摇头。
“你真的明白了‘全力’的意义吗。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的你，除了那不中用的傀儡术以外，什么用都没有。金族人对于我来说，只是定时炸弹而已。”
虽然无情，我也只能继续这个话题。白羽已经脱离掌控，并知晓事情真相以后，八斤也失去了应有的价值。他的傀儡拥有自己的“心”，是最大的利用点，同时也是最大的缺陷。
“用那种家伙打仗，还不如用会动的木头人。要怪，就怪你脑袋太聪明，技术太成熟了吧。”
八斤是个天才。他发明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且不断改良——我很佩服，也很惧怕。
“如果你是我的朋友，你想帮助我的话，就去吧。我不想动手，因为下不了手。自杀，或者伪装成自杀的样子逃脱，都随你了。”
我并非无情，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理智告诉我，只有清除一切障碍，才能通往成功之路。而第一道障碍，就是“人的情感”。
他没有说话，但还是带着笑容。我却已经背过身，无法继续面对那人。我，还真是懦弱啊。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消失了吗。
但我绝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因为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
对不起。
3 程楠茜
在荒谬的结尾后，我回到了本家。大伯和三叔的表情都有些尴尬，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做了违背道义的事情。
“这不是你们的错。”
醒来的父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比起以往，凭空添了几分抑郁，或许是在责备自己。
“您真的……输了吗。我不敢相信。”
三叔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父亲只是微笑，对他的疑问不置可否。由于当时昏迷不醒，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是听白羽说父亲在我身上设下陷阱的战法被击破，导致失败。
“现在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火木联盟的伤亡惨重，已经无力再战；水族也是一样，但江海波那个疯子肯定会等待机会，卷土重来。”
在这种情况下，大伯依旧能保持冷静的心情，实为难得。
“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并且通知火族加强提防。”
高层们纷纷点头同意。我由衷地佩服他们——既是木族管理层的中坚力量，又在战争当中出了一份力。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带着伤，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不怕水族。虽然整体实力略有欠缺，但我们训练有素，他们只是一盘散沙。有经验、有团队精神的军队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三叔居然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果然“火箭筒”的戏称不是白叫的。
“柳森，别说了。第一要务是休整。大家都累了，也都有伤，哪能经得起连续考验……”
父亲的制止很快被潮水般的声音淹没。
“不，我们行的！”
“家主请相信我们！”
“绝不会让水族的败类得逞！”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忽然有些高兴。木族会如此团结，多半是因为父亲英明的领导。作为下任家主的我，又会做到什么程度呢？
晚饭后，我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仔细思考着发生的一切。
“我会不会给父亲抹黑呢？毕竟这是一个大家庭，要同时处理许多事情，管理许多层面，接触很多的人……”
每次失去信心的时候，我都会这么思考。而结论永远都只有一个：水到渠成。我不是个自负的女孩儿，但我也不会自卑。保持自信，向前行动就好。
“嗯——那时候的他，认真得没救了。”
回忆起白羽那张严肃的脸，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家伙，什么时候都神经兮兮的，真有趣。
不过他在保护我呢……嘻嘻。啊，不好，脸好热。
我将头埋在毛绒熊宝宝的怀中，柔软的触感将我的思绪缓缓冷却下来。
“他突然变成可怕的性格，还真是吓了一跳。”
唔，一想到这件事情就心烦意乱。那个小姑娘，似乎叫江可儿的，居然那么顺利地拥抱白羽，还，还——
我在吃醋吗？这可不行，我要矜持，咳咳。
这么说起来，他现在住在火族？找时间把他接到这边怎么样呢？
接到，这边……
啊……
呜哇啊，受不了了！
我忍着飞奔出房间，向浴室冲刺。全身都好烫啊，再想他的事情就要被煮熟了！
4 江可儿
“是这样啊……信息量够大了。”
当我把凰夫人所说所感全部告诉少爷的时候，他的脸色很有趣——那是种极力想装作平静，却止不住惊愕的两难神情。
“还是没有做到啊。”
他沉思许久，却只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当我询问他“做到什么”的时候，少爷则是有些落寞地告诉我，关于一个朋友的故事。
“你刚刚说土族的王越山设计陷害了赵家，对吧。赵越他——凭可儿对五行家族的认知程度，应该知道他是谁吧？他在自杀之前对我说，‘希望你不要因此改变自我’。原本以为是玩笑话的……”
被激怒的少爷一度变身成了可怕的恶魔。或许那个叫赵越的人，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点。
“他笨手笨脚的，学习也很差劲，却背负着那么深刻的历史……难怪会为土族做出如此巨大的贡献。”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所作所为。
“别伤心了，哥哥。我们会报仇的。”
放在过去，我绝对说不出这种话。可现在，我有了一股确实的感受：要打败江海波，替所有人夺回水族。
即使只是凰夫人的代替品，即使只是个女仆，我也一定要做到。这无关尊严，只是小女孩的任性。我一直都很任性。
短暂地休憩几日，火族内部决定为江河水老爷举行葬礼。
“耿南离一生没佩服过几个人，但今天我要郑重宣布，自己对江河水的敬重。”
葬礼的同时，也是耿南离的隐退宣言。他的伤势过于严重，虽然救回性命，但永远不可能恢复如初。
“能让我无法还手，将我积蓄的所有能量掠夺，并使我遭受重创，几近丧命。这样的强者，我不仅敬重，而且畏惧。拥有畏惧之心的人，说明他老了，他不配作为火族的领袖！我们火族人，应该一往无前，永不畏惧！
“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宣布，让出家主之位，以一介平凡的五行人自居。至于火族由谁统帅，大家心中自有定数，已经不需要我来选定了。”
我听到了啜泣的声音。或许在火族人心中，耿南离才是最优秀的家主。虽然我对他们不是很了解，但在这些日子里，我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他们上下齐心。
说到最后，耿南离也从激动中平复下来。他跛着脚，却没有让人搀扶，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接着是简单的仪式：将江河水的尸体放入棺材，再用独特的火焰燃烧殆尽，甚至连灰都不留。这恰恰代表了他们最高的崇敬——火的最大价值，就是烧至最后一刻，直到消失。
“为什么呢。”
少爷一直没有说话，看到这里却冒出了疑问。
“如此敬重，却还是要相互争斗，直到分出胜负。这种做法真的好吗？正确吗？”
他应该不是在询问我。所以我也没有回答。
“江海波不仅是为了篡权。他想要的是和平，才使尽手段，把自己当成千古罪人。他抛弃了良心，为的却正是这个世界。这种做法，真的错了吗。”
我攥紧拳头，却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葬礼结束，我才松了口气。
“哥哥，别想太多。我想老爷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父亲他……？”
看到少爷不解的样子，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老爷在与火木联盟和谈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长辈与小辈不得越界’。我想，他一定是为了区分大人和小孩的分工才对。”
大人有大人的阴谋和目的，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把戏。我们，只要做到自己想要的事情，就一定没有错。
少爷像是仔细咀嚼这句话一般，停顿许久，才默默点了点头。
“或许真的是这样。父亲没有即刻把江海波除掉的原因，恐怕也是这个吧。他……可能早就知道，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我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这样会让我有种安心感。越握越紧，越握越紧。
或许，已经弄疼他了吧。
“哥哥……对不起。”
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细细地嘀咕一句。
5 白羽
“小姐，少爷。多有冒犯，还请宽恕。”
站在我面前的，是那位神秘的管家。据介绍，她是江河心过去的贴身女仆兼保镖，现在则是火族本家的管家。
“原来如此啊……”
可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说过，自己被“软禁”在此处的时候，每天都有个神秘声音跟自己打招呼。
我想到的则是另一方面的事情。把可儿设计成女仆的身份，恐怕就是填补这个空缺——配合江雨冰的存在，完全就是一种模仿。
这么考虑的证据还有一点：在可儿被俘后换来的女仆都只是普通人，能看出“女仆”这个位置在水族本家的特殊性。
“一切的伏笔都被揭开了。”
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中二的宣言。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两位有什么打算？这是凰夫人要我代传的话。”
管家在道歉过后，又恢复了较为神秘的声线。看来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我……不知道。在这里帮忙也好，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总得有地方住下来才行。”
说出这话，我觉得非常羞耻。不过这却是我的心里话。在这场空前绝后的恶战后，我仿佛找到了最重要的东西，又好像失去了什么本质上的特性。
现在的我，迷茫，但又坚定。我不知道接下来的做法，却懂得如何保持自我。羽翼的力量已经沉睡，我几乎是个废人；要不要收留我，还得看火族人的心思。
“哥哥，你要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可儿忽然提出这个问题。
“没有这么想过哦。不过如果火族不肯留我，那也只能如此了。我不想离开可儿。”
没错。我不想离开她。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心——不是梦幻般的铃音，而是现实中的可儿。我深深地爱上了她，毫无疑问。
“嗯，我也不希望哥哥离开。对了，饭后能陪我散散步吗？”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我也笑着点点头。
几个小时后，我站在荒芜的花园，静静等待着可儿的到来。虽然已经过了几天，但这里依旧没人打扫，还保留着那片荒芜。据说，这么做是为了警醒族人。
一个人的时候，又开始胡思乱想。战斗，阴谋，结局。一切看似巧合的事情，全部都被串联起来。
如果我没有心血来潮，想看看那个发生了许多事情的“诅咒之地”，恐怕，就不会发现这令人悲痛的事实——当然，接下来的一切也就不会随之发生。
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再怎么后悔，也弥补不了我的错误。或许这并非我的责任，因为它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我只不过像一个鬼使神差的记者，将这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揭发出来而已。
“哥哥——”
正当我自责的时候，可儿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穿着合身的黑色纱质连衣长裙，让我眼前一亮。
“很漂亮呢。”
“谢谢！”
落落大方，朝气十足。我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柴。从失去欧阳杰——哦，应该是欧阳洁，到亲眼目睹人偶铃音死亡，到无力保护江雨冰，到白白牺牲江河湖老人，再到现在，自己，自己……
“哥哥，想那么多也没用哦。”
可儿的读心术又一次穿透了我的内心。
“只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不会有错的，对吧？”
她忽然很认真地询问我。
“当然了。”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回答。
“哥哥、哥哥……”
忽然觉得，可儿的样子有些奇怪。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颤抖着。她甚至流下了眼泪，虽然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最喜欢你了，所以对不起。”
刹那间，我忽然觉得时间停止了流动。有什么不对劲。许多事情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父亲因为妹妹的“背叛”，变得残暴，走上不归路；而使他平静下来的，是我、江雨冰和江可儿的“复制体”。
我因为失去了“铃音”这个精神支柱而变得黑暗，激发了羽翼的恐怖力量；而使我平静下来的，是可儿的存在。
一模一样。简直就像重演了历史。
我是怪物。
所以该死。
难怪。难怪我的胸口会插着一把冰刃。难怪，可儿会泣不成声地伏在我身边，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
唉。早该想到，自己会迎来这种命运。可儿的做法是正确的，她看穿了命运的捉弄，所以才要亲手将这条道路封杀。
“可……儿。”
尖刀直接刺中了心脏，我若不是五行家族的人，早就死了。
“谢谢。我也，最喜欢……”
余下的，已经说不出了。
没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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