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里是,哪里……依稀记得,我是从梦境中逃脱出来的。
耳边回荡着吵闹的声响。是闹钟吗?
我尝试睁开双眼,却发觉眼皮很重,完全没办法抬起来。想活动眼珠,却感到一阵无力。我甚至不能控制肌肉,挑动眉毛。
我尝试活动手指。那感觉就像是在搬运一块寒铁,僵硬且冰冷。我感甚至觉得,那并不是我的指头,而是被切下来,当做标本的死物。
我尝试说话。嘴唇蠕蠕而动,喉咙中只能发出低不可闻的嘶哑声。舌头毫无活力地贴在下颚,动弹不得。口干舌燥,连唾液都无影无踪。
我尝试伸出手臂,来探寻那噪声的源头;却只能发现,自己所有的关节都已经没了知觉。手腕、手肘、肩膀,哪怕有想活动的欲望,都会产生无力感。
我无法理解现在的自我,究竟是一具“有思想的尸体”,还是一具“牵线木偶”。
“换药时间……啊,你醒了啊。”
只有耳朵,能感觉到模模糊糊的声音。一个女孩子在说话。
……为什么我连动也没动,她就能知道我恢复了意识?莫非我身边有什么仪器?
“身体刚刚苏醒,思维却如此活跃吗。也难怪……在幻境中呆了那么久,头脑应该是不会生锈的吧。”
那声音近了许多,也清晰了许多。而这内容听上去,简直就像是能看透人心的“读心术”。
“你如果总是胡思乱想,身体的恢复情况会变得越来越慢。所以我建议你好好休养一番,尤其是你的大脑。”
声音已经是近在咫尺。稚嫩却不失沉稳的声音,年龄大约与我相似……
不能乱想,不能。既然对方有心告诫了我,我也不能随意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喂……”
这时,她又重新开口,声音却变得有些低沉。沉默许久之后,她却只是叹了口气。这种欲言又止的感觉真是令人无奈。
“接下来是换药时间,醒了的话也许会觉得痛一点。”
说完这一句之后,房间中就只剩下了我微弱的呼吸声。难道这位小姐的动作和呼吸,都轻到“听不见”的地步吗?
不一会儿,我就感到全身上下冒出一股没来由的疼痛。伴随这股突如其来的感觉,我的心中也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喜悦。
能有“痛”的想法和知觉,说明我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现在的我,只想睁开眼睛,向那声音的主人道谢。
“不用谢,这是我作为下仆的任务。”
不知何时,那声音已经距离很远。紧接着,房门被谁轻轻地打开。不一会儿,又被缓缓地关合,只发出了门上锁的清脆响声。
在这空虚的沉寂中,倦意缓缓袭来,包裹住我。最终抵抗不过,我重新陷进了它轻柔的怀抱——当然,我很清楚,这一次,会是令人安心的沉睡。
不会再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也不会再有牺牲。原本空荡荡的心灵,被名为“逃避”的天使所拯救。
2
再次听到铃声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可以活动了。虽然无法做出过于激烈的动作,甚至无法站起身子;不过能够活动,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睁开双眼,我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我听说你醒了,就从外地赶了回来。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这声音老成而稳健,感觉就像是一位老谋深算的军师在说话。但这声音对我来说,无异于救世主的恩赐。
“别激动,你的身体还承受不住呢。看到大哥就这么兴奋,难道你是个玻璃吗?”
另一个声音响起。它的主人是一位穿着白大褂,帅气的大叔。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手中倒卷着一本黄色漫画——正是我熟悉的江老师。
“……”
第三个声音很轻,那是伫立在两位男性身旁的少女所发出的沉吟声。说是少女,不如说是……幼女。她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穿着厚重的女仆装,看上去很不协调。
不过她的声音……再加上装束,大概就是照顾我的那位“下仆”吧。
“不管怎么说,醒了就好。”
父亲的言语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背过身子,两臂高举头顶,拍了拍手掌。那似乎是他表达喜悦之情的庆祝方式。
“……大哥身为家主,喜怒不行于色。看你醒来,其实他非常高兴的。梦境当中我也跟你说过这件事情。”
江老师的态度很恭敬。在父亲面前,他将自己的变态气息收敛了许多。
“刚才他侮辱了您。”
……忘记了,身旁还有一个会读心术的小姑娘呢。
“好了。”
父亲——江河水,转过身子。他的眼睛发出鹰一般锐利的光芒,扫过我的脸庞。接着,又看了看一旁的江老师,以及那位不知名的幼女仆。
“再过几天,白羽……你就正式受到我江家的援护了。”
“谢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起来,“受到援护”的概念是什么,我都不清楚。不过江家有能力将我杀人的事情掩盖掉,大概就是这一类的意思吧。
“不管怎么说,以身体为重。再过不久,我就要介绍一下江家的人给你。至于其余的事情,老夫没有闲暇工夫。想要知道的话,去问他吧。”
父亲说到最后,缓缓看了一眼江老师。
“不怒自威”四个字虽然可以形容这位中年人的气场,但这种说辞只是马马虎虎而已。如果要我来寻找一个词语的话,我宁愿篡改“万马齐喑”的意思。
3
又过了三天,我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这期间听说了许多的事情,有一件则令我格外在意。
“我现在还是高中生?高三上学期?”
江老师将手中的书重重一合,用藐视的眼神扫过我。
“废话。你不是高中生,难道是领养老金的年迈老人?还是说你愿意放弃学业,心甘情愿地去外面捡破烂呢。我可不管这些破事。”
“……那还真是谢谢啊,给了我这么大的自由。”
以上就是这三天所获得的唯一有效情报。看来地球依旧在转,即使没有我。
回到眼前。在我面前的,是养父、江老师和那位幼女仆,还有几张没见过的面孔。扫过一圈,我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情绪。
“这几位,是驻在这里、代表江家的上层人物。”
说话的是养父。他的声音很柔和,眼神却非常尖锐。沧桑的脸庞尽是褶皱,与五年前的他大不相同。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灵活的动作,以及环绕周身的强大气场。一头银白短发干净利落,整体看上去并不像一位年近五十的老人,更像是一位帅气的小伙子。
“这位,你已经见过许多次了。江海波,是我的堂弟,下任家主的备选人物之一。他的工作是老师。”
黄色老师微笑着点点头。帅气的脸庞,上扬的嘴角,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倒不如说是他耍帅的基础。一身庄重的西服打扮穿在他身上,更像是一位吊儿郎当的黑社会大叔。
“这位是我的女儿。江雨冰,下任家主的备选之一。她现在与你一样,是学生。”
站在江老师身边的女孩子,最显眼的就是那鲜艳的紫色长发。双马尾柔顺地披覆肩膀,上面还有暗色调的头饰作为衬托。略带自信的笑容透露出她的阳光和外向,穿着打扮也更像是上流社会的贵妇——紫与黑交互的衣服与长裙,看上去娇艳而不失华贵。也许这是她的正装吧。
“这位是我的大哥,江河湖。他是我最得力的臂膀,现在的工作是大企业的总经理。”
在女孩子身旁的人,身穿老头衫,脚踩凉拖鞋,看上去非常悠哉。但是在他平和、甚至有些拖沓的眼神下,有着难以发觉的犀利与坚决。
“这位是我多年的挚友,也是江家往来的合作伙伴……”
“小兄弟称呼我为‘八斤’就行。”
这还是第一个敢打断父亲说话的人。话说,这个名字是不是与某位名作家重名了啊?
“八是数字的‘八’,斤则是‘折’的右半部。”
极力压制着尖锐的女性童声,在场的最后一个人开了口。
“这位则是我最信任的下仆,江可儿。”
父亲看着说话的幼女仆,微微笑着。
这位身着宽大女仆装的人,周身都是粉色调。除了头发乌黑,不管是头花、衣服主色调、胸前的挂坠、长裙色调、丝袜还是鞋子,全部都是粉色的。五官精致,声音幼稚却不失庄重,动作灵巧而优雅,看上去训练有素。
……也许是错觉吧。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沉睡,我忽然觉得自己变了个人似的。喜欢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却不喜欢开口说话。喜欢思考,却不喜欢轻易下结论。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新生”?
在养父的介绍下,我与众人一个个打了招呼。
也是。想那些没意义的事情,已经没有用了。虚妄的过去已经逝去,回不来的永远都回不来;新生的未来摆在面前,想逃避也没什么路径。
那我还不如接受他们,说不定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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