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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狼牙

第四章 狼牙

密密尔之颅的军港是将岛屿的一部分改造而成,穿越掩饰用的山体,在壮观的人工瀑布后面(对外宣称是天然形成的)便是停靠着主力舰队的巨大船坞,从山体内部的监视台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艘巨大的黑色战舰停靠在那里,全长达四百五十公尺,舰首部分由六个锯齿形尖角闸门组成,看来就象紧紧咬合的巨口,舰体四周附有类似附足的装置,在舰桥旁和舰首尾都有狼形的徽记。

此为“芬里斯号”,铁血狼牙引以为傲的旗舰,同时也是中庭为数不多的芬里斯级战舰中最为代表性的一艘。

与之比邻的白色战舰,便是昨天刚刚抵达的布拉琪号。

“看到了吧!中尉!”萨特兰德·诺夫哥罗德准将操着他特有的大嗓门嚷嚷着,“这就是那个娘娘腔的布琉纳克的‘白色恋人’,在我的‘黑狗’面前,简直就是白老鼠,哇哈哈哈!”

这位准将身材魁梧,一身军装穿在他的身上看起来紧绷绷的,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经常都是瞪得像圆铃一样,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晒得,皮肤红的耀眼,偏偏他还是个大光头,一颗脑袋看来就象熟透了的大枣,下巴上还特意蓄着二尺来长的长髯,曾经有名摄影师用相机拍下他的正脸肖像,这位将军炫耀似的把相片摆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知是谁恶作剧,趁他不注意把相片框倒过来摆放,居然整整一周没人发现,于是“倒长的脑袋”这个外号也就渐渐传开了。

“希尔罗格上校和铁礼列将军一样是我军的不朽传奇,恐怕您这样的发言有失体统。”维尔托克中尉理智的批评。

“哼!”准将不屑的冷哼,“那个为了女人扭扭捏捏的贵族小白脸怎么能和铁礼列将军相提并论?‘加夫特奇迹’还是那个女人帮他打的!他根本就是个软脚虾!”

维尔托克中尉扶了扶眼镜,“铁礼列将军也是贵族,而且还是四大名门之一的斯克尔德家族,另外希尔罗格上校在‘浪花女神’死后所领导的浪花行动才是他一生最为光辉的一笔,那是被誉为旷世未有的精彩斩首行动,成功斩落敌方主舰,击杀‘凛冬公主’……”

准将忽然用胳膊夹住中尉的脖子并用力摇晃,“是吗?小维克多!你是布琉纳克派的吗?是吗?是吗?”

“唔!”中尉拼命挣扎,“我……我是铁礼列派……咳……我不是……铁……礼列将军最高……最高!”

得到满意的回答,准将放开了他的副官,“是吗?你也这样认为对吗?布琉纳克的‘白色恋人’传说和铁礼列将军的不败传说相比就是个屁,你也这样认为是吗?小维克多?”

“是是……”中尉敷衍着,这位准将一说不过别人就用暴力,真受不了,他一边揉着脖子,一边不满的想。

“靠着女人的得来的胜利根本就有辱军魂,不,以铁和血为食粮的军人根本就不应该对任何一个女人认真!让女人在你的面前乖乖闭嘴,甚至躲着你走才是男人的本色!男人的真意,女人……”

听着这位将军滔滔不绝的发表谬论,维尔托克中尉不禁想到那个传言果然是真的:据说这位将军刚刚和老婆离婚了。

“果然是不受欢迎的男人的牢骚啊……”中尉不禁脱口而出。

“中尉!”

“不不!不是不受欢迎!是军魂!”

“你在说什么?”准将疑惑的望着他,看来他并没有听见中尉的那句话。

威尔托克中尉放心的舒口气,“什么事,长官?”

“那件事,”准将可以降低声音,“到底怎么样了?”

威尔托克中尉皱紧眉头,他就知道准将一定会问的,关于布拉琪号抵达密密尔之颅的领海后发生的劫持事件的报告在第一时间就传回了枢机院,然而离现场最近的铁血狼牙却没有收到任何的相关信息,甚至在船抵达后,还受到莫名其妙的情报管制,在船上的一切证据也被迅速的处理掉了,而在昨天打捞上来的两台GC的残骸也仅仅在他们手里停留二十分钟就被军部提走,无论在什么时代,军队遭到这种待遇都是不寻常的,可是他们却偏偏对此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偏偏正是处在一个正规军相对不是那么重要的时代。

“军部。”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而简单的说。

“又是那群混蛋吗?”准将不悦的说。

“他们禁止我们插手调查,说是这件事枢机院已经交给刀锋圆桌处理,而且虽然他们声称这次事件是私掠舰所为,但是我怀疑他们进行了情报管制,对我们做了不实的报告。”

“妈的!又是骑士!”准将狠狠地骂道,“军部这群吃里爬外的……”

中庭的正规军受中央军部的统一指挥,所以名义上,军部和军队同属一个体系之内,但是事实却又不是那么简单,内情复杂,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二十四骑士团的存在,作为贵族体系存在且没有统一指挥的骑士团和作为国家体系存在视中庭利益高于一切的正规军本来就是相互矛盾的存在,在权力分配上两者之间的分歧又达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在这种前提下所诞生的缓冲带就是军部,在几个世纪中,军部一直充当两者的调和人,随着冰雪玫瑰战争的打响,刀锋圆桌作为战时特例应运而生,设立大骑士长统合二十四骑士团,让骑士从一盘散沙逐渐变成对外战争的中坚力量,但是战争结束后刀锋圆桌却没有解散,因为直接受命枢机院,反而越发掌握军权,而本就是象征物的军部也渐渐沦为摆设,甚至成为枢机院制约正规军的一个道具。

诺夫哥罗德准将所最痛恨的,就是贵族和骑士以及军部,而抱有这种想法的,在军中绝对不乏其人。

“从我们在军部的内线拿到的情报来看,似乎是蚀骨鸦干的。”

“蚀骨鸦?那个有名的佣兵组织?听说成员各个身怀绝技,只要有钱什么都干。”

“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后面的黑幕,但是他们的目标已经明确了。”

“谁?”

“卡里德弗洛斯姐弟。”

“就是那个很有才华的姐姐和那个很废物的弟弟吗?”准将不屑的说。

“嗯,但是原因不详,也许他们带了某项重要的物品或机密情报。”

“一定想办法查清楚是什么,那帮贵族王八蛋不知道把什么麻烦的东西搞到老子的地盘。”准将果断的说。

“可是……”中尉露出为难的样子。

“尽力而为。”准将又补充一句,“先把保护自己作为第一前提,就这样跟我们的内线说。”

“是!”准将虽然是个粗暴的人,但是却对自己人非常的好。

“军部那帮贵族的狗腿子!”准将骂道,“在我们的地盘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却还像二百五一样!”

威尔托克中尉也很气愤,可是有无可奈何,“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说一筹莫展,不过我想马特拉克提力上尉应该知道的更详细。”

“马特拉克提利?”

“罗伊戈尔·马特拉克提利上尉,就是昨天报道的新战术指挥官。”

“嗯,为什么他会知道?”准将并没有见过上尉,虽然他的确记得自己有看过对方的档案,在铁血狼牙,人事基本上都是威尔托克中尉在管。

“上尉是布拉琪号的乘客之一,而且据说他曾和劫犯交锋,所以我想他应该知道的更详细……”

“中尉!”

“是!”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没问!”

“混蛋!”

“对不起!”

实际上这件事错不在中尉,因为他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在昨日和布拉琪号同时抵达的还有另一艘伊芙号,而实际上罗伊戈尔·马特拉克提利上尉也本应是坐那艘船来的,但是因为那艘船上的船长和罗伊格尔·马特拉克提利以前是战友——真正的马特拉克提利——因此他们便选择了布拉琪号军舰,当然,威尔托克中尉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

“把他叫来!我要亲自问他!”

“实际上……”

“嗯?”

“他一会儿就要到了……”

“混蛋!”

“对不起!”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

“混蛋!”

“还有!准将!”

“什么事!”

“那个……”中尉可以压低声音,“上尉之前是‘洛夫克拉夫特要塞’的‘血腥之雾’的成员……”

“是吗?是冷血诺登斯的……”想到这个名字,准将也不禁露出凝重的表情。

中尉担忧的说,“我想他会不会是卡帕多西亚的……”

准将领会了他的意思,但是却表示否定的摆摆手,“不,就算是奸细,也只会是‘冷血’的!诺登斯,他不是贵族!”准将一口断言。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军港的人群中引起了一阵莫名的骚动,准将顺着骚动的方向望去,他忽然火冒三丈。

“中尉!”

“是!”

“哪个王八蛋想造反?”

“啊?”中尉一头雾水。

“是谁把女人带进来的?我说过多少次?要**的去海里给老子泡一宿再出来!”

“女人?”中尉更加摸不着头脑,他顺着准将的视线望去,他明白了。

几乎军港中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而忘记了自己的工作。

飘逸乌黑的长发,秀美异常的容颜,配合冰冷而深沉的气质,这仿如天国而来的人美得让人炫目。

“老子说过多少次!女人会毁了军魂!是哪个不怕死的把自己的妞带到这里的?”准将破口大骂,声音大的在整个军港回响。

“准将,准将……”中尉小声提醒。

“卫兵!卫兵!”准将没有理会大声吆喝,“把这个女人关起来,给我查查是哪个混蛋带进来的!”

“将军,将军……”

卫兵很快就赶到了,可是当他们和那冷静的双眸四目相接时,却仿如忘记命令一般呆立当场。

“妈的!都想造反是不是?让老子自己来是不是!”说着准将做出自己要亲自动手的样子。

“将军,将军……”

“嗯?”准将这才注意到威尔托克中尉,可是他却误会了,“什么?难道是你带来的?”

“啊?”

“小维克多!我说过多少次?女人会毁了你的军魂!你的情人只有我们的‘黑狗’!我一定要军法处置你!给你教训!”

“还有你们!”他说着用手指指着那两个抗命的卫兵。

这时,来人走到了准将跟前,双方只有几步之遥,而就在这时准将才注意到对方身着正规军精英的深灰制服,腰间还佩戴尉官的佩剑,但是他的脑子里首先闪现的却是他某个不怕死的部下(也许是威尔托克中尉)把军装给自己的女人穿,这导致他的火气更大。

他会这样想的原因,第一,在他的印象里,铁血狼牙没有女性担任士官以上军衔,第二,他对于人事问题根本不关心。

“站住!”准将喝道,“你到底是……”

对方忽然拔出佩剑,在数秒之内就在准将面前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然后利索的收剑入鞘。

别的人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在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后,只听整齐的吸气声响起。

这个举动让准将忽然冷静下来,他开始正视眼前这个人,因为对方所做出的是剑礼。

所谓剑礼,实际是中庭最为正规的军礼,但是因为复杂且难度高,所以在节庆和阅兵之外的一般场合,正规军都用举手礼来代替,反倒是骑士团严格遵循这个礼仪。

既然是正规军基本不用的正规礼仪,那么来者的用意便很明显了,提醒,以及……嘲弄。

“准将,他就是罗伊戈尔·马特拉克提利上尉……”

这次准将听到了,更早一点,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但是这实在是一件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于是,准将忽然像被激怒了一般,一拳打在威尔托克中尉头上。

“混蛋!为什么不告诉我上尉是女人!”

“唔!不是……”

“让您误会我感到很抱歉,可是这不是中尉的错。”罗伊上尉淡淡的说,那清澈的男声一下就暴露出,准将又犯了个错误。

准将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是男人,不过仔细看下那副身材,虽然外形偏瘦,如果是女人的话,未免太“荒芜”了吧?

“我是罗伊戈尔·马特拉克提利上尉,之前隶属‘洛夫克拉夫特要塞。”上尉不卑不亢的说,语调平淡,完全无视准将刚才出的洋相。

让人尴尬的沉默,威尔托克偷偷瞄了一眼准将,不出所料,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下台阶,“准将……”

出人意料,准将忽然大喝一声:“上尉!”

“是的。”

准将义正言辞的指责道:“你为什么不行军礼?”

中尉和那些想看准将出丑的卫兵听到这句几乎跌坐在地上,这个将军居然想强行把话题转走。

“剑礼是最正规的礼仪。”上尉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礼仪?”准将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们是铁血狼牙,礼仪在我们这里就是狗屁,给我行军礼!小子!”

中尉难过的用手支着头,这是什么前后矛盾的话。

“原来如此。”上尉点点头,“因为‘狼’,所以就是狗屁吗?真是个复杂的让人笑不出的笑话。”

这话听在准将耳朵里真是莫大的讽刺,“谁在和你说笑话!我看你小子缺乏历练!我得给你上一堂铁血狼牙的礼仪课!”

“如果按照将军的逻辑,应该是铁血狼牙的狗屁课吧?”上尉一本正经的纠正,在一旁的中尉强忍住,好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准将想发作,可是面对那张美丽无暇而且冷静异常的脸,他本能的觉得这样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占上风,而且还有话要问问这位上尉。

“马特拉克提利上尉!”

“是的。”

“你是搭乘这艘船来的。”他用拇指指了指后面的布拉琪号。

罗伊上尉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没错。”

“那么对那个事件你知道很详细?”准将试探的问。

上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那双黑珍珠般的双眼注视着准将。

看来传闻是对的,正规军和军部之间果然有嫌隙,判断没有出错。他心中断言,并没有说出口。

“虽然身处现场但是只了解大概,如果准将想知道的,我会提交报告上去。”

“下午之前交上来!”准将强硬的说。

“太赶了吧?”威尔托克中尉小声说,准将装作没有听见。

“好的。”上尉答得很干脆,“那么我现在立刻回去……”

“慢着!”准将将手搭在欲转身离去的罗伊上尉,“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吧?”

“‘要**的去海里给老子泡一宿再出来’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上尉的回答完全出人意料,甚至威尔托克中尉都忘了准将这样说过。

“是我要给你上堂铁血狼牙的礼仪课这件事!”准将故意让声音听起来很温和,“现在,我们就走吧,呵呵呵……”一脸的坏笑,中尉完全知道准将在打什么鬼主意。

“完了……”他可怜的看向罗伊上尉那不算强壮的身体和俊美的容颜,“真希望他挺得住……”

所谓“礼仪课”,用通常的话来说就是下马威,铁血狼牙的陆战队是出了名的兵痞,同时战斗力却也是超乎寻常的强,曾有过再一次联合军演中把对手抢劫的连内裤都不剩的恶劣记录,更过分的是,在劫走所有衣物和补给之后,留下了六十箱安全套,当有人指责他们的流氓行为时,他们便将这些东西出示以证明给友军留下最低保证的蔽体之物(……)。

现在,这些“流氓”聚集在活动室,脸上带着兴奋地表情,像群看到肥羊的饿狼一样。

“真的可以吗?准将?”身材高大,体形魁梧,脸上还带着像弹孔一样的圆形伤疤的库林少尉舔着嘴唇问道。

“废话,我说可以当然可以。”诺夫哥罗德准将边说边着边拍拍马特拉克提利上尉的后背,“这位上尉呢,说要学学咱们铁血狼牙的礼仪,小子们,别让这位新兄弟失望了!”

“哦哦!”

罗伊格尔像没有他的事儿似的站在准将身后,他旁边的威尔托克少尉同情的望着他。

“罗~伊~”诺夫哥罗德准将皮笑肉不笑的怪声说道,“让兄弟们见识见识吧……啊,不,是让你认识认识兄弟们吧,哈哈哈哈!”

其他在场的人也七嘴八舌的。

“哇靠,这是男的啊?”

“比我昨天*&%的小妞还%¥@”

“准将你当真吗?”

……

上尉还是一脸的平静,“准将,”他说,“是否可以问个问题?”

“嗯?怎么了?罗伊?想知道我们这里的军医水平吗?别担心,一流的!哈哈!”

“不,我想知道,这些人明天,不,四天之内有重要的军事行动吗?”

“哈哈哈!怎么会有?有没有打仗?”

“是这样。”上尉平静地说,“那么,请给他们准备休假吧。”

布瑞吉特和海尼尔在密密尔之颅的住处是位于市区的东南方向的一处带有院落的独立宅邸,面积不是很大,但是像这样的住宅密密尔之颅还是十分稀少的,加之在宅邸内有数位服侍姐弟的佣人,实际上他们未来在这里的生活也不会很艰苦。

此时在庭院内,海尼尔和奎妮薇仍然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能劝说布瑞吉特回心转意。

“真慢啊!”独自一人站在另一边的慕容改无聊的打着哈欠,隐约能听到他们的争执,但是看起来是没有人能动摇布瑞吉特的决心了。

抬头望着天空,云淡风轻。

“哈~欠~”他又打了一个哈欠,而且声音非常大,回过神来,布瑞吉特正在用一种近似愤怒的表情望着他。

“没有时间让你无聊。”布瑞吉特冷冷的说,说着她以非常熟练和漂亮的动作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刺剑。

“姐姐……”

“不要说了,海尼尔。”布瑞吉特断然打断海尼尔。

“唉……”奎妮薇无奈的叹着气,事情到了这步,真是无可奈何了,她从来没想过布瑞吉特重视荣誉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事实却未必是这样,布瑞吉特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固然是真情流露,但是,像她这样聪明的人却是绝对不会因为热血上脑就胡作非为,应该说,弟弟和朋友对她的了解是准确的,只不过,他们对她却并没有足够的自信,想到这里布瑞吉特觉得有点寂寞。

“以后,你们会知道的。”布瑞吉特只是这样说,而二人却还以为她指的是贵族荣誉的重要性。

“喂,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慕容改面对杀气腾腾的布瑞吉特把两手一摊,“我可是手无寸铁啊!”

“你!你来决斗却不带武器?”说话的是菲特,现在他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也是贵族这件事越来越不相信了。

“这年头,谁还会因为决斗这种老掉牙的事情而无聊的时刻准备一把武器啊。”慕容改理懒懒的说。

这句话明显带着讥讽的成分,布瑞吉特却不加理会,她转过身,对奎妮薇说:“奎妮薇,把你的‘拉克西丝’借给我。”

“什么?”听到这个请求,奎妮薇有些恼怒,“你让我把剑给那个家伙用?”看来奎妮薇对于慕容改也缺乏基本的好感。

“不是这样,”布瑞吉特解释道,“把你的剑借给我用。”

她说着回头望着慕容改,“慕容改!”

“嗯?哇!好危险!”

投过来的剑差点刺中慕容改,被他很惊险的借助。布瑞吉特交出自己手中的剑给慕容改,这样看来,奎妮薇想不借也不行了,她只好不情愿的交出手中的双剑中的一把。

“谢谢你,奎妮薇。”布瑞吉特由衷的感谢。

慕容改把手中的剑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无奈的说:“我不会用剑。”

“由不得你。”布瑞吉特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说。

艳阳升到了恰到好处的位置,布瑞吉特以庄重的脚步走上前去,面对慕容改,此时,她的表情严肃又凛然。

“拔剑!”她简洁的说,声音冷酷的几乎不像是她发出来的。

慕容改只好照办。

布瑞吉特将剑指向慕容改又迅速收回,剑锋向上,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套十分利落的动作。

剑礼,不过不同于罗伊上尉的军人式,她这一套要更加华丽复杂,这是贵族所专用的,而且使用场合极为稀有。

“姐姐,好认真……”海尼尔有些害怕的说。

菲特紧紧握着拳头,他的脸上有一种像是小孩子在看热血动画片的表情,就好像英雄终于出场要惩治邪恶。

奎妮薇则皱紧眉头,她知道布瑞吉特的剑技很高超,即使是和骑士比试也很少会输,但是那毕竟是竞技式的,和实战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而就布拉琪号上慕容改的表现,无论他的剑技如何,对于战斗这件事情,他肯定是轻车熟路的。

只希望他不要把这当成实战。她一边想着,时刻准备当战斗升温时要出手阻止。

“华丽,真的。”慕容改不着边际的说着,举起手中的剑,可是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看一眼他拿剑的动作,布瑞吉特马上判断这家伙的确是外行。

“布瑞吉特·卡里德弗洛斯!以圣剑之双刃起誓!将以敌血捍卫吾血!将以敌命捍卫吾名!”

誓毕,剑锋又指向慕容改,“特此向黑麒麟慕容提出挑战!”

惊人的气势,连奎妮薇这骑士都不禁为之震撼,本来反对决斗,但是此时她心中却产生出莫名的期待,而海尼尔几乎和菲特一样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我该说什么?”慕容改有些无奈的想,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和人决斗,更别提是贵族繁琐的礼仪了,而且在这里以黑麒麟起誓,大概长兄慕容纹心会感到不愉快吧。

他也照猫画虎的把剑转了一圈,不过最后他是剑刃对着布瑞吉特,“接受你的挑战吧。”最后他决定还是这样简洁的回答。

几乎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布瑞吉特箭步上前,剑锋所指,如疾风袭来,慕容改措手不及连忙躲闪。

他们的决斗一看就是内行和外行之间的战斗,布瑞吉特每一剑动作都很到位而且十分漂亮,几乎可以说是一种艺术,相反,慕容改虽然凭借灵活的身手躲避剑招,但是因为他根本不了解剑技,躲避的显得很狼狈,手中的剑几乎就是一种摆设,随着手乱挥。

“会赢!布瑞吉特一定会赢!”菲特几乎是忘情的喊出来。

被气氛所渲染的奎妮薇也不禁这样想,她几乎忘了之前对于这场决斗的一切猜测和反对,然而,战斗神经极度的敏锐却也让她第一时间变得清醒。

随着布瑞吉特的进攻,慕容改的气势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奎妮薇觉得他始终没有杀气,可是就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机,慕容改忽然改变架势反手握剑,而且那一瞬间连眼神都变得锐利无比,在那一瞬间奎妮薇感到了空气忽然变得冰冷无比,那是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杀气!

“糟了!”奎妮薇心下暗想不妙,想要出手阻止,可是忽然有人按住了她将要拔剑的手。

慕容改极为准确的挡住布瑞吉特的一下进攻之后,他忽然放开手中剑,这个举动让布瑞吉特骤然失去平衡,之后他以非常迅捷的动作绕到布瑞吉特侧面的死角处,布瑞吉特本能的意识到他将要进攻,想挥剑反击,却感到剑忽然变重,就在这一瞬间,慕容改的将手指指向了她脖子下方,胜负已分,因为那手指间夹着一把三角刀,刀刃正对着她的颈动脉,如果慕容改不及时刹车,她必然死于非命。

“结束了。”慕容改以坏笑对着布瑞吉特,然后缓缓起身收起刀,一阵细微的金属挂擦声想起,原来刚才钢丝索缠住了布瑞吉特的剑,让她无法动弹。

开始是让人尴尬的寂静。

“你……”布瑞吉特麻木的望着慕容改,慢慢用手指触碰刚才被刀刃碰到的颈部,她的眼神先是惊恐,之后是愤怒,然后……

“你这个混蛋!”她彻底被惹怒了,不顾一切的将剑砍向慕容改。

“喂!等……”慕容改连忙用钢丝索招架住,“我赢了!所以……”

“你那个根本就不是赢!”布瑞吉特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赌上名誉和命运的神圣的决斗你居然敢这样!”

“喂!喂!好说好商量!有哪里不满谈话解决!”慕容改一边狼狈的躲闪一边喊道。

“你这个!伪贵族!”布瑞吉特愤怒的高喊,听起来她的确是愤怒到了极点,“今天我一定要把你这个耻辱清洗掉!”

“我是污点吗?为什么?”

即使是身边亲近的人也很少见布瑞吉特发怒,但是奎妮薇和海尼尔却很清楚,布瑞吉特发怒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慕容改居然在决斗中丢掉她借给他的剑而使用暗器,这种做法可以说是极为不名誉的,贵族的决斗首先就是一对一,然后是所有的攻击要正大光明,慕容改的做法在布瑞吉特看来简直就是对贵族本身的极大侮辱。

两人在庭院展开了追逐,布瑞吉特愤怒的拿剑追杀,而慕容改撒开腿拼命地跑。

“真是没办法。”阻止奎妮薇出手的那个人淡漠的说,从他的语调中听不出任何被此情此景所影响的感觉,既不震惊,也不觉得好笑。

奎妮薇转头望向他,那双漂亮的黑色的双眸波澜不惊,她记得他好象是叫罗伊戈尔什么的。

马特拉克提利上尉就像散步一样走上前去,拾起被慕容改丢掉的布瑞吉特的剑,他放在阳光底下仔细鉴赏。

难怪布瑞吉特如此生气,这是一把非常好的剑,剑身软硬适中,细长的剑体光滑如镜,血槽做成波纹状,剑首雕有卡里德弗洛斯家的圣剑家徽,剑锷处则镶嵌着用白金和碎金做成的燃烧的蔷薇形象的徽记。如果猜得不错,这应该是布瑞吉特的专用剑,而且出自名工之手,这把剑似乎很旧了,但是保养得却非常好,可见平时布瑞吉特一定非常爱惜。

将爱剑借与和自己决斗的人,布瑞吉特的胸怀看来是很宽广的。

他将布瑞吉特的剑放回同样被丢在地上的剑鞘中,“拿着。”他简单的对菲特说,然后把剑交给他。

“啊,好。”菲特有点困惑的望着他。

他又向那两个人望去,还在追逐,马特拉克提利上尉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看准了布瑞吉特和慕容改之间的间隙,就在奎妮薇等人跟前,他忽然消失了踪影。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慕容改和布瑞吉特中间响起一声金属碰撞声,马特拉克提利上尉出现在他们二人中间,虽然只有一个声音,但是上尉连续做出了好几个动作:一剑挡开布瑞吉特的剑,转个身的功夫,又把自己手中的剑架在慕容改的脖子上,而另一只空着的手握住布瑞吉特持剑的手腕,一口气就控制住二人。

“上尉?”布瑞吉特有些吃惊的望着马特拉克提利上尉。

慕容改第一次以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别人,他绝对想不到会有人这样轻易就把他制服住,平心来说,就以他的能力来说,绝对无法和冥王等人相比,甚至是和雨人正面冲突也只有一败涂地的可能,实际上,“黑蝶”的个人战斗能力在组织里基本上就是倒数的,那是他的身体状况所决定的,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战斗中的感官也极为灵敏,甚至“红鹰”(龚特尔·阿尔贝里希的代号)都无法超越,“我有自信在冥王面前也能顺利逃跑”这是他曾说过的戏言,但也基本上属实。

可是现在却无法提前感觉到罗伊上尉,更别提他连自己是怎么被制服的都不知道。

“紧闭你们的心扉。”罗伊上尉等待布瑞吉特冷静下来,缓缓放开二人时说道。

“什么?”慕容改分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眼前的这个人给他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那盯视他的黑色的双眸让他不能直视,但是也无法避开。

布瑞吉特缓过神来,她从上尉的肩膀上方望向慕容改,她的眼中还燃烧着怒火,可是当她看到慕容改那错愕的表情时,不知怎的,心中却变得平静了不少。

“这个人,难道是故意的吗?”她冷静的这样猜测。

慕容改是个难懂而放肆的人,这在第一次见面就已经留下了这个印象,而且总是觉得他在谋划着什么阴谋似的。

“慕容改,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布瑞吉特严厉的说,但是情绪已缓和了很多。

“哪个行为?”慕容改看似不解的说。

“那还用说?当然是……”菲特迫不及待的插言道,却一下就被马特拉克提利上尉打断。

“请容我说下。”上尉的声音冷静,但是语气中却带有一种不可置疑的权威性。

大家将目光投向他。

“这场决斗,就当不算数好了。”上尉平静的说。

“什么?”菲特不能接受,“明明就是那个……那个家伙犯规!这场比试是布瑞吉特赢了的!”

“不过应该是我赢了吧?”慕容改不适时地说。

布瑞吉特狠狠的瞪着他:“你说什么?那种卑鄙的手段也能说是胜利吗?”

“赌上命运的决斗本来就是生死相搏,只要能获胜,又何来手段的光明与否呢?”

“贵族是以荣誉立于世,光明正大的正面对决是理所当然的!你既然接受我身为贵族的所提出的挑战就自然应当以贵族的规则来办!”

“就是就是!”菲特在一旁声援布瑞吉特。

“我可从来没说我是以贵族身份接受挑战的,而且说到底,你不是都输了吗?我再用点力,你也就死了,按照战场的规矩,你是个败者罢了,不,死尸而已!”

“这里不是战场!”

两人针锋相对的辩论个没完,气氛剑拔弩张。

奎妮薇只感到头疼,这场决斗果然是应该阻止到底的。

“姐姐,改,你们稍微冷静一下……”海尼尔试图劝阻,可是却遭到矛头一致的臭骂。

“闭嘴!海尼尔!”

“滚开!小鬼!”

“唔……”

罗伊上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抽出本以入鞘的剑,他很明白,有的时候,强硬是必须的。

毫不犹豫,一剑插入两人中间,面对明晃晃的剑刃,众人立时闭嘴并错愕的看向他。

“冷静,”上尉依然是很平静地说,“然后闭嘴。”

不知为什么,他说话时总给人一种异常的压迫感。

“这场决斗,实际上并不公平。”上尉说。

“怎么可以这样说!贵族的决斗本来就是这样!”菲特抗议道。

上尉并未理会,他接着说:“贵族的决斗,刺剑是标准武器,慕容改既不懂得使用武器,也不熟悉这种竞技的规则,这相当于半身不遂的人和运动员比赛跑步一样。”

“总觉得,这个比喻真的让人很不舒服,虽然我很感谢你为我说话。”

“另一方面,”上尉话锋一转,“慕容改并没有明言拒绝使用贵族规则,但是却在决斗中引入战场规则,据我的观察,就实战来说,你们二人,就像职业杀手和手无寸铁的平民一样差距甚大。”

布瑞吉特虽然有些不服,但是和慕容改交过手之后她也确实的明白,两人之间正如上尉所说,她的剑舞的虽然漂亮,但最多也就是运动竞技层面而已,而慕容改虽然不会用刺剑,但是他的实战技巧却极为纯属,给人一种实战经验丰富的感觉。

“你们分别用自己擅长的分野来定下决斗的规矩,完全没有达成共识,这岂是公平?根本就是闹剧而已。”

“有道理呢!”慕容改有些玩世不恭的说,“我们真傻啊!哈哈!布瑞吉特没想到你也是大傻瓜啊!哈哈!”

“你!”

“所以,”上尉强行打断二人差点又要开始的争吵,“换一种方式如何?在你们都擅长的分野内进行公平的决斗。”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上尉。

“共同的分野?我和他,慕容氏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吗?”布瑞吉特故意用一种客气的语法,实际上口吻中充满厌恶。

这时候,慕容改却率先想到了,“你说的,是GC吧?”

这句话也提醒了布瑞吉特,她这才想起,两人都是GC驾驶员。

上尉点点头,“我可以帮助你们向诺夫哥罗德准将申请两台正规军用的‘Lancer’,在这个周日来一场模拟作战。”

“等一下,准将会答应吗?随便调用正规军的装备来解决私人问题……”布瑞吉特担忧地说。

“我想这不成问题,准将对于这件事情没办法拒绝,在和准将进行了一些例行交流之后,准将已经更加认识到了实战的重要性,”他又接着说道,“而且我想将这个作为一个正式的考核,顺利的话也许能说服准将将这个作为你们正式的资格考试,到时候,也许菲特·温斯顿你和其他人也会进行这样的模拟战。”

“我吗?”菲特局促不安地说。

“希望你们接受我的提议。”上尉说完,拔起地上的剑,插回鞘中。

慕容改摊了摊手,“我倒是没有意见,如果两件麻烦的事情能一起解决我当然是赞成喽!”

布瑞吉特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我可以接受您的提议,但是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不然,这种侮辱我卡里德弗洛斯的行为断然不能饶恕!”

“道歉啊!”慕容改玩世不恭的挠挠头,“真是麻烦,那就对不起了……”完全是敷衍的态度,连头都没有低一下。

“你……喂,你怎么了?”布瑞吉特刚想发作,却看见慕容改的眉头忽然一皱,就好像怕被人看见他的脸一般迅速转过身去,而且,他居然在发抖?

“慕容改,你……”

“无、无聊啊,没有事情,我……回去了。”虽然尽量用随便的语气,但是在场的人听出,他的声音也在发抖,布瑞吉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看见慕容改时,他那副病态的样子,突然有种不祥预感,难道那时不是晕船?

“改,你怎么了?”海尼尔担心的上前询问,却被慕容改粗暴的一把推开,“滚开!”

“你!你怎么……”菲特愤怒的欲上前理论,罗伊上尉却抢先上前扶住慕容改,挡住他的去路。

“卡里德弗洛斯小姐,慕容似乎很累,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解决好了,我们先告辞了。”罗伊上尉一边说着,一手搭在慕容改的肩膀上,半强迫的扶着他向外走,慕容改想推开罗伊上尉,现在的他不想让任何人接近他,每次“发病”的时候他的脾气都会很差,而且他也不希望有人发现他生病了,更重要的是,被人搀扶会让他给外人一种病弱的印象,然而,看似瘦弱的罗伊上尉的手却强而有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连一毫都无法推开。

布瑞吉特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慕容改,而后者努力躲避她的目光,“好吧,看在慕容氏虚弱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今天的事情,至于之后的决斗的事,就麻烦上尉了。”

“呵,我哪里用得着……你这个女人可怜……”慕容改几乎是耳语的说道,现在的他连站着都很困难。

“他说什么?”布瑞吉特好奇的问。

“再见。”罗伊上尉简单的说。

离开卡里德弗洛斯宅邸,罗伊上尉扫了一下四周,当意识到不会再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他干脆的放开手,慕容改像一团面团一样瘫软在地,原来他已经晕了过去。

密密尔之颅,秘密研究所——“Hg(水银)”,第三实验室

房间内最大的实验台上躺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尸体”上插满线路,连接着各种仪器,在大的实验台旁边有一个较小的铁架,上边摆放着一个同样插满线路的头颅。

“改造人?”日轮饶有兴味的一边和头颅玩着“对眼游戏”一边对一旁身穿白袍的医生打扮的人说。

“是的,真让人吃惊,这个的身体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被改造了,甚至连大脑的一部分都无机化了。”医生说着揭开头颅上边的一个盖子,“请看这里,军部长。”

“啧啧!”日轮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仅咂舌,只见掀开的假头盖骨下面,是半个装在不知道什么液体中的脑和一堆莫名其妙的回路。“改造成这样,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人了啊!蚀骨鸦的家伙们!”他不禁感慨道。

“但是军部长……”医生欲言又止。

“说吧,阿瑟,没有别人。”日轮忍不住又向里面看了一眼,这次他有种想吐的感觉,马上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个改造人所用的虚拟肌肉和金属骨骼的材质表示,他应该参与过第一次‘齐格弗里德计划’……”医生断言道。

日轮扬起眉头,“哦?就是那个艾比里奥的那个?”

“是的,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定。”

“那么百分之二十的不确定是什么原因?”日轮追问道。

“嗯,因为这里面有些技术在那时并没有用到,至少如果是那时遗留下来的,是不会改造的这么完全的……”

“不奇怪,”日轮摆摆手,“八成是‘蚀骨鸦’把这项研究继续下去了,能有点技术进步也是很正常的。”

“是……”

“还有,我想他们对‘齐格蒙德’和‘齐格林德’如此执着,也就意味着他们也在进行‘齐格弗里德计划’,看来‘蚀骨鸦’里也有对‘天选者’执着的人呢!”

“是的,很明显他们在生命存续系统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这个脑部在和颈部以下切断联系后就自动启动一种冬眠措施让自己……”

“等等!”日轮忽然打断了医生的话,他指了指那颗头颅,“你是说,他还活着?”

“是的,颈部被切断之后他的身体就启动了某种保护机制,实际上从伤口喷出的血液是减压剂……”

日轮忽然眼中露出恶作剧班的光芒,“那么,把他的头再接上去他就又能动了?”

“这个,我想有这个可能,不过也有可能这个系统只是为了资料保存,你知道,人脑的记忆功能……”

“那个不重要!”日轮摆摆手,“我想的是,如果他活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你才是什么呢?”他像孩子一样双手拄着实验台,越过尸体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医生。

“这个,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那好,接上它!”日轮干脆的命令道。

“啊?”医生目瞪口呆的一会儿望了望日轮,一会儿又把视线来回在尸体和头颅间移动,“真的?”

“嗯嗯!”现在日轮兴奋地像个要去游乐园的少年,他实在想知道,当这个据说叫“雨人”的尸体站起来的时候,他会做些什么事情呢?

当慕容改醒来时,夕阳已经沉入海平线,夜色笼罩了密密尔之颅,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病痛已经消退,只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啊?醒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男人懒洋洋的说道,说他古怪,是因为慕容改看到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古怪的东西,那是一个咧开嘴,做出放声尖叫的表情的脸谱。

“喝吗?”男人递过一杯液体,慕容改以为是水,他现在喉咙干的要裂开了,想也不想就往嘴里送,刚一入口,他就几乎喷出来。

“咳咳咳咳咳!酒、是酒……”

“啊啊,真浪费啊!”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杯子,一饮而尽,他又从旁边拿过一杯清水,慕容改几乎是一把夺过来,贪婪的把水喝光。

“很有趣啊,那个纹身。”男人一边看着慕容改,一边指着他说。

听到这句话慕容改警觉的将手移到胸口上方,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身仅穿着背心,而制服被随便搭在了椅子上,裸露的皮肤上,一个黑色的刺青位于接近颈部的地方,那是一只带着鬼脸的蝴蝶的图案。

“没有特别的意思,你的眼神太危险了,”几乎是自说自话,“顺便说下,我叫尤尔·怀特,军阶是中士,姑且算是罗伊上尉的属下,另外呢,这里是我还有那个家伙的住处,因为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当然,更重要的是,这边更近,那家伙,天生就怕麻烦。”

“我,见过你,似乎是在船上……”慕容改有气无力的说。

“是的,想起来了?我的脸上有些难看的东西,所以不想给人看见,”他指着脸上的面具,“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可疑的人哪!”其实他确实是可以的人,不过戴面具的理由却没有说谎。

“奇怪吗?”慕容改试探的指着自己的纹身问道,“这个……”

尤尔中士放下酒杯,虽然一身酒气,但是面具后面的双眼却透露着异常冷峻的光芒,“只是觉得很酷,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我们的原则是事不关己,少管为妙。”这又是一句谎话,他不仅知道那个蝴蝶图案背后的组织的名字,对于那个组织——蚀骨鸦的规模结构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慕容改起身取过放在桌子上类似指环的东西,戴在自己手上。

“你的武器很有意思,我很少见到有人用这个,”尤尔中士说道,慕容改笑而不答,“不过就算你的纹身和武器再有意思,最有意思的还是你自己本身啊!”

慕容改稍稍放松的心情再次警觉起来,他露出并不在意的商业化笑容,“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尤尔中士没有立刻回答,他玩味的注视了一会儿慕容改,“你简直就像个受惊的猫,虽然听说是个放肆的小子,说到底,那不过是伪装吧?看起来,你就像身无分文却在赌场的地上找到别人失落的筹码,而以此来发了一笔横财的暴发户,但是说到底,却缺乏真正的底气,总是怀疑别人会揭发你,你给我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慕容改没有回答,他静静的听着,而他的手却没有闲着,看似无意的玩弄着戒指,实则他却是在寻找杀机,原因并不复杂,在自己昏迷期间,这个人一直呆在他的身边,而自己全然不知。

尤尔中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如果你想乱来我劝你还是免了吧,就算我基本上算是文职人员,但是呢……这样说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你那点功夫在我面前拿来防身都不够,倒不如省省力气,来说说你的病吧。”

“你知道?”他垂下双手问道。当心中产生了对方对自己的警惕的认知之后,慕容改就会放弃原先的计划,基本上,如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和已有警觉的敌人正面冲突。

“一点点而已,不过这个可以等下再说,”尤尔中士判断慕容改不再妄想动用武力,他用他那懒洋洋的语调接着说道:“那么,你自己,了解到什么程度?”

“程度?哈!”仿佛听到什么讽刺的话,慕容改干笑了一声,“绝症,不治,我活不到三十岁,差不多就是这样,如果还有更多,那就是有史以来的记录中没有人得过这个病,所以,与其称为病,还不如称为诅咒。”

“确实是诅咒,但是你可不是有史以来第一例,我得说,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尤尔中士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又给自己斟满酒杯,“你不是有史以来最倒霉的那位,只能说,你是最倒霉的家伙之一而已。”

“我才没有那么自怨自艾,而且就算没有这个病,我也不觉得我能长命百岁,相反,生命有个明确的倒计时,会让我明白自己这辈子到底能干成几件事。”慕容改的口气满不在乎,听得出来,这是真心话而不是故意逞强。

“口气真大,看来说你是放肆的混小子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尤尔中士这样说时,不禁带着赞叹的口吻,如果命运没有开这样的玩笑,这小子,大概早晚会是个大人物吧?

“不过说来,刚才你说,你知道这个病?”

“是这样,当然,我并不知道怎么治,所以不要对我抱不必要的希望,但是话又说回来,我想在所有的知情者中,我也算是知道的够详细的了,所以我说不能治,至少是目前没办法治这一点希望你能相信,”尤尔中士说道,之后,他稍微将声音放缓,“你应该有听过所谓‘原罪’吧?”

“就是那个神话里的……”慕容改模模糊糊记得曾在说上看到过,人类的祖先因为触犯原罪而失去永生的故事。

“虽然不能说的太详细,但是这样说吧,你的那个病,就是原罪的真正面貌。”尤尔中士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慕容改的表情变化。

不出所料,他难得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咦?难道你是说,人类之所以失去永生是因为疾病,等等,更前面一点,难道说那些传说……”慕容改的心里涌现非常大胆的猜测。

“嘘……”尤尔中士神秘的将中指抵在面具嘴的那个位置,“下面的东西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不过我觉得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慕容改刚刚有点兴趣想知道,尤尔中士却决意中止,不禁让他有点失望,他只好说:“什么事情?我现在要做的?”尤尔中士什么也没说,只是指了指窗外,慕容改顺势望过去,发现街上多了很多巡逻,而且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

“真热闹啊,那位准将宣布加薪了吗?这样努力工作?”慕容改调侃的说,他对街上的事情并没有多大兴趣。

“听说是军部把一样东西丢了,他们在寻找呢。”尤尔中士卖关子说,“就在一个小时前。”

“东西?刚擦好的军功章吗?”

“呵呵,让你更想不到的。”尤尔中士说着,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划,“一个无头的尸体。”

好似一盆冷水迎面泼来,慕容改马上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故作沉着地说,“有人把无头尸体偷走了吗?真是无聊的兴趣啊。”

“貌似,不是呢。”中士注视着慕容改,后者感觉几乎能看到在那面具下的恶劣的嘲笑,“在船上的那具无头尸体自己跑了,还杀了好几个警卫人员,哎呀呀,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啊!”

果然如此!不能再等下去了,慕容改募的站起身来,“打扰的太久了,多谢照顾,我要走了!”说完他就径直奔向门口。

“慕容!”尤尔中士在后面叫住他,“这个借你玩!”说着,他把一对像拳套一样的东西丢过去。

“谢了!”

尤尔中士手执酒杯,以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依靠着窗边,他斜眼向楼下望去,慕容改刚好跑出公寓,沿着道路的边缘全力向某个地方跑去。

“有趣的小子!”尤尔中士饶有兴味的低声自语道,“你到底能背着十字架走到多远的地方呢?”

慕容改一边在街上奔跑一边戴上尤尔中士给他的东西,他发现这是一件做工非常巧妙的武器,既像拳刃一样拥有数个可伸缩的带倒钩的利刃,还有可发射子弹和短箭的装置。

“雨人,太大意了!”他懊悔的想道,“那家伙是个死脑筋,他的目标用膝盖想也能知道,首先一定是我,他一定已经认定我是叛徒,同时也是阻碍,一定会最先清除,其次,是海尼尔和他那个姐姐,认死理的家伙不可能放弃任务!一个小时!假设他先去我那里,但是因为我一直在上尉的房间,他当然是找不到的,那么他现在一定是去了海尼尔那里!可恶!希望那个废材小子和他老姐还活着!”

实际情况却比慕容改猜的更糟。

密密尔之颅近海,水深二百米

“处刑者大人,收到雨人的信息。”

“接进来。”坐在潜艇后座阅读《圣经》的奥萝拉言简意赅的命令道。

蚀骨鸦专用的袖珍游击潜艇“寄居蟹”除驾驶员最多能运载三个人,但是现在仅仅死神一个乘客就显得略微有点挤,其原因是,她的“行李”——一只金属箱子——就占据了约三分之一的空间。

后面的荧幕只有奥萝拉能看见,驾驶员是看不见的,那上面只有简单的“LeRougeetleNoir”。

这是一句暗号,奥萝拉微微皱起她细细的眉毛,一只手把玩着发辫,另一只手轻轻的敲击着放在膝盖上的《圣经》。

“定位他的位置。”

“是!”

不出所料,这句暗号不只说明了问题,更重要的是,解开了她心中所疑惑的。

她看了一眼那金属箱子,目光好似冰霜。

“在法律之前,合乎‘自然的’只有狮子的力量。”她默念着。

刀刃擦着脸颊划过,奎妮薇感到某种温热的液体顺势流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在敌人将武器收回前,抢先用双剑对敌人的头部发起进攻,可惜有失准头,刺进了肩膀。

战斗发生在庭院,就在布瑞吉特、海尼尔和奎妮薇正在用晚餐的时候,雨人忽然来袭。

“别出来,海尼尔!”布瑞吉特一边沉着的警告着门廊后面的弟弟,一边用手中的枪瞄准着被奎妮薇吸引了注意力的雨人。

“姐姐,这样很危险啊!”

“若是还在船上,是这样,但是现在他可没有穿那身高级的衣服,”布瑞吉特说道,“更何况,奎妮薇本来就曾经打败他,但是正因为如此,为了防止意外,我要加一道保险!”

布瑞吉特相信了奎妮薇和海尼尔与慕容改对的台词,可是海尼尔却很清楚,那时,奎妮薇根本就没有占到雨人一点便宜!

“姐姐!我有话……”

“等等,不要分散我的注意力。”

此时,奎妮薇虽然专心于战斗,但是她是知道布瑞吉特的企图的,因此她尽量把雨人往理想的弹道上引,不过这并不容易,本来看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机器人的东西已经被去掉了大部分武装,应该好对付许多,可是没想到他的动作却反而更加灵活了,就算只有两把近身格斗的短刀,凭借那远超过常人的力量和速度也足以和奎妮薇对抗。

“机会……”布瑞吉特默念着,她的双眼捕捉着转瞬即逝机遇,就在奎妮薇一个假动作拉开一点和雨人的距离的那一个小小的空隙,“来了!”子弹呼啸而出,非常精准的击中了雨人的额头中心。

布瑞吉特又连续补了几枪,雨人摇晃了几下,奎妮薇一剑当胸刺穿,另一剑一个转手,再次砍下了雨人的脑袋,敌人应声倒下,久久不再站起。

“死了吧?”奎妮薇几乎是在对自己说,“这回不只断了脑袋,还开了个洞……”

身后的布瑞吉特沉默的走上前,在离奎妮薇不远处驻足,“我想,不会再站起来了。”这样说着,对着那颗给出去的脑袋连续开了好几枪,海尼尔吓得捂住了耳朵。

“脑浆,流出来了。”奎妮薇冷漠的说。

“嗯,是啊。”布瑞吉特厌恶的将眼睛撇向一边,“联络一下军部吧,要他们把尸体领走。”说起来真奇怪,为什么没有人来这边查看呢?

就在布瑞吉特一边沉思一边向弟弟那里走去时,什么东西倒在了她的身上,海尼尔的眼神异常恐惧的看着她的身后。

“布……瑞吉特……”奎妮薇痛苦的趴在她的背上,雨人的武器插在她的胸口。

“奎妮薇!”布瑞吉特连忙转身勉强扶住奎妮薇,同时她警戒的将视线投向雨人的尸体方向,还在,头,也在,只有武器过来攻击奎妮薇?这意味着……

“海尼尔!到这里来!”布瑞吉特大声呼喊着。

“额……”

“过来!”见海尼尔吓的没有动弹,布瑞吉特恼怒的再次大声喊道,“快带奎妮薇走!带她去急救!”

“是……是的,姐姐!”海尼尔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带她进去!然后给军部……不,给军队打电话,号码在我房间的抽屉里,我来拖延时间,快!”

“可……”

“快!”

“是……是的!”

海尼尔勉强将奎妮薇架进了房间,听到身后的房门关上,布瑞吉特稍微喘口气,她站直身体,深深吸了口气。

“我在这里,”她说,“来面对我!”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就好像巨人的行进。

“主所应许的尚未成就,有人以为他是耽延,其实不是耽延,乃是宽容你们,不愿有一人沉沦,乃愿人人都悔改。”黑暗中,传来少女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布瑞吉特感到异常的诧异。

娇小的身体穿着神职人员的黑袍,深紫色的长发编成发辫绕到胸前垂下直达脚踝,明亮的双眸透出彻骨的冰冷,一手将《圣经》握在胸前,一手攥着铁链,一只和她身高差不多大的金属箱子在身后拖行。

“布瑞吉特·卡里德弗洛斯,”少女说道,声音带着一种如神谕般的肃穆,“‘齐格蒙德’在哪里?”

来晚了!躲在院墙外的慕容改想到,现在他的心情与其说恐惧不如说混乱异常。

“雨人还好,可是这个丫头是……”

慕容改想起了龚特尔和他说过的话,那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事情,离现在应该也有两年了。

“两个人,千万不要惹,一个是穿着一身牧师服,拿着这样的大剑的家伙,那个家伙是‘冥王’惹上他,你会后悔生到这个世上!”那时,龚特尔十分严肃的说。

“另一个?那个狐狸眼吗?”慕容改兴趣缺缺的说。

“比银狐难缠,倒不如说,你被她盯上,你会后悔自己死得太晚了!”

“哈哈!这算什么?鬼故事吗?”慕容改被龚特尔的严肃逗到了,放肆的大笑起来。

“黑蝶!”龚特尔严厉的训斥,“你这样活不长的!”

“哈!”

“认真听我说,那个人,你第一眼见到她你是绝对想不到!所以千万要注意!要是她出现在你的视线内,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龚特尔沉默了些许,他沉着脸,缓缓的说道:“自杀的准备!”

“哦?这么可怕?”虽然这样说,其实他心里并不十分在意,“长得什么样子?三只胳膊还是四只眼睛?”

“她是……”

慕容改的后背紧紧地贴着院墙,刚才从头上的栏杆望过去,他看得很清楚。

“约十岁左右,修女打扮,拖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子……”他默念着龚特尔那时告诉他的特征,“有一点不符合呢,怎么看也有十三岁了吧?不过也是呢,毕竟,已经两年了。”

“二号‘死神’奥萝拉吗?”真是想不到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内。

“布瑞吉特·卡里德弗洛斯,”奥萝拉又说了一遍,“齐格蒙德在哪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小的孩子……

心中虽然纳闷,但是布瑞吉特还没有天真到被对方的外形所迷惑的地步,“在这里!”她这样说时,举起手枪射击。

奥萝拉手中的锁链骤然自动解开连接箱子的一头,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眼前挥舞,轻松就扫掉了飞到眼前的子弹。

“该死!”慕容改听到枪声情不自禁站起身想越过院墙。

“布瑞吉特·卡里德弗洛斯,齐格蒙德在哪里?”奥萝拉又说了一遍。

“不行!”布瑞吉特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在内心判断眼前的敌人的强大,她转身想跑。

“隆基努斯。”奥萝拉平静的说,之间身后的箱子自动“站起”,并从顶端的飞出一把长枪,奥萝拉做个简单的手势,只见长枪径直向布瑞吉特后背飞去!

从后而来的压力让布瑞吉特重重摔在地上,手枪从手中飞了出去。

“笨蛋……”有人这样痛苦的骂道,她撑起身体发现身后的地上大片的鲜血,一个人半跪在那里,一只长枪直从他的左肩贯穿而出!

“慕……”

“闭嘴!”他忽然大喝一声,而这个举动牵动着他的伤口让他痛苦无比。

话截在口边,她瞬时明白了就在刚才慕容改用自己的身体撞开她,不然此刻被钉在那里的,就是她了。

奥萝拉信步而来,以敝睨的眼神俯视着他,“血腥玛丽。”她伸出手,同时说道,只见身后的箱子再一次动起来,从箱后飞出一把精致的长剑,这把剑刃部不较窄,剑柄处绘有骷髅花纹。

剑轻轻落在手中,剑刃抵住了慕容改的脖子,见状,布瑞吉特再一次举起手枪,“住手!”话音未落,奥萝拉看也不看,锁链飞起打飞了手枪,并将布瑞吉特紧紧捆住。

“首领要的不是活着的卡里德弗洛斯吗?”慕容改说道,因为失血过多,他感到头晕目眩,视线渐渐模糊,但是说话时他还是拼命说的有力,“我只是不想让你杀了她……”

奥萝拉听了慕容改的话稍稍停顿,四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冲进庭院,端枪直指奥萝拉,布瑞吉特以为他们是海尼尔叫来的救兵,实际上,他们只是追查“雨人”巡逻到此而已。他们大声喊道:“把武器放下!”奥萝拉冷漠的斜视了一眼,少顷,再次唤道,“隆基努斯。”长枪无情的从慕容改的身体中飞出,她单手握住长枪,同时放开“血腥玛丽”,她轻轻的指了指他们,“血腥玛丽。”依然是平静的,眨眼,剑飞出去,军人们尚未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已身首异处,手指轻动,第二个,剩下两人本能的转身闪开,却同时掉了脑袋,过程,紧紧数秒,杀人,剑又从容回到手中。

“尘归尘,土归土,愿主的慈爱永远与你们相伴,因父及子及圣灵之名,阿门。”她闭目虔诚的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片刻,睁开双眼,一枪刺穿慕容改的右肩将他刺倒在地!

“啊……!”他痛苦的喊出声来。

“主说:魔鬼就在你们中间。”这样说时,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一个神圣的纯洁的微笑。

“黑色的犹大。”她说,将剑绕着他的脖子挥了一个半圆。

看样子,奥萝拉已经明了了他的所为,“说我是叛徒吗?死神?”慕容改倔强,痛苦,戏谑的回望着她。

布瑞吉特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纵然她多么敏锐,毕竟,她是没有读过《圣经》,甚至没有听说过的这本书中的任何典故和只言片语,当然,在中庭,能知道《圣经》者,少之又少。

但她知道奥萝拉要杀了那个慕容改,她并不知道总是做出无礼举动的慕容改为什么会如此为她拼命,但是这个救命恩人马上就要被杀了,因为救她(也许吧)。

尽管明知是白费力气,她依然奋力想挣脱那锁链,连皮肤都被磨破,流出血来。

“住手!”她无力的喊道,尽管就在刚才她对他还是充满厌恶,不,准确的说,现在也没有多少好感,但是要救过她的人这样死在他眼前,还是……太残酷了!

“想救他吗?你的眼睛这样说呢!”一个声音这样说着,而且,那声音居然就在她的耳边!

比她更快,奥萝拉一边念叨:“血腥玛丽!”声音比起刚才响亮许多,说明她也感到诧异。

剑向身后飞去,因为锁链的关系她的脖子无法转动,布瑞吉特只听到金属的撞击声,紧接着什么东西又从身后飞出来,一闪而过的银色的闪光。

奥萝拉这次几乎是大喊:“隆基努斯!”长枪再次抽出慕容改的身体,后者重重倒地,高速旋转的长枪挡下那银色的闪光后回到主人手中,一个身影从布瑞吉特身后窜出,一手握着锁链,一手拿着半月形的银色的刀刃型武器。

不知为何,奥萝拉像意识到什么,居然立刻转过头去,并迅速撤退到金属箱的位置,锁链掉落在地,布瑞吉特终于得到解放。

“真是,敏锐啊!”身边的男人还未让她看清相貌,就忽然消失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在不远的地方——约距离奥萝拉所在半米处,两个金色的亮点闪耀,紧接着,如穿越黑暗的缝隙一般,白色的长袍随风而舞,银白之光和奥萝拉的长枪交汇!

“邪眼?”一个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布瑞吉特才想起慕容改身受重伤躺在那里。

“你说什么?”她疑惑的问。

他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嘲讽的神情,“我要死了,真的,不骗你!”

霎时,她感到愧疚,不顾身上的伤痛,她想先检查他的伤情。

“笨蛋,先……躲起来,不过别把我放在这里就是……”

还能骂人,应该死不了吧?她这样想到。

“血腥玛丽!”奥萝拉高亢的喊道,剑飞回手中,银色的闪光重重砍在隆基努斯的枪杆上,趁此时机,她用剑回攻,对方的反应也很迅速,抽手分离另一半武器,挡住攻击。

“恸哭的玛利亚!”再次高喊,一把大号的蓝色左轮手枪从金属箱中飞出,枪口对准敌人连开几枪!

“厉害!”他一边说着,金色的双眼再次再次启动,奥萝拉无奈马上紧闭双眼,趁此时机他虚晃一招,撤离她的身边。

“火刑柱上的贞德!”他的双脚还未落地,另一把枪又从箱子中飞出向他射击。

几乎是凌空跳跃躲开,可是这把枪的子弹威力却大得惊人,打在地面上引起了和手雷大小的爆炸,虽然勉强躲过,飞起的碎石却在身上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伤口。

“妈的。”他骂道,因为就在躲过这个风暴的时候,早就被他忘掉的锁链又飞过来,重重打在他的脸上!

血顺着额头流下,沙尘弥漫下,伤口疼的让人心烦。

“血腥玛丽!”又响起那个声音。

“能让在下这么狼狈,这小孩没准比雷米尔还厉害。”他一边说着一边凭直觉飞出手中的“告死鸟”。

传来金属的碰撞声,挡住了,不过以那个小姑娘的风格,一定还会趁胜追击。

“隆基努斯!”

“果然,那个小孩真是……”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心中判断着长枪的方向和所到的时机,“真的不想这样,之后,眼睛会很疼啊!”他这样说着,用手遮住眼睛,在放手时,金色的瞳孔变成如明亮的水银一般!穿破迷雾而来的隆基努斯在他的眼前停住,接着如一根木棍一般被无形的手扫飞出去!

正欲用双枪进攻的奥萝拉看见迷雾中的两个银色的亮点,在这刹那,她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住她的身体,而且力道越来越强。

银光闪过,迷雾被一股猛烈的强风吹散,银瞳的男人缓步向她走来,走到掉在地上的告死鸟时,他弯腰将武器拾起,视线离开了,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动弹!

告死鸟收入腕部的机关中,他的脸上有一种不属于战斗中的怡然自得。

奥萝拉想发出声音,可是却发现连自己的舌头都被束缚住,眼皮更像被胶水固定一般眨也不能眨一下,灰尘飞入眼中,也只能任泪水流下,那股力量依然在加强。

“很抱歉,在下知道这有点犯规,不过,谁又能说战斗本来就是公平的呢?”他这样说时脸上没有任何歉意。

左边的眼眸流出红色的液体,他啧了一下舌头,“极限了……”他说着用手掌挡住眼睛,再放下时,又变成寻常的金色的双眸。

此时,奥萝拉已经失去了意识。

“多少年没有和这样的强敌交过手了?”沙利尔自言自语的说,他拾起地上的锁链,把奥萝拉结结实实的捆好,把掉在地上的武器堆到箱子上。

“感谢您的即时搭救,不过,你到底是?”布瑞吉特一边礼貌的道谢一边戒备的望着沙利尔。

后者从白袍上撕下一块来包扎自己流血不止的额头,说:“你们的马特拉克提利上尉的朋友而已,他说你们或许会有麻烦……应该说,他的下属,尤尔·怀特转告给在下,要在下来看看,别担心,小姐,在下不会害你们。”

罗伊格尔的?布瑞吉特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姐姐!”海尼尔从房子里面跑了出来,“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布瑞吉特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仔细检查起弟弟的状况来,完全忘了海尼尔没有被袭击这件事。

“我没事……啊,姐姐,你在流血……”

“没关系,啊,那个……”她回过头去,却看见沙利尔扛起奥萝拉,另一手拖着那个箱子,正向外面走。

“请问您叫什么……”

“还没想好,你去看看那个少年好了,他大概快死了,猜的。”沙利尔潇洒的摆摆手,大踏步离开了。

虽然布瑞吉特想叫住他,但是他却毫不理会,我行我素,自顾自就消失了。

“姐姐,他到底是?”

“谁知道呢?等他想好了的吧。”

“啊?”

“联络医院吧。”

“嗯,好……”

慕容改仰躺在地上,任血液流出,当布瑞吉特走到他的上方俯视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真是狗运,我们居然都没死呢,呵呵……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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