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抢口干粮,结果遇上三个大人物了。”碧归节和他的助手躺在河边,身上满是或重或轻的烧伤。
“失败的当下就应该跑了,你是哪根筋搭错去跟人家自我介绍?”助手仍然在警惕的观察四周。
“你没发现吗,刚才挣脱开我们陷阱的那个孩子,她是安巧忆。”待气息稳定下来,他起身坐入河中,烫伤就像是颜料,慢慢褪去,腰间的短刀也跟著泡在水中,正渐渐长回原本被烧化的纹路。
“啊?可能吗?气场都不一样。”
“这也是我想说的,除了气场,其他特征都在告诉我们她的身份呢。”碧归节回到岸上,开始分析起来,“也难怪你只记得气场了,曾经的她光是站在眼前就有着十足的压迫感,甚至无法鼓起上前挑战的勇气,我认为这就是‘信仰’法术的附加力量,在我们心中建构了不可战胜的概念,现在可能是我们变强了,不再受到这种干扰。”
“那又如何,我们还是打不过。”
“刚才就差一点呐,就差一点就赢了,没看到她那张脸吗,简直就是个小孩,误打误撞避开这次,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光是能把火焰缠绕在身上,我们就束手无策了,不是吗?她们三个还全都能做到,我们怎么打?”
“先一步步来嘛,你先答应下来,力量上我们是对等的,知道什么意思吗,对等,要是不认为自己能赢,那才输定了,和她的对决只是时间问题,早晚要解决的,北方能和她抗衡的除了我们俩也就已故的凌生了,也就是说我们必然要打这场仗,而今后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二人都是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再迟疑的性格,碧归节和助手初遇行进的三人,虽然败退,但自此决定要取安巧忆性命。
另一边,夏默为首的几人改以步行,半夜,已至东方帝国经济与政治枢纽:白灯城。
几天前常岚、泽夜和巧忆三人刚被送到这个世界时,从山间雾林往下望,看到那点点灯光,就是自这座城所发出。
白焰配上城堡,反而有种幽暗的感觉。
简单来说,东方的一切都是安巧忆建立在欧洲中世纪背景,那王子与公主故事下常见的建筑风格。
北方是由痴迷武侠小说的泽夜所建,满是中国古代的建筑和服饰。
政治体系也等同于当年两个小孩子脑中的理解。
安巧忆本不想在这里耽搁更何况现在已是深夜,夏默向守城的士兵自报身份,说是有要事相见,接着就受到了隆重的接待。
城内,无论是街道的规划还是建筑的设计,都和以前大不一样,变得更加自然成熟,自己小时候的审美,已经被世人淘汰。
“这么说来,你还没有见过陛下?”夏默略感吃惊,微微皱眉,“好吧,那我们还得好好介绍一下你。”
“他们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虽然觉得这么问很蠢,但安巧忆想不到别的说法。
“做好准备就行了,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会试着灭了周围的灯,姑且告诉你吧,我的特长是可以有复数能力,其中一种可以抢夺别人遭纵火焰的权力,还能感知冷热,到时候跟我走就行了。”
王位上端坐的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者,似乎是刚被人叫醒,居然愿意在睡眠时间接待她们,足见其重视程度。
“感谢您肯牺牲睡眠接见我们,这位是七年前离开这里的起源法术拥有者——安巧忆。”听到介绍自己,安巧忆虽然对这个称号感到非常羞耻,但又只好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在王座上的人是谁其实根本不重要,仅仅是这个国家的代表,所以安巧忆才设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管理者,不知道这几年来他有没有发展出设定之外的人格特质。
“直接说重点吧,我这里也有事情要说,双方都不要浪费时间。”国王侧身而坐,手肘撑在扶手上,看起来相当疲劳,瞄了一眼夏默身后两人,随后又将一位在一旁待命的将军叫到身旁,在耳边吩咐了几句,开口说道:“让你的两个朋友回去休息吧,这样会比较方便。
这位将军面色庄重,就像是戴着面具,从她们进来到现在,好像连眉毛都没动过,身形魁梧,就像是一台移动的坦克,身着贵重布料制成的紫色棉甲,收到命令,正从王座旁走下,领巧忆和晨羽离开。
见夏默没有反应,二人只能跟着走,只能看到夏默的背影,让安巧忆忍不住担心起来,她就像是个很喜欢盯别人脸看的小动物,一旦感受不到别人情绪,就会感到焦虑。
“你有在记北方那些高手的名字吗?有一个叫碧归节的人,来的路上遇到了。”
“敢自报家门的也就那几个,记得是‘无心’派的创始人嘛。我会让人去注意的,来谈正事吧。”
就这么两句话的时间,数十个士兵从大门涌入,排在觐见陛下的红毯两旁,虽然没有转身去看,但可以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判断,大门关上,外面同时也聚集了大量人马。
“我的人发现你与北方有接触呢,这里还有证据,你看看?”国王的眼中更多的是担心,而夏默给出了冷漠的回应。
“我认为,北方的做法是对的,我们应该出去,你或许也有所察觉,自己只是被创造出来,让一切维持原样的傀儡,对此你不打算抗争吗?”
“这几年来,像你这样的人,你说的这种话,我见过、听过太多了,你们用复杂的概念来伪装出高深的样子,其实只是想满足自己无聊的好奇心罢了,所以我的结论很简单,既然你这么决定,自此便是敌人了。”王座上的人,此时更像是一尊石像,挑战者触碰了机关,所以做出机械式的回应。
士兵们早有准备,将夏默团团围住,摆出长枪阵,在悬殊的人数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不值一提。
“你们这些连性格都设计好的人,就像只会向着光打转的飞虫。”夏默燃起火焰,将其覆盖在身上,像是成了长袍,转身对着领头的士兵“要动手的话还请别掉以轻心。”
正说着,夏默将那已成型的火袍挥出,此时那团烈焰又似斗篷,逼得众人连连后退,斗篷从尾端开始,受到离心作用成了一条长鞭。
刚才所列的阵型已乱,但夏默挥动火舌的瞬间,身上已经被四五支长枪贯穿。
夏默用尽力气将那长鞭抽向大门,焰柱喷涌而出,直接将那厚重的门板顶开。
外面的队伍想要冲进房门内,在这副景象面前,也束手无策。
于是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门口时,晨羽一跃而上,顺着这焰柱,逆流穿过门口,进入殿内。
落地时半跪坐在地上,腰间的吊饰大半化为铁水,滴落在地面。
安巧忆光是从外面看到晨羽冲入殿内,就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呆呆的在远处发愣。
“还请你不要出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将军,把她带进去吧。”又是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她不敢回应,因为不确定那前半句是不是对自己说的。
搭话的这位看着面熟,想了一会才发现,这是当年精心创造的人物,安巧忆按照自己理想为模板塑造的王子:洛尔,是儿时童话故事里那种高大帅气的男性,如果是几年前,不知自己会作何反应。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万分抱歉,没有注意,放跑了一个。”将军低着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本来就没让你做什么,这样正好一起解决。”
“是。”在对方走出数步,将军才缓过神来,催促着她继续往外走。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不是应该上前帮忙?
有关于来这里具体要做什么,夏默二人从未提及。
“或许不想让我牵扯进去吧。”她这么安慰自己,不擅长熬夜的身体已经很疲劳了,昨晚好不容易找回了安全感,现在又处在这种境地。
要是就这么被领到屋内,肯定不敢入睡,也不敢放松警惕。
但又不知自己如此紧张到底是在准备和什么作斗争。
最后,她狠下心来,不再回头。
对方没有求救,没有哭喊。
或许没有自己强大,但至少要坚定的多。
她们知道该做什么,在做什么。
“我才是被照顾的那个。”
人一旦狠下心来,很多事情都能做了,一切不再那么真实,仿佛回到七年前的那天,在平凡的放学后,和常岚、泽夜一起,在幻想的世界中恣意宣扬自己的欲望。
“这殿堂正对的,是哪个方位啊?”
将军心里一惊,这个女孩虽说是起源法术的掌握者,但看起来寡言少语,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却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来,还带着一股傲气。
“南边,你问这个干嘛?”
“谢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受到强烈冲击,回过神来就趴在地上了,隐约瞄见那个少女,视石墙为无物,熔尽沿途的一切,往西去了。
关于这三人的事情,自己之前完全没有受到相关的说明,也只是被吩咐领她们去安排的住处,但若是二人有自己的想法,不要阻拦。
本想回去报告,可殿内想必已经乱作一团,挣扎着起来,发觉双腿不住的颤抖,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自己,生不起半点去追她的念头。
“这或许不单单是我害怕了。”
洛尔缓步走向门口,围在附近的士兵见到他,纷纷让出一条道,火焰本该退去,但靠着晨羽的力量,又继续维持着。
“王权。”
念诵出法术的名称,洛尔就像是拆着礼物的小孩,脸上满是期待,里面的火焰应声吸出,归于他的掌心。
“几年不见,都快认不出了。”
“是洛尔啊,为了我,你们准备的真是周全。”夏默已将插在身上的长枪拔出,红毯被血液浸润,呈现出点点黑斑。
完了,想不到该如何逃离。
夏默之前提及,要用来灭灯的能力,就是“王权”,如今面对的却是擅长“王权”的对手。
“一个是极快的恢复力,一个是让吊饰代收热量吗?”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洛尔推掌将火焰送出,在二人之间绽放。
这股力量无论是速度还是压制力,都远高于她们两人。
承受住这一波后,待烟尘散去,只见夏默跌坐在地上,护住脸部的双臂残破不堪,一旁晨羽失去所有吊饰,此时只能坐以待毙了。
在这个以王者为模板塑造的人面前。
连“掌控火焰”这基础中的基础都失去了。
在洛尔出现时,结果已经决定。
洛尔正准备上前将反叛者制服,注意力却被窗外漂浮的火苗吸引。
按理说在他释放“王权”时,所见之处,无人能驱使火系法术。
“安巧忆?!”刚才那稚嫩的模样,很难让人觉得她有威胁,在劝告她不要出手后,也自以为的,将她的沉默当做顺从。
这火苗越来越多,但并不显眼,大致等同于萤火虫,要不是这殿内昏暗,只有几盏灯亮着,在这种情形下,很难注意到。
火苗随着气流胡乱的飘动,但在某个时刻,一齐悬停在空中,产生剧烈的反应。
突然之间的爆炸、闪光,将在场所有人的听力视力夺取了,洛尔是最专注的那个,也是受到影响最大的。
殿内亮如白昼。
夏默只觉得眼前除了白,再无其他,闭上眼睛还是那片白,耳鸣声在脑中回荡,靠着对四周温度的感知,她抓起晨羽的手臂,几乎是拖着,将她拽离现场。
安巧忆已经翻墙出城,无论是城边的守卫,还是街道上的行人,都被最高处那大殿的光芒吸引,白灯城路边所挂的照明物,本是当地人引以为傲的艺术品,此时灯中的白焰,也显得逊色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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