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理解，指挥官，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砰！
“这种多少次都无法骗到我们的低劣玩笑。”
这次它用的是脚，或者称为脚的武器。
我会怀念它用手的时候，当然我绝对不是享受其中，只是相比之下那确实要柔和得多。
我的胃里在翻腾，我吐了很多东西，我看到了这群冷血的人形这两个月给我喂了些什么……
我望着地上的呕吐物和血，但得承认是我活该，至少我不该编的这么糟糕。
等等......我刚刚......那是在编吗？
“现在，重新调整你的供词。我们知道HK416的下场，但是我们需要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你的答案，必须和之后发生的事情吻合。”
不......
我不知道HK416的情况，但我可以保证的是......
“我并没有在撒谎！我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我用着最后几口气，尽力说道。
“格里芬已经完蛋了！”
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冷血人形似乎停顿了好一会，就像是她完全没有料想到我的反应一样。
但我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多余的事，我的大脑里只剩下我所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格里芬已经完蛋了。
是啊，已经完蛋了，至少我所指挥的梯队，完蛋了。
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一个错误的决策，我葬送了整个指挥部......
或许当时按着HK416的意见，去拯救9A91，汤姆森，还有MP40，是不是结果又会不一样了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面对那些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就算有了她们，也能取胜吗？
我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但我也不是傻子。
那种力量......到底该如何对抗......
“我无法理解，指挥官，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心情开这种——。”“够了！”
连最后一口气也让我歇斯底里地用尽了。
“你还要重复几次！你还想我重复几次！你们把我的指挥部踏平！将我的人形粉碎！现在还想把我的心灵击垮！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你说的话让我无法理解，也与我们的问题毫无关联。”
“......”
好吧，我承认，两个月下来的接触，我早已确定了这些家伙根本就是毫无感情的。
不论我怎样说，她们都会重复那句话，不停地重复。
我已经受够了......
“哼，何必浪费时间？要我说，你们还是杀了我吧，我已经把我该说的都说了，只是你们从来都不信......”
回想这两个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为什么我还没死？
不，我现在这个样子，又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在你真正好好回答了我们的问题之前，我们会最大限度地保障你的性命。”
呵，看你的意思我还得谢谢你喂我口饭吃？
我微微低下头，看了看刚刚我所吐出来的东西。
不......说它们是饭根本就是在侮辱饭这个字......
“随你们的意吧。”
我抬起头看着她，冷冷地开口道，
“你喜欢做复读机？完全没有问题，我也会做，来比比看谁做的更好吧。那么，女士优先，您请吧。”
“......”
没等她再次开口，整个审问室中就回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行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原本已经十分疲惫的我，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立刻就精神了起来。我竭尽全力去试图听出声音的对象，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个声音已经被电子处理过了，除了文字信息以外的东西，根本听不出来。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PMC雇员而已，居然都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你们也真是有够没用啊。”
那原本还在审讯我的人形突然就转过了身，对着前方的空气微微鞠躬。
“万分抱歉，父亲大人，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本来对你们这种废物也没抱什么期待。”
人形并没有立即回复，只是继续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似乎是在等待着对面那个人的命令。
而就在这时，我能感到我的耳边传来了声音。
或者说是，希望。
“......格里芬指挥官。”
？！
我的大脑宕机了半秒，但这些年来的军旅生涯经验让我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天知道那些家伙有没有在我身上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备，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克制我的兴奋，甚至不能让它表现在心率上。
很幸运的是，我那一瞬之间的小心思并没有被发现，与此同时，我的耳边继续传来了声音。
“请检查一下你身上的拘束器，但是不要行动，我们刚刚已经通过入侵解除了她们，确认解除之后，请摸一下藏在拘束器底盘里的手枪，接下来请目视右下方并眨两次眼睛，然后直视前方。”
我微微地动了一下手，显然，通讯器对面的家伙并没有欺骗我，我能明显感觉到拘束器已经解除，并且摸到了藏在里面的手枪，之后也按照对方所说的去做了。
现在我可以自由行动了，但显然还不是时候，我需要机会。
那么，它可以为我创造机会吗？
“了解了，指挥官，我们马上会抵达审讯室。那么在这之前，如果那几个涅托想攻击你，尽管开枪就是了，或许你现在很虚弱，但我能给你提供的就只有这种程度了，相信你可以做到。还有，别忘了暗号，以上确认的话，请目视左上方，然后紧皱眉头将嘴角往下咧，同时吐出舌头。”
......
好吧，会有着这样的恶趣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做交易总是要付钱的，不是吗。
我向着左上方笑了一下，然后照做了。
“很棒的表情，我已经拍下来了，这是对你在故事里做出有损我形象的描述的报复。”
“接下来，请等待属于您的机会吧，祝您游戏愉快。”
对方结束了通讯，也是这个时候，环绕整个房间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宣告了我的死刑。
“尽管还有一些矛盾，但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任何矛盾了，所以，把他杀了，你们的工作就结束了，记得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保持完好，我要用来做研究。”
啊，意料之中的结局呢。
格里芬其他的指挥官，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结局呢？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现在的手中，握着希望。
那四个涅托靠近我了，而且手里掏出了刀子。
她们原本想要做什么？不......我不想去想，我害怕我的反胃会影响我射击。
距离......距离还不够......我需要等待......
暗号......
就在那四个涅托举起刀子的一瞬间。
“我把不幸送到了。”
砰！砰砰！
尽管我的身体十分虚弱，但那三声枪响，以及伴随其后的三个倒地的声音已经足以证明，我成功了。
我本能地将手枪对准了最后一个还没倒下的涅托，她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我，我却没有扣下扳机。
“那后半句暗号太蠢了，要我念出来还不如杀了我，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眼前这个涅托面无表情地开口了，语气却是带着一丝嘲讽。
“虽然我不能改变你的看法，但这次我就当做没听见，不过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人形走了进来。
我不可能认错的，那是HK416，先前跟我通讯并让我做出滑稽的动作的，就是她。
“照片还不错，我原谅你了。”
她站在我的面前扬了扬手中的快速照片，然后随手丢在了地上。我没有在意她的恶作剧，毕竟是这些家伙救的我，想玩玩就玩玩吧。
我更关心的她身后的那个人形。
“好久不见了，UMP45。”
“干得不错哦，指挥官，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亲自击毙掉三个涅托。”
左眼带着长长伤疤的茶色头发人形走上前来，靠近了那个被她入侵的涅托。
“现在，让我来做个收尾工作吧。”
砰的一声，被入侵的涅托倒下了。
“辛苦了。”
我现在才开始认真地打量她，实话说，她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
“你......你真的是UMP45么？”
“对，我就是UMP45，有什么问题吗？”
她眨了眨眼睛，凑到我跟前继续说道，
“还是说，指挥官想对我的新形象发表点看法？”
要问我看法，我当然是一堆问题想问了，比如说这手臂到底都缠了些什么，还有这腿......全都是胶带啊.......
“......我想我们没有时间了。”
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不发表言论，我自认为我的鼻梁骨还是有用的，等等，为什么是鼻梁骨？
“好吧，那就让我们继续行动吧，416，扶一下指挥官，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看着HK416走了过来，她的表情好像是在关心我，呃......也许是我的意识确实模糊了，不然就是这惩罚真的很重......
“怎么样指挥官？身体还能行动吗？虽然你的故事很过分，但这样的惩罚......”
我看到她瞥了一眼我先前的呕吐物，最终还是把视线移开了。
“未免也太重了点......”
我没有太在意她的话，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出去。时隔两个月，我第一次自由地迈开了脚步。
好吧......有点疼，不过416似乎看出了我的难处，伸出手将我搀扶起来。
我就在这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审讯室。
在走出门之前，我本能地回望了一眼那几具涅托的残骸。
等等，那真的是残骸吗？
那些......是被枪弹撕裂开的皮肤口子吧？流出来的......是血吧？
为了不引起反胃，我迅速地将头扭了回去，不愿意再多看她们一眼。
它们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各种各样的画面，想象，都在我的脑海中像幻灯片一样不停地播放着。
RO说过的吧，它们被击毙后会流出液体......
还有那声音，虽然空虚苍白，但却无比的真实......
就在这时，UMP45的声音将我的意识拉了回来。
“指挥官，你在想什么？”
“我......不......没什么......我在想，你们为什么会来救我？格里芬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吧，况且我只是一个人类指挥官，失去了人形，我什么也不是。”
不知是出于本心，还是只是想搪塞刚刚的沉思，我一下子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然后，我就得到了一个我从未想过的答案。
不......大概我根本就没想到这样的问题会有答案吧......
“我首先可以跟你保证，我们不做免费活。”
UMP45用着轻松地口吻，笑着说着这样的话，让我开始有点担忧。
“所以，有人花了钱，请我们来把你救出去，至于是谁，我想，你迟早会知道的。”
“什......什么？”
格里芬如果还健在，做这种事我倒也能理解，可现在，克鲁格老大已经进了监狱，所有的梯队又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这个承包商还能存在多久都是问题，难道他们还愿意为了我一个已经和下属梯队失联两个月的人去雇佣404？
“我大概猜得出来你在想什么，但不是格里芬。”
她的语气中似乎又蕴含了一些无奈。
“没办法呢，我的改造花了太多的钱了，不然这个单子，我可能都不接了。”
“不，你肯定会接，这不是钱的事。”我苦笑道。
“嘛......毕竟也欠着你的人情......”
我敢发誓，我这辈子就算是遭到了S级记忆消除绝对不会忘记这个家伙现在的表情。
“咳咳。”
她轻咳了两声，重新开口道。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让我们来救你的不是格里芬，恰恰相反，格里芬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自身难保，他们95%的战术人形，要么被毁于作战中，要么就是失踪了。”
“？！”
虽然我猜也多半是这么回事，但当我真正听到事实时，心里还是承受不住，那股无力感依旧涌了上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HK416在通信中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指挥官！我们确实应该谨慎行事！但我不认为我们应该放弃整个救援行动——”
我摇了摇头，将那不堪回首的记忆驱散，我知道，那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只能抓住我现在能抓住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404所说的到底是谁，但毫无疑问，我对他们或许还有价值。
但我获得的到底是胜利和自由，还是......还是更深一层的地狱呢？
怎么样都好了，反正现在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重新开始了——
不......重新开始？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扭过头对UMP45开口道。
“米科呢？米科她......她还好吗？”
UMP45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犹豫，她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和HK416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开口说道：
“您说的是您的副官吧，很遗憾，我并不知道她的下落，毕竟我们在运输机坠落之后，就紧急离开了，而且涅托的打击目标，从始至终也不是我们，而是你们格里芬。至于她，我想多半是......我能理解身为指挥官的您，失去了副官这种事并不好受，但我还是想说，请节哀，身为战术人形，她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好，好吧......”
我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哪怕是这两个月来涅托对我的摧残，都没有让我像现在这样失落。
我本该清楚的，在那样猛烈的攻势下，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性，不管是身为战术人形的副官米科，亦或者是身为人类的后勤官格林娜。
砰砰！
几声枪响再次将我刺激了起来，UMP45非常迅速地躲闪到了一旁，开枪还击对我进行掩护，而HK416也拉着我扑到了另一边的掩体之中，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我几乎是直接摔在掩体后的地板上的。
“抱歉了指挥官，希望你能理解。”
她急促地开口道，同时拉了拉贝雷帽，掏枪，侧身，开火，一气呵成。
“是其他的涅托！快！9和G11她们该干活了！”
UMP45此刻已经打完了一个弹夹，她一边换着子弹一边说道：
“不，敌我实力差距太大了，我已经让‘幻霜’把他们的战术人形也投入进战斗了，该死，最终还是打成了强攻。”
不知是因为枪弹炮火的声音影响了我的思绪，还是因为刚刚416的那一下拉扯着实摔着了我，我的意识逐渐沉沦了下去。
但我还是听到了UMP45所说的话。
幻......霜......?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之后的事情，我就全然不知了。
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在我踏出审问室的那一刹那，属于我的全新生涯，就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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