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颜皓被她问的有些懵，不禁反问道。
“落叶，会有意识吗？”洛婉莹莞尔，“它在飘落的时候，会感受到悲伤吗？”
“意识是由于人脑才能产生的，虽然有人认为植物和其他动物也存在意识，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实验来证实这一观点。”颜皓不假思索的说，有关于这些问题的资料他看过很多次了，这样的观点是目前学界的主流观点，也是他一直以来支持的观点。
“这样啊……”听了颜皓的话，洛婉莹的眉眼中有一些失落，她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抬起头，脸上又是令人感到温暖的笑容，“不过没有证实，就代表还有可能吧，毕竟也没有证明它不存在啊。”
“一般来说，依据奥卡姆剃刀原理，没有证据支持它存在就相当于不存在啊……”颜皓本来想这么说，但是看到洛婉莹眼中闪烁着点点喜悦和希望，他又有些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语。
“是啊，有可能的，说不定某一天，这就可以被证实呢，到时候，一定是对人类生物学的一次颠覆吧。”最终，从颜皓口中说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完成这一事业的那个人，会是颜皓你吗？”洛婉莹看着颜皓，歪歪头，有些调皮的问。
颜皓沉默了许久，他的心中确实对这一问题产生了些许的兴趣，但是，他知道，自从父亲突然发病去世的那天起，自己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不会是我吧，我有着更重要的课题要做，也许等我完成，这一问题早就被突破了。”
“不过你不是说这是可以颠覆生物学的课题吗，得是什么样的课题才能比这还重要啊。”洛婉莹笑了笑，好奇的说。
“它既重要，也不重要。就像很久以前有个人说的‘nothingbut everything.’一样。”
“萨拉丁。”洛婉莹不假思索的说，“说那句话的人是抵抗十字军东征的穆斯林领袖萨拉丁，被认为是中世纪真正拥有骑士精神的人，那句话是他对耶路撒冷城的评价。”
“话说，每次遇到你你都是在看书呢，很喜欢读书吗？”颜皓好奇地问。
“当然啊，读书就是在吸取别人的智慧、体验别人的人生啊。”洛婉莹小心的将书签夹在自己正翻开的地方，合上书，说，“不过，我不是很喜欢电子书。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有些好奇这一点，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纸质书呢？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我觉得，电子书破坏了阅读的意义。”洛婉莹把手里的书抱在怀里，说，“捧着一本书，感受纸张在手指间翻动，这本身就是阅读的一部分啊，当我捧着纸质书阅读的时候，会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一样，这是快节奏的电子阅读无法带来的感受。”
“这样啊。”颜皓想了想，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电子书在便利性上确实是压倒性的优势。像我做课题如果所有资料都要用纸质版的话，恐怕要堆成山吧。”
“不过近代的科学家没有电子设备一样也完成了无数重大理论的研究啊。”洛婉莹看看有些尴尬的颜皓，露出了笑容，“开玩笑啦，现在颜皓你们做的课题所需的资料量和当初的先驱们已经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了吧，在这种情况下确实电子版比较方便呢。”
两个人聊了很久，虽然学基因学的颜皓和学文学的洛婉莹两人专业天差地别，但是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意外的很能理解对方的观点，不知不觉，林中走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洛婉莹看了看时间，说：“时间不早了，颜皓，那我就先回去了。”
颜皓看着洛婉莹站起身准备离去，张张嘴，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我可以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基本上不用个人终端的，学校配发的也已经坏掉很久了。”洛婉莹看着颜皓有些失落的样子，不禁轻声笑了，“不过我经常会来这里看书，要是有机会的话，还能再见面吧。”
艾斯拿着个人终端走进了教室，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艾斯轻车熟路的走到第四排靠窗户的座位上坐下，开学一个月了，他基本上每天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艾斯看看坐在右前方的那个女生，那个女生依旧是像往常一样，无精打采的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艾斯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女生叫静恩，是他的同班同学，在学校没什么朋友，总是孤身一人。平心而论，她很漂亮，但是她的脸上总是笼罩着一层阴霾，有时到教室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红的，这不禁使艾斯有几分帮助她的冲动。
静恩有些困倦，她并不住宿，因为母亲认为让她和同学住在一起，她会被同学坑害，为此她没少和母亲理论，但是得到的除了训斥和威胁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昨晚，父母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本就熬夜处理课后作业的她，更是几乎彻夜未眠，即使戴上耳机，听一些助眠的声音，也没有什么作用，依然是在辗转反侧之中迎来了新一天的日出。
静恩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何时才是个尽头，她很想像学校里其他的女生一样，过正常的大学生活，在宿舍里共同生活，没有课的时候一起到处去玩，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卿卿我我，以及对每一次回家都充满期待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活着，仅仅是活着而已。
“今天又不高兴？”静恩桌上的个人终端微微震动，她一看，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发来的问候，之所以说他陌生，是因为他对静恩隐藏了自己的个人资料，静恩并不知道他是谁；说熟悉，是因为他每天都会发来这样的问候，和静恩聊聊天，两人算是比较熟悉了。
“嗯……昨晚父母又吵架了。”静恩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跳动，这个人算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了，虽然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看他每次都能了解自己的情绪，应该是班里的同学吧，“晚上没有睡好。”
“你父母也太过分了，强行把你留在家里住，还这样折腾。”回复很快就出现在了屏幕上，“趁还没有上课，你赶紧睡一会吧，不然一会上课睡着了，就不好了。”
“嗯，好。”静恩输入回复，看看时间，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多一点，足够自己稍微眯一会，缓解一下困意，于是便懒懒的趴到桌子上，闭上眼，不一会意识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静恩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不好的噩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书中记载的社会福利尚不健全的二十一世纪初年，在梦中，高考结束的她受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是父母却并不愿意为她提供学费。在那个年代，没有像现在一样的高额补贴和资助，沉重的负担压在她的身上，而父母除了让她压力更大之外，没有能提供任何的帮助。
静恩很绝望，不过正在这时，她却感觉到有人正在拍她，耳边还传来一个男生轻声的呼喊：“静恩，醒醒，醒醒！”
令人绝望的梦境消失了，静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回过头，眼前是她认识的同班男生——艾斯。“马上要上课了。”艾斯对她微微笑了笑，说，不过他看到了静恩脸上残留的泪水，不由得问，“你……怎么哭了，没事吧？”
“没事，只是困的而已，”静恩抹了抹眼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
艾斯看着静恩逞强的笑容，说：“没事就好，赶紧准备上课吧，不然要被老师说教了。”
“嗯……”静恩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低声对艾斯说，“谢谢你。”谢谢你，把我从噩梦中唤醒。
“不用谢。”艾斯叫住正准备转回去的静恩，“静恩，你要记住，不管经历怎样的事情，都不要失去希望，总有人愿意听你倾诉一切。”
静恩愣了片刻，双颊有些泛红，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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