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秦烨粗暴地把有一个杯子摔在地上，咆哮着像是在跟什么人争辩似的。
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人在秦烨面前，也没有任何人在与秦烨争论不休。
玻璃碎片散碎在地，倒映着他那扭曲的脸。
“你稍微冷静一点……小烨，这、这毕竟、也没有办法啊……”
小华很是担忧地看着秦烨，语气有些颤抖。
“什么叫没有办法！什么叫没有办法！”秦烨几乎要把眼眶瞪裂一样，“分明就是那帮家伙不好好查案，分明就是他们无能，抓不到凶手！是他们不想凶手才会这样的！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只是，他们也说了，周围没有任何人的脚印……除了你母亲的……”
“那就能证明没有人来过吗？万一是被清理掉了呢？”
“可可是，指纹也就只有……”
“那又怎样！！！这种事情小说里发生的还少吗？！”
“但、但是那不也只是小说吗？而且，警察也说了，阿姨死前手里的凶器———也就是锯子是紧紧抓住的，而且伤口与锯齿口吻合，说明阿姨就是……”
“够了！！！！！”秦烨一下抓起身边最近的一把椅子甩了出去。
“砰！”
小华吓得不禁缩了缩脖子，用颤抖的眼神望向秦烨。
秦烨站在那里，用发红的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他，指甲刺入手心里，已经不知道那是痛苦还是麻木了。
过了很久，或许也没有多少时间吧，秦烨的眼睛里传来一阵酸楚感，竟没有忍住———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随即，更多的泪水顺着秦烨的脸颊止不住地流下，他拼命咬住嘴唇，却只能发出一阵又一阵悲鸣。
下一刻，他终于像是支持不住似的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什么叫我、我母亲可能是因为有什么、我没发现的精神疾病，她明明就很正常的说………
搞什么说我父亲可能早、早有察觉，并且有教唆的嫌疑啊！他不过就是失踪了而已啊！
还在那里问我什么还能提供哪些线索，能说的我不早说了吗？还像傻X那样……
什么尽快破案啊！明明就、只是找了个好听的借口而已啊……
明明、明明、明明我才是失去一切的人啊！”
“小烨，我……”小华缓缓走到秦烨身边，蹲了下来，秦烨能够想象到他那纠结的神情。
肩膀上传来一丝负重感，那是他所能抓住的最后一点点温热。
同时，痛苦的回忆就像是摆脱不住的梦魇一般勾起了他内心中所有的无助与绝望———
当秦烨发现了妈妈那凄惨的尸体时，整个人近乎被吓到崩溃，跌坐在地上，不断扭曲着的喉咙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啊、啊、啊”的呻吟。
脑袋里一片混乱，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跑到父母的卧室里的。
然而，打开门，那里面没有人……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什么都没有，只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一点异样，就像是像往常那样存在着，令人无法想象原本应该睡在这里的其中人如今已是变成了庭院中一具恐怖的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秦烨跑遍了整栋房子———都没有找到父亲的影子，而屋外是母亲的残尸。
啊！这是发生了什么！我还在做梦吗？
让我醒来吧！拜托了让我醒来吧！
这一切都是假的！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待再一次回过神来，秦烨已经不知何时跑到了小华的家门口，肆溢的泪水打湿了秦烨的脸颊，嘴里有股莫名的铁锈味———秦烨没法管那么多，只是拼命地敲着门，含糊不清地喊着小华的名字。
没过多久，门开了。
门里面的少年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朋友会有这么一天，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以恳求的语气向他去求助。
好在，从秦烨混乱的只言片语中，小华还是捕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并帮秦烨报了警。
黄黑相间的警戒线拦在了庭院外，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窃窃私语、叫喊、惊叹、拍照的声音、闪光灯的光……
都莫名的令人心生不满。
死的不是别人，不是他们家的人，不是他们重要的人，因而无论多么悲惨，景象多么恐怖———
那又怎样？
完全没有关系，这只是一个饭后的谈资、一个跟朋友提起的甚至是炫耀的资本、一个供所谓道德人士、舆论媒体侃侃而谈的发泄口而已……
因而，从不会有人为这种事情浪费自己的过多的感情。
对秦烨而言，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对于别人而言，只是一句“这孩子真可怜啊！”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
你们这群混蛋！都去死好了！都去死好了！都·去·死·好·了！
“抱歉啊，我果然还是看不惯这种崩溃的场面啊！”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不，是这声音像是从各处传来一般。
秦烨不禁颤抖了一下身子。
“谁！谁在那里！”
“小、小烨，你怎么了，这里没有人啊！”
小华看到秦烨癫狂的样子，吓得连声音都在害怕。
“我才懒得看你如何在哪里发疯呢！软弱者的行为永远……都是那么相像的嘛？”
一双银色的瞳孔里倒映出秦烨疯狂的神色，突然出现在对面的少女像是在追忆什么，露出了一副意味不明的表情。
“这里不是地狱，而是你自己以为的……地方罢了。”
暧昧不明的话语，更加激起他内心的波澜。
“唉、唉！小烨，你想干什么！？”
下一刻，秦烨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着少女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到底是谁啊！”
秦烨咆哮伸手，试图抓住她。
然而———抓空了。
不，不是抓空了，而是抓不到！
在秦烨手触及少女的前一刻，四周所有都像魔术一般，迅速扭动变形，然后归于虚无。
仿佛是一下被人扔进了满是冰水的泳池里一般，一阵寒意直冲脑门，秦烨的身体颤抖不止。
回头，身后没有人，这片黑暗中只有秦烨一个人。
等下，这里，不是……
眼睛里逐渐浮现出熟悉的景象，这、这是……
家里走廊吗？
我是来，干什么的？
记忆像是出现了所有的断层一样，秦烨只能安慰自己说马上就能想起来的。
但实际上，秦烨什么都想不起来。
抬起头，秦烨的视线不知为何，直直地盯向了那走廊后的一个房间———
父母的卧室。
虽然有很长一段距离，但秦烨很清晰地看到了房门———没有关上，而是微微掩着，散发着阵阵不祥的气息。
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颤抖着，机械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走廊里回荡起秦烨的脚步声，仿佛是有恶鬼在逼近一般。
手搭在门把上———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在心里默念着，秦烨铆足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推开了门———
惨白的灯光映衬着悲剧的发生。
手和脚都像是找不到归宿一样随处扫落在地板上。
床上，像花一样绽放着大片大片的血迹扭曲着拼成了几个恐怖的字节。
“死了一个男人，一个很邋遢的男人，
他的手指到处找不到，
没办法放进坟墓。
他的头远远滚到床底；
他的腿和手臂，
在房间里到处乱丢。 ”
随后，秦烨，又一次，发出了足以撕裂内心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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