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堆满监视器的房间里,蓝色的荧光照亮了男人的脸庞,他推了推鼻梁间的眼镜,井井有条地指挥着战斗。
#惊先生,地下停车场已经被攻破了!#
听着最新的战况,男人吸了口指间的雪茄,他望着虚拟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吐了口薄薄的云雾。
“那台仿生人接来了?”
#已经押进电梯了惊先生,我们正在掩护电梯爬升,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伴随着刺耳的“哐铛”声,整个停车库陷入了黑暗,男人伸手拉下了虚拟屏幕上的电闸,他撇了眼屏幕中被仿生人扯成肉泥的独狼们,露出一丝冷笑。昏暗的地下停车库内,电梯的光芒显得尤为耀眼,仿生人们抬起一双双致命的红眸,它们爬在墙上朝着电梯扑去,却被到层的电梯夹断了双手。
事情跟黎兰预料的一样,待她再次睁开自己的眼帘,眼中的数据已经提示她充满了电量。
“黎兰!”
看着苏醒的黎兰,墨晨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他坐在肮脏的沙发上,身旁还有两位魁梧的黑衣壮汉。看着黑衣壮汉手中的高斯步枪,墨晨满脸苍白地吞了口口水,他朝着黎兰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就连端着咖啡的双手都在打颤。
“你好,我是天宝市独狼组织的领头人,你可以叫我惊天破。”
惊天破抚着刘海笑道,他笑起来灿烂极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的关心,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相比虎背熊腰的壮汉,惊天破的身材显得要瘦小许多,他朝着黎兰伸出了右手,尽显绅士风范。
“你好。”
黎兰抬起手臂去握手,她忽然睁大了自己的粉眸,原来她抬起的是一只全新的左臂。
“谢谢....”
“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还没待黎兰说完,惊天破已经直入主题,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房间内的窗户却结了层薄冰。墨晨喝了口凉咖啡,他焦急不安地看着两人,眼神最终停留在了黎兰的身上。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惊天破挥手示意让两位壮汉离开房间,这才得到黎兰答复道:“一辆悬浮垃圾车,去掉框里的杂物至少能容纳20人,我可以利用无人驾驶系统把它开下来。为了建立落脚点我需要你的火力掩护,希望你能够跟我主人合作,让我们安全离开这里。”
“主人?!”
墨晨欣喜若狂道,他开心地从沙发上跳起身来,刚要发表言论就被黎兰用眼神怼了回去,转而识趣地叫嚣道:“看见没,本大爷最新买的高端仿生人,哪是外面那些淘汰货能够比的?你这个瘦竹杆儿,最好老老实实配合我,看你们被仿生人怼成这个鸟样,没本大爷的车也根本逃不出去吧?”
“哦?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惊天破眯了眯皎洁的眼睛,他朝着墨晨竖起了大拇指,对他的胆识赞不绝口,并且爽快地答应了合作。很快,惊天破和墨晨玩在一起,他们在沙发上畅饮饮料,好生快活。
为了隐藏身份,黎兰只得给两人端茶倒水,在服务两人的同时,她的眼睛时不时瞥向惊天破,总觉得这位俊俏的男人笑里藏刀。为了找到妈妈的下落,黎兰忽然插嘴道:“主人,您忘记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吗?”
听黎兰这么一说,墨晨愕然地看着她,他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是找一台老旧的女仿生人,您还说非这里的独狼组织不可呢,当初我还劝说过您别来,这下给别人添麻烦了吧。”
“啊....哈哈哈,对!我在找一台老旧的女仿生人,不知兄弟你有没有?”
话音刚落,黎兰为惊天破递了一杯橙汁,看着她那甜蜜的笑脸,他转向墨晨“噗嗤”笑道。
“小兄弟,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那我就带你去加工间好了。”
‘加工间?’
听到加工间的刹那,黎兰停下了倒饮料的动作,橙汁顺着杯子洒在桌面上,不小心沾湿了惊天破的衣袖...
————加工间————
硕大的加工间内,仿生人们躺在手术台上,他们的身体被维修人员们随意解刨,血液染蓝了陈旧的地板。刺激性的血腥味儿呛得墨晨难受极了,他拉了拉黎兰的右手想要纸巾,却发现她根本不搭理自己,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有可无。
惊天破倒习惯了这些气味儿,他用手指滑过了血液干涸的手术台,伸进嘴里舔舐道。
“这些仿生人放在这里已经几天了,要不是外面那些疯掉的仿生人毁掉了我们的运输船,我们这批货早就做好拉出去了。”
“货?”
墨晨咬了咬下嘴唇,他看着这些被解刨的仿生人,它们狰狞脸上写满了恐惧,有的还抓住了机械手臂维持着反抗的姿势,亦或血淋淋地倒在血泊之中。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墨晨忍不住想要呕吐,尤其是那些被机械臂吊起的赤果仿生人,他们就像是屠宰场挂着的死猪般,任人宰割。
耀眼的灯光下,是鲜血淋漓的犯罪现场,仿生人的断臂残骸四处可见。维修员们聚集在尸体旁谈笑风生,有的当着大家的面儿,选了一台靓丽的女仿生人,扑在上面尽情撒野。
墨晨多想控诉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人全都是杀人凶手,他朝着黎兰露出了悲伤的目光,希望逃离这里。
“只是仿生人而已。”
黎兰朝着墨晨回复道,她的脸上是那么的冷漠,她怎能对这些无动于衷,毕竟这些都是她的同类。渐渐地,墨晨跟黎兰拉开了距离,她那长长的影子将他笼罩其中,仿佛一只黑色的巨爪,要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要的女仿生人可不太好找啊,毕竟我这里的仿生人实在是.....”
惊天破走早操作台前,他朝着空中打了一个响指,无数的机械臂开始挑选女仿生人,它们抓着女仿生人的脖子,密密麻麻地展示在墨晨和黎兰的面前。
“太多了。”
惊天破从口袋里掏出高斯手枪,他边转悠高斯手枪边向捏住小女孩的下巴,朝着面露恐惧的墨晨说道。
“是不是这台女仿生人?”
那是一台克隆仿生人,她有着小女孩的可爱外表,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水手服,胸前挂着她的学生证件。为了确定女仿生人的身份,惊天破用虚拟屏幕接通了小女孩仿生人的电源,她惊慌失措地看着身旁的仿生人们,甚至用双手抓住了后颈的机械臂怒斥道。
“你们是谁,我爸爸在哪儿?我应该在学校里读书才对,你....是你们这群坏人在超市里绑架了我,等我爸爸找到我,一定会把你们交给警察的!”
小女孩不停地蹬脚,豆瓣大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恐慌地握住机械臂企图逃脱,就连学生证都掉落在地。
“砰——!”
蓝色的玫瑰花在空中绽放,在黎兰和墨晨震惊的注视下,一颗旋转的子弹爆开了小女孩的脑袋,她双目空洞地低下了脑袋,蓝色的血液顺着弹孔流满了脸颊。
“爸..爸.....”
看着小女孩晃动的红皮鞋,墨晨咬牙切齿地看着惊天破,心里面直呼他是个疯子。黎兰表现得相当冷漠,她深知仿生人只是机器人罢了,这些都是程序中设计好的。震惊之余,惊天破用手叼起雪茄,火光照亮了他那无情的面容,仿佛早对这些习以为常。
“这些都是新鲜货儿,维修人员还没对它们刷机呢,等刷机消掉记忆之后,可比这台要老实多了。”
为了节省时间,黎兰用眸子快速扫过这些女仿生人,在确定没有妈妈的型号后,不由得松了口气。黎兰冷血的表现,都被墨晨给看在眼里,她高大的形象开始在他心中崩塌,仿佛自己也变成了满手鲜血的凶手。
墨晨的拳头捏得“咔嚓”作响,他拾起了地面上的学生证,看着证件上小女孩那灿烂的笑容,顿时悲愤交加。还没待黎兰反应过来,墨晨用肩膀撞开了惊天破,他拔出高斯手枪朝着虚拟屏幕连续扣动扳机,射出了致命的子弹。
“砰——!”
顷刻间,一颗子弹划在半空中盘旋,它划破了空气中的绝望,击碎了囚禁仿生人的牢笼。机械臂失去了电力,仿生们人密密麻麻地摔落在地,他们如获新生般站起身来,迷惘地看着耀眼的灯光。
“你....你们不想活了吗?”
看着闯下大祸的墨晨,惊天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可黎兰已经化为粉色的流光冲至眼前,拆卸他手中的枪械。看着黎兰远去的背影,惊天破从怀里掏出手枪来,他拿枪的右手抖个不停,始终无法扣下扳机。
红色的警报灯不停地闪耀着,黎兰牵着墨晨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看到大门的仿生人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他们顶着枪林弹雨朝着门口冲去。看着前赴后继倒在血泊中的仿生人们,墨晨心里面五味陈杂,就在他质疑自己的时候,耳旁却传来了黎兰的怒斥声。
“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吗?”
黎兰怒火中烧地说道,她已经受不了这个愚蠢的小孩,按照原来的计划她大可逃之夭夭,现在全部都泡汤了。墨晨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在过道上停了下来,并把高斯手枪对准黎兰的胸膛质疑道。
“你愿意相信一个残暴的人吗,你相信他会遵守承诺吧我们送出去吗?你也目睹那小女孩是怎么死的,你也是仿生人,难道你就这样选择漠视,不会感到自己有多么卑鄙无耻吗?!”
从开始的关心到现在的利用,墨晨感觉自己就是可悲的工具人,黎兰说要带他逃出去,可这种莫名的差异怎能对她产生信任,尤其是同类被杀之后她所表现出的漠视?
“你...到底是谁?你是仿生人?还是人类?”
紧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黎兰辨别到至少有二十号人朝着这里赶来,如果她继续陪着墨晨浪费时间,肯定逃不出独狼们的魔爪。
“你才是最愚蠢的那个,我救了你整整2次?难道我向你奢求过什么吗,就因为我漠视了对那小女孩的死吗?她只是台该死的仿生人!是没有感情的破铜烂铁!!”
“该死的仿生人?你就是这么称呼你的同胞的?那你又算什么,你是人类吗?如果我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你会不会那样对我,那样冷漠地看着我死去?”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黎兰烦躁无比,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墨晨的问题。听着近在咫尺的脚步声,黎兰做出了她的选择,她甩开墨晨朝着远方跑去,在后者的骂声中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你...到底是谁?’
‘你...倒地是谁?’
‘你...倒地是谁?’
墨晨的质问声在黎兰的脑海循环响起,她忽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自己的脉搏,感觉不到任何的事物。抛开拯救妈妈的想法,黎兰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她抬起自己白嫩的手臂,却发现没有抬手的感觉。无尽的恐惧充斥着黎兰的脑海,她开始质疑起自己的存在,如果感受不到一切东西,那她现在又算做什么,难道她和加工间那些一样...
“是台仿生人?”
#警告警告,电力控制室瘫痪,电力控制室瘫痪————!!#
致命的红光照亮了黎兰的白色倩影,她望向了黑漆漆的窗外,一台台仿生人正趴在窗户上,用旋转的眼睛探测器看着她。随着黎兰转身,从加工间逃出的仿生人堵住了她的后路,他们赤果果地站在她的身前,身上沾满了人类的鲜血。
原来,她早已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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