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莱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星海:“因为我本来是第四圣殿的代管者,也是下一任‘占星师’的候选人……”她顿了顿,“如果我愿意的话。”
斯莱恩一时感到有一丝恍惚,十二大圣骑士的事情对于他这个见习骑士而言是绝对不会陌生的:光辉之神圣山上的十二圣殿各有一位不朽的守护者负责管理和守卫,它们来自各个信奉光明之神的种族,并且藉由自己圣洁的灵魂和坚强的意志而得到众神的认可,被升格拔擢为接近半神的永生不朽的存在,从而在蒙神恩召成为大天使之前能够携带着神赐的圣剑永远守卫圣殿山的圣堂,并统领圣殿骑士们捍卫正义与神权。
他的养父,布列塔尼亚的国王:乔治·威廉·海恩杜姆就是守卫第五圣殿的圣骑士。众所周知地,威廉王正直,高尚,仁慈,慷慨,公正,治国有方,几乎是整个世界正义和善良的化身。
受到光辉之神的祝福而永生不朽的他在位近两千年里,布列塔尼亚成为了中部大陆南方人类王国中最为文明和先进的一个,整个大陆上也只有过去北方的大汉公国能与之并论。这座“圣光王国”在历史上从未掠夺,威慑或者欺压过它国,也从未在任何强国的威胁之下妥协,一直以来备受各国的敬畏。
同时,他的养父还率领着整个骑士团的强大舰队,手持圣剑“米拉什”以光明之神的名义抵抗了无数次的魔族入侵,成为了整个世界上各个种族的海上卫士——
总而言之,无论从什么方面上而言,威廉王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世界英雄和希望象征。
而相对地,斯莱恩就很难将妮可莱与威廉王的形象相比较了。至少就斯莱恩个人而言,妮可莱与自己的养父威廉王相比起来显得更为可爱,更漂亮,也更特别……
不,实际上他想说的是,与自己的养父威廉王相比起来,妮可莱更年轻,更青涩,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威严。并且比起自己养父温暖,宽大且厚实的手掌,妮可莱的小手也更为冰冷,小巧和柔软。
“所以……您今年已经有几百岁了吗?”他呆呆地望着自己面前那张稚嫩可爱的脸庞:“还是已经几千岁了?”
“十三岁。”妮可莱红润的脸蛋儿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回过头来,气愤地瞪着斯莱恩,斩钉截铁地答道:“您的问题可真是无礼粗鲁至极,您怎么敢这样让我难堪呢!”
糟了……他心里一沉,暗自骂起了自己竟然毫无意识地问出了这样失礼的问题,这听起来就好像是自己在嘲笑妮可莱长得就像一个几百岁的老巫婆一样。
斯莱恩赶忙攥紧了她的手:“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德林斯汉森女伯爵,您看起来就像一颗新出蚌壳的珍珠一样清纯,就像清早开放的金银花一样可人,我绝不是因为您的样貌而揣测您的年龄。”
他牵起了妮可莱的左手,忙不迭地吻了几下:“只是我的养父海恩杜姆也是一位大圣骑士,因此我才无意识地将您和他相比较,从而冒犯了您。”他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秀媚紧锁的妮可莱,把她的手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前:“您可千万要原谅我无意的冒犯,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补偿您。”
妮可莱撇了撇嘴:“可您的说法就好像我是一个二三百岁的老巫婆一样!亲王殿下,我可没有听出来您觉得我清纯可人,只觉得您一点也不喜欢我,可能觉得我很丑,或者很讨人厌,还认为我是个老巫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挪向了一旁,脸上的表情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斯莱恩心里大呼不好,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打交道,远到布列塔尼亚的宫廷女官,近到自己的老师,精灵的黑暗守护者艾文,斯莱恩的确和很多女孩子(或者是看起来是孩子的女孩子)打过交道,但是她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会当着自己的面哭出来。
这时候应该怎么办?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好几个方案,但是没有一个是他认为能够安慰一个被自己伤害了的女孩子的。他都会些什么呢,骑马?舞剑?吟诗?下棋?这些似乎都在当前的场合里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斯莱恩急得胸中如有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甚至让他的身上渗出了汗滴。
“您可千万不要这样想!您可千万不要!”他连忙大声喊着,甚至是周围旋转着的星体都在他的嗓门之下颤动了几下:“您美得不可方物,德林斯汉森女伯爵,您绝对不丑,绝不!您瞧您金色的秀发啊,还有您丰润的嘴唇——对,还有您的眼睛,她们简直让人着迷!”
他紧紧地攥着妮可莱的小手,把它用力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天知道您有多美,女伯爵,如果我能的话,我甚至想将您的美貌印在我的脑子里,让我无时无刻都不会与您分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斯莱恩惊喜地发现一股红润再次爬上了妮可莱的脸颊。他赶忙上前了一步,几乎紧贴着她的身子,继续说道:“我作为骑士的信条要求我必须诚实地对待我说的每一句话,德林斯汉森女伯爵,因此我无法说您是世上最美的女性——但同样是这种诚实的信条使我能够承认:在世上美丽的女性之中,只有您让我最为动心!请您务必原谅我无心的冒犯,使您伤心这事简直叫我感到痛苦。”
妮可莱手上一抖,脸上的红晕又更重了一层。
“但是……”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斯莱恩:“您和我讲话的语气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也不肯叫我的名字,一直叫我什么‘德林斯汉森女伯爵’……”
天地明鉴,天地明鉴!斯莱恩暗暗地大喊冤屈。老天爷知道他多希望自己能直接叫她的名字,老天知道他多希望自己能不顾贵族礼数地同她随意谈天!他一手把妮可莱的手攥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她柔嫩的脸颊。
“求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我多想叫您的名字啊!”他急切地对着面前的那双噙着泪珠的眼睛说道:“但我无法那样冒犯您的纯洁,女伯爵,我无法做出那种愚蠢而自私的事情。要是有一天我有幸能够迎娶您成为我的王子妃,我一定——我对所有的神明和圣灵发誓——我一定会亲口喊您的名字的,我一定会!”
圣骑士的身体一僵,赶紧从斯莱恩的脸上把自己的目光挪开:“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愿意做您的王子妃,殿下……”
“可您也没说不愿意呀!”斯莱恩赶忙答道:“也就是说您并不是不愿意做我的王子妃!”
“说这话可真是让人难为情!”妮可莱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她从斯莱恩的胸前抽出自己的手,向后跳了两步,又原地转了一圈。圣骑士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地把上身探向他:“您一定是在哄我开心!”
斯莱恩走上前去,拔出腰间的佩剑,杵在自己身前:“我和您承诺,等我们履行完了在这场战争中的义务,我就求我的养父去您的父亲那里提亲!”
妮可莱听完,歪着头轻轻地笑了一声:“可是,我的亲王殿下,我并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您要找谁去提亲呢?”
“没有父亲和母亲,这怎么可能呢?”斯莱恩问道:“那您是被谁所生,又继承了谁的爵位呢?”
“他们说我诞生于光明的信仰。”妮可莱说着,随手摆弄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圣辉十字坠饰:“十三年前的圣灵节,艾伊斯提王国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一早,修女们做早祷的时候就在塔林大修道院的圣座上发现了我。后来我被以牧师的身份送到了骑士团,并且因为圣光的亲和力而成为了‘北极星’圣骑士。”
她继续说到:“我的爵位是国王陛下在我成年时亲自授予的,我是第一代德林斯汉森女伯爵哦。”
斯莱恩着实吃了一惊,他从没听说过信仰可以诞生一个活人,更没见过一个人是通过信仰而被生下来的。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讲,他又觉得一切都解释的通了:的确,如果不是天降之物,又有什么人能够生得下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可您这么美,我该去求谁的准许才能娶您呢?”他走上前去,拉住了妮可莱的双手:“如果我能有一个像您这样美丽可爱的王子妃,我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一定会是的!”
妮可莱脸颊绯红,嘴上也不禁笑出了声,她回握着斯莱恩的双手,抬起双眼看着他:“在认识您之前——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我本来以为布列塔尼亚的绅士们都像海恩杜姆大人一样不苟言笑,枯燥无趣呢。”
她的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低声说着:“自从海恩杜姆大人将我调到第五圣殿,并且把月神的星河舰队封印在了我的右眼里之后,他就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了……所以——”
妮可莱的话戛然而止,但斯莱恩却丝毫不感到奇怪——他也感受到了那股诡异的魔能波动:一股魔能先是强行突破了次元壁的间隔,又毫无顾忌地在星海之中扩张着自己的魔力矩阵——对,就在这个星海之中,有什么人强行地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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