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课少得可怜,除了苛刻的毕业设计,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课程。
凌晨一点,荆鹿才堪堪摘下耳机,合上发烫的笔记本,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洗漱。
因为前一天的毕设爆肝,舍友们都已经早早睡去,只有荆鹿一个例外——这个本专业数一数二的学霸早就拿到了美国Top10大学的offer,毕设也填满了多次竞赛的卓越成果,导员教授双认证,现在的他只需要等拍完毕业照,拿到毕业证,就算修成正果,导员也和他打了包票,只要求他老老实实待上一个月,其他的事务一概不用考虑。
于是乎,荆同学过上了让舍友羡慕不已的神仙日子——无事一身轻,没有早八课,没有毕设deadline,每天打打游戏,踢踢球,或者凑到舍友旁边“指导指导”毕设细节。
又是稀疏平常的一天——在黑暗中打着手电刷着牙的荆大神感慨道,心里有点小得意。
随着最后一丝水流的声音消失,整个宿舍陷入了不可多得的宁静。白日里叽叽喳喳欢乐不已的场所,现在只有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
荆鹿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伸了下腰,展了展僵硬的身子,然后摘掉眼镜,钻进了被子,几分钟后便沉沉入睡。
梦中,荆鹿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地狱的油锅里翻滚,浑身热的发烫。随后,身体就开始剧烈的变化。肌肉,脂肪和骨骼的重排让他无意识地呻吟起来,但声音细若游丝,无人发觉,音调却越来越高,很快就变成了清脆的女音。原本的一头短发疯狂的生长起来,很快就伸展到了肩部。意识模糊的他试图蹬掉被子,让自己起码凉快一点,但是却意外地没有力气。汗水不断地渗出来,浸透了枕头和床单。将近半个小时后,变化才趋于停止,呻吟声也渐渐停下。
无论是三点多惊醒起夜的对床舍友,还是第二天早上结伴出去觅食的宿舍众人,都没有发现从荆鹿床边垂下的一绺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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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意识回归的时候,荆鹿感觉格外虚弱,他觉得特别累,还特别渴,即使是大二的大班足球赛后也没有这种虚脱的感觉,仿佛是经历了大病一场。她挣扎着坐起身来,从一旁的置物篮里抓过一瓶矿泉水灌了个痛快。
喝完水,稍微清醒一些的荆鹿立刻感受到了胸前和头发的异样触感。她猛地从枕边拿过眼镜戴好,映入眼帘的是已经镌刻在记忆里的宿舍风景,胸前的挺拔,和自然垂下的直发。
我这是变成女的了?
荆鹿呆滞地望着昨天还不存在的一对胸器,深切地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可是胸部和被子真切的接触感以及及肩的长发都告诉她,刚刚那个荒唐的想法是正确的。
她一下子慌了神,摸摸脖颈,没有喉结,只能触到细腻的皮肤;用手托了托胸前的丰满,感受器忠实地向大脑皮层传达着“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很软很大”的信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手探到了下面,荆鹿才算是真正的绝望——陪了她二十多年的小兄弟就此作别,一声不响,悄悄的走了。所有负面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无力,委屈,愤恨,久久不能离去。
过了许久,荆鹿才从巨大的悲痛与震惊中恢复过来。理性回归的她知道,从此以后,自己的一切都天翻地覆了。当然,各种棘手的问题爆炸似的袭来,让他更加疲惫。
不管怎样,生活还要继续。荆鹿掀开被子,下床,在地面上站定的一瞬间,她更加难过了——变成女生的自己,矮了10cm不止,现在的她,恐怕连一米七都不到。
但这只是“了解自己”的第一步。她走进卫生间,凑到镜子前面,端详起自己的新面容。
真好看——这是荆鹿看到自己以后的第一想法。皮肤白净,细腻;五官端正,精致;身材匀称,挺翘。惊鸿艳影,妍姿绰约。
如果面前这个仪静体闲的女子是荆鹿的女朋友,彼时的他定会幸福到起飞——但现在,这副躯壳里装的却是“他”的灵魂,这让荆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照了二十多年镜子,里面的人突然大变样,这样的新鲜体验让她有点不适应,可是镜子里的可人一举一动都和她切合得天衣无缝,无言的宣告着旧现实的作古。
"啊,啊。",荆鹿试着叫了两声出来,清脆悦耳的女声,一点也没有原来男低音的残留。看来还真是从内到外变了个彻底,丝毫看不出原本男版荆鹿的痕迹。
总之,曾经的荆大帅哥已经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前途未卜的荆大美女。
荆鹿郁闷地洗了把脸,漱口刷牙,真切地感觉到身体的一切部件都小了一号。洗漱完毕,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瘫了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想的事情太多,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荆鹿苦恼的按了按太阳穴,开始一点点理思路。首先,原来的一切证件都用不了了;其次,现在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再认识自己了,包括父母,老师,舍友,身份的彻底转变让既有的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荆鹿突然觉得很不公平,他努力挣来的一切,优秀的成绩,强健的体魄,以及用时间浇灌出的亲情友情,全都在一夜间的异变当中化为乌有……不同于以前的种种挫折,这次,荆鹿失去了一切值得珍惜的东西。泪水夺眶而出,一贯坚强的她,不知是因为女性身体的影响,还是打击太大的缘故,无助地抽泣起来。笔迹被滴落的泪珠打湿,晕染开来,模糊了字,也模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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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荆鹿才平复下来,揉了揉哭红的眼睛,才发现已经过了三点,也就是说,一点半到三点半的通识课马上就要结束,过一会,舍友们应该就会回来。可是,自己的情况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荆鹿不太觉得上了三年唯物主义课程的几个舍友会相信这种荒唐事。但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一个少说有C杯的漂亮女生从男寝3楼大大咧咧的走出去,怎么想都不太现实。
想来想去,还是得等那群傻子回来再说。荆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聊地摆弄着修长的指头,也没心情玩游戏。她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望着堆积如山的教科书,回想着种种往事,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是被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吵醒的。荆鹿吓得跳了起来,回头看去,两个舍友正面带讶异地望着荆鹿。
"那个,我……"荆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不用说了!美女,你是荆神的女朋友吧!这小子交女朋友居然不跟我们讲!话说,你可真厉害,能瞒过宿管大妈溜进男寝!太刺激!对了对了,我叫吴涛,初次见面!"
荆鹿噗的笑了出来,"初次见你个鬼,看你这花痴样。"
吴涛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敢情美女认识我,太荣幸了!"
另一个舍友叫道:"卧槽,吴大傻,你他妈什么时候认识的妹子,哦,应该叫嫂子哈,嫂子好!"
"哟,秦礼同志,您倒挺自觉啊?"
"呵,没您热情,多谢夸奖!"
荆鹿打断道:"真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嫂子,本人荆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今天醒过来我就这样了。"
两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吴涛面带笑意,"美女,你别开玩笑,荆大佬钢铁直男,没得装的。"
"……唉,我就知道。三个月前你丢了个钱包,哭嚎了好几天,最后沦落到顿顿泡面吃了个肠胃炎,对不对?"
吴涛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噢对,你欠我300医疗费还没还呢——算了不说这个,你,秦礼,上周一在澡堂里独唱凤凰传奇,后来——"
"荆爷爷!你是荆爷爷!求求你别说了!"两个人秒怂。
"嘁,我还没说够呢……"
吴涛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犹豫道:"荆鹿,你怎么变成女孩了——你是荆鹿吧?别诓我噢。"
"废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记得昨天做了个噩梦,今天醒过来,就这样了。"
"那,还能变回去吗?"秦礼问道。
"……"荆鹿沉默了,脸色一下阴翳起来。
三人相顾无言,良久,吴涛终于打破沉默道:"荆鹿,饿了没?我下去给你带饭?"
"啊,额,嗯……"说的也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荆鹿还颗粒未进,确实饿了。
吴涛立刻带着饭卡溜出了宿舍,留秦礼和荆鹿面面相觑。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她踌躇许久,刚想说话,秦礼突然说道:"荆鹿,你去办证吧。"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荆鹿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我刚刚一直在想你以后该怎么办,现在,那个,你不是证件全没用了嘛,尤其是身份证,没这个啥都干不了,我叔是警察,我去问问他能不能给你办一个。"
"真的?"荆鹿突然觉得有了希望。
"这还有假,我叔就是幽州大学这个辖区的,要办吗,学霸同志?"
"要!"
"行嘞,这就给女王大人安排上!"
"死小子,你叫谁女王呢?我是男的!"荆鹿一下羞红了脸,锤了他一拳,反驳道。
"啊?那还办吗?要不您自己出宿舍找**的?"
"别!"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去死吧,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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