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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离家出走

第一章 离家出走

罗洛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在他短短十四年的人生中,这成了他最感到疑惑的事情。倒不是说他对自己未曾蒙面的父母有多少的感情,只是小孩子总是多少有些好奇心,每次当他问养父有关自己父母的问题时,平日里颓废没有什么干劲的养父就会显得出离愤怒,这导致的直接后果是每天晚上的作业加倍,让罗洛深刻体会到了父权社会下掌握话语权的成年男人的恐怖。久而久之,罗洛也就不再问这个问题了,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个疑问在他脑海里越来越大。

少年罗洛有许多的烦恼,养父罗恩·迈克尔斯一直疯疯癫癫的,他很怀疑会不会有一天罗恩喝酒喝醉了之后直接从屋顶上跳下去——他不是没做过这事,有天夜里罗洛熟睡之后突然被他妹妹给吵醒,原来是罗恩一身酒气的回来,抱着厕所里的马桶哭个不停。

说到他的妹妹,罗小曦,这也是个让他烦恼的家伙,在罗洛看来,如果说养父罗恩是个没用的酒鬼的话,罗小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常常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基本上能把每个人都吓个不轻。

三个月前的有天夜里,罗小曦走到了罗洛的房间,对他说:

“哥哥,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哥哥!”

这炸裂式的发言把罗洛给吓了一大跳,他想着自己好像最近没有得罪她,不说别的,上一次她把隔壁派尔的书包给偷偷摸摸的扔进河里的时候都是自己顶的罪。

“人人都说我是你的妹妹,可是,谁有办法证明呢?真理不是说出来的,它是独立于人的主观意识之外的,哪怕一千个人、一万个人说,假的始终是假的!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谎言,每个人都把谎言当作真理,每个人都不曾思考自己到底为何存在,可惜的是,没人能理解我,这就是我的悲哀!也是这个世界的悲哀!所以,我不是你的妹妹!”

罗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不过,”罗小曦嘻嘻一笑,“当你的妹妹还是蛮好玩的,而且‘妹妹’这个称呼也满好听的,你以后继续叫我妹妹吧!不过我要你心里一定清楚!我根本不是你的妹妹!”

说罢,罗小曦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罗洛的房间。

罗洛对自己有这样一个妹妹很是头疼。

然而,无论罗洛怎样烦恼着,这个日子都还是要过,就这样烦恼着着,道着天凉好个秋的时候,罗洛和罗小曦毕业的日子到了。

自二十年前,蒸汽运动爆发,大炼金师德鲁·齐格勒横空出世,将炼金术从魔法的分支里独立出来,成了一门全新的体系开始,炼金师就在这块大陆上占据了足够多的话语权,尤其是十四年前,德鲁接替人称“月贤者”的哈特·布鲁克林担任大陆魔法学院院长后,炼金学派的声势更是到达了顶峰,而炼金学派的人趁此机会向皇室元老会进言,要求开展8至14岁适龄儿童的全民义务教育。因此,现在几乎每个小孩都能上学。

罗恩就在这所村子里的唯一一所学校里当老师,教一些简单的几何学知识。

罗恩自称自己是个魔法师,然而罗洛看来,罗恩的魔法造诣大概只有会写“魔法师”这三个字的水平,他之前有段时间缠着罗恩教自己几个法术,可罗恩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本破烂的魔法书,照本宣科的给他上了一年的魔法课,那一年里,罗洛一个咒语没学到,乱七八糟的魔法原理倒是学了一大堆。

这一天,罗洛正在卧室里挑选合适的衣物,准备接下来的毕业典礼,他挑了一件红色的上面绣着几朵荆棘花的袍子,这件衣服让他觉得十分满意,在罗洛眼里,红色是代表冒险和冲动的颜色,而自己的未来肯定是要当一名举世闻名的冒险家的,荆棘花更是男人勇敢的象征。他不由得幻想了起来,要是有朝一日,自己披荆斩棘,消灭了邪恶的大魔王,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后,该是怎样的一番场景。一想到这,罗洛又激动难忍,他让双手向右甩去,身子向左斜倾,做了个他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英雄小说里经常看到的姿势。

然而,就在他在这里独自作着英雄的白日梦的时候,嘎啦一声,他卧室的门被人给一把推开了,罗小曦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一头金发,原本蓄着的长发也被剪短,留了个丸子头,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装,身后还背了一个比她小小的身板还要大的包裹,可能是因为包裹里装的东西太重了,她把门推开后就倒在了这个包裹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模样上去滑稽极了。

她看着罗洛现在的这个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哥,你好骚啊。”

罗洛被她这么一说,随即脸色一红,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幻想被她给撞破,罗洛做出了很愤怒的样子:“你下次进我房间能不能先敲门?还有,你这大包小包的是在干嘛?还不准备准备,再过两个小时毕业典礼就开始了!”

“哥哥,你疯了吗?”罗小曦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无聊的毕业典礼!现在臭老头好不容易不在家,这么好离家出走的机会你不把握,下次再遇到可就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

罗洛听学校的老师说过,罗恩最近担任了学校的教职工代表,这几天正在卡梅亚城里进修学习,好像他要在那边呆一个多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辈子呆在家里的英雄!”罗小曦叉着腰,笑盈盈的看着他。

深受英雄故事的洗脑,罗洛一直就想做个英雄,虽然每次和罗恩谈起自己的这份理想的时候,都会被他无情的驳斥,比如什么“英雄的最终归宿是敌人的粪便”,“上一个想做英雄的人现在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神经病”一类的话。不过罗洛想做英雄的热情却一直不减,相反,由于罗恩这个反面教材实在是太过真实,他的这份热情反而越发高涨。

被罗小曦这么一说,罗洛突然有些承认了,这确实是个离家出走的好机会。

只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罗小曦看着他这个模样,嘻嘻一笑,仿似早就预料到他会做出这么个反应,只见罗小曦从包裹里东掏西摸,掏出来一个小本子:“而且,你不想知道咱们的父母究竟是谁吗?这是老头子的日记本,我刚刚从他书房里偷出来的,这上面可清楚的写着呢!来来,我念给你听!”

她清了清嗓子,照着这个小本子里写着的内容念到:“等到这两个小家伙都成年后,我就带着他们出门一趟,去那座‘城堡’里,让他们见见自己的父母,或许,看到自己的小孩长这么大了,那两个疯子就不会继续疯下去了。”

“所以!”罗小曦把日记本合上了,“哥,你走不走,你再不做决定话我就自己走了,不管你了啊。”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罗洛喘不过气来,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只好呆呆的站着。这一瞬间,他很想跟罗小曦一起,出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然而,他又觉得离家出走这个做法是错的,至少,应该等罗恩回来了,跟他说一说才是。

(走啊,为什么不走出去,这么好一个离家出走的机会,为什么要浪费,我可是要成为英雄的,难道英雄应该在这个乡下呆一辈子吗?)

罗洛的脑里突然响起了这么一个声音,这帮助他下了最终的决定,他跟着罗小曦一起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正午,太阳高高的悬在天空正中,晒得人睁不开眼。村里的大人们都去田里干活了,而由于今天是毕业的日子,以往此时应该在村里嬉戏玩耍的小孩子现在都在家里作着毕业的准备。整个村子变得空荡荡的,让罗洛觉得十分陌生。

他回头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十四年的简陋的家,不知怎的,他突然感到了一丝惆怅,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个自己早已熟悉无比的家,仿似要把他牢牢的记在自己的脑海里。

罗小曦则没有罗洛这么多惆怅的情绪,她一手背着包裹,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兴奋的吼着:

“纯白大陆!你们的主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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