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孤独会比死亡更有趣吗?
男人有点疲惫,现在雨停了,或许他喜欢在雨下行走的感觉,他开始双手抱在脑后靠着溪边枕着带有青苔的苔石,耳边缓缓有乐器的声音传来,很动听,不过那只是在这里常见的鸟罢了,会发出八音盒声音的那种,刚才下雨时可是一只也没见到,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无忧无虑,自己从出生过着自己喜欢的样子。
透过被树叶遮着的阳光看着天空,他的眼神放空了,耳边依旧传来的是那种鸟的歌声,不过数量更多了,原来是一只,而现在是三五只,越来越多,逐渐也有了八九只,音符逐渐被补全,声音交杂在一起也不显得混乱,那场雨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好笑,我这是在憧憬着鸟吗?”
男人自嘲的说,他流浪到了这里,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他是孤独的,他像那孤独的捞沙人,在嘈杂的世界只能在孤独中找寻自己内心的真谛,也许没有人会接纳他,会几个月,几年?也许他的一生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吧?
他也不是会在意别人的那种人,至少他自己那么想,也至少没有任何人值得自己留念,因为他是孤独的……
他有一双纯净的黑色眼眸,仿佛可以看穿一个人的内心,还有那纯黑色的长发,虽然那一切都很普通,他坐起来时很平静,平静的异常,姿态端庄,一身旅人的着装背后用两块布裹住旅行用的物品当做背包,旅者的衣服很旧,破损的地方露出了里面被故意遮挡的穿着,而旅者的衣服下藏着的那些尘封的记忆,又会是什么呢?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
“主人……额……。”
也许是男人不堪寂寞,捡起树枝在地上随便画了什么,一个灰色的魔法阵从地面出现,随即站出来了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男人此刻好像毫无防备的样子,像那种你正在洗澡时却被发现的表情。
“西装……没想到灰你还有这种着装品味?”
男人看了看他口中的灰,灰有些脸红,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扔到了秋手上。
“古特亚迪……粉色款……付款人灰?”
“那个……这个是……主人的西装……”
灰支支吾吾的说,那张看起来应该是冷酷的脸如今却变的有点红了,秋看了看灰扔过来的西装标签,还有一张古特亚迪某知名品牌的发票,脑子更加迷了。
“我的西装怎么会在你的身上?”秋试着追问。
“今天是主人生日的说……”
灰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秋蛮惊讶的,竟然除了自己以外还有第二个人知道自己的生日,忽然他想起来灰是和自己共享记忆的,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再说下去,气氛变的尴尬。
“那个……我这就脱下来!”
灰说着,连忙伸手要解开自己西服的扣子。
“别了,西装什么的可能更适合你。”
秋挥手拒绝,毕竟衣服都穿在了他身上,这身黑色真的和灰很搭呢,可能他是认为自己喜欢的我也会喜欢吧,想到这里秋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一只懂得讲礼仪且绅士的狼,然后打量着眼前的灰。
“额……”
灰用害羞的表情盯着秋。
为什么要说狼呢?因为在秋收服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匹狼,还是一匹在别人眼里像极了怪物的狼,也许秋是第一个接触他的人类,他们的性格很相似,希望接近别人,又怕伤害别人,最后就只剩下自己的空空悲哀,不过灰最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痴汉,有时候盯的秋自己都把头侧向了一边。
而今的灰身形修长,却很健硕,行为方面受秋的影响也很干练,又或许他本就如此。
“我有什么做的不对吗?”灰几步走到秋面前自言自语的说,看着面前突然有些微笑表情的秋,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就连灰也没见过他笑过几次,而秋也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丢了形象,把头转了过去,之后再转头就又是一脸严肃的模样抬头看着灰。
“明明是人类的十七岁,看起来却那么成熟呢……”
秋站起了身,双手同时放在灰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很结实,身上步满着健硕的肌肉,两个人的身高也是差了有一头,所以秋的手是往上搭的,双手搭在灰肩上的秋也只能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而此时只能看到灰的下巴,因为灰不知道在向上乱看些什么。
“衣服很合身,蛮适合你的。”
秋又笑了笑,把双手从灰的肩膀上放了下来,给灰系了系紧领带,灰也终于解除了头向上不知乱看什么的模式,今天他好怪啊,自从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之后就很少看见他笑了。
灰从人格化开始就跟随秋了,所有的知识都是秋给予他的,他与秋共享着思维和记忆,双方互不张口,也能知道彼此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而现在的生命就交给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他不会死,自己也永远不会死,如果他死去,自己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吧,虽然,自己只是工具……他自己也深深的知道,召唤兽从签订契约的那天开始就永远只是工具罢了。
秋也看着他,这时竟怎么都不知他心里现在想的什么,和他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一直希望把灰当做自己的朋友,但他也深知,灰只能是工具,这是从古法斯制造魔法时就制定的规则,人是不能和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产生感情的,不带有一丝怜悯让他为自己做自己渴望的一切的事,这就是他一生的命运,而秋这么放任他自由,无疑是否定他的命运。
对于秋来说,灰是可以随时更换的替代品,可对于灰来说,秋是不可更替的,这是规定,更是命运。
两个命运曲折,多愁善感的家伙啊……
还没有到来秋季,叶子就已经几片被风吹落了下来,零零散散的掉在水面上,这是在预兆着什么吗?
那天下午,在临近溪边的丛林,能看见有两个人一步一步的踩在有着点点青苔的绿石上,还有个面瘫的西装男人特意会去关注脚下几朵普通的小黄花,偶尔有蝴蝶停留下来把他当做石头,他也会等到它们飞走。
这有点让灰想起和秋的一些故事,故事中没有几个名字,只有秋微笑的伸出手把迷茫的灰拉起。
“喂,别真把自己当石头。”
灰看花看的入迷,被秋从回忆里惊醒过来,以同样的姿势被秋从溪边再次拉起。
秋平时就是少言寡语的性格,再加上灰也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两个人基本上没什么生活上的交织。
“我说啊……”
这次是秋先开始张口说话,没想到平时不说话的秋也会主动说话。
“我说啊……灰你是不是动物的那种时期到了?你现在的眼神都和之前有所不同了,可这种地方怎么找一只母狼?又或者……?”
没想到秋会问出这种问题,灰也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只是一个召唤兽罢了,怎么会有人类的感情,主人就不要拿我取笑了,母狼什么的……更不需要。”灰低头轻声的说。
召唤兽是不需要感情的,但是真的没有吗……
秋自已挠了挠头,毕竟他自己也不了解呢。
“我还以为这身西服很吸引母狼呢……古特亚迪,一想就和兽人有关呢,而兽人呢这个时期就是……”
秋又自言自语到,见灰没有回复,便打量起他来,也许让他像其他召唤兽一样抹杀掉感情是件好事,成为人类的召唤兽就如同成为了一个永恒的奴隶一般失去了尊严,一生将活在羞辱之下,他们只能为了主人而杀戮,秋或许知道这种感受,而现在,他们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一切只发生在几个月前。
秋讨厌杀戮,讨厌自己的身份,讨厌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以及自己终将完成的那个使命。
“额……我们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村庄吧。”
这次竟然是灰主动说话,他看着深思的秋,思维共享竟也猜不透他。
“嗯?……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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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罗娜蒂亚历704年3月13日下午
一根昏黄的蜡烛发着暗淡而微弱的光,却没有人去挑起垂倒的烛芯。
它就一直那样暗淡的亮着……
他人之手,遥不可及。
但今天的一场大火将烛台的周围点燃,整间房间只有蜡烛是唯一没有被燃烧的物品。
黑月站在倒塌的国王雕像前,内心一言难尽,仿佛被无数思绪堵在头颅。
被推到黑月身旁坐着轮椅的少女缓慢的站起身,只是轻微的动作都有一阵蓝色的流光从身体周围散发,她虚弱的身躯一只手搭在黑月的肩膀上,艰难的站直起身子来。
“蓝月,你身体还没好……”
黑月关切的扶住蓝月,蓝月摇摇头,单手将黑月的权杖推倒在地,视野望去,满是城内人民的尸体,残肢断臂挂满了城墙的每个角落,那杆黑褐色的权杖上也早已沁透了鲜血,顶端巨大的红宝石闪耀出如鬼魅般的光芒。
被扔掉权杖的黑月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也逐渐恢复成了通常的黑色,蓝月虚弱的倒在影的身旁,被影用双手扶持着慢慢放回轮椅上。
“已经,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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