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冯可躺了好久,终于开口对余鹿说说:“要不你今天,睡这里吧......”
“嗯!?”余鹿说。“睡这里吗?“
“我再去另外找个房间,或者......睡外面算了。”他指了指监控室外的地铁走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冯可马上说道。
但是很久,她都没有说话。或许是环境太差了?冯可想着,让一个女生睡在这种地方确实有点寒碜,可能是自己考虑不太周全吧。
“不用在意我,我还没困。”余鹿转过身去,指尖在桌面轻轻划过,默默地注视着之前的监视画面。
“额?”他呆滞了一下:”我再去找个好点的休息处吧。“
“不要出去了,外面太危险,你先睡吧。”余鹿说道。
”你不睡吗?“冯可问道。
“嗯。”
‘果然还是不放心自己吗。’冯可心里有些失落。
他没说话,担心余鹿会误会什么,选择了沉默,半晌之后,又一声不吭地拉出了身后的座椅坐了上去,安静地看着另一面前的监控画面。不知该怎样形容现在的氛围,空气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沉默。
“你困了没?”
“还不太困。”
“那我能先把灯关一下吗。”
“嗯。”
一段简单的对话,可能是太累了,两人都没有多说。冯可心里也稍稍放开了一点,他起身去关灯,摸索了好久才找到电源,试着拨动了照明的开关拨片。“咔”的一声,屋内的灯熄灭掉了。
房间里显示器还亮着,外面走廊上的光也透过玻璃照在里面,整个屋子依旧不算太暗。他坐在门口的桌上,外面灯光打在他身上,明亮而刺眼;余鹿在房间内侧,光线触不到的阴影之中,安静的趴着。
两人彼此背对,还是没有怎么讲话。空气静的有些诡异,冯可看着明亮的窗外,那是地铁检票入口,空无一人;屋内一长串的显示屏亮着,上面也是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变化,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样。想到明明一天前这里充满了拥挤的人群,在短短的时间内仿佛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他叹了口气,悄悄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十点三十二,电量百分之四十八。
不知道什么时候,余鹿已彻底经趴在了桌上。冯可看不到她的脸,能听到均匀的,浅浅的呼吸声......
窗外购物车上的薯片突然落在地上,吓得他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了出去。视线移到到了购物车上——是一袋青柠味的薯片掉落在了地上。
冯可自嘲般的笑了笑,重新塞回了手机,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了。
将头埋在手臂间,刺眼的灯光让人很是不适,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模模糊糊听到了晚安的声音,是梦?还是听错了?还是其他谁?冯可没有多想,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清晨,冯可醒来,外面的灯光依旧刺眼,他无法判断此刻的时间。看看手机,才七点多,他从没有这么早醒过,可能还是太过于紧张吧。回头看看余鹿,似乎还保持昨晚一样的姿势没变过,安静地趴在那里。
她应该是睡着了吧,他蹑手蹑脚地想过去看看确认一下,又怕吵醒余鹿,或是被醒来的余鹿当成痴汉......想想还是作罢。
因为昨天下午晕在地上睡过一下午,他再趴在桌上怎么也睡不着了。百无聊赖地又看了看手机,依旧没信号,而且只剩三十七的电,应该想办法充电了。
冯可悄悄地起身,拉开了门,然后轻轻带上。想想余鹿还在里面,他也不放心走太远。
第一眼就看到了昨天掉在地上的零食,那个吓了自己一跳的破零食。冯可本想潇洒地捡起然后潇洒地吃掉,却在在拿起地一瞬间发现手感不太对,顷刻间,薯片哗啦啦地从下面全漏了出去......
——他石化住了,薯片在他脚下堆积如山。哈?这破薯片被打开了?!!
不对啊!他清楚记得昨晚看到掉下去的时候还是鼓囊囊的一包。他感觉整个人一下子炸毛了,额头不停冒出冷汗——那也就意味着,昨天半夜,有人,或者说有某种生物,在他房间外打开了薯片,仅仅隔了一个玻璃,很有可能已经看见他了,甚至可以说对他们了如指掌,而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冯可越想越怕,如果昨天自己醒来看到这一幕会是怎样?到底是怎样的家伙在自己面前打开了薯片?——薯片袋子是被撕开的,基本没有变形,可以确定不是被路过踩坏的。从漏出来的数量来看,基本也没有差多少过,并没有人吃掉里面的薯片。
——同时说明了,第一,并不是路过!第二,也不是为了吃薯片!很有可能只是故意制造这个场景。但是,目的呢?是为了恐吓?还是一个陷阱?
冯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停地张望着四周,查看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但是周围除了安静的机器外,依旧还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让人心里发毛。
“啊—这个薯片!”——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
“!”冯可有些吃惊,回头看到了余鹿不知什么时候走出门来了,他刚想对余鹿说自己的发现的不安的现状。
余鹿却先一步开口了:“这个薯片好难吃啊!!”看来她已经从昨日的沮丧中恢复了。
“????”没等一脸问号的冯可开口,余鹿又说道:“昨天睡之前想吃点零食,就撕开了这个,结果吃了一口就扔了!好奇怪的味道!”
冯可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又是一场虚惊!白紧张了半天,他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吓死,但是,看到余鹿一脸郁闷,他也只能陪笑着吐槽说:“那也......不至于扔掉吧...”
说完,他走回房间,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大家都当无事发生过。
接着,余鹿的一句话又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冯可心里炸开。
“因为,当时,好像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人...有点害怕,就想快点进房间。”
“有一个人?!!”
‘先不说别的,您确定您看到的是人吗?您的心也太大了吧?这种情况您还能睡得着......?’冯可心中波澜起伏,但他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没有说出口。
余鹿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又说道:“不过啊,我后来又出去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我想,可能是错觉,锁好了门...而且,不是还有你在门口吗?”
说到这里,余鹿很天真地笑了笑,他也跟着笑了。他想,他还是读不懂她,自己究竟是被人依靠了?还是被当成工具了?他显然还是更愿意相信前者吧,就先这样吧……
……
烈日当空的下午,冯可继续推着堆成小山的车。余鹿在一旁撑着昨天在便利店拿的太阳伞,悠然地跟着他“要帮你挡一下吗?”冯可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可是男人,不需要!但是...为什么脑子一热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带回去都是一个问题。他甚至有砸开一辆汽车车开走的冲动,但也只是想想,毕竟是犯罪,毕竟砸开了也没钥匙,都是白搭。
唉,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外星人入侵??生化危机??怎么想也不至于一瞬间一个人都没了吧?退一步来说,就算人没了,那丧尸呢?外星人呢?这到底算什么??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时候能给他一个答复呢?
正当他满脑子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前面传来了脚步,他的心马上提了起来,不会说丧尸就来丧尸吧,自己运气这么背吗?
虽然这么吐槽,冯可还是很果断地示意余鹿往后站点,并顺手拿走了余鹿的伞,双腿紧紧踩在地上撑开,用太阳伞摆出战斗姿势。
街角路口上,一个人影快速闪过,又轻盈地落下,在道路中央停了下了,看着冯可余鹿两人。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华丽优雅,质地不俗的魔法少女cos服,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面容英俊......
没错,英俊的面庞!清爽的短发,剑一般锋利的眉毛下面微微下陷的眼眶,如琥珀般明亮的眼睛带着些许寒意,高傲地望着他们俩,只是配上这身行头...实在是差强人意...。
“你……好...“
俩人呆若木鸡,很有默契地挥了挥手,努力地挤出了笑容,极其不自然的笑容...
冯可稍微收了收之前摆出的那略显尴尬的战斗动作。
“啧”那人却发出了什么不屑的声音,随后,放下抱在胸前的手,一言不发地跑开了。
短暂的呆滞后,冯可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一个如此奇怪的家伙居然对自己做出这种鄙夷的行为,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家伙临走前那轻视地目光,那不屑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样。让他甚是恼火,差点把手中握着的粉红色少女系遮阳伞扔了出去。
不过,望着那人的背影,冯可突然脑海中闪过什么——“魔法少男”手中的武器,好像就是他那天战胜丧尸的Excalibur!!那个男人一定也在那场漫展!!!
他赶忙想前去追赶那个男人,刚迈出几步,路口却又传来脚步。又是谁?第二个魔法少女?有完没完?冯可想,但是,直到街角的墙上映出一个人影,紧接着,一个五官扭曲变形,脸部被挤压得像花苞一样的家伙出现在前面。
一个很奇怪的家伙,扭曲的面部基本看不清五官和表情,身体却和常人一样,全身穿着整齐的西装并没有沾染任何污秽和血迹。怪物般污秽可怕的头下却是穿着干净整洁的身体,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他离冯可仅仅一步之遥。
冯可看着那颗怪异的头颅,感觉有点发晕,身体本能地感到不适。那个怪物向他们走过来,脚步不紧不慢,一言不发,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冯可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本以为那天见到丧尸已经让自己心里承受能力大大提升了。但是,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字“跑!”。
他马上回去,拉着余鹿一路狂奔,余鹿好像傻掉了一样,两眼无神,腿都不知道怎么使劲,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冯可不敢回头看,立即搀扶起余鹿继续跑,不管那个怪物会不会就在他们身后,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跑。
俩人穿过一个个空荡的街头,好在,冯可比较熟悉这边,绕了好几个街道后,他们终于停下脚步。余鹿快要休克了,极度的恐惧和疲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表情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冯可擦擦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余鹿:“没事了,我们已经甩开他了。”
他一边说一边深呼吸着,他也还没从惊吓中完全脱离,还语无伦次的说着:“说不定那家伙只是化妆的造型而已,不用害怕,就像之前那个...女装大佬一样!”对,就是这样,冯可自己都相信了。“搞什么嘛,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啊?说不定待会又会从哪冒出一个金刚芭比一样的小姐姐呢,hhhhh。”
余鹿因惊恐而缩小的瞳孔逐渐恢复正常,但真真切切的接触那种东西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她依然不敢说话。
冷静下来分析,现在的状况算是喜忧参半吧,这个世界好像还存在着其他的人,虽然目前只看到了那些奇怪存在,但这说明,城市里也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并不像之前想的那么绝望。只要想想这个世界可能还存在着和自己一样正常的人,冯可就不禁热泪盈眶。这虚假的幻想就像寒冬中小女孩的火柴一样,给了他某种希望,使他久久地沉浸在这片虚假的幻想当中。
“喂喂喂,你能醒醒吗!”早已缓过来的余鹿在冯可身边看着他发呆,看了快半个小时。她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这个不太靠谱的男生,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背过身去。
在转身的那瞬间,似乎能看到她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坏笑。
“呼~~~”冯可耳根传来一阵轻微的气流,身体仿佛触电了一样,突然抖了一圈。他回过头来,却看到余鹿若无其事地站在不远处。
“你终于回过神来啦。”余鹿先发制人,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冯可呆呆地想着。
“先去我家吧,就在不远的地方!”冯可不经思考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嗯,什么?”在前面的余鹿有些没听清。
“那个...啥,要不先跟我...回家吧...。”说话间冯可才慢慢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脑回路总是慢半拍。话说到最后再而衰,三而竭,声音又变得若有若无的微弱。
余鹿望着再次陷入沉思的冯可,又折返回来,有些俏皮地在他面前不停挥着手:“你能大点声点说吗?我都听不见诶~”
冯可有些尴尬地停下了脚步,低着头说道:“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正在冯可意乱心慌地时候,一只柔软的手却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冯可地肩上,冯可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余鹿一只手放在了他肩膀,双脚微微踮起,眼睛久久地注视着冯可,那对清澈的眼眸深处好像散发着异样的魔力,冯可盯着那迷人的瞳孔,入了神。
许久之后,余鹿淡然的轻声说出一句:“没事的~”
短短两个字,冯可感觉喉咙像是哽咽住了,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难以置信地看着余鹿。
她的眼神充满温柔,稍顷着头,几缕发丝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却没有在意,反而抬起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撩动了冯可地发梢。
“我相信你。”
——依旧是非常细微的声音,全世界只有冯可能听到地声音,如绵绵细雨,淅淅沥沥地传到他耳边。
冯可的心被瞬间攻陷了,就像一阵春风吹过,sakura在心田间飞舞,如十里锦绣,在头顶飘舞,于身后消散......
十分钟后。
“马上就到了,我家!”冯可现在难以压制心中地兴奋,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开心,像被表扬的孩子一样开心,开心到爆炸的那种。
只是余鹿在这里,必须要注意形象。冯可假装咳了一声想掩盖什么,虽然是死宅,但是他也有身为宅男的骄傲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可不是舔狗,他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工具人。
只是挡不住满脸洋溢着弱智般灿烂的傻笑。
“之前的推车被扔在十七街的咖啡店门口了。”
“嗯,是呢。”
“我一定要把那一车的货抢回来。”
“那要注意安全喔。”
“放心啦,明天我分分钟把车推回来!”
两人都带着笑意,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一些有的没的,气氛甚是融洽。
“对了余鹿,我之前就想问你了?”冯可冷不丁的说道。
“嗯嗯,什么事啊?”
“你兜里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揣着一把hello kitty的美工刀啊?你们学美术的都随身带刀的吗?”
“嘻嘻,你猜......”余鹿依然是那标志性的微笑,天真无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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