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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程小七夜会顾尘埃 白元凤许身大师兄(下)

第四回 程小七夜会顾尘埃 白元凤许身大师兄(下)

“血,一望无际,触目惊心的血海,将自己死死地包裹进去,仿佛置身于浓稠而黏腻的血泊之中,顾尘埃动弹不得。血海中伸出无数手臂,无数人脸,骂他,怨他,惧他,那些手臂将他死死缠住。顾尘埃挣扎着,伸手想去摸拿腰间的玉蝴蝶,却想起早就被自己藏在阁楼里,他被这血海中的无数活过来的尸骸向深渊出拉去!”

“不要!”顾尘埃在血海中喊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挣脱自己身边的这些手臂,却苦于没有学过任何内功调息指法,只能默默呼救。

而在外边,白金慈看见顾尘埃倒在了地上,立刻扑过去把他抱起,只见暗紫色的血液从他的鼻下,嘴角,眼窝,耳孔中流出白夜羽见此情景,立刻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塞入他的口中,带顾尘埃流出的血由紫转红,才淡淡的松了一口气。默然长叹。

“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天啊。”

而另一边的白金慈哭着摇晃白夜羽的手臂。“爷爷,尘埃哥哥到底怎么了?他会不会死啊,我们要不要去找怀谷爷爷啊!”

“不用了,我就在这……”随着声音,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拄着一根竹杖缓缓走来,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顾尘埃。

“还是到时候了么?”

白夜羽默然不语,良久点了点头。面前这位老人,是被称为拥有回天之术的回春谷谷主。当年也是他一眼就看出了顾尘埃身体里的东西,极力劝阻白夜羽把他留下来。而今,这位老人只是轻轻的在顾尘埃的额头上点了点,一个蝴蝶符号从他的额头显现,最开始是金黄,在转为淡紫,最后化为血红,然后消失在顾尘埃的眉间。

“诶……终于开始了么。”回春谷谷主虚怀谷叹气。“都传言,这蝴蝶梦是一种珍贵的药材,有谁能想到,其实是……”

“好了。”白夜羽打断他“这里还有孩子在呢,元凤,扶你尘埃哥哥下去。”白金慈眼里噙着累,听着白夜羽不容置疑的口气,只好随着下人把顾尘埃带回防线,剩下两个将近百岁的老人,面面相觑。

“我果然没有猜错,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知道时候到了。”

“什么事?”白夜羽问道。

“帝都的亲王府,程亲王府上大小,全部……被灭门了。”

“什……什么?难道是为了……”

“嗯……我猜一定是宫中国师,看到了那星辰异象,明白了蝴蝶梦,于是派人禀报圣上,害死了程亲王。”

“诶……天意不可违。我们,应该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吧。”虚怀谷枯枝一般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龙头朽木杖。“据说程家上下都被翻了个遍,都没人找到那东西,和那东西一起消失的,们还有程家最小的七丫头。所以那程家七丫头身上一定藏着引的程家灭门的宝物。”

“宝物在谁手里我到是无所谓。”白夜羽说道。“我已经没有觊觎那东西之心了。我只是担心持物之人与顾尘埃相遇,不得不说,这尘埃,其实是个聪明伶俐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只可惜……”

“诶……”两个老人在阁楼里低声叹气。“没办法,他携有次印记,命中注定横遭生死大劫,我们只能保护他到这里了,剩下的路,走不走的出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蝴蝶……好多蝴蝶……顾尘埃还在梦境中挣扎着,他从血海被拖下,坠落到一片碧绿的草地上,一望无际的绵延青草。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睛,周围没有任何建筑和植被,甚至连动物都没有。只有各色各样的漂亮蝴蝶,想锁链一样缠着顾尘埃让他动弹不得,这些蝴蝶围绕着顾尘埃飞舞,每次他想要伸手去抓的手却又被它们翩翩躲开。

那些蝴蝶似乎一直在牵着顾尘埃往什么地方走过去。顾尘埃眯着眼睛,从蝴蝶群的缝隙中,隐约看见一座金光四射的九层宝塔。他下意识的想离开那座塔,却不知怎么的,被那些蝴蝶带入了塔中。他不知道自己在第机层。只见巨大空旷的塔内,几十条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铁链死死的锁着一个巨大的怪兽。前头的七寸钉如同野兽的牙齿一样把这怪物死死咬住。周围写满了顾尘埃不认识的符号,定是高人布下的结界,防止这怪物逃了出去。这怪物颅生四目,额前七星,背有四翼,腰后九尾,光这个样子就知道极端的凶残。那怪物的四个眼睛原先都闭着。感觉到顾尘埃的靠近,猛然睁开。

“你……”那怪物正要张嘴,整个宝塔却开始震颤,似乎有一场巨大的地震,顾尘埃来不及听清那怪物要跟自己说起什么。脚下的地板塌陷,他便随着一起掉了下去。

醒来时,自己正躺在白金慈的房间,白金慈摆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拉着自己的手,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看样子,是一直守着自己直到睡着了。睫毛微微颤动,脸颊还有泪痕,看样子是哭过。这白金慈真的是越发的水灵的。继承了父亲的英气和母亲的娇媚。说起白金慈的母亲,那个叫苏九儿据说是狐妖转世的人。自从白金慈生日的时候见过一面,就很少见过了。据说当年白爷爷是要把她处死的。诶……

轻轻的把自己的手臂从白金慈的身下抽走,白金慈睡的正熟,喃喃的嘀咕了几声。顾尘埃失笑,吩咐丫鬟们待自己走了之后把她抱到床上,不然如果之前惊醒了她,免不了又要是一番纠缠。五岁之前顾尘埃和白金慈一直是同床而卧。如今两个人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之理,可这白金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往自己身上黏。还到处说自己将来要许配给他,真是……

顾尘埃扶着楼梯轻声走下,回忆自己的童年旧事,摸向自己房门的时候,眉头一皱。眼神从温柔一瞬间转成凛冽。悄悄的推开门,瞬间转身,卡住了门后那人的脖子。可是没想到那个人身材矮小,顾尘埃伸手从她头顶擦身而过。她猫腰一闪,滚到了顾尘埃的床上,眼神玩味的看着他。

“警觉性这么高?夜里一定睡不好!看样子肯定是有很多次被偷袭的经历了。”

“是你……”顾尘埃定了神,看着穿着夜行衣坐在自己床头的人。就是之前跟自己一起的那个丫头,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惹上这么多麻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家公子顾尘埃的所居之处还用问嘛?我刚才偷偷往楼上探去。你搂着一个小美人睡得正香。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把我们的约定忘了呢。”

“没有。顾尘埃看着他,你找我什么事?”

“跟我走。”

“跟你走?去什么地方?”

“一个所有人都想去但是没人知道的地方。”顾尘埃被程小七的话弄的一头雾水。困惑的看着她。

“你知道蝶城么?”

“蝶城?那是什么地方?”顾尘埃呆呆的摇了摇头“除了听雪楼,我哪里也没去过。”

“诶……”程小七叹气,默然良久才淡淡的和顾尘埃坦白“蝶城,有你的父亲和你的身世。”

“嗯?!”顾尘埃吓了一跳“你知道我父亲是谁?还有我的身世?”

“我不知道,只是有人临终前跟我说,要我一定要找听雪楼的顾尘埃。只有他能带我去蝶城。”

“你要去蝶城做什么?”

“我?我只有躲到蝶城,才不会再被人追杀。”程小七靠在顾尘埃的床上“反正我现在躲在听雪楼,他们还不敢贸然闯入。你不管我。我出了这个门就会被他们抓住,受尽严刑拷打,你要是忍心看着我就这么香消玉殒,那我现在就出听雪楼去。”

“等等!”看着转身就要夺门而出的程小七,顾尘埃喊住了他。然后沉默良久。

“我,想跟听雪楼的大家告个别。”

“你傻啊!你跟他们说了,他们会让你走么!”

“那你总应该让我留下一封信吧,不然听雪楼注定会追查我的下落,我们走不出帝都城门就会被抓了回去。”

“那好吧,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顾尘埃坐在桌前,回忆起自己在听雪楼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白爷爷,义妹,听雪楼的常客和那些服侍他的丫鬟小厮,洋洋洒洒写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程小七不耐烦的催促下打算从窗户离开。

“要走了么?”就在顾尘埃收拾好想要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时候站着一个人。

“凤妹……”

“你要去哪……”白金慈睡眼惺忪,但是却紧紧的抓着顾尘埃的身形不放“是我和白爷爷,还有这听雪楼对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你在外面……会不会被人欺负。”似乎又看不见顾尘埃一般,白金慈一个人低着头嘟哝着。

“你早上最爱喝三元楼的桂花银杏粥,每天我都催人去早早给你买,因为你不能喝烫的,晚上睡觉,不能盖太粗的被子,因为会发痒,你学玲珑听雪夜的时候,有个音总弹错,半夜起来一个人练了好久,我一直在你后面盯着你,有时候你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就从房间里拿了被子给你披上,怕你发现,又特意在你睡醒之前悄悄的把被子拿走。”

一字一句,似乎融化了顾尘埃的心,让他脚下生了根。

“凤妹……”顾尘埃摸了摸白金慈的头。“尘埃哥哥答应你,会回来的,好么!”

白金慈抬头的时候,眼泪已经洒了满脸“我要你回来的时候娶我,不然,一辈子也别来找我。”

顾尘埃轻轻点头。背起行囊转身离去。在顾尘埃消失之后,白金慈终于把持不住,跑到隐藏在门后面的白夜羽怀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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