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那么回到现在之后的事情先放下不提,这次的结局还没有交待完。
继续二零一五年的故事吧。大概已经是尾声了,不用太在意也没关系,再加上主要出场角色也没有什么重要性,所以......哎,凑合着忍耐一下,就当是制作人员名单之后的彩蛋也好,虽然根本没什么惊喜可言。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说的事情,我或多或少明白。
不对。
在他之前,我早就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所以我拒绝承认。
所以我不想接受。
脆弱的意志让自己宁愿龟缩在自己残败不堪的家中也不承认早就明白的事实。
班长死了,在我第一次认识她之前就已经死了。无论她现在是什么,那和我交谈,向我搭话,和我同在一个教室里的,我姑且认为是朋友的某物,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就已经不是我的同类了。
她已经忘了,但我没有,也不可能忘。
还是说,就算不是这样,和我这样的人交好其实也是一件不值一提,转眼就能抛之脑后的小事吗。
的确是短暂的一个月。
为了重要的自洽性问题把关于我的记忆抹除或者改变的确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座城市不正常,那么居民不正常也再合理不过。
在规格更大的卡尺上,我作为个体的感受无关紧要。
但要我因为这种理由就去接受这件事,怎么说呢。
对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可怜虫来说,真是有点残酷。
如果没有杀过人的话,我大概会崩溃到再也回不来吧。
因为对我来说,即使心中尚且渴望与他人的亲密,已经连血亲都轻松杀死的我,在这点上的漏洞已经大到连让自我意识消失都不能填补了。
死过一次的城市脆弱到了只能用抹除和篡改来确立连贯性。
而我也——
--
十月八日如期来临,我决定结束自闭,跳过早自习和出操的部分,准时回到学校。
八点开课,现在是七点五十八。
这是在开学后不久就被老师默许的事情,大概是因为这种学校的规章并不那么严谨,而我也不像是一个会好好说话的人。
从左侧窗外射进的阳光不能算好,但天空也不是阴云密布,还没有糟糕到涌起想要早退的心情,看来今天能够待下去。
进门后没过太久,从操场上回来的同学便零散地进入教室。
这一刻总是会让我紧张。
零散迫近的脚步会让人胸口发痛,而只要想到他们进入教室后第一眼看见的人只有我,心跳也会加速,双腿和胃袋忍不住一同颤抖痉挛起来。
那些眼睛会怎么看我。
我闪烁着刻意避开他们的目光会让他们有什么感觉。
总是不按时上学,难以接近的怪人。
会是这样的印象吗,会吗。
还是说,对我这样刻意不接触集体的家伙,干脆从这点生出基于异样的鄙夷呢。
啊,应该是这样的吧。
一定是的。
但是,在那些蜷缩着发抖的时间里,我开始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印象不会长久。
有些时候甚至连着区区一秒也跨越不了,在我离开视线后就会从他们的脑内消散。
就像是把所有都遗忘的他们一样,不如说正是因为这点才让我开始这么想。
只不过,此处的机能生来便有。
那家伙实在是精明透顶,利用了人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法则。
脚步声之下的谈笑声渐渐入耳,但我的腿脚没有不安地微微抖动。
对踏进教室后的他们来说,无论这座城市是不是这副模样都不会有差,对我的印象也无论如何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就算是同班同学,也不可能会在这间教室内的大部分时间里意识到坐在最后的我的存在,而只需要这少许的冲淡,再下次看见我时,前一次的印象就只会留下根基。
于是在他们眼中我永远都只会是那样,无论这座城市毁灭与否,那个自称镜海的男人向我展示的是否只是幻觉,此刻的我之于他们都不会有所变化。
那是冷漠,隔绝,偏见与安全感的聚合体所造成的结果,深深置于所有人的心中,也让他的作为成了举手之劳。
也就是说——
进入正门,声波的传递明已经显变得响亮起来。纷纷踏进教室的同班同学们与我的视线一一对接,随后或是直接穿过或是漫不经心地移开,交叠在其他焦点。
——在这之后,他们就不再会想起我,直到我碰巧再度进入他们眼中为止,他们都不会再想起我。
我是那么的不重要。
所有同学都入座完毕,谈笑声没有消失,直到某人带着做作的惊讶语气说出“第一节课不在教室里上”为止,我如同被隔绝在一群平和的观光客面前的野生动物,只不过并没有人看我。
换一个比喻吧。
像是在看电视。
除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真的看过电视了。
当然,我也考虑过用我最喜欢的手机来做比喻,但好像还是有不同。
除去单纯的信息接收,我使用手机的最基本目的大概在于和人进行正常互动和展示自我,搞不好就是所谓的代偿行为,换句话说,在使用手机的时候,我有着强烈的交流和展现愿望。
但现在我可不这么想,一点也不。
啧啧,我现在听起来是不是像个半吊子的心理学家了呢。
“——其他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愣着?”
“......”
这个声音很熟悉啊。
我抬头。
“你是叫简漪的那个转学生吧。”她正叉着一边的腰,另一只手扶在我的课桌上,用着一副自上朝下的眼神催促我,“名字还真是怪......不对,总之,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你好像连课本都没有拿出来,打算就在这里逃课吗。”
就是这样的眼神在一个月前让我陷入了没有报偿的错觉。
我应该把你叫作朋友吗,你的壁纸现在是什么样呢,我的号码还记得吗。
不应该吧。
善良的人大概会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地想要从头开始。
但我善良吗。
并不是吧。
和我这样的杀人犯在一起,以后还会遇到同样的事吗。
一定会吧。
但这一切还重要吗。
不重要吧。
“根本就连人都不是,就不用自命不凡地在这里搞得好像自己是个关心他人的主角了,对吧。”
“什么?”
“想把你的皮也剥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血管和肌肉。”
“......”
“不过杀了你大概会让他直接找上门来,我是个局外人,不该捣乱。”
啊,她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真可爱。
杀人是一件简单的事,下一瞬间我可能就已经把书包里的剪刀捅进了她的咽喉,对,像是对妈妈那样,甚至不需要太多驱力,稍微有变的爱憎就能决定结果。
所以我一定要忍耐好才行。
我把手伸进背后的书包。
“啊......好吧,我就当你没说什么好了,看来你还是听明白了。”
“不,并不是要拿书,班长。”
随后,我反手将握入手中的剪刀捅向她置于桌面的手背。
说实话,那是让我也感到颤抖的触感,细长的手骨不堪瞬间重压而碎裂的方式就连身为加害者的我也忍不住稍微打了一下冷战。
“别担心,剪刀还是戳不透的。不过你的手反正也早就没了,何必这样做作呢。”
还是说那样更疼呢。
但想必没有皮肤被剥下来的痛觉强烈吧,我真是心善。
她的表情惊异地扭曲、凝结,作为痛苦的表现形式非常老套。
“这样也会觉得痛吗,你可是曾经站在我面前想要替我挨刀的好班长呢,这下感觉如何?”
我鼓起自己的勇气,靠近她表情混乱的脸。
就算凑近了看也找不到一丝污垢,想必每日都努力地清洁自己吧。
不愧是连我也想要交好的善性。
要把你比作什么才好呢。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一定会把你赞美到底,可惜并不是。
你连自己被人操纵也不明白,就这么活在朦胧不明的记忆里,装作自己出淤泥而不染,高高在上地想要拯救我,却没有发现自己比我更要可悲不知道多少倍。
你是个好人,班长。
你真的是个好人。
“为什么要......”
她总算压抑住痛觉,低着头,尽力用颤抖的声音挤出这四个字和后续。
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连自己已经死去都不明白的东西又是何必要问。这就是和踩死蚂蚁一样程度的小事,对我这样的杀人犯当然更加是这样,本来就脆弱的准则被篡改到消失的地步会出现的结果就是如此,根本是无用的问话。
她随后又抬起头来,大概是因为被人教导过问话要尽量看着别人吧,但脸上的扭曲并没有立即消失。
很痛吧。
我抹抹脸颊上的水痕,又拔出那柄剪刀。
骨骼的碎渣稍稍溅出。
她小声地哀嚎起来,随后被窗外振翅的风声改过。
和渐渐转晴的天空有着明显对比的漆黑身躯轻触窗口,如同没有重量般附着在其上。
哎,还是来了啊。
就算在场者只有不会产生连锁影响的两人,不致死的重伤也还是得及时修复,是这样吗。
真辛苦呢。
我打开窗口,任由班长被那空洞的黑色面颊吓得说不出话来,随后在它的触摸下失去意识。
像是个彻底的局外人般,我旁观着。
在厌倦以前,就把这当作娱乐吧。
那时的我暗自这样想着,并没有预见到自己真的会有将这粗暴地终结的一天。
除此之外,我也无法确信,那天的班长究竟是想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或是为什么要哭泣。
因为就像是杀死父母的那天一样。看着班长受苦的那副样子,我还是禁不住哭了出来。
但毕竟后者的无趣程度远远大于前者,这到底只是个小问题而已。
比起这个,现在的我更想知道自己恢复意识的事实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来查房的护士发现,而颜面全毁下身残疾的我在这之后又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希望起码轮椅是免费的就好了啊。
卷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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