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灵界,精灵族的森林深处——
有一处,是除了精灵族外任何外族都无法进入的圣地。
一张索大由藤木形成的床上,精灵们的女王正双目紧闭,她淡金色的长发不规则地散开,神情痛苦,额头上冒出许多豆大的汗珠。
时时刻刻在精灵女王的身边挥动着透明翅膀飞来飞去,绿发尖耳朵的小精灵叫穆蕾。
穆蕾开始召集其他小精灵们打些凉水,好让她帮精灵女王擦拭身上的汗水。
收到命令的精灵们拍动着翅膀,围着木制的水瓢,三二一地倒数着,搬起水瓢去河边打水。他们的体型较小,所以连打水这种小事也要成群活动。
“三月大人,听到我说话吗,我要帮你擦身子了。”穆蕾落在金发精灵的面前,靠近在她的耳边说道。
身为精灵女王的三月,体型比普通成年女性人类娇小,对于只有人类手掌心那么大的小精灵们来说,这已经是十分的巨大了。
“恩。”三月微微挪动身躯,换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
“如果我像穆莲哥哥那样强大,而且能化为人类般的大小的话,就能更好地照顾您了。”她垂下翅膀,散落的光芒也变得淡淡的,清晰地表达着她的失落。
三月清澈的碧绿眼瞳,凝望着这小小的身躯。
“又说傻话了,帮我擦身体这种事情,可是你哥哥做不到的事情哦。而且,你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够,不需要去比较。”三月伸出食指的指尖,轻轻碰着穆蕾的头顶。
那个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我最爱的精灵女王哟,这是我毕生的请求,保护好穆蕾以及所有的精灵。即使要将整个世界都推入荒谬之中——”那名连眼瞳也逐渐变成黑色的精灵,紧紧地拥抱了自己,然后,带着痛苦的表情离开了。
三月每当想起他身上所围绕着的不祥黑色光芒,以及在自己眼中显现的,穆莲那逐渐崩溃的未来。
——她无能为力。
穆莲为了不让自己的妹妹担心,独自离开了精灵族。自从那天之后,三月就再也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他未来的影像。也许,穆莲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听完三月的话,穆蕾重新振作起来了,她握起两个小拳头,给自己鼓劲,扬起翅膀,飞到同伴们搬来的水的上方,拉起毛巾放进水中,结果吸了水后毛巾太重,差点就连人带毛巾一头栽进去水中,其他小精灵连忙拽着毛巾的另一边,穆蕾才没有掉进去。
看着笨手笨脚的穆蕾,大家都显得十分担心。
“你这样下去可是嫁不出去的。”
“吵死了!”驱散了其他精灵,剩下她独自帮三月擦背。
在帮三月擦背的期间,穆蕾感觉到她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
“很辛苦吗,三月大人?川野缕以及依优到底是什么存在,每次动用您的力量,便让您如此的憔悴,您应该将力量夺回来。察看未来的权利,本就应该只属于您!”
穆蕾皱起了眉头,但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因此下来。
“但是您做的选择,未曾出错过。我相信着您,不过,请您保重身体。”
三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现在很辛苦,可我从未后悔过,而且,那是我自愿借出去的力量。”
在未来一片黑暗的浊流之中,那是她亲手捉住的希望。
忽然,犹如被电流通过了身体一般的麻痹。
原本因为能力衰退的缘故,三月的未来视本只应该剩下残像。而此刻,眼前的影像与声音却清晰无比。
“听到吗,我最爱的精灵女王,艾璐达——”
穆雷感觉到三月的不寻常,飞到她的面前,却看到她三月泪流不止的样子。
“是吗,这就是你离开后,所知道的世界的秘密吗,穆莲。”
三月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张开的瞬间,眼瞳上刻画着错综复杂的术式。
“艾璐达大人!”穆蕾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欸,强者之间名字的束缚解开了?”
沉默的艾璐达挥动着散落着金色光芒的羽翼,在太阳的照耀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向着什么祈祷着。
所有精灵纷纷下跪昂首,眼瞳之中的某种术式被触动了。
在某个岛屿的樱色头发的经历,仰望着耀眼的太阳,和所有的精灵说出了相同的话:
“遵命,艾璐达大人。”
“对不起。”艾璐达紧咬着不断颤抖着嘴唇,眼泪划过了脸庞,静静地落在了树叶上。
太阳被乌云所遮蔽,倾盆的大雨,仿佛在静静地述说着什么。
——
此刻,身在异界的十一月心头一紧,骤然回头,他似乎看到一缕樱色的头发。
“夜樱——?”他摇了摇头,精灵是无法随意进出异界的。
“十一月大人,这次的事件的情况非常严峻。上次你身处的校园出了问题,这边尽量放缓了进度,等你回来才继续进行会议,这次请你专心一点!”戴着松垮垮的栗色帽子学士帽身穿着正式的学士服,看似不知是从何闯入的小正太,实际上比会议场人任何一位都要厉害的人物,他正鼓起了腮教训着十一月。
笑言地说着抱歉的十一月,心内依旧感到不安,在最快的速度完成部分的工作后,他才取得一丝时间回到塔尔菲尼尔。然而校长室等着的是一沓沓关于天使事件的善后方法以及新的报告,还有被遗留下的樱色的发带。
十一月瞳孔一紧,捉起发带,匆忙地赶到他最引以为豪的后花园之中,本应伫立在那里的古老樱花树,却像不曾存在过一般,只剩下一片幽绿的草坪。
“夜樱!!”
以那天为界,所有的精灵从七界之中,销声匿迹。
(2)如歌&秋汐
童话故事中,人鱼公主为了与心爱的王子一起,与魔女交换了重要之物,换来了双腿。
而眼前这位公主,到底又是以什么来与魔女交换呢?
本来应该是人鱼的如歌,下身的鱼尾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双腿,她穿着人类的裙装,面带微笑地看着秋汐。
“我又不是什么恶灵,为什么大家这么快就逃走了啊?”
秋汐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打量着如歌,人鱼族的诅咒在大长老死去的瞬间,就应该将她一同吞噬。
然而,她没有马上因为诅咒死去,她的死因是被依优亲手……
“诅咒终有一天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陌从依优身上抽来的血液所制作的药物,瞒着你将其混进了你的食物里。他虽然看上去呆呆的,对诅咒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为了你的灵魂不化为虚无,他死后的灵魂魅惑了依优,让她喝下你的血液,与你达成血的契约,代替你背负诅咒。这样,无论如何,你体内沉淀着的撒旦之血还是能让你活着。但阿陌没有料到人鱼族诅咒的可怕之处吧,你到底还是逃不出死亡的命运。”
秋汐所说的那些话,大部分是由辰末所知道的事实,虽然不情愿承认,但辰末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他同样被阿陌捉起来关笼子里一段时间,那位男人鱼的直觉有时候准确得让人恐惧,不过秋汐是因为钻衣服被捉。
在秋汐说话的期间,如歌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块靠墙坐下来。
“现在整个人鱼族的亡灵,只剩下你了吧。”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秋汐叹了一口气。
“是啊,看起来孤零零的对吧。”
“所以……”他故意顿了一顿,直冲到另一个话题上,“依优的心脏,是因为你而停止的?”
如歌昂起下巴,注视着外面的夜空,语重心长地回答他的提问:
“波塞冬说过,优是不会真正的死亡,这个并不是诅咒的效果而是事实,六界的最高神们还认为在她身上所施加的束缚可以起到作用。如果我不是握紧她的心脏,你认为她可以进入假死状态吗。没有这个束缚,她大概永生永世都会被关在六界内所有人都无法触及的地方,你认为这辈子你还能遇到依优吗?”
秋汐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频频深呼吸。因为从辰末的判断当中,依优的假死状态,是因为最高神与她的契约。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更明显是身为亡灵的如歌一人所为。
他冷哼了一声,将个人情绪发泄到如歌身上。
“即使每一次,你都会让她掉进过去的记忆层内,让她独自舔舐那些血腥的回忆!?”
“起码我比起某人要好,可怜的依优,被封印了的记忆,还丢进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摆出一副,这是为了她好的嘴脸!如果她不是遇上了我,大概会,更幸福一些吧。”
听了前半部分,秋汐原本以为她会自夸并责备自己的行为,结果最后,她剩下来的都是自责的感情。
“呐,秋汐,跟我说一下,关于你和优过去的事情吧。你们如果要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我消耗掉灵魂的所有力量,都要摧毁你以及你们所说的钥匙!孤身一人的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你是做不到的,不过,关于她的诞生,我可以和你分享——”
秋汐在回味着,回味着,这份无与伦比的幸福以及,无法挽回的遗憾。
(3)辰末的时间
天界——
辰末与萨麦尔之间以主仆相称,萨麦尔是主人,辰末是他的仆人。
然而,不知道应该如何与主人相处的辰末,感到十分苦恼。
因为他的主人萨麦尔的总是一副木讷的表情,到底喜欢什么亦或讨厌什么,他都不会随意表露自己的感情,所以辰末不懂得,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露出笑容。
“银,我该怎么样才可以让主人开心?”辰末微微抬头,看着全部被发胶固定成向上的头发,以及在偷笑的银发天使少年。
“你这样回去,就可以啦!”
“真的?”
这位捉弄辰末天使,叫银,帮辰末以“打理头发”为由,实际上弄成绝无仅有的恶搞发型。
“那我现在就回去给他看!”
回到萨麦尔身边时,萨麦尔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辰末也打从心底笑了出来。
“嘻嘻嘻~”
“在傻笑什么。”萨麦尔揉了揉辰末这一头被弄得奇形怪状的头发,居然还有点扎手。
“因为——”主人笑了啊,“嘻嘻,是秘密!”
因此,辰末不觉得自己是被捉弄了,后来还主动请求银帮自己弄出更为新奇的发型。
一开始银是为了好玩,后来被认真拜托的时候,他愣住了。
在一本正经的天使堆之中,居然诞生了一个笨蛋,这确实让他无比震惊。
久而久之,银发现自己也并不讨厌这样的辰末,但是银讨厌他总是摆出一幅憨憨的傻样跟在萨麦尔屁股后。
“为什么你总是呆在萨麦尔的身边嘛,跟我一起玩不就好了。”
银排斥着萨麦尔身上的某种特殊气味,他本来一开始欺负辰末,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悦。
“因为我喜欢主人啊,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也是非常重要的,不然到了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时候——不就很难过了嘛。”
银捉起用自己银色的长发轻轻勒紧辰末的脖子:“就像我,我很喜欢辰末啊!”
“哈啊——谢谢。”仿佛被截断的电波,话题戛然静止了。
辰末嗖的一声站起来,一股脑撞在了银的下巴上,痛的他在地上打滚。
“忘记了今天要跟主人一同前往海界调查啊,迟到的话,他就不等我了!”
辰末像风一般地赶到和萨麦尔的约定地点,结果他却听到萨麦尔独自一人在与谁在说话。
“所以,你不要再跟我搭话了。”话语内犹如寒冬般冷冽的情感。
接着萨麦尔展开了天使特有的白色巨大翅膀,离开了约定的地点,辰末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敢上前追逐。
那一刻,懵懂的他明白到,自己是绝无可能成为主人心中重要的存在。
与萨麦尔对话的存在,辰末至今不知道到底是谁。
——
以某一天为界。
萨麦尔这个名字在天界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响彻整个世界的名字——“撒旦”。
在背叛了天界之前,萨麦尔特意留下两滴血液,交付到辰末的手上。
“你只要利用这两滴血液,就可能拥有与最高神一样的肉体,以及得到长居在这个世界的资格。如果我失败了,那也只是为了保护我重要之物而进行的必要仪式。绝不要为了我,而利用血液。为了你自己而活下去吧,辰末。为了你自己……就足够了。”
看着萨麦尔的泪水滑过脸庞,接着辰末的意识短暂性消失了,从朦胧中醒来,辰末看着满身是血的银,抱着自己痛哭。
“银你受伤了?”
“你还活着,呜呜呜……”辰末是第一次见到他有着捉弄别人外的其他表情,哭得太可怜了,“这不是我的血……而是其他天使……呜呜,你个混蛋快站起来,我们快逃到安全的地方……呜呜呜……”
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辰末全然不知,只是一味在银的怀里,安抚着哭得一塌糊涂的他。
后来在局势稍微稳定后,辰末才从银的嘴里得知,萨麦尔背叛了天界,并引领大部分的天使弹劾上帝。
结果,萨麦尔彻底失败了,并亲自将天使标志性的白色翅膀砍落,甘愿成为恶魔。
萨麦尔到魔界一段日子,与长久在那里生活的恶魔们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不知去向了。
辰末不顾一切打算前往魔界调查,却被拒于门外。
在两滴血液靠近魔界的入口时,发出了哀鸣。
「如果是这两滴血液的话,肯定可以找到萨麦尔。」
脑海里,被这样的声音填满了。
“主人啊,您知道我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多么多么地开心,我并不奢求在这个世界得到什么地位和资格,我只想,像以前一样在您的身旁,让您不要再露出寂寞的表情——”
此刻,辰末伫立在天界圣池的面前,这是天界内被多重封印起来的重地,池内的圣水能塑造不存在的肉身,赋予拥有相当力量的灵魂。
只有上帝制作天使的时候,才会打开这扇大门。
辰末将两滴血液,混入池水之中,不出一会儿,池水已经造出两幅婴儿的肉身。
两滴血液造出的婴儿向他发出提问:
「希望我们成为什么?」
“跟萨麦尔相似的存在,可以拥有幸——”
他的身后,一声响彻云霄的雷鸣。打断了辰末的愿望。
“萨麦尔只是天界的背叛者,堕落不堪的人生,才是最符合他身份的标记!”
两位婴儿张开了双眼,与萨麦尔全然不同的鲜红色眼瞳,漠然地看着这个世界。
辰末抱起他们,停止了时间。
这种力量,不能时常使用,因为这是连整个世界的生物都会被自己停止的能力。
辰末在全力奔跑的同时,寻找出口。
然后,仿佛从不存在的地方,伸出了一双无法看见的手,将女婴推落。时间再次流动,在眼前出现的是与眼前的圣池的不相符的巨轮,那是运转着各类灵魂的境界。
辰末的手在即将捉住她的时候,背后被一击雷光电得焦黑。
女婴已然被巨轮接收,怀里的男婴张开无神的双眼,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将撒旦之血交出来!”在再一次的雷鸣落在辰末的背上的瞬间,黑影将其吞噬了。
辰末仿佛看到男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着:“放弃我们吧。”
并从打开的黑影之中,离开了。
辰末失去了血液们,失去了本应守护的一切。
在得知女婴的下落的事情,是在女婴在轮回数次之后,在终于得以潜入到牢房的银的口中得知。
而男婴依旧不知所踪。
被伤害得遍体鳞伤的辰末,口含鲜血,再次停止了时间,他能清晰感觉到灵魂被抽离的痛处。这股力量,并不是能轻易使用的。
每次使用都会带来灵魂性质的伤害。
萨麦尔从一开始就反对他使用,他越是使用这种力量就越会稀释灵魂的浓度。
直到某一天,辰末就不再是现在的辰末。
在萨麦尔在身边的时候,他的确没有必要使用这股能力。
可是,他现在后悔了。
如果在萨麦尔需要帮助的时候,主动走到他的面前,亲口告诉他,无论是多么细微的事情,他都愿意为他做,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了。
“我啊,在您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在想,为什么主人不爱笑,为什么主人没有朋友,为什么主人总是会远离着一切。现在的我,总算是知道了。您是我这辈子的主人,如果您未得到幸福,就让您的血液来代替您去得到。即使是离开您培育我灵魂的温床,也在所不惜——”
辰末离开了天界,寻找那名因为失误却落在轮回之境的女孩。
在狼群的尸体之中,那把鲜红色的头发,额外刺眼。
他无法去拥抱那副颤抖的身躯,少女的眼中映射出的世界,只有背叛、恐惧、愤怒、冰冷以及悲哀。
“你也是来,杀死我的吗?”
她抱起奄奄一息的狼,流下了红色的血泪。
“这次,我应该走得不会太孤单了——”
她闭上了双眼,迎接自己的命运。
「接入短篇 红色少女」
(4)
“如歌公主,你认为在这个只打算利用撒旦之血的世界,那孩子会得到幸福吗。”
眼前的如歌已变成了泪人,说到利用,她也是其中一员。
到底是因为后悔而落泪,还是因为同情那孩子的遭遇而落泪。
“——再也见不到那孩子的话,我会很寂寞的。”
秋汐默然。
“束缚着她的,就剩下人鱼族的诅咒,在解除以后,她不会再伤害任何人。同时,再也不会死亡。六界的最高神们会开始追杀她,当他们发现无法杀死她的最坏情况下,会将她永无止境地囚禁起来。”
这一点,现在的秋汐已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了。
“不过我想,你已经有办法了吧。”如歌抱着膝盖,微微侧过脸看着秋汐,他蔚蓝的双眸里,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澈了。
“当然。”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如歌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嘴巴一张一合,诉说着。
秋汐平滑的眉间,骤然皱紧:“你!?”
如歌带着淡淡的笑容,从眼角滑落的泪水瞬间凝固成圆圆的珍珠,珍珠内里透出的蓝色光芒。
秋汐伸手接住,而如歌的身影已然消散了。
“最后的最后,你做的事情,还不是跟我一样。连唯一一次轮回的机会也交给了魔女,你这悲哀的温柔,是对依优的赎罪吗?在新的世界里,没有你的存在,依优她会很伤心啊。”
秋汐掌心的珍珠,逐渐被寒气所腐蚀,然后化为粉末。
接着,他毫不犹如地在月亮的光芒撒开。
“但我会尊重你的决定,让她彻底忘记你……”
——
远在魔界出口前等待出口开启的依优,忽然,全身瑟瑟发抖,安莉亚捉住她的手臂,结果被灼伤了手心。
“诅咒正在消散?”
从依优的体内透出一丝丝黑色的雾气,渐渐变成宛如大海般的蔚蓝,无数的生灵,得到了灵魂的洗礼,往无忧无虑的一方净土游去,不再留念那名拥有着红发的女子。
从逝去的生灵当中,依优看到一条美丽的人鱼,在她的眼前停留数秒后,留下一个犹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至少最后一面,不再是那副冰冷的脸孔了。
“安莉亚,你看到吗,那里有一位跟童话书中一样美丽的人鱼,她对我笑了。”
依优指着从自己身体内出现的奇怪现象,露出如孩童般天真的笑颜,让伫立在她身边的安莉亚感到一丝诧异。
接着泪水,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依优不明白这份悲伤从来而来,又应该将其放在心里的什么位置上。
过去只属于“某些存在”的记忆,已经随着那股灵魂的洪流,一同离去。
安莉亚拿出手机快速按着什么,下一秒屏幕被吧唧一下按裂了。
“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了吧。”本应该说话带一点嗲安莉亚,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在依优面前的,已然不是安莉亚了,而是她的师父一月。
依优正想回过头去看到对方的脸,眼前却被一片黑暗所覆盖。
一月手里捏碎了从依优背后掏出的心脏,不感到一丝疼痛,不流出一丝血液。
眼神呆滞了几秒钟后,依优歪着头看他。
“为什么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啊?”依优擦干脸上的眼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看着他已经变得铁黑的脸。
一月提起依优衣领,在已然开启的魔界出入口跃身跳进去了。
然而他此刻不是为了到达任何一个地方,而是能在谁都不会察觉的空间之中一次又一次杀死依优。
无论一月碾碎多少次依优的心脏,几秒后都会像不曾发生。
“并不是诅咒使其不死,而是只有诅咒才能让你‘死去’,孩子,你已经无法死亡了——”
依优一开始先是愣愣地看着一月在愁眉苦脸,后来,她慢慢垂下眼帘,冷漠地接受了这一切。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连师父你也没有办法杀死的我,想必这个世界也没有办法除掉我了吧。”
又是这样,这孩子总会一副淡然地看破红尘的表情,这是失去了对她而然最重要而又最痛苦的记忆的原因吗?
究竟她的身上还剩下什么了。
一月轻轻叹气,和她一同到达人界。
然而出口并没有到达塔尔菲尼尔樱花树下,而是到了一处被白雪所覆盖的庭院。
在那里的前方伫立着一群人向依优不断地招手。
“你回来啦,小优姐!”川野林首当其冲。
“噢,回来了。”把妹妹当成取暖包搂着的川野缕,敷衍地说了一句。
“欢迎回来,依优。”七月向她点了点头。
“小优优,等你很久啦。”十三月打算一把扑上去,却被七月一把拽回来。
“身体无恙吗,依优小姐。”最后是蓝天的问候。
他们纷纷在魔界的出口,向她伸出了手。
依优明白自己的脑袋里被挖走一块记忆,但是与他们之间的记忆依旧存在。
与其他人保持距离这条规则,已经荡然无存了。
不过她下意识地躲到一月的背后,只是被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拉入怀里。
不安地抬起头,只看到金色的碎发和像天空般蔚蓝的双眸,诚恳地注视着眼前的她。
“优,你不必再害怕了。”不知觉地,依优眼眶一热。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以及熟悉的怀抱。
“汐,大家,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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