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世界终焉的罪与罚
(1.)
“居然放火……犯人已经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吗？”
当消防队将火扑灭之后，礼堂已经是半烧毁的状态，雪兔看着这幅光景难以置信地皱起了眉，看起来的难得一见的满脸愁容。
“看起来为了拖延时间，对方已经不择手段了，这之后估计我们又要变成警局的常客了。”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我们身边的胖警官仰天长叹:“你们先跟我去局子里录口供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刑讯的现场，隔着一扇玻璃窗，我看到的是一个宛如医院无菌室一般的白色房间，白亮刺目的灯光，一张桌子和一张铁质的椅子，光是看着就令人坐立不安。
然而此时，我却对审讯室里的进展毫无兴趣。
“那么……你们找到玛丽了吗？”
“这……”
胖警官顿时面露难色。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便直接切入了主题。
“我们的警员赶到时，夏正清已经带着人质潜逃了，而且没有被任何监控摄像头录下，不过确实在你们那屋子的空置房间中找到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你的推理是正确的——”
“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
胖警官又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对离自己最近的警员吼了一句。
“还他妈愣着干嘛！快滚去便利店买咖啡粉和点心！”
说罢便豪迈地拍下两张百元大钞。
“是！”
那小警员被吓了一跳，险些就蹦了起来，浑身僵硬地敬了个礼后便抓起钞票冲出了警局。
胖警官这才望向我和雪兔，深深地吸了口气。
“说吧，你们到目前为止发现了什么？”
“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啦——主要是学姐。”
雪兔打着哈哈望向了我。
“我现在的推测还不完全，而且也没有找到全部的证据。”
“无妨，说。”
“我习惯先从结论说起——丁目绝对不是所有事件的凶手，不过，他极有可能在犯下了第一起案件之后，被真正的幕后黑手抓到了把柄，说起青山学院相关的死亡事件，身为警察的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当然。”胖警官双手交握抵住了自己的下巴：“十一年前，该学校的音乐教师张璐自杀、六年前，外校男童坠楼身亡、三年前，校工钱有为原因不明猝死于防空洞，再接着就是最近这一连串杀人事件了吧？”
“没错。”我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是毫不相干的事件，但是我认为这一切都在暗地里以及其复杂的形式缠绕在一起、并且息息相关，就像是笼罩着这个学校的诅咒一样。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能整理出来的只有这些。”
说罢，我转身走向房间一角的白板，抓起笔写下了几个人名。
钱有为。
张璐。
曾月美。
秦风（钱奇瑞）。
丁目。
李明。
夏正清&夏天宇。
叶双双。
“这就是这次事件的登场人物，首先已知的情报是，钱有为曾经先后与曾女士和张璐结婚，曾女士说过，自己曾经死产，最后只见到了孩子的尸体，但是医院里有些奇怪的传闻，有人说亲耳听到过产房中传来了两道婴儿的哭声，虽然这不一定属实，但是却发现了一件令我非常在意的事情，明明父亲是AB、母亲是A，但在他们生下的那对双胞胎之中却有一个是O型血，而且据他们的儿子说，自己生病母亲从来不会让父亲去医院，所以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在曾月美和夏家兄弟之间画了一条连线。
“从年纪上来说刚刚合适，如果曾女士的孩子并没有死，那么也差不多是夏家兄弟这个年纪，而且那个时候医院的手续还没用现在这么严谨，所以也有可能是钱有为和夏家夫人串通医院并合谋将孩子据为己有——据说在被抛弃之后，曾女士的精神状况就变得极其糟糕，甚至住进了精神病院，因此、兄弟二人完全有可能因为某些理由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并因此对钱有为产生了怨恨。”
我又在夏家兄弟和钱有为之间画上了连线并标注道：
（怨恨？）
“接下来就是张璐和秦风，他们二人是养母养子的关系，同时，张璐也是钱有为第二个结婚的对象，钱有为花光了她的存款导致她的患有癌症的父亲得不到适当的治疗而死，她随即自杀，所以毋庸置疑的是，秦风也是憎恨钱有为的。”
划线、标注：
（深仇大恨！）
“三年前钱有为的死亡事实上非常有可能是一场谋杀，而当时，夏家兄弟13岁，秦风18岁，刚成为青山学院的图书管理员，并且我也了解到，在这之前秦风和钱有为的关系相当亲密，从犯罪的角度考虑，如果是为了行凶而接近对方，那么这一切就非常合理了。”
（杀害？）
“接下来，是李明、丁目。”
我继续在白板上划线。
“虽然这也没有证据，不过我姑且说一说自己的想法，李明和丁目是朋友，但是从我之前询问的结果看起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未必很好，我更倾向于丁目是李明控制并欺辱的对象，不过因为他的父亲是校长，所以李明不敢做的很过火，杀死李明的应该并不是之后那一系列案子的凶手——因为现场并没有出现藏红花面包，之后凶手似乎是以一种非常冷静甚至是享受的状态杀人的，所以不可能只有第一起案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这种违和感——应该说是‘犯罪美学’的缺失吗？充满了冲动作案的感觉。”
“那个……等一下，学姐……”而就在这个时候，雪兔举起了手：“可我们之前不是都找到一串拉丁文和面包了吗？”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确定凶手是一个拥有自己的美学的杀手——也确定了第一起案件绝对不是他做的。”我深吸一口气：“你忘记了吗？在尸体被发现之前的台风——如果是在那个时候就留下了面包和血字是一定会被雨水冲掉的，恐怕面包也不会在草丛中完好无损地发霉吧？”
“啊！原来如此！”雪兔十分夸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学姐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之后的犯人加上的吗？”
“没错，恐怕这也是丁目的把柄——还有，男童坠楼事件的真相，多半也跟丁目和李明有关，等你们审完了我希望和他单独谈谈，那么接下来就是……”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就在此时，我感觉到天旋地转，脚下的大理石地砖也好像变成了棉花一般，我感觉眼前一黑，直接跌坐在了地面上。
“学姐？！”
雪兔惊慌地奔向了我。
“抱歉，是贫血。”
我低声嘟囔着，但是我却听不清我自己的声音了，因为，偌大的耳鸣声麻痹了我的听觉，意识宛如沉入冰冷的海水，随后，若有若无的琴声随着气泡炸裂的音色在我耳边响起。
我记得这首曲子，是《卡农》吧？
但是……为什么？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绚烂的橘黄色，在落地窗边的钢琴前，是少女逆光的背影，柔软的后背和肩膀随着敲击键盘的动作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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