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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来和停不下来的

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无业游民——应该说曾经也是有过工作的——王福。35岁,没有朋友,当然也没有配偶,单身,无业,独居——要说为什么凭这个状态还能活着的话...可怜的王福啊。父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多半是不知道跟哪个女人跑了吧,死了的话是最好的;而母亲,前两年因为交通事故去世——所以遗留下来了一笔保险金。要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那对他来说也是很过分的。

毕竟,钱是有限的,时间却是无限的,而王福又压根没想过去死,所以问题自然而然就来了,钱——余下的那笔保险金越来越紧张了,虽目前还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也必须控制花销,而且每天还要祈祷——别生病,家里的东西别坏。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放着不管应该就会自灭的人,某天却变得有点不一样——他得到了某样“东西”。要说是“东西”那也不怎么对,直白地说吧,他得到了一种“超能力”。

忘了具体是哪天,浑浑噩噩的生活自然就会对时间失去概念,那应该是梦吧——原本他是这样想的,但是在确切得到这“能力”之后,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这“梦”的真实性,本来对梦谈真实是很可笑的,但是,既然能真真切切地得到了“能力”,梦与真实的界限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给予自己“能力”的人自然是拥有更加强大的能力的存在,既然如此让自己觉得是在做梦这种程度的事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没什么难度的吧——王福是这样想的。

说回那个“梦”吧,梦里是一片漆黑,仅仅能看清自己,而自己则被黑暗所笼罩着,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嗡嗡”的耳鸣声萦绕着,他不能动,明明没被什么东西压着扯着,他就是不能动。虽说是跪在地上,但是用来支撑身体的脚趾与膝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是在维持着“跪着”这个姿势。梦里的自己在想什么,现在早已忘了,不如说醒来之后就全忘了。无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声音——小孩子的声音,应该是女孩吧,音调有点高。

“啧啧啧,可怜的王福啊...”

虽然很想说些什么,明明嘴巴张开了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就连最原始的呜咽都作不出。

“啧啧啧,你看吧,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可怜的人啊,真是可怜啊...”语气中并没有如字面般带有一丝同情或是讥笑,她就那么说着。

突然周围亮了起来,就像一盏聚光灯从头顶打在了他的身上,当然,这光以外的区域还是漆黑一片,只有王福所在的位置被照亮了,自己成为了着光亮中唯一的黑暗。就像放电影般自顾自就开始了,王福眼前的白光中突然开始有画面开始展现。

一开始也是雪白一片,但是仔细看的话却又不同于灯光那纯粹的白,渐渐地开始听见有些吵杂的声音。

“哇——哇——哇——”小孩子——不,那是婴儿哭泣的声音。

“看啊,那是你哟!”原本的小女孩的声音这样对他说。

既然是我的话,那这里应该是...医院!那区别于灯光的白色就是医院的天花板。

啊啊,自己被生下来了吗...王福这样感慨着,说不上是怀念,毕竟还是在自己没有记忆时候的经历,虽然是自己的事,对他来说反而挺新鲜的。

婴儿睁开眼所见的第一个人应该是妈妈吧,他是见到了自己的母亲的脸——一张因生产而疲惫不堪的脸,母亲不管怎样都会祝福自己的孩子的吧...王福——但是现在的王福却没从哪盯着婴儿看的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丝毫欣慰之类的感情,有的只是疲惫,疲惫,还带一丝......厌恶?周围护士的祝福也是千率一遍,恐怕他们无论对哪个新母亲都是这样说的吧。没有说什么,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母亲很快闭上了眼陷入了睡眠,而自己也慢慢合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还是与周围灯光不一样的白色,依旧是种种吵杂——他很快就意识到,这还是医院。

吵杂声中总有那么几丝刺耳,婴儿的王福当然不知道刺耳的来源是哪,而现在的王福却明确的知道,那区别于别的声音的争吵来源于自己的母亲和——父亲。自打懂事起王福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但是现在的他就是知道,在和画面中母亲争吵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原来他长这个样子啊......王福最先想到的是这件事。家里一直没有自己父亲的照片,父亲这个人,以至于这个词,乃至这两个音节,对他来说都是那么陌生。画面里的两人在争吵着,渐渐也能听清在吵什么了。

“我不是说不要这个孩子吗!”

“不要什么不要,都6个月了还怎么不要!”

“行啊!你现在要了!谁来养?啊?现在咱们谁有钱?谁养得起这个畜生!!”

“你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清楚?你个大骗子!现在孩子生出来了!你有钱你养!”

“我...我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我怎么养!?”

“呵,我就是信了你这油嘴滑舌的邪!你当初怎么说的现在就怎么做!我管你和你老婆离婚也好怎样也好,你反正别想甩掉!”

“你这不是要我死吗!!!”

......画面转暗了。

“啧啧啧,真可怜啊...”声音由小女孩变成了男性,但还是听不出任何感情。

画面再次变亮,这次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灰色...这是——家附近大桥的桥底。

“哇——哇——哇——”婴儿——王福在哭喊着。

“哎呀呀,造孽哟...是哪个铁石心肠的哟......”是老太太的声音...随后屏幕上窜出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哎哟哟...是谁啊...把这么小的孩子丢在这里...”

诶?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视角开始晃动,老太太吧孩子抱起来了,从背景中可以看到有条江,这里果然是天桥底。

“那个...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孩子。”熟悉的声音稍稍有点走音。

镜头了大概转了有90度吧...他瞎猜的,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江边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那是他的母亲。

“...那是我的孩子。”她又重申了一遍,走向老太,从她怀里把婴儿王福夺了过来,快步向后面走去。剩下老太太的自言自语越来越听不清。女人终究还是心软。

“可怜啊...实在是可怜了...”

画面又暗了,随后又亮了起来。

屏幕上的黑色...黑暗中能隐隐看清建筑的轮廓...应该是某处小巷子吧。这次的视角不再是天空,却出奇的矮。

两个女人在交谈着,其中一位是他的母亲。

“5万!”

“......”

“......那...3万?”

“......”

“那您开个价吧!”

“这种货色...没人会要的,哼,现在又不是十几年前...”

“...不会吧...”

“哼,现在这行可挑人了,肥的不要瘦的不要更别说什么病的瘸的了,你这小家伙呀,太瘦了,像个豆芽菜一样,皮肤又黄,该不是有什么病的吧!?”

“不是不是,怎么会...”

“算了,你带回去自己养吧,我是帮不到你了...你去找别人也一样!”

“......”

“怎的?还愣着不走啊?你不走我可走了!”

“!!!大姐你行行好!哪怕1万也行啊!”

“快走快走!别碍着这里惹人嫌!”说罢便自顾自地往巷子深处走去。

......

“走吧,福。”

“嗯!”

画面转暗。

随后画面再次转亮,转暗,再转亮。播放的尽是一些小事。

啊啊,那是小时候养的金鱼,某天突然全部不见了,鱼缸也摔在地上碎了,原来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猫从没关牢的窗口溜进来了呀;那是学生时代的事了,初中的时候被罚站起来读着不知名的文章——不那怎么看都是情书吧,虽然是情书,是写给当时的班花——名字是什么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同窗的名字也忘记,因为,根本没什么好记住的嘛,伴着周围毫不客气的窃笑读着根本不是出自自己之手的文字,“我 很 喜 欢 你”、“我 想 和 你 上 床”什么的,没有去理解字里行间的意思,对那是脑子是懵着的他来说这只是一个个单独的文字,一个个音节罢了,既然老师让他站起来宣读,他也只能站起来读,原来是他们干的呀...哈哈,还有过这样的事呢...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对于栽赃给自己的那几个人的名字,他现在也是想不起来了;还是学生时代的事,那是骑着破烂不堪的自行车放学的一天,当时的家庭并不富裕,然后妈妈她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了一辆自行车-——应该是亲戚给的吧,拿到手里已经是破败不堪,款式也不是时下流行的,怎么看都是十几年前生产的,但好歹还能骑,不得不说那时东西的质量真的很不错,母亲说,以后你就骑这个上学吧,于是他之后就骑着这个上学了,突兀而又显眼,骑车上学的学生并不少,但是王福从加入他们的行列的那天起就是“鹤立鸡群”的,周围又是嘲笑——让他们笑吧,反正又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他当时、以及现在都是这样想的,然后某天的放学,冬天天黑得快——也不仅是这个原因,毕竟高中的走读生放学都是晚上9点多了,不需要回忆今天发生了什么,也不用去想明天会发生什么,当下只要专心注重“回家”这个行为就行了,镜头剧烈地晃动,这是...摔在地上了吧,没错,摔在地上了,可在地上的却不止他一个,“车祸”这个词应该不怎么合适,毕竟这只是自行车的相撞,与之相撞的是另一辆黑色的自行车,款式和王福这辆差不多,而坐在地上呻吟的是一个年龄衬得上这部自行车的大伯。大伯跟着王福回家了,母亲又是低头又是道歉,到最后还是赔钱了事,现在的王福与当时的王福有着同样的疑问,那个大伯逆行难道就没有责任吗?当时的他没有说出来,现在的他想说也说不出来。

画面还在继续闪烁,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画面里的人在大笑还是黑暗中的人在大笑,笑声反正没有停过。

又开始放映了哟。

画面中一个女人坐在床上——那是王福的母亲,这是额外的,王福没有在场发生的事,就是所谓的“上帝视角”,女人在不断翻看着什么,床上的各种本子堆了几叠,距离太远了不知道是什么。

“哎呀,安静过头了呢。”不知道是哪里的男声唐突插入一句。

突然周围响起了音乐。这旋律...是...欢乐颂...吧?王福还是知道这首歌的名字的。交响乐就这样进行着,画面也继续播放着。

吵杂,这里应该是...市区。女人在街上走着。那套衣服,只有在什么重大事件中才会拿出来穿,譬如亲戚请吃饭啊,聚会啊,新年啊...反正平时她是不会穿着这套衣服上街的。

真怀念啊,王福这样想着,母亲去世之后已经两年,毕竟是一同生活了30余年的母亲,重新见到这熟悉的模样还是能想起过去种种的生活,平凡、普通、艰辛,虽说只是每日为了活着而活着的日子,但是也是确切生活深有体会的日子,现在足矣用一句“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事呢”一笑置之,但这曾经也只是两年前罢了。

女人在街上走着,像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一直在东张西望,像在寻找着什么,但也似只是单纯地看。十字路口。前方就是十字路口,这个时间段是中午吧,在等交通灯的车并不是很多。

画面突然没声音了,街道的声音、人的声音、车的声音全部听不到,只有围绕着这个空间的欢乐颂在播放着。

女人是要通过十字路口吗?并不是。还没到十字路口的人行道,她在店铺前的人行道上走着,没有什么预兆,她倒下了,向这一旁的马路边倒下了。啊啊,可怜的是到底是这个女人,还是说在女人后面因为驾驶位太高而看不到倒下的女人的货车司机,亦或是在一旁目睹着一切发生经过的王福?

欢乐颂演奏者,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全是大笑声,有男人的笑声,有女人的,有小孩的、老人的,听起来不像人的,都在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

“哈哈哈——“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能发出声音的王福,也顺应着气氛在笑着。真是笑死我了,怎么会有那么惨的人呢,喂你看嘛,真是太好笑了啊。虽然是当事人,但他现在更像个旁观者。

“是自杀哟。”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这样传入脑子里。

“哈哈哈——”王福还在笑着,即使眼泪不断流着他还是在笑。

“哈哈哈————”明明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笑,不知名的空间只回荡着王福的笑声和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的欢乐颂。

“可怜啊,你,真的是可怜啊。”

“哈哈哈——”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啊,诶我刚才说了我是人?”

“不过不重要啦,接下来你的人生就会来个360°大转弯啦!等会360°不还是原来那样的吗哈哈哈哈哈哈——”

“再怎么说还是给你点东西吧,嗯...我想想....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也只剩下这个了,那就请你毫不客气地收下吧!”语调变得轻浮,不知什么时候好像又换了一个“人”。

溺水的感觉,就像在深渊的海底,不知名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涌入王福的身体,眼睛、耳朵、鼻孔、张着的嘴乃至每个毛孔都在被吸收着什么,梦里的一切都很模糊,但终将被现实唤醒。至此,那个梦结束了。

并不用太过在意梦的内容,毕竟只是梦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看了看说不上新款的智能手机,已经早上10点多了。王福没有工作,所以即使是这个年龄了也不用对时间有多敏感,总之,先把早饭解决吧。

不规律的生活与作息,倒也逍遥自在,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去世母亲遗留下来的保险金上的,过了两年,自己应该把母亲的事放下了吧,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

“是自杀哟。”

现在却因为那无聊的梦产生了一丝动摇。

镜中的王福双眼布满了血丝,黑眼圈也非常明显,自己昨晚真的有睡吗?这样想着,从镜中得眼角处发现了两条泪痕。

“真是...老大不小了...”

洗漱完,穿过厨房,回到客厅——那个厨房,想了想也已经有两年没用过了吧。坐在餐桌旁,浏览着手机里的点餐软件,因为只有支出而没有收入,所以现在这个地步吃什么都要经过精打细算。好不容易点完了餐,是汤饭,有汤的话多少也兼顾了一些营养吧,他是这样考虑的。不,其实是因为价格。

百无聊赖,要打发这段等外卖的时间,桌上的报纸和杂志不知道放在这里多久,也不知道王福读过多少遍了,各种油渍完全不影响阅读——看了那么多遍大概都会背了吧。嗯?这是什么?一张纸条?

“恭喜你”上面如此写着。字迹歪歪扭扭,实在说不上好看。

管他呢,反正只是一张纸而已,肯定是不知道夹在哪本杂志或者报纸里掉出来的吧。毕竟是新东西,王福把它拿起来仔细地看着,纸上的横线表明应该是从哪本笔记本中撕下来的,家里有没有这样的笔记本...不重要了。另王福感到惊奇的是这张纸的背后居然还有字。

正好拿来杀时间。

“恭喜你,获得了能让这个星球上一切流动的东西停止的能力,祝你生活愉快。”上面这样简单地写着。

至此,就是王福获得“超能力”的经过。

那样的梦让王福无法对这张纸上的内容一笑置之,反正试试也不会怎样,抱有这种想法的自己肯定是疯了,这样想着的他来到了厨房。

虽然上面是说得到了能让一切流动的东西的能力,但是具体是要怎么操作的却没有说明,王福呆呆地看着“唰唰”开着的水龙头发呆。

“唰唰”水不断地往下流着。

“唰唰”水表也不断转着。

“...那个...停下吧!”一个三十几岁的人了对着水龙头的水流说着这样的话着实是有点好笑。

“......”声音停止了。不管是水流的声音还是王福的声音。

停...

真的停止了...

由水龙头流出的白色水柱就这样停住了,把水龙头与洗碗盆连在了一起。

“这...”如此超自然的事发现在自己的眼前,惊讶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颤抖的手摸向水柱,凉凉的,是水的感觉,跟原本以为像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王福从水柱中间握了一把,想把这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拿起来仔细看,但是在握住的瞬间,手里的那部分水柱立刻四散了,一部分从手的缝隙中溜走,一部分则留在手上,不管是哪边都变成了一颗颗的小水珠,就像弄碎了的泡沫胶一样。

王福捧着手里的水珠,手抖得更厉害了,用另一只手仔细地把手里最大的水珠压破,水珠分裂成的小的水珠,他又刷了甩手,把手里的水全甩到地上,地上立刻多出了几处水渍,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意识到什么的王福立刻跑出家门,他来到了这栋楼安放水表的地方,自己家的水表——果然停着不动了,虽然厨房的水龙头还在开着,但是水表就是停着不动了!

明明只是2楼,上楼却要扶着楼梯的副手,身子抖得厉害。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开始回忆那个梦...梦里说话的人是谁?他们真的是人吗?他们怎么找上我的?

......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好,外卖,出来拿一下~”外卖员打断了王福的胡思乱想。

饿着肚子是想不到什么东西的。

可是这种事情即使吃饱了也想不到什么啊。

王福再次来到了厨房。水龙头的开关还是开着,从中流出的——停止住的水柱,其中间的一段已经被王福弄掉,剩下一头连在水龙头的出水口处,还有一段就伫在洗碗盆里。

“梦...不是做梦啊...”

王福把水龙头关了,又打开。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要怎么解除啊...”那么,可以确定自己是有能把流动的东西停止住的能力了吧,王福就这样接受了。

而解除能力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集中注意力,想着“解除能力”,能力就会自然解除,水流“唰唰”地流动着,了解了能力是这样运作的之后,为了节约水费王福把水龙头关上了。

得到了超能力...生活或多或少都应该有点变化吧...但是并没有,日子还是照常过。要说的话,这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能力,压根不知道有什么用!王福越来越有这种感觉。既不能像小说、漫画里的那些同样拥有超能力的主角一样去拯救世界,也不能现实地拿来养家糊口,呵,毕竟只是能把水流给停住,就算秀给别人看——也不会有人要看的吧,又不是可以射出激光啊能在天上飞啊力大无穷啊之类的更具观赏性和实用性的能力,只是单纯的像戏法一样能把水流给停住,可还不如戏法呢——毕竟戏法能赚钱。

曾经的王福,尚还能称为青春时的王福,也会做着那种如漫画小说一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男主角的梦,梦里多好啊,什么都会,又有围着自己转的朋友,还有倒贴上门的妹子,也不用愁吃穿,真好啊...做完了梦,还是要投奔回这屎一样的现实,而且,王福早就过了能当漫画里男主角的年龄了吧。

要给超能力分级的话,自己的这个肯定是最低级!既然自己获得了超能力——那就表明超能力是存在的——那么这个地球泱泱70亿人,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有超能力的吧,王福这样想着。每天晚上,都在竭尽所能的做梦,想要回到原来自己获得超能力的那个梦境,去问给予机子超能力的人看能不能换一种能力,或者干脆不要超能力了来点实际的——钱。可怜的王福啊,梦岂是能被自身控制的!?醒了继续睡,饿了就找点吃的吃完继续睡,不管这样有时间就要睡——即使这样王福也没有回到过那天的梦境中。

那么这样想吧,能有超能力的人肯定是少数,肯定是少数的,不然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那即是是少数的,那肯定不止我一个吧!于是王福动身前往网吧。

网吧老板和王福...说不上认识吧,网吧老板只知道这个瘦弱的男人时不时会来这里上网,即使是上班时间也会来,每次来上网充网费都是10块10块地充——对王福的印象就仅此而已了——没工作的说不上年轻的瘦小男人。

“老板,充10块钱。”看吧。

现在是星期二的下午两点,这个时间段泡在网吧的——混混,逃课的学生,或者和王福一样的无业游民,也许会有那种专门为了体验气氛而来的有钱人——但是那种人可不会来这种档次的网吧。

虽然有“禁止吸烟”的告示牌,可里面还是烟雾缭绕熏得难受,找个人比较少的角落坐下。打开主机电源,输入账号密码,打开浏览器的搜索引擎,关键词“超能力、联盟”,与预想的相反搜索出来的却是一部以各种超级英雄为题材的电影。

那么换个关键词试试,“超能力、集会”,搜出来的是游戏的公会。

“超能力、人类”,搜出来的是纪录片。

“我有超能力”搜出来的是精神病院的地址。

难道说这个世上就只有我一个有超能力?王福这样想着,他不死心地换了一个搜索引擎,结果和原来的大相径庭。

“咳咳...”味道太重了,王福又是个不会吸烟的人,刺激性的味道猛攻着他的喉咙,他只能小声地咳嗽,生怕声音大点会被那边的看起来就像混混的人注意到,毕竟自己的超能力可不能用来防身啊。

“咳咳...”可是...这也太难受了吧...

“停下。”王福尝试着。

还是能闻到烟的味道,对这类东西不起作用吗。

既然网上找不到其他关于超能力的消息,那么玩点什么消遣一下吧,王福开始浏览着游戏的菜单。

“咳咳...”网吧内有人也开始咳嗽。

就这个吧,王福打开了自己一直有玩的网络游戏,想沉溺在虚幻的游戏**中——毕竟他在这个游戏里充了不少钱,好歹能被称为“大哥”了,当然这个游戏王福也是一年多前才开始玩的,充值的钱的来源不用说,肯定是那笔保险金,在初次获得可以支配的大笔金钱时的兴奋感导致的挥霍,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流入了这个游戏。登上游戏,看看自己的“好友”——小弟,都不在线啊,毕竟是这个时间段,学生那边要上学,而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咳咳——”戴上了耳机,网吧内的咳嗽声被游戏音乐所代替。报应来了吧,都是你们不制止那些吸烟的人才会在这里一直咳个不停。

“咳咳——”这次轮到自己咳嗽了,可是感觉有些奇怪...虽然喉咙是在发痒,可是...喘不上气!?王福摘下耳机,周围各种咳嗽声,叫骂声传了过来。

“干嘛啊!怎么就吸不上气了呢咳咳——”

“好难受——”

“咳咳——”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超能力吗?明明只是想把烟味停下,可是失败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空气被停止了。就在王福想停止烟味的时候被停止了。整个网吧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即使透气扇在转着,里面也因为空气流动的停止而形成了一个“密室”,当“密室”中的空气被网吧里的人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里面的人就会出现呼吸困难——也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好歹是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之前意识到了这一点,王福赶紧解除了能力。“呼——呼——”呼吸恢复正常了,赶紧从网吧中逃出。

这个能力,不能随便用啊...虽说是没什么实用性,但是天知道什么东西被停止住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王福在街上走着。啊啊,这条街是——母亲出车祸的那条街。要是用理性和感性来分辨的话,王福无疑是感性的那类人,现在也就是所谓的“触景生情”吧,满脑子都是和母亲有关的事。

...要是那个梦是真的话...她就是在这...

街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妈妈...妈妈啊...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仔细想来,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处最亲近的人,自己现在却是不怎么了解。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平时喜欢干什么?不知道...还是说已经忘了呢。母子间的交流想来也不算多——她应该是行动大于言语的吧——毕竟把自己拉扯大到现在...年过半百的她在工厂上班,做的是缝纫的活——小时候曾去过那个制衣厂一两次,留下的印象只有白色的口罩、浅蓝色的帽子和围裙,还有很难吃的饭堂饭菜。明明已经是这个年龄了,还在为生活奔波,要是没有自己,她应该会轻松不少吧,可能会找别的男人改嫁——说改嫁也不准确,她和爸爸有没有领证——多半是没有的,成年的王福时不时会这样想,他也想劝趁还年轻母亲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窝在旧城区里,但终究也只是想想,从来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仅靠自己是填不饱肚子的。

车流的喇叭声打断了王福的伤感,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又不想回家的王福走到了公园。

这个老城区的公园,机动游戏的荣光岁月早已退去,现在的孩子更喜欢盯着手机那小小的屏幕,这个公园多半是些老头老太太过来消磨时间的,王福离能随意和他们闲聊的年龄还差得远,一个人坐在了池塘边的石凳上,小学的时候曾来过这里春游,这里离小学不远,即使是小学生走路走个20分钟左右就到了,当时还是小学生的王福也是这样坐在池塘边的小凳上,倒并不是他故意不合群或是性格孤僻,而是那些小团体都不屑于让这个穷酸瘦小的孩子参与进来,顶多只是作为一个小丑用来取笑——谁会特意去和小丑做朋友啊,当心自己也被当成小丑——那时王福也隐约注意到了,自己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无论是家庭上还是社会上。

20几年前这里的水是绿色的,跟清澈完全搭不上边,20几年后的水还是绿色的,令人惊奇的是这20几年来在这绿水中生活的锦鲤群居然还在——那肯定不是当时的那批锦鲤了,不过锦鲤居然能在这么污浊的水里生存,生命真是厉害。

“喂一下鱼吧。”这样想着的王福走到了就开着池塘边的小卖部。这里也是,没什么变化啊...当初老板还是个老爷爷来着,现在...是以为上了年纪的胖大叔,“乐园小卖部”这块招牌从以前开始就没变过,而立在门前泛黄的“有鱼饵卖”看板也没变过。

“来包鱼饵...”

“大包三块小包一块五。”胖大叔看着报纸,丝毫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

“要包大包的...”

“三块。”

“再要瓶矿泉水。”

“矿泉水两块加起来五块。”把报纸放在一边,从身后的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

涨价了呀...王福这样想着,从钱包里摸出了5块钱,放在柜台上。

胖老板伸手去拿...却发现拿不动,王福把手压在了5块钱的边缘上,该不会是来捣乱的!?胖老板死盯着王福。

“那啥...”

“5块钱还舍不得了是不是?”

“不是...”

“那你松手!这钱是我的!”

“不是...我给你看个东西...”

王福把矿泉水的拧开,盖子放在一边,瓶口朝下。

“喂你——”担心柜台被淋湿的胖老板喊了出来。

“怎样?”

虽然是打开盖子瓶口朝下的矿泉水,理应倾泻而出的水却像凝固了一般,连一滴都没有从瓶口里倒出来。

“...这是魔术吗?我和孙子在电视上看过!国外有些魔术师会在街头表演魔术,然后他身后就有电视台的人跟着拍着——你也是吧??”

“不是啊...”王福朝着兴奋地四处探头张望寻找着摄像机的胖老板否认了。

“那让我看看——”胖老板从王福手中接过瓶子,依旧是瓶口朝下,晃了晃,依旧是没有水滴出来,这瓶水就像是常温的冰块一样。

“怎样?这5块钱算你请我的,怎么样?”

还在研究这瓶水的胖老板听到这话,立刻回归到了生意人的姿态。

“这可不行,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戏法,买东西要花钱可是天经地义的,去去去,水还你,还有鱼饵。”

果然...这能力不能填饱肚子啊...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点的王福拿着鱼饵和恢复原样的矿泉水,又从新坐到了池塘边的石凳上。

小时候干看着别的小朋友在嘻嘻哈哈的喂鱼,只能看着鱼儿抢食也在嘻嘻哈哈笑着的王福,20多年后终于要过一把自己喂鱼的瘾了!

把颗粒状的鱼饵倒出一点在手心上往池塘撒去,早已习惯游客喂食的锦鲤立刻在平静的水面上掀起波澜——以池塘这种规模来说是掀起波涛也不为过。绿色的水下到底藏了多少条锦鲤啊!红的、白的、橙的甚至还有黑的,鱼群在水面上争夺着为数不多的饵料。

“嘻嘻——”又往池子中撒了一把,这次撒的比较靠近岸边,争食激起的水花甚至溅到了王福的裤脚。

“有意思...真有意思啊...”他往左边撒鱼饵,锦鲤群就朝着左边蜂拥而去,他往右边撒,鱼群就往右边赶。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又倒了一大把进去。

小时候想做的事,现在居然达成了,王福继续不紧不慢地用饵料逗弄着锦鲤群。

......

随着鱼饵的用完,王福的支配感渐渐平息,锦鲤群见再也等不到饵料也四散而去继续隐藏在绿色之中。

走吧。

时间是中午的4点30分左右,是个对吃饭来说还尚早的时间,王福也没事可做,就到处走走呗,顺便也想想自己的能力能用在什么地方上。

......

“见鬼了...”

很不情愿地睁开眼,能感觉到的尽是疲惫感。四周安静得很,时不时有车的声音,天已经黑了啊,揉着脑袋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事。

记得是在回家的路上,怎么都想不到能把这能力运用到什么地方上,“要不买点酒吧”,王福这样想着,王福并不爱喝酒,也没有喝酒的习惯,可是他现在就是想喝,估计是觉得可能喝点酒了思维会更加活跃之类的吧,古时候的诗人们不都是喜欢喝酒的吗?江边的小超市刚好有优惠,一种洋酒在打折,王福也没想太多,拿了几罐。

洋酒就是烈!跟白酒一样清澈透明,但是却没什么味道,只有被烈焰灼烧般的刺激感,“啊啊,这里,真怀念啊,以前下来过找贝壳来着”——江边护堤下有一处说不上是沙滩的小沙滩,不是天然形成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运沙船经过的时候撒了挺多沙子在这里堆积而成的,涨潮就会被淹没,退潮就会露出来的一块小沙滩,上面肯定是没有贝壳的,只不过当时还是小孩子的王福觉得沙滩上肯定是有贝壳的,所以放学回家的路上会顺路跳下去寻找,贝壳没找到,倒是时不时会捡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垃圾——雨衣啦,鞋子啦,水壶啦等等之类的生活用品,啊对了对了,小时候王福曾在这里捡到过一个漂流瓶,说是这样说,其实应该是这附近的小孩子闲着没事学着动画片里的人吧写了字的纸条塞进玻璃瓶里然后丢进水中吧。那个漂流瓶是一个装过酱油的玻璃瓶,上面贴着的成分表上的保质期才过了两个月,拧开瓶盖倒出里面的纸条,一股酱油味,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笨 蛋 !”

即使是这样王福也很高兴,毕竟这是漂流瓶嘛,只在电视电影小说动画上看过的浪漫物品,投入大海多久之后会不会被什么人捡到都是未知数,但是这才浪漫嘛!虽然说这只是不知道哪里的小孩所做的拙劣的恶作剧,但那时王福还是很开心,从书包中拿出铅笔,也歪歪扭扭地在“笨蛋!”的下方写上了“你好,我是王福”,然后再把纸折好塞回满是酱油味的瓶子里,丢入江中。

那个瓶子,不知道有没有人捡到啊...

王福坐在那片小沙滩上喝着辣喉咙的酒,终于还是醉倒了。

醒来之后,天黑了,身体很疲劳,买的3罐酒只喝了1罐——都不到,以后还是少喝酒吧...拿着装了两罐酒的塑料袋,爬上了护堤,看了看手机,晚上9点27分,胃里饿得直发痛,吃点东西再回去吧,这个钟数很多外卖都不送了,王福朝着宵夜街的方向走去。

宵夜街就砸江边,不过离王福还是有点距离的,这条江最终是汇入东海的,初中的时候听地理老师这样讲过,这个城市以这条江为界分成了新、旧城区,宵夜街可以说是旧城区晚上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了,旧城区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也不需要什么娱乐设施,有给老人家散步活动的基础设施就够了,条件好点的孩子都在新城区上学,旧城区的学校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以什么校风差而出名的,大人们也在新城区上班,旧城区里的都是些工厂和住宅,工厂里的工人上了年纪,心甘情愿地在这干到退休,也不会对待遇提什么要求,可年轻人受不了,能离开这个城市的都离开,不能离开的就在新城区找工作,努力寻找着离开这里的机会。旧城区还有一所教堂,基督教的,这个城市人口本来就不多,别说基督教了,有宗教信仰的人少之又少,但这里还是有一所教堂,每个星期日都有寥寥无几的信徒在祷告,从有记忆到现在,在这里举办婚礼的情侣不超过5对,圣诞节是这所教堂最热闹的时候,王福曾在圣诞节去凑过热闹,他是不信那一套的,纯粹是觉得好玩,甚至觉得门口的小型广告牌上写着的“神爱世人,耶稣爱你”的宣传语很好笑。

老城区应该是辉煌过的,生活在这里的老人家时不时都会忆当年,从他们的口中听说的那段岁月老城区真的是光辉无比,可岁月不饶人,也不会放过这个城区,故步自封,跟不上发展使得这里与时代渐渐偏离,用这里的一句俗话说,就是“有多少风流,就有多少折堕”。

可王福就是喜欢这里,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自在惯了,走着走着,已经看到了宵夜街各种招牌的灯火了。还不到10点,以宵夜的而标准来说是为时尚早的,大部分店家还在准备着炉子与食材,而客人们的胃也还没准备好,但是世界那么大,既然有像王福这种能在10点都不到的时间点来吃宵夜的人,那当然也会有在10点前就摆摊的宵夜摊。

热腾腾的食物带给身体的巨大满足把疲惫感一扫而空,也使得身子暖和起来,变得想睡了。奢侈一回吧,摩的不像宵夜摊有时间限制,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路口处等着需要的客人上门,王福随便上了一辆摩的,很快便回到了家中,确定好锁了门之后便回到房间躺下了。

结果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运用那个能力。

自然醒。今天还挺早的,是早上刚过8点。也没有什么特定的事情要做,先来到客厅把电视打开,这个时间点没什么节目好看,不过是开着电视的声音能让这现在只有一个人的房子热闹一些。房子是王福的外婆给买的——当年的房价很便宜,再加上这个城市是个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小地方,房价自然更低了,当年才不到3万,便能入手一套三房一厅的毛坯房,母亲娘家的两位老人家都是退休的教师,好像还是校长和主任,两人一直很节俭,退休金也不低,买下这房子绰绰有余——这房子也算是他们给女儿最后的礼物,他们始终不能接受女儿和不知道哪里的男人鬼混而且还生下了孩子,从接过这套房子的时候其,母亲与娘家那边已经撇清了关系——虽然只这样说,不过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项的话,母亲还是会回去那边露个脸的,也仅此而已了。

装修的风格和一切生活用品以及电器几乎都是当年买房子的时候一并配套的,母亲也没怎么添置新的物品,除非东西坏得不能再坏,也修不好了,她才会考虑换新的。窗帘是新的,不过风格点屋内装修完全不搭而显得很突兀,电视也是新的,旧的大块头修了不下7、8次终于还是在早几年坏掉了,换上了不知道哪里产的杂牌液晶电视,不过在这个屋内也很显得突兀。

电视播放着新闻,王福则去阳台洗漱。他又把水流停止了,用手捉着抹在脸上,最后用毛巾擦干,奇妙的感觉,比起以往的洗脸还挺有意思的。

早餐...不吃也罢,新闻多没意思啊,说什么海洋怎么了,王福没细看,他也不感兴趣,多半是什么海平面上升之类的吧,随便转到一个频道,在放着连续剧,第一次看到这部剧,王福坐在沙发上看着,也不用特意去考虑里面的东西,看着里面的角色哭着笑着,没几分钟有躺下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早上的11点多。饿了。外卖吃多了终究会腻,久违的自己做顿饭吧,现在去菜市场还来得及。

接近中午的市场并不吵杂,只剩寥寥几家摊位。王福对吃一向没什么讲究,能吃饱就行,不过这个时间点剩下的选择实在太少了,蛋、一些青菜、豆腐,仅仅这些是吃不饱的,王福四处环顾着,终于发现了还有一家卖鱼的档口。

“买点鱼吗老板?”

“嗯。”看起来档口也没剩多少鱼了。

“你运气真好啊,新鲜的就还剩下这些了...”

“我要这条。”

“好嘞,要帮你杀吗?”

“...不用了。”

“好嘞,20块!”

“喏。”

“明天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新鲜的了,要不买多点?”

“不...不用了。”接过装着鱼的塑料袋,王福回家去了。

家里。

鱼在砧板上活蹦乱跳,虽然刚才能让鱼档的老板帮忙把鱼杀了,但王福突发奇想,真的是突发奇想,想做点试验。

“停止。”对着鱼发动了能力,然后把鱼放入装满水的水盆里。

鱼在水里游动着,嘴巴一张一合的,让王福想起了几天前在公园那争食的锦鲤。就这样放着,王福离开了厨房。

3分钟后,回到了厨房,鱼已经不动了。王福把鱼拿起,湿湿滑滑的鳞片触感让人不快。他把鱼放在砧板上,拿出小刀。小刀在鱼的肚皮轻松地划开了一个口子。仅仅是划开了一个口子,鱼已经死了,但死因不是这口子,创口并没有血流出——王福把鱼体内流动的血液停止了。

氧气是通过血液在生物体内传播的,血液停止流动的话,生物体就会陷入缺氧的情况,换句话说,被停止血液流动的鱼在水里溺死了。这就是王福想试验的东西。

本来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居然能轻易地夺取生命,对鱼有效的话,那么对人肯定是有效的,也去找个人试验一下——王福是没这个胆子的,就连想想把这能力用在人身上也会害怕得发抖,总之...先做饭吧...

主菜是鱼肉,配以青菜和豆腐,鸡蛋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鱼肉那是鱼肉的味道,并没有什么不同,这顿饭把整条鱼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留在晚饭的时候吃吧。

不知怎的,感觉很困。突然就感觉很困。

“吃饱了不要立刻躺下!”这是母亲的教诲,王福也一直铭记于心,于是他坐在了沙发上,碗...等会再洗吧...

漆黑一片,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

王福不知道这是哪,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熟悉的感觉。

笑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的只有笑声,各种各样的笑声,小孩子的、老人的、青年的、不像人的...各种各样的笑声回荡在这个空间。

“恭喜你——”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

“嗯?你好像想说什么?”是之前在梦里的那个轻浮的声音,也就是说自己在做梦吧?很奇怪,王福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说点什么吧——”

王福应该是能开口说话了,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轻浮的声音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等会...你们啊,就是好奇心太重,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吗,哈哈哈哈哈——你想当猫吗?”

“肯定不想的吧?这样好了,只能给你提一个问题——我可是为了你那可怜的时间着想啊~”

“啊还有,给你30秒时间想想问的问题,啊对了对了,别问那些什么‘你是谁’‘你在哪’‘为什么要帮我’这类的蠢问题啊——顺便一说时间还有15秒~”

王福的眼前突然投影出了一个巨大的时钟,指针滴答滴答转着,已经过了4份之1。

“10秒~”

“5——4——321~好了时间到~来来来,可怜的王福啊~你想问什么呢?“时钟突然不见,只剩下黑暗。

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自己不是有一大堆问题吗...可为什么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是因为在做梦的关系吗?

“嗯???你没问题吗?那我们就下课~起立——”

“等——请等一下——”由于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说出口的话有点变调。

“哈?想到好问题了吗?”

“是...是的!”

“那么说来听听吧~”

“请...请告诉我我该怎么运用这个能力!!!”

“啧,不是和你说了别问无聊的问题吗?”语气还是一样的轻浮,可是能清楚地感受到话语中带着比怒气更深一层的恐怖感情。

在梦中的恐惧感居然如此真实。

“不识好歹...嘛,你们也只有这种程度了~不过既然你都问了,又是我说你能问一个问题的~还是回答你好了——洗干净耳朵听着啊!”

“那个能力啊——噗哈哈哈哈——对不起没忍住,等我一下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肆地狂笑,整个空间都在狂笑,不止这个轻浮的声音,各种各样的——都在狂笑着。

“呼~还真是个挺难回答的问题啊,夸奖你一下好了。”

“这个能力啊,即使在我这也是没什么用的呢,毕竟比他好用的能力多了去了——但是!你不是已经知道怎么运用它了吗?你不是已经在用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能力是你的东西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好,回答完毕。”

“说起来,你还真是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等会我想想啊...对了对了——”

“你还真是个ROCK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你是那种会在圣人的坟墓上唱死亡摇滚的人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挺有意思的,接下来会怎么发展连我都有点期待了,好了,滚吧。”

睁开眼的时间——才过了5分钟,可王福却觉得远远不止,梦里时间的概念总是很暧昧。

“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想起那个轻浮声音的话语...这不是完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吗,王福这样想着。

今天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用手机看点有趣的视频——王福挺喜欢那种故意卖蠢博人眼球的视频的,即使是做得非常刻意,王福还是会乐呵呵地笑着。

“搞什么啊,那些人太蠢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搞什么啊,那些人太惨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无意义地度过了整个中午,电视里的连续剧已经变成了新闻。

没意思,王福把电视关掉了。新闻里说的事根本用不着自己担心——也轮不到自己担心,什么国际大事更跟这个城市扯不上关系,更别说自己了,真发生什么的话,总会有人处理好一切,自己只要像往常一样好好过活就行了。

每天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今天要吃什么——今天的晚餐也在这样纠结着。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坐吃山空——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啊...必须想点办法——能有什么办法!?钱、权、势跟自己完全不沾边,唯一能做的只有脚踏实地干活——王福也并没不是没有工作过,他高中毕业之后就踏入了社会,也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虽说工作不分贵贱——只有工资多少的区别,保安、清洁工、快递员、打杂诸如此类的活王福都零零散散地干过,但都不长久,多半原因出在自己身上吧,王福倒不是不卖力干活,不如说他往往是最卖力的那个,但是人际关系这种东西,就算你再怎么卖力干活也是搞不好的东西——王福一直都处理不来,仔细想来跟自己关系最好的除了母亲以外剩下的就是在网游里的“小弟”了吧。

明天,去找工作吧。暗自下定决心,既然决定了明天去找工作,那这顿就吃好点吧,反正用出去的钱会在工作之后填回来的——这样想着的王福花了数十块点了顿丰盛的外卖。

既然明天要找工作,那今天得好好放松,劳逸结合,明天才能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所以就当是给明天做准备,今天来放松一下吧,这样想着,吃饱喝足的王福瘫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拿出了早段时间在天桥底花了十几块买回来盗版电影光盘,这都是为了给明天做准备啊!

技多不压身,自己的这项能力也算是技能吧...如果有什么机会能在工作中用得上就好了,在片头的短短时间这样想着,待电影正式开始王福便深深沉迷进去。

凌晨2点,连看了4部电影的王福回到了房间,沉沉睡去。

翌日,中午1点,睡得迷迷糊糊的王福终于起身,今天要干啥?对了对了,工作,要去找工作啊——抱着这样的态度洗漱完,从衣柜的深处拿出了尘封已久的正装——虽不是什么高档货,但也好过没有。顺便这套正装王福就穿过一两次,上一次穿是什么时候...有点忘了,高中的毕业典礼还不至于穿正装,朋友的婚礼也不需要自己当伴郎,再者说王福也没有“朋友”邀请过自己参加婚礼啊,那剩下的就只有在去见工面试的时候才会穿了。正装一直被挂在衣柜里,虽然没怎么保养,但总归也是没褶皱,换上正装,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王福本身身材比较瘦小,皮肤也有点黝黑,穿上之后反而好像老了几岁,但王福并不介意,把稍稍弓着的脊梁挺直了,深吸一口气含在胸腔中。

“这才像样嘛!”

简历今年早些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也不需要更改什么东西,用文件袋装着就能出门了,啊对了头发,头发要整理一下,打开洗漱台的水龙头,把流出来的水停止了,轻轻地从静止的水流中扣出一点均匀地抹在头发上——这样应该能维持不少时间吧,望着镜子里“三七分”的自己这样想着,虽然这种做法也是临时起意就是了。

那么,要去哪里找呢...可供自己选择的并不多,再者,自己才是被选择的那一方,但终归是要踏出第一步的,先去各个人才市场看看吧。

借由公交车,王福很快就来到了一家人才市场。里面的人说不上多,刚好还有个柜台空着,王福便走到柜台前的凳子坐下了。

明知有人来了,里面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是位中年女性。

“简历。”

“啊?”还在四处打量着室内的王福没有听清。

“简历拿出来!”语气中带有一丝不耐烦了。

“哦,好...好...”从文件袋中拿出一份简历,放在了柜台上。

中年女性手一抹,把王福的简历拿到了柜台下,堆在一堆其他人的简历上,然后拿出一张纸——是一张表格。

“按你的信息填好,然后在这里签名。”

表的内容分两部分,第一部分的个人资料是很容易的,如实填上后,第二部分就比较犯愁了。

自己要做什么工作?

自己想做什么工作?

自己能做什么工作?

完全没有思考过。

一直把持着“船到桥头自然直”态度的王福这回栽了。这可不是能一时半会想出来的,柜台的女员工也越来越不耐烦了,不断用手按着圆珠笔的笔头。

“嗒嗒——嗒嗒——”圆珠笔有节奏地响着。

“嗒嗒——嗒嗒——”时钟也有节奏地响着。

只能想想自己做过什么工作了。服务员...是服务业,把服务业的打上勾;保安...保安是什么分类...算了;清洁工...也算服务业吧,那个已经勾了;快递员是属于物流的,物流勾上...好歹是在女员工表现得更不耐烦之前把表交回去了,女员工看也不看王福费了心思才填好的表,随手就丢在一边了。

“回去等通知吧。”

“啊...好...谢谢...”王福走出了人才市场。

时间过去了多久?30分钟不到。还早,手上的简历也还有剩,不如顺着大街走走看看有没有招工的吧。肚子突然响了起来,王福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吃就出来了,肚子饿得发疼,不吃点东西不行啊,那就顺路去吃点东西吧,还有记得留意看有没有招工的。

这条路挺久没走了,想起来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经常会骑着自行车从这条路上经过——王福的高中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带着些许对往事的感慨,王福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没变什么样啊,这条街——街道边尽是住宅楼和不起眼的小商铺,就算有什么改变了也看不出来吧,倒是多出了一两处空地,这空地之前是干什么的?忘了啊,应该也是些小商铺吧,明明以前是很熟悉的事物,被拆了之后看着空地却想不起来这以前是什么,10多年了啊,城市是不可能一成不变的,不过...这里还是老样子啊...

王福不知不觉——应该是刻意走到了原来高中的门口。学校还是没什么变化啊,即使10几年过去了,啊啊,看门的老大爷换了一个,铁门也重新换了一个,就连周围的围墙也重新用小瓷砖贴起来了,不过从校门望进去——还是没什么变化。

“咳咳——”看门的老大爷咳嗽了两声,明显是发现了门前这个探头探脑的可疑人物。

高中啊...王福当初读的是文科,男生读文科还是比较少的,“1+1=2”和“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王福是偏向于后者的,理科啊,“永远只有一个答案那未免太无趣了”,王福在刚分班的时候曾这样吹嘘过,可现实却是王福不善于数学,所以以数学为基础的理科就不在王福的考虑范围之内,艺术类就更别说了,自己有没有天赋——是不知道的,不过知道的是家里没有钱。文科班男生少,男生自然会聚在一起玩,而王福是个例外。不擅长运动,没有玩电子游戏的资本,没出去玩的资本,就连成绩也不算好,唯一的谈资就只有每周末播出的综艺节目,老实说王福也不喜欢看综艺节目,但没办法呀。

与团体格格不入的个体就会被排挤,而这个个体如果还比较弱势的话,排挤就会逐渐升级为挤兑和霸凌——不过当年也没有这个说法就是了。王福也没有收到特别残酷的对待,只是时不时地被拿来取笑罢了,这样的高中生活,本该是没什么值得回味的,但过了10几年,回忆却变得甜美,就像陈年的葡萄酒一般,王福也接受了这种过去,文科生偏感性,王福就沉溺在这稍稍带有苦涩的甜美回忆中,有事情可以去回忆总比一无所有要好得多。

“咳——咳——”门卫老大爷重重地咳了两声,终于引起了王福的注意,王福顺着声音望去门卫室的窗户,发现门卫老大爷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走吧,回忆虽美好但填不饱肚子,还是去吃东西吧。

学校的周边从来不缺吃饭的地方,更别说这所也算是位于市中心的高中了。云吞店的招牌还是那个样子,王福从入学的那天起这家云吞店就开在这里了,王福高中大部分的晚餐都在这里解决,一是便宜,二是量足,能填饱肚子。

这个点数,店里闲的发慌,看到有客人进来了,吹着风扇看着电视的店老板从折叠椅上站起来走到灶台边。

“老板吃点什么?”

“要份中份的云吞,在这里吃。”看着墙上的菜单,菜式的变化还不如价格的变化大。

交代完后便在靠近大门的桌子上坐下。穿着正装的王福与这周围都很不搭,虽然风扇买卖力吹着,但时值正午,灶台发出的热量使着整家店仿佛置于热浪中,风扇根本无济于事“嗡嗡”的苍蝇声令人越加烦躁,王福从桌上的纸巾盒中抽了两张纸用来擦汗,可不管怎样擦,擦完之后不到1分钟又开始冒汗了,衬衣因汗水而黏在皮肤上,王福甚至觉得现在把衬衣脱下来都能拧出一斤水——汗了。

嗯???

汗...水...

水......

好歹不是一无是处的能力,王福把身上的汗给停止之后这样想着,只要把汗止住了,就不觉得那么热了,在沾沾自喜中,云吞已经被老板端了上来,之后老板又坐回折叠凳上继续吹着风扇看着电视,粗略地听着,应该是在看新闻吧,反正自己也不感兴趣,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填饱肚子!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畅快!肚中的痛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满足感,还有一股——热气!?

热!实在是太热了!不是一般地热!皮肤都在发烫——王福忘了把能力解除了!早经历了数分钟的灼热地狱之后,王福终于想起这档子事,赶紧把能力解除了。

呼——舒服——身体迅速降温,感觉就像在吹着空调,这只是体温迅速下降造成的错觉,然而这天国般的享受也不过一瞬,之后还是热!毕竟现在还是中午,刚吃了热腾腾的云吞的热气也还没散去。王福再在店里买了瓶冰可乐,结账走出了店门。

“这能力,到底有什么用啊!?”

好了,该干正事了。

这条街尽是小商铺,正因如此想在这找到工作还是有点勉强的,小的店面老板一个人可以把所有杂活全包了,而小餐厅招的大多是女工。

不行啊,完全找不到啊...对了,这附近好像有几家网吧来着,去看看招不招网管吧...王福对电脑没什么研究,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出什么问题了,“重启”就能解决一切,键盘不行?换一个;鼠标不动了?换一个;耳机没声音?换一个;显示器不行?啊没错那台机子是坏的你换台机子吧...王福对网管的印象就是如此,而且做网管在网吧里不用被热晒雨淋,夏天有空调,冬天因为人多也不会冷到哪里去,而且如果是网管去上网的话应该有优惠吧?可能根本不用钱呢!就这样畅想着,王福走到了一家网吧。

不是假期的网吧略显冷清,放眼望去只有寥寥数人,穿着酒保服的网管们也聚在一起闲聊着,王福走到了柜台前。

“你好,上网吗?请出示身份证,现在有充值优惠哟。”柜台的小姐一天不知道要说多少次重复的话。

“...不是的...我不是来上网的。”

来网吧不是来上网的那你来这干嘛?柜台小姐的脸上这样写着。

“那个...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这还招不招网管...”

“不招!”既然不是客人的话那就不用客气了。

下一家吧。

类似的答复。

下一家。

也差不多。

下一家。

算了,上会网放松一下吧。在收到了否定答复之后王福这样决定了。时间反正还有,又不急在这一时,最起码保底不是还有个人才市场嘛,王福在这里充值了10块钱,便进去大厅上网了。

“您的余额不足,请尽快充值。”机械音在耳机中响起。

“不用管那边,跟我杀!”向这一同连麦的队友这样吼着。

“他妈的赶紧来人!我快顶不住了!”

“操!让你们过来都没听到吗!”

“您的余额不足,请尽快充值、”

“你们是猪吗!!!”

“操!”

“您的余额不足,请尽快充值。”

耳机里一阵电流声,显示器也随之黑屏,带着亢奋表情的脸被映在黑色的屏幕上。犹如当头一盆冷水,兴致完全没了,但头脑也随之冷静下来。总之...该干嘛干嘛吧。

站起身子,看了看手机,是下午5点10分左右。今天是周五,好些穿着学生校服的身影已经坐在了网吧其他的位置,整个网吧热闹了不少。先出去吧,脑袋里思考着到底是回家叫外卖还是就在车站附近吃的问题,嗯?怎么这么吵?

王福的视线被前面吵杂的人群吸引过去,一群人在一栋住宅楼前围成了一个半圆,发生什么了吗?送上门来的热闹怎么能放过,王福挤进了人群,多亏了他瘦小的身材,很轻易便挤进了前面,虽说身上的西服被挤得起了皱着,但又有什么关系呢?看热闹重要!

不管是谁都昂着头看着什么,王福也顺着人群的视线望去。依稀可以看到建筑物的顶部有个黑影,那个...是人吧...

人声吵杂。王福一边盯着屋顶的黑影看,一边留意着周围人们的对话。

“这干啥呢?”

“怎么回事呀,怎么爬到上面去了,该不会是想自杀吧?”

“那是个女的吧?”

“哎哟喂作孽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噗呲,看把你们紧张得,该不会是在作秀吧?”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我怎么了我!?我是实话实说!怕不是哪里的公司想出的歪点子让员工去作秀!等着吧,她待会肯定会下来!”

“妈妈——妈妈——,消防车来咯——”

“嗨呀,真是辛苦这些消防员了,多半是白跑一趟的喽。”

“有人知道那是谁吗?”

“好像是旁边那个市场里卖鱼的。”

“对对对我认识她!好像说卖不了鱼了交不了租金,你们都知道的啦,手停就口停的,租金那边又催得紧,逼急了吧...”

粗略的整理了一下,王福大概明白当前的情况了。可是——那也跟自己没关系啊,自己只是个看热闹的路人,就像旁边那群人一样,不过怎么想都不会跳的吧,万一真的跳了,还有消防员在呢,抱着这样的心态,王福也继续跟身旁的人一样昂着头观望着事态的发展。人群自觉地给消防车让出了一条路,即使没有警戒线也没有过于靠近那栋楼的正下方。

“小姐你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你先离开那里好吗!”一位消防员用扩音器喊话,还有5名消防员在给耷拉在地上的气垫充气。

“¥#¥……#¥*&¥……%”距离太远完全听不清,但那个女人确实喊着什么!

“小姐你别急!你这么漂亮!跳下去了多糟蹋啊!你稍等一下!我们马上派帅哥上去!”消防车的云梯开始启动,带着两名消防员缓缓往上升。

“@¥¥*……¥%%¥&%%……%!!!”

“喂!跳啊!你倒是跳啊!你跳下来我给100块你!哈哈!”总有那么几个缺德的开始起哄。而那些男青年就在王福身旁不远处,几个聚在一起,有几个还拿着手机有说有笑得拍着什么。

“......些”王福嘀咕着什么。

“昂?你说啥!?”明显是听到了王福的嘀咕,为首男青年一脸怒气的扭过头来狠狠盯着王福。

“...别说这些了...”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小了,还带有丝丝颤抖,身子不自觉地往后倾。

“你是不是哑巴啊!啊?”跟他一起的高个男青年也一脸恶鬼相地靠近王福。

“喂你干嘛呢!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在说什么呢!”一个壮汉突然从侧边杀入,挡在了王福和高个子的中间。王福趁机往后缩进了人群中。

“就是啊,在说什么呢!”周边的一部分人也开始对青年口诛笔伐。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好的不学...”

“就是啊....”

“啧——切——”看到自己成为众人围攻的对象,也判断出挡在自己身前的壮汉惹不起之后,高个子悻悻地回到了他的团体之中,而迎接他的就是同伴们无情的嘲笑。

“什么嘛!你们不也是光看着!”年少气盛,心里不服,高个子回到同伴边之后又嘴硬起来。见没人搭理他,说完这句话就把头靠近一旁的同伴,盯着被举起的手机看。

云梯已经升起一半,等到完全升起之后就算那女人不愿意也会被消防员强行带下来吧,救护车也到场了,估计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吧。但还是不想走,想看到最后一刻,不止王福是这样想,这里围着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个心态。

云梯缓缓上升着,气垫的慢慢充着气,大家都在等待事情的结束,不管是消防员,医生还是在场的所有人。

可有一个人等不下去了。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也就是当事人——那个女人。

就像飞扑到床垫的声音,但却要沉闷得多。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像是瞬间,又像是永恒,年轻的母亲用手遮住了自家小孩子的眼睛,年迈的老人摇着头叹气,就连那帮缺德的青年也愣在一旁,率先打破这短暂的死寂的是消防员和医护人员,他们飞快地冲到气垫前。

“妈妈——妈——妈——,怎么了呀,我看不到了。”小女孩天真稚嫩的声音。

“宝宝乖,咱们回家吧,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年轻母亲想转移话题心虚的声音。

“喂...刚刚那下你拍到了吗......”青年颤抖的声音。

“唉...造孽啊...”老人家感叹的声音。

最里圈知道情况的人有些已经散去,外头的人却拼命想往里挤,挤进去的看到担架上盖着白布的“某物”,也纷纷扭头唯恐避之不及。

“死人啦——死人啦——”不知道是谁先这样喊起来,很快这附近的人便掌握住了情况,胆大的留在现场继续看戏,胆小的就装作不知道一般不听不言不看。

知道的,自己是知道的,王福是知道那个女人要跳下来的,王福一直盯着那个女人,她手舞足蹈的样子足以用狂乱来形容,心智被疯狂填满,这个状态的人听不进一句话,逐渐身体也被疯狂支配,只要产生了哪怕一丁点“跳下去就解脱了”的念头,就会陷入无边的泥潭,不管再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最后一切就结束了。

王福目睹了全过程。王福也进行了一次“赌博”,赌资就是那个女人的生命,这也是万不得已,赌一下可能还有希望,不赌就全完了,于是王福便赌了。在女人跳下到接触到尚未完全充气的气垫这段时间,王福朝着女人那边发动了能力,期望着停止的空气多多少少能起点缓冲的作用。

结果就是,王福赌输了。

“这能力到底有什么用啊!!!”

在目睹了生命在眼前消逝之后,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情回到了家,根本没有胃口,静下心来就会不断重复刚才的画面,终而又会联想到自己母亲的死。身体上的疲惫感远远比不上心灵上的,连皮鞋都没有脱掉,更别说正装了,王福回到家就这样趴在了床上。

黑暗,无边的黑暗,跟以往一样的黑暗,不同的是这次王福并没有在这里,王福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做着什么醒来就会忘记的梦,这片黑暗中只有单纯的声音在交谈着。

“他还是不知道应该把这能力用在什么地方上锕。”

“哼,就算知道了有怎样,他已经忘了‘那件事’了。”

“哈哈哈哈哈都这个地步了就算想起啦了也无济于事了吧,呐我说要不要提醒一下他该怎么正确运用这个‘能让流动的东西停止’的能力吗?”

“不必了,我对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很有兴趣,他知道应该把能力用在哪之后会对目前的情况产生影响,这么有趣的事我可不想断断续续地或者出什么乱子。”

“嘛,我是觉得告诉他会更有趣一点啦。”

“不,不必了,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看这场盛大的‘闹剧’该怎么收场吧,哼哼,也快到高潮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真期待呐~”

黑暗中充满了笑声。

凌晨2点18分,王福挣扎着醒来,趴着睡觉压着手臂的姿势带来酸痛感一时无法清除。好歹清醒了一点,王福把正装脱下,衬衣是肯定要洗的了,王福走到阳台收下了要替换的内衣,顺便到厨房烧开一壶水,之后走进了浴室冲澡。

冷水让头脑清醒过来,同时也让空着的肚皮清醒起来,冷水加剧了饥饿的腹痛感,早知道应该先把米放进电饭煲的!热天的冷水澡从享受变成了折磨,王福简单冲洗完之后再顺便把衬衣洗了,换上睡衣走到了厨房。

把米洗干净,放入电饭煲,加入适量的水,然后从冰箱拿出两个前天买的鸡蛋,敲在小碟子中打散,加入适量的水,拿出蒸架放在电饭煲中,再把装着蛋水混合物的碟子架在蒸架上面,盖上电饭煲的盖子,打开电源,等个十来分钟就能吃了。洗澡前烧的水也差不多快好了,拿出一个金鱼缸——金鱼缸的来历忘了,不过母亲倒是用过几次这个金鱼缸。把大厅茶几上的杂物通通挪到一边,把皱了的西服西裤摊在上面用金鱼缸压着,再去厨房把烧开的热水倒在金鱼缸中。做完这一部后,王福楞了一下,随后运用能力把鱼缸里的热水停止住了。不靠近感觉根本不知道鱼缸里水到底是不是结冰了,都一样地冒着白起,但与冰不同它是热的,简易的熨斗完成了。因为以前试过在挪动鱼缸时被里面荡漾的水溅到,所以王福才把水固定了。王福小心地捉着热水水平面之上的玻璃在西服上挪动着,虽说是简陋了点,但好歹也能起到跟熨斗一样的作用,把衣服和裤子都熨好之后,把鱼缸拿回了厨房,解除了能力把热水倒进保温瓶了,多出来的热水则倒入自己的杯子,再撒下一包速食麦片,超时太久的晚餐完成了。

王福把熨好的西服挂在衣架上小心地挂回衣柜,便把饭菜和麦片拿到茶几上大快朵颐,最后趁着吃饱了身子还暖,又摊在了床上,“吃饱了不能立刻躺下”,母亲的教诲又在此时浮现,我可没躺下啊......王福就这样摊着睡着了。

睁开眼,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时间...早上8点...还挺早的,也没有收到新的短信和电话通知,看来人才市场那边还没消息啊,充足的睡眠保障了早起的精神,反正也没事情做,出去走走呗。王福来到了浴室准备洗漱。

“诶?好奇怪啊...停水了吗?”拧开的水龙头在滴下了几滴水之后就没了下文。

王福把其它水龙头也打开,确信了停水这一事实。

没办法,只能用饮用水漱漱口了,好歹能把嘴巴的异味清除点。

换了身运动服,王福走出了家门。

果然早起的空气就是不一样!深呼吸一口,整个鼻腔乃至肺部都能感觉到早上特有的清新,走出小区大门,车流有点多,小心地穿过马路,打算先去吃点早餐。要吃点什么呢?自己已经好久没吃过早餐了,平时总是错过早餐的时间,早餐和午餐都是一并解决的,热腾腾的包子?肠粉?糯米鸡?云吞就算了,昨天才刚吃过。

奇怪啊...平时这个时间段应该人满为患的早餐店居然没人在排队!?王福靠了过去。

“不卖啦不卖啦,今天停水啊!”见有客人上门,老板娘赶客似地丢出这句话。

只能去找别的咯,这边都停水的话,粥粉面包子是肯定没了的,所以王福走进了一家西方糕点店,店内的货架基本已被扫空,还剩下角落里放着的一个热狗,王福买下了。

边吃着热狗边闲逛,周围都是车水马龙的声音,等人都去上班了之后,这里就会安静下来,王福并不讨厌这个旧城区,也没有想离开这里的冲动,“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虽然对于30出头的王福来说说这句话未免太早了,可他就是这样想的。教堂就在这江边旁,走过去看看吧。

是因为早上的关系吗?走近江边堤岸的时候闻到一股很冲鼻的气味。还是别靠近那边了...味道实在太重了,王福走在了居民楼的屋檐下,用手捂住鼻子的话倒还可以忍受。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教堂的钟每在整点就会敲响,而这是正式敲响前的前奏,应该是什么赞美诗的前奏吧,王福对这并不了解。

“123...”王福在心中默默数着敲响的钟声。

“...789”钟声停止了,现在是早上9点整,王福也走到了教堂的门口。

装作路过的人,趁走过去的时候盯着里面看。“平时有这么多人的吗?”粗略来看里面应该坐着15人左右。他们在干嘛?走过了大门的王福又扭头继续装作路人,再次路过教堂的门口,趁机继续往里面看着,这次还特意放慢了一点脚步,里面好像在说着什么...不行,听不清,眼看就要走到大门的边缘了,王福干脆停下,拿出手机放在耳边假装在打电话。虽然是做出了打电话的姿势,但他无论是身子还是脑袋都往教堂的门内倾着。

还是...听不清。

“天主爱你,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听”上,完全没留意到里面的神父已经走了出来。

“...我...我都跟你说那样不对了,对对对,就是那个牌子的,你快给我搞定!”装模作样地朝神父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手机。

“嗨呀...贵点就贵点吧,反正又不差钱...”这里待不下去了,得赶快离开!凭着拙劣的演技,好歹是从神父身边逃走了。

“咳咳——”

“什么味道呀,这么重!”不知道在哪里传来的异味,就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堆积在一起的味道,王福被呛得难受,赶紧离开了那个区域。

虽然没什么事情做,但又舍不得这么快回家,王福决定再在街上走走,车流已经少了很多,路上的行人也没多少,店铺也没开门——真安静啊...安静得令人感到舒适,王福虽不是哪种文艺得想在喧闹的都市中寻找一片宁静的那类人,但这种意境他还是很享受的。

专门找那些没什么人的地方走,这里的路王福在这里生活了30多年熟得很,光天化日的也不怕遇上什么事,居民楼与居民楼之间的过道啦,小巷子啦,兜兜转转间,王福获得了巨大的满足,在公园后面隔着一条街早已荒废了的广场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比起灯红酒绿,王福更喜欢这片难得清静的乐土,安静得连时间也似乎慢了下来,无忧无虑——说的就是这个状态吧,可现实却不是这样,但无妨,就让王福再贪恋一些吧,不用考虑现实的种种,暂时委身于这宁静中。

王福在想些什么?王福什么也没去想,虽说是平淡无奇的都市被遗忘的一隅,但在这里再去想那些个破事可太煞风景了。城市就像是书本,放太久——有历史的书本都会带有一股特有的“味道”,当然不只是书籍本身能闻到的味道,被记载的那段历史的味道也能被感受到;这样说来书和城市也是不同的,一本书,不管过了多长的时间,名字是不会变的,即使它的封面被重新印刷换了无数个,通过再版调整了一下里面的文字,但是他的名字和本质——内容的本质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但城市不同,一个小渔村经过数十年的岁月可能会变成一个国际大都市——也可能消失掉不见,虽然名字还是相同的,但它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渔村了。这当然不能说城市背叛了人,这一切都只是活在当下的产物,人也是,城市也是。

那这个老城区最后到底会变成怎样呢?王福继续胡思乱想着。过个几年——不,十几年吧,它也会再发展起来了,不知道比不比得上那时的新城区啊...肯定会的吧,城市发展得那么快,新城区那边发展那么快才用了几年的时间而已,到时自己会怎么样呢?还会住在这里吗...拆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之前从新闻还有电视上都看到说拆迁补偿了挺多钱的,重新买间屋应该是完全可以的吧...不过自己现在只有一个人...住的房子也不是很大,真有补偿的话也比不上其他人的吧...如果...能在拆迁之前娶到老婆...就好了啊...最好再生两个孩子,女的当姐姐男的当弟弟,起名字的事...到时再说...这样家里就有4口人了,补偿金也会多4倍的吧......

可怜的王福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那么低俗——那又怎样了!都是为了生活啊!对想这样辩解的自己很失望,自己早就不是那个还在学生时代虽被人奚落讥笑但还拥有着未跟人说过的豪言壮志的那个自己了吗?自己被现实压垮了吗?其实早就被压垮了吧?从脱离了“学生”这一层身份之后。不,生活并不是大山,能把人压死,生活更像一片海,而自己就站在水里的一块浮冰上,浮冰一点点融化,自己也一点点被海水淹没,渐渐在海里溺死,最后成为大海的一部分。难道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不,已经被溺死的只有自己罢了。走吧...体内藏着的最后一丝傲气告诉自己现在的思想已经配不上这片乐土,自己在这里就是名画中的一点污点,走吧,回家去。

“唉——”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了公交站。

到家之后,下意识地打开电视,嗯?奇怪?没反应?坏了?电视屏幕是黑的,一点都没有打开了的迹象。可别真的是坏了呀,王福内心这样祈祷着,还有一个可能!王福走到门口旁的日光灯开关前。

“啪”,没反应。

“啪,啪”,关了再试一次。

还是没反应。那应该是停电了,总不能日光灯和电视一起坏了吧?停电倒没什么,电视坏了那可就麻烦了...饭是没法做了,点外卖吧,王福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浏览外卖app,下意识地把一直插在插头的充电器连上手机,没任何反应,果然是停电了。手机的电量...省着点用吧,顺便人才市场也没发短信或者打电话来。

“你好,外卖!”门外的外卖小哥在叫门了。

“来了——”

“先生,这是您的外卖...诶您这里也停电吗?”

“对啊,都不知道停到什么时候。”

“我送了好几家了,都是停电的,这大热天的没空调怎么活呀...”

“是...是啊...”

“记得帮我点个五星好评哟!”

“好...好...”

原来不止是家的周边停电了,还真是少见啊,这么大范围的停电。王福走到厨房,打算把手洗干净再吃饭,打开水龙头——依旧没有水,王福都忘了早上也停水了。

“见鬼了...”

吃饱之后只能用餐巾纸擦嘴,不用水洗一遍总觉得油油的...王福又陷入了无事可干的状态。

“嗡嗡嗡嗡嗡——”对面楼住户的私人发电机就放在两栋楼之间的地上,客厅是待不下去了,太吵了!王福只好回到房间。手机不能随便玩,要是连手机都没电了可就与外界完全隔绝了,王福把手机的屏幕亮度调到最低,该做什么呢?没什么要做的。虽然每天都是这样过活,但是现在少了水和电,那可真是比坐牢还惨了。

这个房间一直都这么安静吗的?少了平时风扇叶片转动的声音,房间真是安静得出奇——也不能这样说,房间里实在太安静了以致还能听到对面楼发电机的声音,虽然隔了两堵墙使得声音没那么吵,但还是很烦!没办法,有规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的“嗡嗡”声不断地传进来,听会歌吧,虽然是要给手机省电,但是再这样下去就连房间都没法呆了!单单只是听歌的话不会费多少电的,再把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最暗,打开“勿扰模式”,躺在了床上。

王福没什么特定喜欢的歌手或者音乐流派,只要是好听的——也就是音乐app排行榜单上的歌他都会去听,那些时下热门的歌曲他也会去听,早十几年的经典老歌他也听,不管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听得懂就去理解歌词,听不懂就去理解旋律。把音乐声再调大一点好盖住发电机的声音,王福睡着了。

可怜的王福啊,自小遭受不幸,小小的不幸根植在小小的王福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大,而这变大的不幸也会让接近王福的人也遇上不幸,要说吧,世上那么多人,肯定有比王福更不幸的,但是其他人是其他人,王福体会不到他们的不幸,即使见到了了解到了他人的不幸,最多也只能说几句同情的话罢了,也仅此而已了,但王福自身的不幸不同,无论是多小或多大的不幸,王福都是在亲身感受亲身经历的,别人的不幸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可自己的不幸可是真真切切的,别人摔倒了自己不会痛,自己摔倒了可是会痛得要命的啊!

要说幸运——不,王福的字典里已经没有“幸福”这个词,这个词从出生开始便随着那未曾谋面的父亲一同离去了,是神明?还是魔鬼?赋予了王福一项能“停止一切流动的东西”的超能力,这种能力可不是让王福随便停止些什么玩的,要是能正确运用的话,也是能过上对自己来说很幸福的生活,但是王福一直没有领悟到这个能力的精髓,还记得那张写着“恭喜你,获得了能停止一切流动的东西的能力“的纸条吗?爱恶作剧的神——亦或者是恶魔在这里玩了个小小的文字游戏——但王福就是没参透,错过了捉住能过上幸福生活的机会——算了吧,王福的字典里没有“幸福”这个词,不仅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没有,这源于自小就陪伴着他的不幸——如果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如果他是理科生,如果他的脑袋能再聪明点,如果他的知识面能再丰富一点......这些如果都被那最初的不幸——出生于一个物质与精神都匮乏的单亲家庭给抹杀掉了。

要比起这个世界,王福就是个渺小的齿轮,原本一个小小的齿轮对世界这种级别的大齿轮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但是神或恶魔赋予的超能力赋予了这个齿轮一股强大的推力,大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朝着灭亡的方向,即使现在停下来了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那样,而最可笑的是这并非那个小齿轮所愿,不如说他压根“不知道”这钟事,他还在呼呼睡着大觉,尽会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可怜的王福啊,自己的不幸终于传染给了这个世界。

“开始了哟~”

漆黑,但还不至于看不到东西,这可不是在做梦!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熟悉的摆设告诉王福这里是自己的房间。

手机还在外放着音乐,“...嗯...几点了?”打开手机屏幕,因为是在黑暗中所以最低亮度已经够用了。

21:17

已经晚上了吗......王福把手机音乐关掉,原本打算在入睡前就关掉的,没想到却忘了,就算只是听歌可是连续放几个小时还是挺耗电的啊。伸手在床后的墙壁上摸索着灯的开关。

“啪”,熟悉的光亮并没有充满房间。

“怎么回事?还在停电吗???”

王福连续按了几下开关,任何反应都没有,隔壁楼的发电机怎么还在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凭着这点光亮走出房间。大厅也是漆黑一片,总之小心别碰到桌椅还有走廊的拐角,先去趟厕所吧。

......

怎么回事?水也还没有吗!!!

“见鬼了!”

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再怎么对它发脾气也没用,王福只好继续打着手电筒往客厅走去。晚上九点多,天自然是黑的,王福走向阳台朝外观望着,也是一片漆黑,星星很早之前就看不到了,唯一的亮光就是月亮和那连着那吵得要死的发电机的那家窗口了。古人都是骗人的嘛!说什么能借着月光照明,这点亮度有什么用!还有你!吵死了!还没完全清醒的脑袋让王福还不能像以往那样思考,现在他的状态可以说是半睡半醒吧,王福的手在阳台上摸索着,有了!阳台的瓷砖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一块,王福要找的就是碎掉的瓷砖的碎片。

“吵死了!”把手里的瓷砖碎片丢了下去。

王福是没期待它会砸中什么东西的,只是想发泄一时的闷气而已。

“哐当——”像是砸中了金属的声音。

安静了。

“我操!那个孙子动了我的发电机!”

王福赶紧把身子缩进室内,关掉手机的手电筒,大气不敢出,现在黑夜里唯一的亮光只有那轮明月了。

家里应该备着一点蜡烛,王福打着手电筒在电视下面的抽屉里翻找着,果然还有!不过用来放蜡烛的蜡烛架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只好拿来打火机吧蜡烛点燃,先滴几滴蜡在桌子上,然后趁着蜡还热的时候把蜡烛摁在上面固定住。

时不时飘忽着的橘黄色烛光照亮了大厅,说不上满意,但只点一根蜡烛应该勉强够用了。黑暗中——失去了电力,没有能做的事情——应该说是找不到有什么能做的。楼下聚集了一群人在围着闲聊,都是附近的住户,家里闷热,停电又停水,最主要还是没事做闷得发慌,王福也闷得发慌,却没有加入他们的意思,王福也一向没有和这些人交谈的习惯。

热,闷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橘黄的烛光让王福觉得更热了,楼下谈天说地的声音太大了吧!简直令人烦躁。没事做那就躺着呗,但躺着真的没事做,刚睡醒的王福现在毫无睡意,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他已经不去考虑自己的超能力能做些什么了,也放弃了用这个能力去赚钱的想法——这能力能有什么用!?

自己活在这世上30多年了,到底算个怎么回事啊?王福终于还是开始思考自己的事。获得能力那个夜晚做的梦所看到的都是真的吗?即使是真的...那也只能是真的了,王福有没有恨过自己的父母?对于父亲应该是怀有恨意的,对那个素未谋面抛下自己和母亲的男人,因为一开始父亲就是“无”的状态,王福没有想过自己有父亲会变得怎么样,怎么说都应该比现在好吧——就像其他一般的家庭那样,啊啊想起来了,上小学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家里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而跑去问母亲,母亲却什么都不说,之后时不时王福都会跑去问母亲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母亲都没有回应过,第一次看到那么生气的母亲也是在那个时候,那天王福也在学校遭到了同学的嘲笑,小孩子总是单纯的,他又跑去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父亲,能不能给自己找个父亲之类的...王福还记得那时母亲的表情,悲伤与愤怒揉成一团映在脸上,拿起一旁的扫把对着王福就开始抽打起来,王福哭的厉害,母亲哭得更厉害——那也是母亲第一次打王福,直到懂事之后,王福都不去想那时被问自己父亲去哪里的母亲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他也不敢去想,缺失父亲教育的王福自小养成的偏感性的性格——同时也胆小、怕事。父亲的事早已不去想,想了也没用,对于母亲,他是肯定恨不起来的,母亲赋予了他一切,母亲就是他的一切,就连踏向未来的一切都是母亲赋于的。

为什么...母亲要选择去死呢...为什么母亲非死不可呢?明明一点征兆都没有,那天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为什么突然就...自己欠她的太多了,甚至于现在能游手好闲的资本都是因为她...才有的,母亲用尽一切才换回自己如今的生活,而这种生活却每天都在被白白地消耗着...自己现在能过上这种生活都是多亏了那笔保险金...

......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买保险的?

她是什么时候产生买保险的念头的?

难道她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了吗?

王福不敢往下想了,就算是稍稍涉及到这方面的事,他就会浑身发抖得像个恐慌的孩子,各种情感混杂在一起,就算是闷热夏日的晚上身体也不自觉地自内而外地感到恶寒。

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

停下来!别再想了!

虽然自己的意识这样呼喊着,但无济于事。既然已经开头了,再怎么不情愿也会想到母亲的事,王福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想消除掉脑中的烦躁,可是没用呀,可怜的王福已经逃不掉了,内疚与恐惧已经将他吞噬。

“咚——”在沙发上闹腾得太厉害直接摔在地上了。

“呼——”冰凉的地板倒是给王福降了个稳,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冰凉的地板,好舒服...让人感到平静......

在脑海中闹够了的王福就这样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

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脖子与脊椎的酸痛感,地板又不是松软的床垫,这是当然的,从地上爬起,酸痛感更加强烈了,同时剧烈的饥饿感在提醒着自己昨天没有吃晚饭。虽然想立刻回到房间的床上再睡个回笼觉,但是饥饿感太过强烈,不先吃点东西不行啊。

王福从地板上站起,看到已经熄灭的蜡烛头才想起应该去看一下有电了没有,不过一般来说应该都会有了吧,这都差不多一整天了,怀着这样的心态去打来了日光灯的开关。

“啪。”

“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停电吗!?

水呢?水总归有了吧!?王福去到浴室,打开了水龙头。

“见鬼了...”什么毛病啊!?停水停电都一整天了!到底有没有人在干活啊!?

抱怨也无济于事,再怎么抱怨电视也不能打开,水龙头里也不会流出水,总之出去看看什么情况把,一般楼下都会张贴停水和停电的通知,之后再作打算把。王福换了身衣服,拿上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准备下楼看看。

“嗯?”按了按手机的电源键,屏幕没有像预想那样亮起。

王福又重新按了几次。

“搞什么?没电了?”王福又走回房间拿上了充电宝接上。

充电宝的等迅速闪了几下,然后就不闪了——充电宝也没电了。

“啧,见鬼了!”王福把充电宝摔在床上,把没电的手机装在口袋里出了门。

楼下大门上什么都没贴,奇怪了,怎么连告示都没有?出意外了吗?周围有几个中年妇女在聚在一起闲聊。

“哎啊李姐你家也还没电来啊?”

“是啊,也没有水,这要怎么过活嘛!”

“诶王姐你不是去买菜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买个屁!市场哪还有什么东西卖!”

“好像这次不只是我们这里停水停电哟,其他地方也是,好像范围挺大的。”

“对啊对啊,我儿子也是这样说的,好像说什么优先分配了给其他地方。”

“我还听说其他地方的海边都拉起隔离带了呢...”

王福没兴趣听下去了,就在这里站着偷听也不像话,总之知道了这次不单单是这里停水停电心里也好受了一点。不行了,胃里很难受,得先去找吃的。

王福往早餐店的方向走去,远远就能看见各家早餐店都没有开门,就连那家西式糕点店都没开门。

“见鬼了...”只能抱怨的王福往家的方向走去。

家里没什么吃的,水电皆无的状态下想做饭实在太难了,打开冰箱,一股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前几天吃剩一半的鱼!王福把它拿出来才发现这就是异味的根源,这鱼已经完全不能吃了。

速食麦片...家里还有几包,不过热水...王福打开保温瓶的盖子,倒出一杯水...说不上热,只能说是温的,毕竟是几天前给加进去的热水了。温水泡的麦片很难吃,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把完全没泡开奶粉和还是硬的麦片一股脑倒入口中,腹痛感好歹缓和了一点,王福拿起第二包麦片,正打算把它倒进杯子里的时候停下了,想了想,直接把那包速食麦片倒入口中嚼着吞了。即使是温水也要省着用,水壶里的水也没剩多少了。

买食物和水,王福以这为目标走向了公交站,目的地是新城区的大型连锁超市,那种规模的超市一般都有自己的发电机。走到了公交站,发现平时的电气驱动的公交车被旧式的柴油公交车取代了,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王福来到了超市的门口,可以看见里面有亮光,不过意外的没什么人,周边的餐馆也没有开门。走进超市,空旷——货架上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王福把整个商场逛了个遍,发现能吃的东西、矿泉水、饮料都已经全部卖完了,偌大的只剩下些日用品。

这里已经是全城最大的超市,既然连这里都是这幅惨状的话,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考虑了。怎么办?平时虽然也在一直陷入不知道晚餐该吃什么好的问题中,但这种连选择都没得选的情况该怎么办才好?虽然超市的空调吹着还是舒服的,但现在不是蹭空调的时候,必须先去找吃的!

王福走出超市,绕着附近走了一圈,确实所有的餐厅和小店铺都关门了,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从外卖app中找到一些希望。如同手机屏幕一眼黑暗的绝望感——手机从出门的时候就没电了。

这算啥?这算什么啊!?生活在城市中的原始人吗?也许连原始人都算不上,原始人起码还会狩猎不会饿着自己。

可以依靠的朋友——没有;亲戚——不认识。王福有点后悔昨天晚上把对面楼的发电机砸了,虽说是无意的,要是那家的发电机还在的话起码还可以厚着脸皮去求他帮手机充会电,但现在,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超能力。

“所以说这超能力不就是笑话吗!?”

可怜的王福啊,在为食物不断奔波着,能找的地方基本都找遍了,没有。胃又开始痛了起来,麦片根本不顶饱!跟喝水没什么两样!以后再也不买麦片了!这样抱怨着的王福回到了家,什么收获都没有。麦片还有6包,温水——现在应该是冷水了,王福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把保温瓶的盖子盖上,保温瓶里的冷水还有一整瓶左右,现在只能精打细算了,最坏的打算是怎样?这样的情况再持续2天?还是3天?不清楚,总之这些东西能省就剩。

人不喝水能活5-7天,人不吃饭能坚持1-3个月,只喝水不吃饭的话则能能坚持90天左右。那么现在经过了多少天了?

3小时。

短短3小时因饥饿感难受得就像过了好几天。麦片就放在桌子上,王福拿起,放下,又再拿起,不断**着。

“想吃!好想吃!”

“饿!好饿啊!!!”

“只吃一包的话应该没问题吧,这里有6包呢!”

“算下来一天两包能顶个3天,今天的份还没吃呢!!!怎么说都不会再连续停电两天吧!!?”

“那就是说我现在能吃1包吧...肯定能的吧!”

“今天只能吃两包,现在吃一包,晚上吃一包...”

就这样决定了,王福终于撕开了速食麦片的包装袋。

“咳咳——”被麦片里的奶粉呛到了,这一下把口中的麦片喷出了一些,剩余拿在手上的也洒了不少。

“咳...见...咳咳...见鬼了...”被呛得难受的王福拿起保温瓶开始往口中灌水,终于好受一些了...王福放下保温瓶大口喘着气歇着,为了节省体力,王福又回到房间躺下了。

黑暗,无边的黑暗。王福又伫立在这黑暗中。

在黑暗中多久了?不知道,这里时间的概念很模糊。这次能自由行动,不过无论怎么走走到哪都是漆黑一片,梦中是感觉不到累得,王福干脆直接坐下了,反正来到这里“他们”总会找上自己。

“啧啧啧——”你看,来了吧。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嘛我们是无所谓啦~”

“......”

“喂你也不要像木头一样啊,明明是你开的头~”

“......什么意思?”

“所以说啊,你们真是太有趣了!这是赞美哟,心怀感激的收下吧~”

“哈...谢谢...”

“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又自顾自地笑起来,是那么好笑的事情吗。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们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有始必有终?嘛反正差不多个意思。你可是始作俑者啊,不好好看到最后怎么行?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啧啧啧真的是,我都看不下去了,我们可不想接着看你吃了睡睡了吃了...”

“诶?”

“你可是主角哟主角,不,其实是末后大boss吧?嘛反正差不多,主角就是幕后boss的情节不是一直都有的吗?嗯...算了,为了不让我们那么无聊,你就使劲去演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摸不着头脑...梦中的一切都很混乱,自己已经分不清是这不是在做梦了...

“那么我想想...把你放到哪里好呢?”

“那个...”

“啊啊,真是头痛啊...”

“那个——”

“这里的话...没什么戏剧性啊,啊,这里好像可以...”

“我能问个问题吗——”

氛围变得恐怖起来,虽然是在梦里,但仍能感觉到因恐怖而产生的恶寒。

“我让你说话了吗?”

“...这...”

“嘛,算了,姑且听你说一下吧。”

“那个...就是...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个能力给我啊???”

“嗯...你是在说这个能力根本没什么用吧?”

“...不...不是的...”

“当然是因为有趣啦,没什么为什么。”

“......”

“你就当买彩票中奖了吧,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概率,不过超能力总比钱好多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什么叫‘钱比这能力好多了’啊!?有什么意见吗?”

“没...没!!!”为什么心里所想的能被他知道!?“

“这不是当然的吗。”若无其事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

“你只是还不知道这能力该用在什么地方而已。”

“诶?”

“哼,自己想去,流动的东西可不止水什么的,不过时间也没多少了。”

“时间?”

“决定了,就把你送到那吧~”

“真有趣啊,幕后大boss~可别让我失望哟~”

王福完全不知道声音想表达什么,什么幕后boss,什么开始了,完全没印象,难道这能力还有什么别的使用方法吗?完全没头绪。

再次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喉咙的干涩感和空腹感如洪水一般袭来,按理来说夏天睡醒之后喉咙不应该这么难受啊...王福从房间走到了客厅,保温瓶和麦片还在桌子上,水已经完全凉了,先喝杯水缓解喉咙的不适,再把麦片包装撕开一个小口小心地向口中倾倒,最后再喝一口水把留在嘴里的残渣一并喝下去,虽说这跟光喝水没什么两样,但好歹能顶一阵子。

几点了?手机没电,家里没壁钟,王福完全根本掌握不了时间。应该还挺早的吧,还感受不到明显的热气,应该是早上9、10点左右吧...王福随后走向日光灯的开关,没反应,浴室里的水龙头也是,又一天了,怎么还是断水断电的状态!?刚只吃了1包麦片真是太好了,水也没有消耗太多...不过这样下去不行啊...只有麦片和水再来个一天左右就撑不住了...还是得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准超市从别的地方进货了呢!抱着这样的想法,王福换了身衣服后走出了门。

这是...什么呀!!!???眼前的景象让他只能呆立在原地。

附近的绿化树木大多被折断,就连路灯柱也断了几根,地上都是垃圾,还有一滩滩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附近的大型广告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了下来,像大型垃圾一样和其他形形色色的小垃圾混在一起,那边更夸张!吉普车直接撞入了一楼住户的墙壁,就那样死死地卡在被毁坏的墙壁中,就连桥上的一些护栏居然也被折断,残骸就落在地上,天气真不错啊,可是蔚蓝澄澈的天空之下居然是这种惨状,换谁都会惊讶的。

还有更奇怪的,这幅样子的街道上居然没有一个人?

“见...见鬼了...”王福在四周逛着,原本是熟悉不过的景色现在居然像是在探险。能看到的门扉都紧锁着,不然就是被毁坏了,墙壁上涂画着不知所云的涂鸦,王福停下脚注视着那些涂鸦...看不懂...像是画着什么人形的东西,然后还有各种混乱的线条,一个坐着的人——可是那个人的头部却是个山羊——撒旦!?确实是有挺多标新立异的涂鸦族喜欢画这些,不过如此之高的出现频率和一个——很漂亮、很平均的、能一笔画完的7角几何图案,再加上这种如末世一样的光景,很难不让人进行联想。

王福就立在涂鸦前尝试去理解里面的内容,嗯?脚步声?王福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是一个看起来很惊恐的女人,女人看到王福就像看到了涂鸦里的撒旦,立刻扭头边惨叫着边往后跑。王福很不解,但也没有追上去,自己的事还没解决,不用那么在意别人!王福对涂鸦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走向前边不远处的菜市场继续寻找食物。

这里到底怎么了?台风过境吗?不可能吧,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就算是多大的交通事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难道是恐怖袭击?怎么可能!

“啊——”王福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本应该是市场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堆费铁与碎石的垃圾场,看起来好像是市场的顶棚直接塌了,承重的墙壁也被毁坏得失去了原有的功能,用“废墟”来形容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就在这废墟之上,王福仔细盯着——还有几个人影也在上面蹲蹲走走,像是在找着什么——应该也是找食物吧?王福靠近废墟,也打算加入他们的行列。

王福靠近着废墟,而在废墟上的人留意到有人接近之后都站起来盯住他。王福被盯得不自在。

“怎么...了吗?”完全不了解情况的王福打算通过沟通来获得情报。

王福停下了,他不敢再靠近,他已经看到最前面站着的两个男人手里都握着一段水管。但他也不敢撒腿就跑,他更怕那两个人追上来直接给自己一棒子。

把双手举起,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再缓缓朝他们靠近,拿着水管的两人没有阻止,看来是默许他靠近了。终于来到了能说话的距离。

“我没有恶意!我是想问下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什么什么事,就这样呗。”

“这里,这个城市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这家伙在逗我们呢是吧!”其中一个男子作势想要冲过来。

“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

“啧...”另一名男子把那个像是要冲过来的拦住,摆摆手让他后退。

“兄弟,我看你不像坏人,你咋回事呀?”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

“昨天?兄弟你怕不是在做梦吧!?”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个男子笑了起来。

“什...么...意思?”

真像听到了好笑的笑话,那个男子蹲下笑着。

“喂兄弟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从那个宣言之后到现在都差不多两个月了吧,居然还有你这种人在,你也真是太走运了吧哈哈哈哈哈。”

“什么宣言?”两个月前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努力回想着,但一点头绪都没有。

“疯子。”丢下这句话,那个男子回到废墟中继续找东西了,看来是不再想搭理王福了。

可怜的王福啊,他是不知道的,天真地以为今天是经历了昨天之后的今天,不过也不怪他,神亦或是恶魔的恶作剧总是那么让人琢磨不透。现在是11月,飒爽的秋季。简单来说,就是那些神——或者恶魔把王福传送到了4个月之后,没什么理由,只是觉得有趣。王福当然是意识不到自已一睡就睡了4个月的,当然这4个月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电力、水资源分配不均,加上与海洋——水有关的一切产业链的瘫痪及一系列生态问题,构筑这个世界的系统崩溃了。人们日渐累计的不满是崩溃的要素之一,此外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推动因素——比起下面的人,某个大国的最顶层人物却率先忍不住了,用“疯子”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他在那天说的话——也就是后面所说的“宣言”,把囤积在人们内心中的疯狂逐渐激发出来。

“一切法律均已无效,想干嘛就干嘛吧你们这群混蛋!”

就只是这简单地宣言。

虽然是一个国家的事情,但在全世界范围内被现实压迫着人民的意志与底线再不断被这恶魔的低语叩击着。

最后达到了临界点后,爆发了。

没有制止住第一个疯子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疯子,这个世界疯了,或者以现在的情况而言那些还保持着社会道德底线的人才是疯子?

末日论的邪教,圣战的恐怖分子等疯子把这句话当做金津玉律,残破的现实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都放弃思考,破罐子破摔了。人总要为了自己而活,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剥夺别人生的希望的事业见怪不怪了。光影相生,当然也会些还坚持着作为人类的底线,他们或是分为独立的小团体,有些是几个家庭,有些是朋友,更多的是不知道哪跟哪的人随机组成的队伍,团体与团体或合作合并或冲突拼个你死我活之后由胜利的一方回收资源;或是作为独狼行动,只需养活自己的话资源也更容易分配,行动也更方便。

但论战力的话是比不上恐怖分子和邪教组织的。不是说他们太善良了,而是因为他们变恶得太慢,有敢于和别人拼命的勇气,即使没有武器也能比一般的人强大,但你让占人口绝大多数的一般人瞬间地接受是不可能的,而那些自甘堕落和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同,他们早已或多或少地被狂气所侵染,那宣言就是引出疯狂的引子,已经疯了的欣喜若狂,内心疯了的不露形色,疯了一半的加速发疯,没疯的要不和他们一样,要不就要被他们灭亡,现在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不论你之前的身份是什么,有什么成就,是好人还是坏人,在这个世界都会回归本质——名为“人类”的灵长类动物。

王福在市场的废墟遇到的正式还没完全发疯之人组成的小团体,他们之间可能毫无关联,只是为了活下去这个目标而聚在一起,如果不是的话——王福肯定没法全身而退。

而王福现在还是不清楚这一切的,可怜的王福啊,记忆还停留在4个月前的某个晚上,自己还有5包麦片和1壶水的晚上。

身体不知怎的有点晃,注意力根本集中不了,就连睁着眼睛也是一件难受的事。

“噗通”王福倒在了地上。

黑暗,熟悉的、无边的黑暗。

王福又出现在黑暗中。

“看来你还不明白状况呢。”与之前一直的轻浮声音不同,这是最初听到的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王福有太多想问的了,可张开的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我不想听到你那低贱的声音。”

“姑且给你明白状况的机会,不然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实在是有点可怜。感谢我吧。”

就如同老式电影的开头,王福眼前投影出了“5、4、3、2、1”的倒数,倒数结束后,画面开始显现。

王福实在不敢相信人居然能疯狂到这种地步——这种仿佛在看别的生物的陌生感。从为了食物而向别人大打出手到为了仅剩半瓶不到的矿泉水而杀害他人;从团体内偷了一些物资而被当众处刑;从飞人的生物中谋求食物和水分到撕扯同类的骨肉;从虔诚的信徒转化为做出种种伤天害理之事的狂信者......这当中种种的主体都是和王福一样的——人类。

王福不想再看下去了,不敢再看下去了,可眼皮就像钉死了一样维持睁开的状态固定住,脖子也动不了分毫。过了多久?种种人类的惨状可以用千奇百怪来形容了。王福想吐,可身体连同内脏就如同岩石一样动都动不了,王福想要晕过去,但在梦中想晕过去未免太好笑了,王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继续看下去。

“受不了了吗?”

“......”

“我问你受不了了吗!”

“不是那么恐怖的事情吧?弱肉强食这个概念不是你们提出来的吗?那用在你们的身上也没什么不对啊。”

不对,才不是那样的!

“这种事也不过是很平常的啊,螳螂、瓢虫·蟋蟀不都会这样干嘛。”

那是不一样的!

“你们也不是乐于见到其他物种的同类相残吗。”

不对!我们是人啊!人才不会...不应该做出那样的事!

“别太自大了,人类!你们有什么权力自大!你们也不过是一种生物,一种野兽而已!”

“这种行为,不是很配得上‘野兽’这个词吗?”

......

“所以我们才会觉得你们有趣呀。”

“可怜的王福啊...你想不想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想!我想!

“所以才说你可怜啊...那就看好了,可别后悔哟。”

新的画面出现,是自己所在的城市!街道上没有毁坏得痕迹,应该是在几个月前一切还正常的时候的。诶...那个是我?画面里有一个瘦小的人影拎着什么在走着,从背景判断地点应该是在江边的护堤上——没错,那个人就是王福。天还亮着,画面里的王福在护堤上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翻过了护堤——那下面是那片小沙滩。王福在沙滩上坐着,从拎在手上的塑料袋中拿出一罐——酒,那天刚好超市打折,王福买了3罐。如白酒一样澄澈,没什么味道却很辣喉咙,王福没喝几口就——醉倒了,瘫软在沙滩上。醉了的王福在沙滩上胡言乱语,就现在的王福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在说着什么,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哭诉,最后干脆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画面静止了。

“怎样?想起什么了吗?”

没...没有...

“你真是可怜呐。”

画面继续。

王福在沙滩上喝醉了,看着面前时不时冲刷上来的浪花,开始担心起这浪花会不会把自己卷下去冲走,于是,王福做了那件事——自己难得得到了超能力,不如再试试呗。

于是王福对这前面的江发动了能力。

静止了,整条江水都静止了,不仅仅是这条江,这条江所最后汇入的海洋及世界上的一切湖泊、地下河,甚至于路边的小水坑里的水,一切的水都停止了。

王福当时是肯定不知道的,毕竟喝醉就在沙滩上睡着了,醒了之后就直接回家了,所以并没有解除能力。

这就是这末世的开端。

水都静止了。原本在水面上航行的船连同上面的人都沉入了海底;全世界的水力发电站全部报废;整个海洋——水域都变成了一个密室,待到密室里里氧气消耗殆尽之时,原本水中的生命也开始大批消亡;潮汐活动停止;地球上的水不再蒸发,不再下雨。与水有关的一切都崩溃了。

随后,压力太大疯掉的大国总统发布了“宣言”。

从此一切都开始乱了套了。仅仅是因为王福害怕在小沙滩上睡觉被水冲走这种愚蠢的理由。

...这不是真的吧...

“这就是现实哟。”

“好了,滚吧。”

睁开双眼,是在室内,天还没黑,能看清周围的东西,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像是在笑,却又在哭,恢复意识后各种情感糅杂在一起倾泻而出。

“嘿,兄弟,没事吧,快把这个喝了。”在身旁传来男子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嘿,兄弟,魔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王福的脸上挨了一巴掌,也拜这所赐清醒过来了。

“诶?”

“兄弟你没事吧?”依旧是那个男人的声音,王福朝他望去,有点眼熟...这不就是刚才在菜市场废墟上其中一个拿着水管的人吗!?王福下意识地往后缩,却发现脑袋很晕,使不上力气。

“兄弟你没事吧,快把这个喝了!”那个男人把一碗透明的液体端到王福眼前。

“这是?”

“白糖水啦,你突然就倒下了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是饿的呀,来,快点喝了吧。”

王福把碗接过,稍稍用舌头触碰了一下,甜甜的,看来应该真的是白糖水。王福也不管太多,把白糖水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效,王福感觉没那么难受了,他在床上坐直身子,打量着周围——都是冷色调感觉很压抑,一直能闻到消毒水的气味——这不就是中心医院吗!

见王福在四处打量着,那个男人继续向他搭话。

“这里现在是我们的根据地,很难闻对吧?现在也不能挑剔那么多了,毕竟没怎么被破坏又有物资的地方没几个。”

“......”王福仍在整理脑海中的情报。

“兄弟,早上你突然就倒下了可把人吓一跳,你是自己一个人吗?还是跟谁混的?我看你也不想坏人才把你搬回来的...”

“......”梦中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吗?

“你要是一个人的话,不如就跟着我们混吧?人多力量大嘛,怎样?”

“水...”

“水?你还想喝啊...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能省就省啊,虽然这里的饮用水还挺充足,但毕竟都是消耗品来的...”

“——水怎么样了!!”王福突然拽住男人的衣服,像是要扑上去一样。

“嘿,兄弟冷静点,什么水怎么样了?听不懂你在说啥啊。”

“我问你海里的水怎样了!!!”

“海里...江里的水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动了,水库里的也是,不是好几个月之前就开始这样了吗?兄弟你睡傻了?”

“我要去...我必须要去...”这样呢喃着,网父母从床上爬下,但由于身体还是很虚弱导致重心不稳,直接摔下了床。

“喂喂...兄弟你想去哪?”

“江边!我必须要去!!!”

“江边那也没什么啊...再说现在是傍晚了,那边很危险的,实在要去的话等明天吧,怎样?”

“不行!我要去!!我一定要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逃一样地从门口跑出。

“喂——停车场那应该还有能骑的单车,你可以骑着去——不过小心点啊——”男人没有追出来,在病房里这样喊着。

看来自己所处的是住院大楼,这里去江边,即使骑单车去...也要一个多小时,现在是傍晚,秋天天黑得比夏天快,得捉紧时间,没有路灯,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虽然是可以等到明天再去,可王福现在可等不了!

住院大楼下面就是停车场,令人惊讶的是这里的雨棚居然还没塌,自行车...确实挺多的,但多半都有锁,终于,王福找到了一辆没有锁的,款式一看就知道是十几年前的——就跟当年自己骑着上学的一样。王福蹲下捏了捏轮胎,确保里面还有气,这车保养得还不错嘛,连响铃都还能“叮叮”地响。王福跨上自行车,朝着江边的方向驶去。

过往的景色残破不堪,信号灯、广告牌、绿化树木等大都被折断,街上的商铺门户大开,恐怕早就被洗劫一空了吧,时不时还会看到一些躺在地上的人——至少外观来说是人,王福没有去细想,专心地骑着自行车,争取早点赶到江边。

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能掌握时间的办法,王福仍在不断骑着。

虽然能见度很低,但没发生什么意外,王福来到了江边。

夜里原来是这么暗的吗,王福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以前的人那么害怕黑夜了。这里倒是能看到月亮,月亮映在江上,就像在镜子里一样平静,水果然停止了啊...整条江都平静得过分,感觉江面上就像结了一层冰一样。

可怜的王福啊,完全没有留意到后面有人。

“你怎么不穿会服就来了!这是大不敬啊!”被背后突然讲话的女人吓了一跳,王福扭头,又被吓了一跳。

那个人手里拿着火把,从火光中看到那个人穿着红色的罩衣,从头顶到脚全部都被遮起来了,只留下眼睛的部位开了两个洞,此外那个人拿着火把的手上还戴着一个吊坠,吊坠的图形...好熟悉,好像从哪里看到过——是那个在涂鸦上见过的七芒星!

就如同王福在打量着那个人,那个穿着红色罩衣的女人也在打量着王福,双眼好像在王福身上寻找着什么。

“来人啊!把这人给我绑起来!”

“!?”

王福才发现她后面还有黑压压一群穿着黑色罩衣的人,他们身上都带着——这个七芒星吊坠!

王福扭头朝着护堤的方向撒腿就跑。后面穿着黑罩衣的人也蜂拥而上。

到了!快到了!!就快到了!!!王福朝着那个熟悉的地方拼了命在跑。

对!就是这个护栏!王福从护栏上翻过。后面穿着黑罩衣的人见到此幕都纷纷停下脚步,待在原地。

那片小沙滩...沙子变得干燥,甚至有些杂草开始在这生长了。

“解...解除!!!给我解除!!!”

“你这家伙!来人!把他给我捉上来!”两个黑罩衣跳下去了。

......

怎么这么久都没消息?

“磨蹭什么呢!”红罩衣靠近护堤。

“!!!这!!!”

沙——沙——

是海浪冲击岸边的声音。

重获自由的江水已经把小沙滩淹没,王福已经瘫坐在地上,涨起来的潮水已经把没过他的腰,他像是完成了什么神圣的使命一般。而那两个黑罩衣则不知所措,乱作一团。

“这能力,还是有点用的嘛...”

“主教大人!!!圣河它...它......”

“别管!把那个人给我捉上来!”

那两个黑罩衣把王福架起带回了岸上。

“把他给我绑起来!”

两人拿来麻绳,开始把王福捆绑起来。

“这样就好了吧...这样就可以了吧...”在场没人明白这个被捆着的男人在说什么。

“居然敢侮辱我们的圣河!把他给我处刑!”红罩衣继续发号施令。

“处刑——处刑——处刑——”黑罩衣响应着。

“我以神的名义——给你判决火刑!”

“喔!!!”

黑罩衣们疯狂叫着喊着起舞着,就好像过着什么狂欢节一样。

疯了,这群人全都疯了,王福这样想着。

“哼哼哼——”

“哼哼哼——”

“哈哈哈——”王福忘我地笑着。

“......”就像断电了一般,整个人突然静止下来。

“把你下贱的生命献给我们的神吧!”红罩衣把一些液体泼在了王福的身上。

“收下我们的活祭吧——”

“!!!”准备把火把伸向王福的红罩衣突然停住了。

“死了?”

在她面前被绑住淋满汽油的男人已经一动不动了,呼吸,脉搏,心跳全部都停止了。

“!!!”红罩衣也一时慌了手脚。

“他...他的生命已经被我们的神接受了!把他扔进圣河里去吧!”

“是!”两个黑罩衣上前,扛起这个瘦小的男人。

“噗通——”可怜的王福被扔进了江中。

赞美诗的前奏响起——教堂的钟声响起了,共敲了9下,现在9点了。

关于王福的故事至今先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故事该由这个世界发展了。

可怜的王福啊,最后的最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能力改怎么运用。所谓的能停止流动的一切东西,东西这个说辞很暧昧,能称为“东西”的并不只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世上所有的物质、甚至概念都能被称作“东西”,那么加上前置条件,“流动”,也并不是只有液体才会流动,那么综合一下,这个能力真正该运用到的地方——

时间。

可怜的王福在最后的最后,没有选择把那些欲加害于他的狂教徒的时间停止,而是由于自卫本能和自身胆小怕事的性格,选择把自己的时间停止了。王福逃跑了,逃进了永久静止的时间里,拥有这能力的只有他一个,换句话说没人能帮他解除能力,王福被扔入江中随波漂流,连思考都随着时间一起停止了,但是他并没有死,只是永远随着海浪漂流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要说为什么王福能在最后意识到自己能停止时间,可能也是那神或恶魔的恶作剧吧,他们把“时间也是流动的”这一概念灌输入王福的脑中,在无边的黑暗中期待着事态能进一步发展的他们没想到反倒王福还有这一出。

“人类,真无聊。”

“不过大BOSS没了,要怎么办?再重新找一个吗?”

“不,还不用,观察剩下的人类不也很有趣吗。”

“亏我还觉得他能称为王什么的呢~”

“那你下次就找个更聪明的吧。”

......

过了多久了?也许也不是那么久,5年后吧,世界的秩序被重新确立。不知道是不是“国家”这个概念根深蒂固深入人心的关系,各国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统治者们都默认以之前的边界划分国家,各国组织力量对恐怖组织和邪教进行清扫,这股力量最后也发展成为了各国的军队组织;幸存下来的人也该干嘛干嘛,努力重建家园;依托旧有的制度重建社会制度,一切似乎也正趋于平常。

不过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所有海洋均无生命的存在,想要恢复成原来的海洋可能还要演化个数千万甚至上亿年吧,生物链也相应被改变,就如同当初生命起源的进化一般。原来的水生生物的尸体、舰船的残骸和相对来说比较少的人类残骸都长眠于海底。

包含着甚至连本身都是无机物的海洋,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个瓶子,被冲到了一片早已不是旅游景点的沙滩上,刚好被一个放学的6、7岁小男孩发现,小男孩把瓶子捡了起来,兴奋地发现里面居然有张卷起来的泛黄的纸条,好奇的小男孩把瓶子的盖子拧开,倒出里面的纸条,打开,上面写着——

“笨 蛋!

你好,我是王福。”

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大海中居然能飘来这么个东西,小男孩从背包中拿出笔,在上面画了一个鬼脸。

纸说到底还是一张纸,能变出什么花样呢?更何况这张纸上面满溢着奇怪的难闻的刺鼻的味道。

可怜的“笨蛋王福”啊,最后被玩腻了的小男孩叠成纸飞机丢了出去,与大海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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