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跟着中年绅士，维尔德缓步走进这间亮黄色的小房间。
四壁的架子上都摆着各式各样的颜料画笔，它们大都散作一团，炫目的色彩涂满半壁江山。
房间正中，木质的画架沐浴在阳光之下，土色的画布平铺其上。
“你最近在画些什么吗，韦伯先生？”
维尔德瞄了眼画布——上面只是草草涂了几抹蓝色，暂时看不出具体形态。
他似乎是思考了片刻。
“火烈鸟。”
维尔德一愣：“火烈鸟？”
“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回过神来，维尔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就是有些惊讶。”
他耸耸肩：“没关系的，这很正常，毕竟确实很少有画家会想到画火烈鸟。”
维尔德眉毛一挑。
“那韦伯先生为什么会画它们呢？”
“更多还是因为它的颜色吧——如火焰般炙热的红色，恰巧对应着炽烈的爱情。”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狂热般的执着。
“设想中，成品应该是一幅类似于天鹅交颈的画，我希望能通过它来让人们感受，并珍惜每一段感情的美好。”
“听上去很不错啊。”
“但显然践行起来相当困难。”
摇了摇头，韦伯拉低帽檐，掩住那双漆黑的眸子。
“我做了许多尝试，效果都不如人意，似乎无论如何，我的作品都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程度......”
维尔德瞥了眼画架一旁——那儿摆着一个简易的垃圾篓，一卷褶皱的画布瘫软在其中，像是被狠狠蹂躏过一般遍体鳞伤。
“那是失败品吗？”
韦伯顺着维尔德的目光看了看，不知是不是错觉，维尔德注意到这位绅士满脸的风轻云淡忽然一僵。
维尔德秀眉微微皱起。
“介意我看一看吗？”
说着，维尔德向那卷画布伸出手去。
千分之一秒内，韦伯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停下！”
维尔德手上动作一顿，别过头。
“如果失败品被别人看见，任何一位画家都会感到十分困扰的，不是吗探员小姐？”
他的面部肌肉抽了抽，脸色稍有些苍白。
维尔德的秀眉拧成一团。
“我觉得你在瞒着些什么，韦伯先生。”
“抱歉…但隐瞒失败对我来说是必要的。”微微躬身，他的嘴角扬起，露出模版化的客气笑容。
如果绅士都是这样的“礼貌”，也许那位副警长的形象也不是那么不堪……
维尔德抿了抿唇。
“希望您配合调查。”
他的身子僵了一瞬，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
维尔德静静看着他——事实证明，这永远是效果最好的施压。
最终，韦伯还是咬了咬牙，快步上前抽出画卷。
“好吧，如果你坚持如此……”
低声说着，他缓缓摊开画卷。
昏黄色的布料在无声中一点一点展开，相应地，浓艳的血红伴着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维尔德微微眯起双眼，锐利的目光在画面上停驻良久。
确实…只是一副火烈鸟而已。
与先前在走廊中看到的向日葵画工一致，同样绚烂的用色，同样夸张的表现力，同样呼之欲出的生命力......
只不过这一次，那蕴藏在其中的灵魂似乎变了味道，不像是他所说的“炽烈的爱情”，反而像是......
忽然，画卷收回。
维尔德怔怔抬起头，却只看见绅士客气的微笑。
“满意了吗，探员小姐？”
维尔德一时语塞。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手中的画卷似乎是随意地丢进垃圾桶。
“那么，就请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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