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就比如说,你正在大街上走着,这时你突然注意到身边有反光的物体,或者是玻璃也或者是镜子,总而言之不管是怎样的物体,它都能反应出你目前的情况出来。一般人的话,都会停下脚步,去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吧?”
“像你一样会把衣服吊牌挂在脖子后面的人确实有必要随时检查一下自己个儿的状态呢。”
“所以我说了好多遍了,我那是特殊情况,那是在我刚买完衣服心血来潮就穿上衣服的情况下,忘记了还有吊牌这件事。”
晚自习,除了我们后面那几个特殊的座位,教室里其他的地方都异常地安静,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只能听到书翻来翻去的声音,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想必都能听得见。但我不会做出那样的形容,我能预见到假如我那样说了,一旁的他肯定会兴高采烈地让我扔针,而且整个对话有可能会向着奇怪的方向进行。
高中的晚自习都是这样,即使没有看班的老师也都会自觉地温习今天所学的内容。除了我们。
“你继续听我讲,这种感觉就如同在夏天,酷暑,你走在街道上,这时你路过一家店,刚好那家店里面有空调而且开着门,一阵凉气会突然地袭击你,那种清爽感会让你不由自主地驻足回味。”
“你的驻足只会让店员很嫌弃的把门关上。”
“即使我是上帝?”
“哈?”
“顾客是上帝这句名言你都不知道吗?那这句话是谁说的你知道吗?”
“这还是一句名人名言吗?”
我不自觉地拿出了手机小心翼翼点开了搜索界面。
“现在的人,一遇到问题就只能想到上网检索,谁又能知道存在大脑里的东西,才是最牢靠的,最不容易被检索到的。”
我收起了手机,反问他:“那么你告诉我这句话是谁说的?”
“我说的。”
“你滚。”
(2)
又写完了一科作业,停下笔,抬起头想看一下黑板上布置的其他学科作业内容。就在那一瞬间,眼睛突然花了。大概是因为长时间低头近距离写字导致眼睛疲惫,我捂着眼睛,拍了拍身边的他。
“怎么捂着眼睛?就算你不是双眼皮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说起来我本身就是一个单眼皮的人,我一直不太理解双眼皮的审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
“那是什么,你控制不住你体内的力量,准备下课释放一波了吗?还有十分钟下课,你再忍忍,我们一起去厕所,释放自己,找回自我。”
“我不是想上厕所……你帮我看一下黑板上的作业,我看不太清。”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揉了揉眼眶,慢慢地,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就在这时,我看到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到了左脸颊边,接着他的手掌向后弯曲,和眉毛平行,他看到睁开了眼睛的我,扭过头问我:
“孙悟空这招是火眼晶晶还是千里眼来着?”
“滚。”
我已经不想说其实应该是火眼金睛了。
火眼晶晶你妹啊。
(3)
“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
他提着早饭进了教室,顺势放到了桌子旁边。
“我不想听。”
“好吧,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讲一下了。”
“哦。”
“就比如我今天买早餐,我忽然的就意识到了一个很普遍的现象。早餐的摊位上会有用来盛豆浆的杯子,那个杯子上往往会写着四个大字:‘五谷豆浆’,很常见吧?”
“是啊,so?”
“可是,现实的情况就是,那已经不是用来盛豆浆的了。里面放的可以是黑米粥,可以是八宝粥,可以是绿豆粥,只要是早餐摊里能卖的液体,他们就都用‘五谷豆浆’这个杯子来放。”
“你这个液体是什么形容,难道里面会有老板的口水吗?”
“你仔细想想,这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
“哪里可怕了?”
“这是很明显的欺骗啊,这就是欺骗消费者。然而现实的情况是什么?我们对这种欺骗习以为常,深以为然。这就需要有人来制止这种现象。于是今天早上的我,要了一杯黑米粥,果不其然,老板用‘五谷豆浆’的杯子来装了。我知道,我不能再受蒙蔽,要看清真相,这个世界必须有第一个吃马铃薯的人,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
“所以你站出来吃马铃薯了吗?”
“没错,我经常在那个老板的摊上买早餐,也正因如此,我要首先从他开始改变这个世界。我对他说:‘我要的是黑米粥,不是五谷豆浆!’”
“结果呢?”
“他让我滚。”
“我想也是。”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不符合常理?”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的是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
(4)
上课时候睡着了。
也是突然醒来的。
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迫使我醒来。
从小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能预知危险的力量。
这种力量发动的条件非常的微妙,以至于现在我都搞不清。
但是它无时无刻都在守护着我。
在危险即将发生之时,我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会振奋起来。
果不其然。
老师提问到我了。
“你来回答一下刚才讲到的这个问题,要点一共有几点。”
我站了起来,意识朦胧。
病急乱投医,我拍了拍身边的他,低声问他:
“几点?”
“十一点四十,还有十分钟下课,中午你想吃什么?快餐虽然好,但是有点不健康。如果让我选的话,还是去吃兰州拉面吧,还有,你站着干啥呢?”
我没法说“滚。”
因为我正站着回答问题。
他绝对是故意的。
(5)
“男人的屁股是不能随便碰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你的屁股一般也不会有人碰的。”
“那你可太小看我了,刚刚就被人碰过。”
“那个人肯定现在忙着去剁手吧。”
“我想也是,毕竟他拍完我的屁股,我就放了个屁。”
“今天的你也是一如既往的变态呢。”
“没办法,我今天中午吃了好多老家带来的萝卜,胃里满是气体。平常也是,放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正是因为放屁,我们才能感受到自己在新陈代谢,自己的血液在流通,自己是活着的。啊,这么说来放屁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他能让我们感受到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啊。”
“我不放屁我也知道这些事情。”
“可即便如此,大家居然都会避讳放屁这件事,让人感到心寒。放屁是正常的,它和打喷嚏咳嗽打嗝扣鼻屎一样,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你把扣鼻屎这个项目和其他的并列一起的话,我可能真的要区别对待你了。”
“就拿我来说,我不避讳放屁这件事情,可是我知道,这个社会本来就有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因此我也不会在公共场合肆意放屁。然而,我是一个活着的人,一个会新陈代谢的人,一个肠胃里会产生气体的人,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不想知道。”
“说明我在憋屁啊。”
“哦。”
“可以,你这个态度很冷淡。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憋屁?是我的错吗?我也想构建一个大家随意放屁的社会,就像大家平常随意打喷嚏咳嗽打嗝扣鼻屎一样。”
“真的,没人随意扣鼻屎。”
“我在憋屁这件事还不够伟大吗?我是为了你们口中所谓的社会秩序,所谓的文明礼貌,所谓的公序良俗。就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我在努力控制着我体内的力量,那喷薄而出汹涌的力量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平静的海面之下往往都是暗涛汹涌,这句话,完全可以用在我身上。”
“你是什么汹涌?暗屁汹涌吗?”
“有的时候,我虽然走在街道上,像个人一样。其实不然,我的体内在躁动,我能感受到有力量要出来,我要忍耐,我要维护你们所谓的爱与和平的世界。就在这个时候,总有人,也是在你们所谓的爱与和平的环境之下,为了表示友好,莫名其妙地,拍我的屁股。”
“可能你全身上下只有屁股能用了吧。”
“我真的很想反问他们,既然这么喜欢拍屁股为什么不去拍女生的屁股呢?男生的屁股就这么好拍吗?这是什么表达友情的方式吗?难不成他们是同性恋?最主要的,他们不知道我在憋屁吗?”
“一般人的话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就是想说,不要,随便,拍我的屁股。不然就会像今天早上那个人一样,被我新陈代谢一波带走。”
“你还是小点声吧,政治老师来了。”
结束了对话,课堂正式开幕了。
课程大约过去了一半的时间,他顺利地被政治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了。
他在站起来的同时,他向我发出了求救的眼神。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内想到了他上课前说的那些憋屁论,顺便想到了之前我起立回答问题问他有几点的时候。
就在他站定之后。
我猛地拍了他的屁股一下。
悠长的汽笛声贯穿了整个教室。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回答的很好,坐下。”
政治老师如是说道。
这也许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救场方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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