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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牧羊人说

第十六章 牧羊人说

在没有黑夜的大地上有一座拉特摩斯山那里有一处幽静明媚的山谷居住着无忧无虑的年轻牧羊人

古老而沉重的树枝环绕着他的卧房粗糙的树皮上面生着青苔窗台上垂下一道天然藤扭成的绳梯下面有条人迹罕至的小石子路延伸到谷外路边的草坪上散布着一片金黄的柔和的光晕种种香气在四周飘扬春天是迎春花桃花樱花竞相绽放夏天是茉莉百合向日葵展开笑颜秋天有桂花菊花木槿倩影婆娑冬天有梅花水仙玉兰默默相伴蜂蝶飞舞偶尔几声虫鸣

每天牧羊人迎着温煦的阳光出发带着他咩咩叫的孩子们在山区中寻找最鲜嫩肥沃的草地当羊群逍遥自在的吃草时他就躺在草地上或是作诗或是低唱丝毫不受悲伤和忧虑的烦扰

有一天他催促着羊群在山林间漫游思考着昨日未写完的诗篇心不在焉的望了一下前路他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驻足眺望阳光从茂密的树梢中洒下斑驳的光影微微摇曳一阵轻风带来树林子里特有的清新的泥土味他洁白的小朋友们有些不安慢慢的后撤向他靠了过来但是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牧羊人不免心中纳闷

在返程的路上他分明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稍远些的树荫中隐秘的活动仔细去看时踪迹又完全消失了就这样一路回到山谷的牧羊人不免心中纳闷他哼唱摇篮曲哄羊群入睡又去采集一些野生的多汁浆果填饱肚子暂时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终于打扫完卧房坐在窗边一切才重新在脑中浮现他又好奇的滑下绳梯向谷外走去

他想瞧瞧山林里到底有什么刻意躲开了他的视线他看到那片幽深的林子好像睡熟了没有一丝风过了一会儿他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完全沉浸在恬静的境界里他感到心中有什么在发芽一首新诗在破土而出他靠着树干坐下这里是梦幻和想象萌发的最好的所在晒着阳光的山林有一些神奇的光彩那是令人心醉的地方他的思绪在那里留连忘返自由飘荡仿佛悠扬的小曲在耳边响起他差不多要入睡了

他这样半醒半睡着眯着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微笑着幻想着心中涌动着说不出的快乐忽然他吃了一惊在他的眼前林间的一小片布满落叶的空地有一个人在对他观望

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少女亚麻色的卷发鼻子上有些调皮的雀斑身着崭新的查曼多艳丽的花边佩戴一些亮晶晶的小饰物点缀不像是迷失在山林中倒像是去某个舞会的路上少女的眼神和善又俏皮远远的望着他让牧羊人想起那些偶尔会飞下树梢向他讨食的云雀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

牧羊人从没有见过这样娇美的造物他的双眼不知疲倦的注视着她山上的空气和阳光的亲吻使她面颊红润光洁的前额上有些晶莹的汗滴几丝秀发沾在上面脸上的表情或像是个想傻笑一阵的孩子她双手掩着嘴巴好似费了很大劲才没有笑出来

牧羊人笑盈盈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落叶和灰尘向她走近了几步少女方才惊醒过来一般转身提起漂亮的裙边以免弄脏轻盈的碎步加上一些小跳跃一下子跑远了她听到牧羊人唤了她一声

"我的朋友小心山路慢点跑"

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想回头看一眼马上又迈开步子仿佛怕人追赶似的然后在牧羊人的视线中越来越远直到她跑过一棵树后面再也看不见了当她的影子消失不见牧羊人感到心中的绿芽遇到了一场温柔的细雨高了一些生出一圈细小的绒毛

从那之后少女的影子不时会有意或无意的在他附近出现有时是慌慌张张的影子有时是落叶细细簌簌的响动偶尔会有几颗浆果落在牧羊人的脚边然后他听到一些狡猾的轻笑声仿佛有心让他发现似的这是少女特有的狡黠和娇羞的试探在让他安逸而单调的生活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牧羊人非但不逃只做没看见享受着这些让他会心一笑的恶作剧与此同时绿芽也发了几片小巧的新叶

一个礼拜后他在出山谷的路上又看见了少女她站在路边似乎在特地等他走过这下再说看不见她是不可能的牧羊人忍住笑意吟唱着远行的小调和着他洁白的小朋友们的咩咩声从她身边走过牧羊人知道这只小云雀肯定会因为他的无礼而有点生气她的表情一定有趣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少女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牧羊人不禁担心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给耽搁了还是说自己的举动伤害到了她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独居在山谷中相伴的只有他的羊群和一些偶尔落在肩上与他共享浆果的小鸟所以他也把少女当成了那些小调皮鬼中的一个

牧羊人感到心中有些烦闷让天空下起了一场暴雨足足过了三个钟头天空终于一碧如洗整个山林焕然一新在阳光下闪耀滴水的树叶和泛滥的溪水声中牧羊人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她终于出现了亚麻色的卷发被挽在一侧刚被她拧干有些蓬乱造型简约的制服被雨水浸透紧贴在玲珑有致的小身体上看样子她对这场暴雨毫无防备

她浑身颤抖有些尴尬的抱起双臂走近牧羊人说

"好心的牧羊人你能帮帮我吗"

牧羊人拿出一些自己穿不上的衣服给她少女嘟起嘴用毫不掩饰的挑剔的目光来回扫视最后还是捏着鼻子随便拣了几件把制服换下又特地用一条头巾把卷发束起整理好仪表打了个喷嚏这才顺着牧羊人卧房外的绳梯下去

山谷已经变成了一片深蓝色永恒照耀大地的太阳此时也隐没在昏暗的夜幕后面点点星光闪烁不定群星构成一条乳白色的亮带横跨苍穹牧羊人在星空下燃起了篝火端了一些羊奶和野果给她让她在火边坐下把头发和双脚烤干少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饿她开始好奇的寻视四周尤其是深邃的夜空让她发出感叹

"原来传说是真的啊牧羊人都是巫师"

这时一颗美丽的流星从他们头顶滑过带着一道亮光落入地平线后面

"那是什么"

少女低声问道

"那是一个善良的灵魂进入了天堂我的朋友"

牧羊人望着流星消失的方向出神

少女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手托着下巴她说

"这么多星星真漂亮的夜空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迷人的景象"

牧羊人问

"你从哪里来又要前往何处呢我的朋友"

少女回答

"好心的小牧人我来自一个只有月亮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明天又会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我"

牧羊人看到她的眼睛里涌出豆大得泪珠少女在这个超乎想象的巨型世界中迷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不能自已凭她一个人永远也找不到出路孤独和迷茫使她痛苦不堪未知和困惑让她饱受摧残

就算他再怎么可怜这个少女但牧羊人是不能离开羊群的他只好尽量安慰她

"我的朋友不好的经历很快就会过去的好好睡一觉吧至少在我这里你是安全的"

他给少女披上一条毛毯祝她好梦牧羊人自己则继续坐在篝火前沉思尽管爱情的烈火在他的体内熊熊燃烧但任何邪念他都不曾有过只有一种深深的忧郁就像是一只比别的绵羊更纯洁更高贵的小母羊和羊群失散无助的在旷野中呼唤但是他不能够伸出援手夜空不比他的心情更灰暗群星也似乎在慢慢黯淡下去

突然他听到树上一阵骚动少女又从那里的卧房下来了她睡不着混乱的过去和更艰险的未来让她不安她更希望有牧羊人的陪伴

见她出来牧羊人立即整理了心情把火挑旺他们挨着身子坐在一起都没有说话在美丽的星光下这个安静的的世界苏醒了他们听到山泉清脆的流动草地上升起无数的荧光树叶簌簌作响仿佛树枝在成长还有小草破土而出少女紧绷的身体停止了战栗轻轻地靠在牧羊人的身上卷曲的头发落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也变得轻柔不知道她是否梦见了那些温柔的照看着她的星星

牧羊人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直到最后一颗星星苍白无力的落下苍穹他神圣的守护着她想象那些夜空中的群星就是一个大羊群而最璀璨最迷人的那一颗迷了路落在他的肩膀上沉睡

此时牧羊人心中的绿芽终于绽放为一朵娇美的玫瑰他的新作终于完成了他为之命名为安迪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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