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样演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当我醒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蓝天,又低头看了一眼黄土,然后望着对面那一张平静的脸:“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你问问这团火焰,被它们吞噬的东西还能恢复原状吗?”她这样回答。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已经是这样了。”她的话中透出冷漠。
不,不是这样的,事情还可以变回它本应的模样。我转头望向右边,右边的人看到了我的目光,却把脸别向另一边,仿佛在说:“事已至此。”
我低下了头,看着火焰肆意地张牙舞爪,既然如此,那就让火焰把我也给吞噬了吧。
以上全部都是我的幻想,是我身体中残存的中二病毒作祟的结果。如果这些被凉知道了的话,她肯定会嘲笑我一整年。
尽管上面的对话和人物神态都是我的想象,但是这个场景却是完全真实的,我的头顶确实是蓝天,我的脚下确实是黄土,我的面前也确实是燃烧的火焰。
我们会处于这样的状况之中,起源是凉的一句话——“既然要吃火锅,那么不如顺便去野炊吧。”
吃火锅的时候能够顺便去野炊吗?去野炊的人会顺便吃火锅吗?
不管怎样,最终结果是吃火锅的地点变成了川家背后的荒田。荒田旁边是一条小到可以直接跨过去的小溪,再旁边便是川家。我们只不过是从川家后门向外走了几步而已,这样也能算是野炊吗?
不过选择这个地点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不要忘了现在可是盛夏的中午,阳光已经变成了背景的底色,而从房子上倾泻下来仅存的阴影却刚好覆盖住了这里。
我们从小溪上搬来一些石块,把它们垒成一个小的灶台,把装了水的锅放在上面,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生火。
尽管现在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煤气,但仍然有部分家庭并未完全抛弃传统,川家就是其中之一,后门边上就整整齐齐地堆着半门高劈好的木柴。
川自告奋勇拿来了木柴和用来引火的木屑,鼓捣了半天,木屑是烧完了,木柴上却一点火星都看不见。
我之前从未生过火,却莫名地觉得也并不是那么难,于是重新去拿了一些木屑,也鼓捣了半天,最终当然也是败下阵来。这也是所谓的人生几大错觉之一吗?
“你们这样真的不会饿死吗?”凉像是看不下去了,亲自动起手来。虽然方法看起来与我们的并无二致,但火焰就是在她的手下熊熊燃烧了起来。
明明这里就有一个生火的行家,所以我和川之前忙活半天又是为了什么呢?
“果然最后还是得靠凉啊。”川用钦佩的语气说道。
凉坐回到我们搬出来的小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地说:“靠你们的话,真得喝西北风了。”
“没有你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屋里面舒舒服服。”为了不让凉的尾巴翘到天上去,还是不要继续夸她的好。
“不是我的话,你们现在可能就已经食物中毒倒在地板上了,你们不感谢我,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非常感谢。”川一边笑一边说,“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可是怎么都想不到中午会在田里吃起火锅来。”
“嗯嗯,毕竟这可是一辈子可能只会有一次的经历啊。”凉不知道在骄傲些什么。
这样的经历确实应该一辈子只会有一次,不过不是指在田里吃火锅,而是……
“喔,水差不多开了,可以把底料放进去了吧。”说着,凉拿起放在地上的鲜红色袋子,撕开包装,把底料一下子全部倒进锅里,锅里的水瞬间就变成了黑红色。
没错,不是指在田里吃火锅,而是指吃超级变态辣的火锅。
在街上的小超市里买底料的时候,凉气势高昂地嚷道:“吃火锅就要吃最辣的!”看她那架势,我知道就算反对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凉看着货架上的一袋袋底料,一会儿抱怨:“这个看起来就不辣”,一会儿又抱怨:“怎么都没有辣的啊”,好无容易最后选了一袋,还说:“唉,只能将就了。”
于是乎,就有了我开头那些中二的幻想。事实上,看着锅里随着沸水不断冒起来的辣椒碎,我感觉那些可能不全是幻想,我的身体恐怕真的要被点燃了。
“要先下什么呢?”川问道。
“有什么关系,全部都放下去好了。”
“这样就变成麻辣烫了吧?”我忍不住吐槽。
“有什么区别吗?不要拘泥于形式,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开吃。”凉一股脑地把食材都倒进锅里。
这还真是典型的凉的作风。
等到煮得差不多了,凉夹起一块鸡肉,放到嘴里嚼了嚼,云淡风轻地说:“也不是很辣啊。”
抱着怀疑的态度,我也夹起一块尝了尝,吃完立马感觉口腔中仿佛有火焰蔓延开来。不过,这种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认输,退却的话,饿着肚子回家事小,被凉嘲讽事大。
每种菜我都只夹一点,吃了一遍,汗就源源不断地从全身冒了出来,感觉就像是在蒸桑拿一样,尽管我从来没有蒸过桑拿。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跑进屋里,倒了杯凉白开,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吃到最后,凉也不行了,放下筷子,呼呼地大口喘气。
一直不慌不忙悠哉地吃着的川,疑惑地看着我们:“你们都不吃了吗?”
川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显就是明知故问。
凉一直张着嘴,啊呀呜哇地吐出一句:“你不会是四川人吧?”
“我可是和你们一样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啊。”
“啊,不行了,要辣死了。”凉直接躺到杂草上,来回翻滚,嘴里不知道嚷嚷着些什么。
“这就是你打肿脸充胖子的后果。”
“连我都不如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
“哈哈哈。”川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半仰着身子大笑。
看着周边漫无边际一般热辣的阳光,感受着源源不断扑面而来的热浪,我也笑了,吃饭吃到汗流浃背,这就是夏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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