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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稍晚的时候,龙之介和冰丽来到了天桥上。这是车站与本家之间必经之路,他们就是和夏目约定在这里见面。

由于这附件的高楼并不多,在天桥上的风景不错。

夕阳照耀下的街道,宛若染上一层红色的雾纱,对面是广阔无边的水田,远处的群山郁郁葱葱,飞鸟在山间飞舞,高声大叫。就连这盛夏的阳光,也不像早前那般,带有着无穷的热量席卷大地——变得轻柔,平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凉风略过,吹干了身上的汗水,龙之介顿时就觉得心情愉悦。

他靠着天桥的栏杆上眺望远方,而冰丽则是静静的呆在他的身后,默默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土御门分家的孩子,历来都是担当着守护本家之人的式神。虽说是有着同一血脉的亲戚,但是基本上是相当于下人般的身份。所以每当宗家的人回来,分家的人理应服侍在其左右才对。

当然,那已经是旧时代的说法了。

对于龙之介而言,仅仅是亲戚家的孩子难得放假回来乡下,自己过来打个招呼罢了。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传统’,这几年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错的了。

也即是说,只要是家里找个人过来打个招呼即可,是不是自己实则没什么关系。而且,比起自己,夏目大概更希望另一个人去接送她把。

——土御门春虎。自己不成器的弟弟。

小的时候,春虎和夏目约定了——长大后成为她的式神、她的伙伴、守护在她的左右。然而,和龙之介以及夏目不一样,春虎却是没有才能的孩子。

因为无能而感到自卑,进而慢慢的开始疏远。从一开始的自暴自弃,到现在放弃般无所谓的心态。

龙之介并不想过多的责备自己的弟弟。然而他也知道,对于夏目而言,那是极其不公平的事情。

龙之介并不否认她性格里死要面子、不服输、不坦率的一面,但这也她所处环境密切相关。夏目生性怯弱,十分怕生。从以前开始,就没几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然而她终究是本家唯一的孩子,天生就要继承土御门的名讳。

为了成为一个符合土御门的下任宗主身份的人,夏目必须学会坚强和强大。对于她而言,努力变得比任何人都优秀这点,就是唯一的答案。

只是,那个宗家的女孩变成不得不拼尽全力去努力奋斗,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原因。龙之介并不否认这点。

如果自己还能像以往那样随意的使唤灵力,大概会变成不一样的光景。自己会代替夏目成为土御门的代表,夏目也不需要强迫自己去面对讨厌的事情。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那里有一个的小巧圆环。青铜色古朴的圆环上刻满了各种深奥的咒文。仅是眼看,都会让人不知不知沉醉其中。

圆环的名字叫封兽。和冰丽一样,是龙之介的护法式神之一。

“龙之介大人。”就好像看准了时机一样,冰丽的声音打断了龙之介的思绪。

“……”

“……怎么了。”

“龙之介大人,是在想着春虎大人和夏目小姐的事情吗?”

龙之介一愣,然后回头看着冰丽。

美丽的女仆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专注,瞳孔之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一直在想着龙之介大人的事情。所以最近或多或少,大概能够猜到龙之介大人您在想些什么。”

冰丽的话就如同情人的蜜语般甜蜜,然而她本人似乎没有这种自知。冰冷冷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嗯哇!”龙之介怪叫了一声,红着脸慌慌张张的转过头避开冰丽的视线。

心里感觉到如同蜜桃般甜蜜,明白这是‘喜欢’的感情。然而,并不像是对式神那样的喜欢,所以感到疑惑。

龙之介今年虽然十八岁了。但是由于身体一直保持10岁的原因,所以他没有去上学。身边除了夏目和北斗外,就没有其余年龄相近的女生。然而夏目终究是‘妹妹’,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将她当做异性对待。而北斗很明显并不是本体,自然也不会有哪方面的意思。也即是说,他其实并不擅长应付同年龄的女生。

冰丽虽说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妖怪,但是就外表上看,也仅是个16、7岁的高中生罢了。

偷偷的往后瞟了一眼,然后迅速的收回目光。

捂着稍微发红的脸颊,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笨蛋。”龙之介小声的抱怨道。

只是他并不知晓,身后的冰丽表情的变化。虽然时间很短,但是那分明是失落的表情。

两人一阵沉默。

龙之介并不是能够沉得住话的人。冰丽在心里默数,大概到50的时候,龙之介就开口了。

“我在想……如果,如果我现在还有力量的话,夏目和春虎的关系会不会变成另外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夏目现在这么努力,还要辛苦的跑到东京去阴阳塾上课,不就是因为她是土御门下任的宗主吗?如果我力量还在的话,夏目那个笨蛋绝对抢不过我。这样的话——”

“龙之介大人毫无疑问会成为下一任的宗主。夏目小姐虽然也很优秀,但是我相信您的才华。”

土御门宗主的位置,一般来说只有宗家的人能够担当。然而那并不绝对,事实上无论宗家的血脉如何优良、宗家的教育如何成功,总会出现分家的孩子天赋远远超出本家的情况。

“那么……”

“但是,那个样子,真是是夏目小姐所期待的吗?”

“哈?”

“放弃了宗家的责任,放弃了自己的使命,让龙之介大人成为土御门宗主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夏目小姐从来都没有想过。”

“……”

“什么嘛……说得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

“因为,龙之介大人身边,都是些很温柔的人。”

冰丽说着,龙之介不由得一阵惘然。

几年前自己离家出走的时候,春虎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然而当自己带着冰丽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询问。父母亲也是,十分友好的接纳了冰丽。也从不过问离开这几年自己的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目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也十分高兴的过来打招呼。后来的北斗、冬儿……大家都是这个样子。 土御门龙之介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所有人都很好奇,但是却没有人会去过问。大概是想等着他自己去说明吧。

虽然现在是这样的状态。龙之介摇了摇头。即便是这个样子,他也清楚,有着几位式神守护的自己,却依旧是这些人之中最强的一位。

只是——

“被守护的人其实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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