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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节点

故事的节点

‘你知道吗?人的歌声,据说是唯一一个魔法不能模仿出效果的存在哦。’

‘真的吗?可是这不太对吧,按理来说,不是魔法构成一切吗?’

‘诶,我的话不是那个意思啦,笨蛋。’

‘额,抱,抱歉。’

‘真是的,迈尔斯,太认真的家伙可不好哦,慢慢就会变得死板的。

————————————————’

下午,时间流动得缓慢而慵懒,一身白裙的女人坐在原木椅子上,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曼妙的曲线舒展开来,让人联想到绽放的昙花。

“哆哆。”她点了点桌子,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她成功了,自己放下了手中的剧本,露出无奈的微笑。

她趴在桌上,用那双能够说话的眼睛看着自己。

她说。。。

“喂喂,迈尔斯,迈尔斯,你在干嘛?”

“啊。”迈尔斯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面前的导演穿着不符合他身材的吊带衬衫,系着黑色的领结,一张偏长的脸上架着一副大大的圆框眼镜,给人一种仿佛在看小丑的感觉。

“好了好了,下面马上就是你上场了,”导演揽住他的肩膀说:“你走的点记住了吗,动作别忘了几个握拳,甩手,还有最后的抬手喷火,记得声音大点,老杰克耳朵不好使了。”他每说一个注意点,迈尔斯就点点头以示回应。

“好的,迈尔斯,我相信你,去准备吧。”导演叮嘱完揉了揉他的头,然后就松开了他的肩膀,把他朝舞台的方向推了一下。迈尔斯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有些不适地揉了揉肩膀。

导演是个热心而且忠于作品的艺术家,但却天生力气过人。迈尔斯已经不止一次见到他一个人抱着需要三个人才能扛起来的道具堆跑来跑去了。

“伦迪,该死的,你的裙子还没弄好吗?服装师,服装师。”导演本来还想找下一名上场者谈话,但是注意力被一个满头大汗的农妇打扮的演员吸引了过去,连忙一溜小跑。

舞台的后方是忙碌和混乱的,第二幕和第三幕交接是舞台场景改变最大的地方,人物几乎完全不同,道具也是如此。只不过这种慌乱,也正是一个丰富的戏剧所需要的。

“迈尔斯!”

他看见提示员在朝他招手,耳朵也听见了外面的音乐声开始变得阴暗而圆滑,如同一只毒蛇在优雅地吞吐信子。

他跳了跳,然后躬身钻进了上场用的通道,深深地呼吸着。

在他从厚重的深红帘幕里钻出来的时候,音乐已经来到了后半段,一阵威严的乐音从旁边加入了原先的音乐。

迈尔斯遵循着记忆中的位置站定,所有的路线都在他脑海中盘旋,需要注意的点、姿势、发音的细节,他都记得。

演员们一个个就位,即使不用四处看,他也能感觉到每个人的气息。这些气息最后凝聚成一股,好像纤维被缠结成绳子。

大幕拉开,白色的魔力灯将最大的光柱照在他身上,将他视野中的一切都照得模糊起来。

“现在——”他高声道。

“我们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他走出傲慢却谨慎的步伐,眼睛扫视着身边士兵打扮的演员们。他们在身上蒙上了染成紫色的厚毛皮,象征着他们魔族的身份。

迈尔斯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他站定,朝着远方伸出右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狞恶起来。

“去毁灭他们的城市!”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令人胆寒和憎恨,‘要像金属一样’。

士兵们开始叫喊起来。

他咆哮起来,右手狠狠地握拳然后收到胸前:“赌上我们的名字(种族名),赌上我们的生命,赌上孩子们的生活!”他的声音越来越响。

迈尔斯每说一句,他旁边的士兵就越发地亢奋和激昂。

“魔族必胜!”他转身朝向观众席的正中央,左手猛地挥到半空中,用一种夸张的姿态喊出这句话。

这时聚光灯开始转向,他意识到,自己该进入下一段了。

迈尔斯转身,微微躬下身子开始后退,旁边的几个臣子打扮的演员也跟着他一起退下,接下来是魔王的主场,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退到足够成为背景板的地方。

然后就在这时,迈尔斯的视野里闯进了一抹白色。

一名穿着白裙的女子,正和身边的男子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而在迈尔斯朝他们投去目光的时候,女子小鸟依人地钻进男子怀里。

迈尔斯一个失神,脚步踉跄了一下,原本放在身旁的手挥舞了一阵。但万幸的是他没有失态到摔倒。

但这已经足够让他陷入混乱。

属于帝王的音乐响起。

观众席上传出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

他们自以为轻声的低语,在迈尔斯耳中无疑是丧钟的轰鸣。

“啊啦啊啦,看见了吗陛下,他们可真是忠心耿耿,竟然在出征前激动到如此失态。”一个妖媚到骨子里的声音从舞台的暗角传出。

“无妨,塔露拉。”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声,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

迈尔斯低着头,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但他们的台词并不存在于迈尔斯的脑海中。

是随机应变。

听到两位主演的声音,观众们平静了下来,主演们异常的淡定让观众们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问,戏剧可以进行下去了。

迈尔斯颤抖着退后。

“我的战士们!”他听到音乐再次响起,宏大如同教皇的加冕、圣人的降临。

“在这个日子,我想。。。”

迈尔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远离自己,身体在做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好像自己的灵魂与身体被炸开了,再也联系不到彼此。

后面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演技是否够狂热,演出到底有没有出大错,自己的那一步到底引起了什么样的反响,导演结束之后说了什么,两位前辈对自己说了什么。

迈尔斯再也没有心力去关注。

他无神地在大街上游荡,眼前好像有一团雾气在涌动着,车轮咕噜咕噜的声音如同雷声,铁匠铺红色的炉火仿佛上古神话里的恶魔,黑色的喜鹊和鸽子混在一起,交织出无法言明的图案。

迈尔斯就这样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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