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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离别

第五章 离别

时值下午五点,距离日落虽还有一个多小时,弗格宅邸里却已经备好晚餐。夕阳橘红的光芒顺着宅邸西面晶莹剔透的落地窗而入,仿佛橘红的丝绸,延绵穿过各个房间,最终汇聚在七十平米左右大小的餐厅内。

长八米,宽两米的餐桌旁,除去因魔力损耗太过严重而昏睡的微尔海德,弗格,沐影和其余在家的女孩们都入了座。

各色美食配雪白的桌布就像一副深色调的风景画。兹兹冒油,足够十人分食的魔牛排,神似棕褐色的肥沃土地;旁边的橙色南瓜汤仿佛天上的太阳,依傍一旁;各种水果组成的沙拉,颜色鲜艳,宛如多彩多样的宝石;而麻婆豆腐,什锦菜,似乎代表了沙漠和森林。

还有许多弗格说不上名字的菜色,虽然因为今天沐影来拜访,可未免太丰盛了。

而且眼下,音梦、忍研、尼诺姆和米蕾八双眼睛死死盯着他……这气氛,实在不能用轻松来形容。

相比之下,他有点羡慕吧唧小嘴,不顾形象一顿狼吞虎咽的沐影。之前醒过来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弗格肚子也很饿。可看着老婆们一个个幽怨的眼神,哪里还敢往嘴里塞东西。至少她们不吃,弗格也不敢开动。

吧唧着小嘴,沐影嘴里还嚼着牛排嘟囔道:“都何其(客气)什么,都呼只家冷(都是自家人)!”

这话简直是弗格的救星。他正想找着机会打破尴尬局面,沐影就递来梯子。

“是啊,自家人就不要客气了,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大家也都饿了吧?”

弗格大舀两勺麻婆豆腐笑道。

“先等一下。”

却在准备把豆腐喂进嘴里时,被忍研叫住。

单马尾黑发少女目光凛冽,完全就是一副审讯犯人的表情。被这样瞪着,弗格老老实实放下碗。

“那……那个忍研,要不要先吃过饭再说其他事?”

“不行!你别想蒙混过关,还有——”

忍研双手抱在胸前。

“给我正坐,叫姐姐!”

“是!忍姐!”

啊……真是太郁闷了。忍研只有在说教和…….想要温存的时候才会要求叫她姐姐。但眼下显然是要说教吧。

沐影很识趣的没插话,甚至连吧唧嘴巴的声音都小了几分。明明之前还会帮忙找台阶,现在可真是个会看眼色的小丫头!

“那我就单刀直入。”

忍研目光锁定弗格。

“你是不是又打算瞒着大家,去做什么?”

弗格一阵心惊,虽然并不打算隐瞒想要去旅行的事,可为什么还没开口就被识破?不敢有太多表情,生怕忍研又看出端倪。毕竟才发生过诅咒侵袭的事,现在说出口,老婆们哪能饶得了他……

“不…….你们都是我老婆,我有什么好隐瞒的。”

弗格尽量面无表情,但还是有点不敢直视忍研。

“弗格哥哥你骗人!”

然而再度质疑的并不是忍研,而是距离弗格最近,体格娇小,灰发双马尾的少女音梦。

小丫头撇着嘴满脸委屈,仰视弗格。一双大蓝眼睛里,泫然欲泣,挂在眼角的两大滴珍珠一样的泪水,仿佛随时都会化作两条泪流。

“你瞒不住我,上上上次,上上次,还有涅诺瓦妹妹那次,每次你打算出远门的时候,都会什么也不说,就抱着我发呆。”

“…….”

这么一说,下午弗格的确抱着音梦在微尔海德身边待了很久……

“而且,会突然对我和米蕾酱唠唠叨叨,简直就像托付后事一样!”

身穿红色连身佯装,一头黑长卷发的尼诺姆气哼哼地补充道,一旁外表和姐姐尼诺姆几乎一模一样的米蕾,也嘟着小嘴用力点头。

是啊,弗格想起晚饭前,曾和一起帮微尔海德看察身体的姐妹俩,唠叨了许多……

“而且——”

最后补刀,也是关键一刀的果然是忍研。

“——无缘无故,躲着不见我,心里怎么可能没鬼。”

黑发单马尾少女的眼神几乎要杀死弗格,哎呀,该说身为圣剑的她,拿目光也可以用来诛杀恶魔吗?

弗格无话可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一直安静吃东西的沐影突然开口。金发双马尾少女面前已经解决了将近一半魔牛排,南瓜汤也喝了大概三碗左右。

她拍着微微鼓起的肚皮说:“咕哈,臭小子你可真容易被看穿,明明强到令人发指,结果连谎都不会说。”

她又打了个嗝。

“既然被看穿就别遮遮掩掩,把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不就好了?”

目光里突然满是挑衅,沐影翘起右嘴角。

“还是说,你那一通长篇大论,就是说着玩玩?嗯?小水滴?”

“我当然是认真的!”

弗格反驳道,因为太用力的缘故,手里的筷子不知何时被捏断。稍稍放松一下,弗格便把之前和沐影所说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妻子们。

而听完他的话,之前准备兴师问罪的女孩们,却露出纠结的表情。

之后晚饭期间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都略有所思的样子,让弗格更揪心。

他知道妻子们多么爱自己,而与今天这样的诅咒打交道,随时都有可能出危险。但与其让这样的潜在威胁时时刻刻惊扰她们,还不如主动去消灭它。

伊文.撒奥斯想要回到这世界,想要找他报仇,剥夺他拥有的一切,怎么能继续坐以待毙?行走世间,在乎心意。哪怕不为所谓的拯救,贯彻不畏艰险,保护挚爱之人,也是弗格领悟的生命真谛。

晚饭后,沐影在两个女仆引领下,早早去客房休息。弗格想和她再多聊聊,可小丫头丢下一句“现在你该找的人不是我。”,就搂着女仆,嘟囔什么“今晚,小姐姐教你们什么是真正的快乐。”消失在走廊里。

弗格独自来到微尔海德的房间,但已经先有来客。或许真是自己被看得太穿,妻子们全部守候在微尔海德身旁,等着他。

“大家……”

弗格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想要去消灭诅咒的行为在妻子们看来,多少有些自讨苦吃,不顾她们的感受。

已经做好被责备的心里准备,但等待他的并非女孩们的责备。

气候调解卫星的作用下,罗斯特哈维尔常年万里无云。今夜天空中两轮月亮格外明亮。月光下,女孩们仿佛披上一层银纱,安静、祥和。音梦依旧乖巧地坐在微尔海德床边;忍研抱着双臂,依靠着墙;尼诺姆和米蕾两人正在对微尔海德做着新一轮看察。看似大家各忙各的,但弗格能感受到,四人饱含爱意的目光,正温情地注视着打开门的他。

顺手准备打响指唤起魔力灯,音梦却出言制止道:“别,弗格哥哥,这样就好……”

“我知道了。”

虽然就算不开灯,弗格的魔眼依旧能看清每个人的脸,但想开灯,主要还是顾及到妻子们。其中缘由不明,但月光下的恶魔很容易展露本性。他不想吓到她们。

“我们刚才已经商量过了,弗格哥哥。”

音梦缓缓起身,月光下,那挺直的身体,双手抱在胸前的模样看上去虔诚而纤弱,让人涌起一股想要拥抱保护她的冲动。

“哦?你们商量好怎么惩罚我了吗?”

弗格开玩笑道。

“不。”

音梦温柔地摇头,接着用力鞠躬。

“谢谢你,弗格哥哥。”

这突然动作让弗格摸不清头脑,但接着连尼诺姆和米蕾也学着音梦的样子鞠躬。

“谢谢你,哥哥!”

姐妹二人齐声道。

心中的疑问很多,不过望着三个娇小少女俯身对着自己,理由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弗格摸摸后脑勺。

“不,该道谢的是我才对。这个家,多亏了你们,这个家才能完整。”

“恰恰相反。”

一直没说话的忍研转过身。可惜她眼中的爱恋之情已经不见,又变回一如既往的凛冽目光。

“好好看看我们,”忍研轻轻搂住音梦还有尼诺姆和米蕾,“因为你,才能让圣剑,人类,恶魔甚至神灵组成一个家,不是吗?”

“大家……”

“我想音梦,还有尼诺姆和米蕾也是一样的想法。这个家不能缺少你,我们不能没有你。”

“忍……”

“叫姐姐啦。”

单马尾黑发少女浅笑道,递上一柄黑色长剑。

“这次可别像涅诺瓦那次和今天一样,把自己搭进去。你不在的日子,这个家我会好好保护,任何诅咒别想跨进这家门一步。当然,不能陪你去旅行,这把剑就带在身边吧。之前不是答应过要和我学剑,现在就先好好自己历练历练。”

弗格抽出半截长剑,月光下,寒光茫茫,映出他一对蓝色眼瞳。

“这是……圣剑?”

“嗯,虽然比不上‘裂魂’和‘灾厄’,但也是出自我手的圣剑之一。名字还没取,就交由身为主人的你来吧。”

“名字?”

弗格将剑全抽出来,横卧。剑身长六十厘米,宽一寸,双面直刃。轻轻一挥,隐约可以听见阵阵嗡鸣声。再稍稍向其中注入魔力,虽是圣剑,却一点也不排斥他恶魔的魔力,简直畅通无阻。

月光下,苍白寒芒裹着一层淡蓝色魔力,宛如手中握着一缕流水,波光粼粼。试着挥舞几下,剑尖所指,半空中点出层层叠叠如涟漪般的魔力波动。

“我看,就叫它粼漪好了。”

弗格收剑入鞘。

“粼漪?也罢,随你便。”

忍研目光柔和许多,看样子也很满意这名字。

“还有我们!”

尼诺姆和米蕾也跑到弗格身边,接着姐妹二人递上一枚戒指和一串项链。戒指和项链都镶着黑色宝石,但在月光下,黑色中有孕育着一团红色。

尼诺姆亲吻手中黑宝石戒指,递给弗格。

“这是我送给哥哥的出行礼物,这戒指里有我构筑的最强恢复术式,除了不能起死回生,不论多么重的伤,都能马上恢复!”

米蕾学姐姐亲吻手中黑宝石项链,也递过来。

“这里面是我的解析魔法,哥哥你不擅长魔法分析,但有了它,什么障眼法都欺骗不了你,什么结界都拦不住你。”

说着,尼诺姆帮弗格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米蕾则帮他把项链戴在脖子上。

看着心爱的哥哥戴着自己制作的道具,姐妹俩别提多开心了。赶在弗格说谢谢前,两个害羞到极致的小丫头已经飞奔出微尔海德的卧室。

忍研也笑着转身离去,走到弗格身边时,悄声耳语。

“等小孩都睡了,我再去你房间。”

不知是不是错觉,弗格突然觉得忍研离去的背影妩媚了许多。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音梦。其他人都离开,她似乎有些紧张。为了鼓起勇气,小丫头“嘿咻,嘿咻”用力给自己鼓劲,接着一股脑冲到弗格面前。

“我不像忍研姐姐那样会打架,也没有尼诺姆和米蕾大人那样精通魔法,但我也想送弗格哥哥些什么。”

娇羞的仰起脑袋,小丫头撒娇地说:“弗格哥哥,你能闭上眼睛吗?”

“嗯……”

弗格缓缓闭上眼睛。

一阵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之后,音梦的气息突然近在咫尺。

“一定要平安回来呀。”

轻轻的,软软的,有什么含住弗格的嘴唇。有些害羞,生疏,但能感受到音梦想要努力迎合。

弗格回以更有力的拥抱,月光下,金发青年抱起灰发双马尾少女,深情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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