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悌引着正发懵的两人入了内门。
内门后是一个方形的,分上下两层的结构。内门的正对面是一处舞榭,二层中间的大部分地板被镂空,边缘有围栏,这样的构造可以让在二层的人清楚地看到位于一层的舞榭。一层分为高低两段,中间的地板较低,为低段,两边的地板比中间高出一些,为高段。
在一层低段,摆着的不是桌椅,而是一张张的榻,没有扶手靠背,每张榻上都有一张小桌子,榻下背着内门的一边都摆着一张又长又窄又矮的杌凳。一层高段,也是摆着榻,不过和低段的榻不同,高段的榻有扶手和靠背,也有着小桌子,没有扶手靠背的一边背着内门,下边也是摆着一张杌凳。
这显然是分三六九等的,高段的位子比低段要好。这么想来,二层的地板被大面积镂空,那二层的位子岂不是更金贵?果然,二层的榻相较于一层不只是大些,还在扶手上、靠背上、榻腿上、边上都雕刻精美的装饰。
此时,在一层靠近舞榭的地方,不论是低段还是高段,榻上都坐有人,不同的是高段的榻上的男女都是身着丝绸或彩布衣裳的,低段榻上的女子也是身着丝绸、彩布衣裳的,而男子则是身着粗布、灰白衣裤的。
只见那些人或盘腿或跪坐在榻上,同榻上嬉笑着饮酒的、发出嘈杂声音的人们不同,榻下边的杌凳上静静地摆放一双双的鞋履。
见得这内门后的光景,正发懵的两人还没缓过来,就又震惊了。为那内门后空间的大小,两人也是去过许多青楼的,可他们就没见过像繁绣楼这样,那么大块地方只用来饮酒作乐的,这地方,紧凑些站下将近三千多人也不成问题;也为了哪些繁绣楼里的姑娘,哪些坐在榻上陪客人饮酒的、榻边奏响丝竹之乐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姑娘们,个个都是美若天仙,并且,她们或是头生有走兽之耳,或是肘生有禽鸟之羽……总而言之,她们没有一个是凡人,两人也曾见过非凡人开的青楼,可像繁绣楼这般没一个凡人的还是第一次见。
两人在震惊之余,也是更明白了,为什么繁绣楼这么出名了。
“二位客官,请!”阿悌依旧是笑着,弯下身子抬起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缓过来了,又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哼!管你怎么受宠,不过是一个小二罢了,该伺候我们的还是得伺候!
阿悌领着两人到了一层低段的一张榻边。
“嘿!你个小二,看不起你二位爷是吧?怎么带我们来这鬼地方!”一人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朝阿悌开口就是大吼。
“这、这……”阿悌脸上的笑顿时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嘴唇打着颤,半天吐不出几个字来。
那人一见,更火了。一个不知怎么,被老板娘宠着的店小二!一个不懂讨客人欢心,惹恼客人,被吼两句就不知所措,还妄言“会好好待客”的小毛孩!
“出声啊!哑巴了?你看看我们穿的,是丝绸的,丝绸的!你瞎啊!那爷准你摸摸,摸摸你也得知道了,你二位爷穿的是丝绸衣裳!怎么把我们领来这?有脑子吗!你以为抱上老板娘大腿就了不起是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的德性,是个小子长得却跟个丫头似得!穿的是布衣布裤布鞋!我看也就你活该坐在这鬼地方!还看不起你二位爷,当你自己是什么,臭假丫头!”
那人是吼上劲了,眼睛瞪大,面容扭曲,唾沫星子满天飞,阿悌脸上也是粘上了不少,此刻那人已经把来到这出名青楼的紧张和黎嫣的“警告”给抛到九霄云外了,只顾指着阿悌大吼大叫。
另一人在一旁没出声,他知道同伴的脾气,他这同伴最受不得别人看不起了,而且他也看阿悌不顺眼,单纯是因为嫉妒。
阿悌低下头,双眼紧闭,上齿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攥住衣角,身子瑟瑟发抖,忍受这那人的吼叫。阿悌抽泣着,一颗颗的泪珠从他眼角漏出,顺着他的脸滑下,泪水和那人的唾沫在他的脸上混合,把他的脸“洗”了个遍。显然,阿悌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的。
“怎么了,这才几句,你个假丫头就流马尿了!就这个样还来伺候人!你个又瞎又没脑的臭假丫头!我真,唔……”那人一下子闭上了嘴,话还没“吼”完。
另一人觉得不对劲,想问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另一人问出口,一把清脆悦耳的声音“闯”了过来。
“二位客官,什么事这么大火气啊?”
两人寻声看去,一名身着淡粉色丝裙,头上长着亮丽黑发和一双猫耳的美丽女子便映入眼中。
“你们这的店小二!看不起人!把我们带到这鬼地方来!”一人没好气地说道,他倒是没被女子的美貌迷得七荤八素,毕竟也是见过黎嫣这等美人了。
“哦~是吗?那还真是……阿悌!一边去。”女子说道。
阿悌听见女子的话后,抬起右手,用手臂抹了抹眼泪,便走向一边。
见阿悌走开,女子看向两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那么~为表歉意,就由小女来陪二位客官饮酒吧。小女子名为福祉,二位客官请随我来。”
说罢,福祉便朝高段走去。
两人也没说什么,跟着福祉而去,怕是不想跟阿悌一般见识吧,毕竟有一个美人说要陪自己饮酒。若是不和黎嫣比较的话,福祉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了,两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能和美人畅饮的机会。
虽然两人发现了福祉的笑是皮笑肉不笑,但两人都认为这只是青楼女子为待客的、普通的逢场作戏罢了,根本没想道福祉皮笑肉不笑的真正原因是为阿悌受委屈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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