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大姐头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不用觉得那么意外。”
我假装去戳她的眼睛但是被她的眼神杀了回来，于是我笑了一下接着说：
“其实根据现场的情况仔细思考的话，人为装扮的可能性非常低。早上李叔和我讲了，纸人身上的碎片成分和地球上的一模一样，那么我们可不可以推断——某个星球上的物质成分和地球非常相似或是完全相同。”
“但是地球上的物质成分都是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和各种原因才形成了现在的状态吧？我不觉得会有哪个星球会出现如此巧合的事情。”
“没错。”
我赞同的点点头。
“元素周期表上元素的形成可以追溯到宇宙大爆炸时期。在经历过大爆炸后，宇宙中极高的温度迅速下降，原本存在的基本粒子开始结合，质子数为1的氢元素结合为氦元素。而接下来元素的生成虽然有许多假说，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都是在后期经过了一段时间和条件的变化才形成了如今的基本元素，而这段时间和条件是很难相似的。”
“那你同意我的说法了？”
“算是也不是。”
我像个幼儿园老师教育小朋友一样对大姐头铺垫好我想表达的内容。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可以转换一下思维——除了形成一个相同的星球，还有哪种说法可以让两个星球上的元素一模一样呢？”
听到这里，大姐头用修长的食指抵着自己嫣红的下唇，一脸困惑的盯着一旁的墙壁，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像只小兔子。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样子，显然我刚才那段高中化学书中出现的小科普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我毫不掩饰我调侃的目光，看着别人困扰的样子也是我的乐趣之一。
而她没过多久就举手投降。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知识。”
我笑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当你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遭遇了岔路口，一条路向西，一条路向东。如果你选择了向西的路，那么你会不会也有选择向东的路的可能性？”
她点点头。
“那么这就很简单了。这种假设实际上已经被科幻作品用烂了。智力低下的动物在照镜子的时候很容易将镜子里的影像当作真实存在的敌人，而人类在照镜子的时候却在想象那一端存在着的真实。”
看她全然困惑的表情中终于融入进了几分明朗，我说出了幼时就困扰着我的问题当作击碎困扰的最后一击。
“在地平线的那端，存在着另一个我吗？”
大姐头微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在犹豫。于是我点点头，当作对她的鼓励。
于是她下定决心：
“是平行世界。”
“是的，答对了。不过，准确来讲是平行宇宙。”
我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从理论上来讲，平行宇宙中的地球环境很有可能与我们的一模一样，但是生态构成却可能截然不同。这样，李叔对纸人的构成分析就可以解释的通了。那些怪物，说是外星人也不是外星人，说可怕其实也并不可怕，它们或许只是那个世界的另一个「我们」而已。”
“这个观点我无法苟同。”
“为什么？”
“所谓的那个世界的「我们」，至少应当是同一物种没错吧？正如同我们都是人类一样，那些怪物也应当是同一物种才对。在现场残留下的线索只有纸人身上的碎片但是杀人手法却至少有三种。而且留下的血液痕迹与纸人的利刃贯穿人体而形成的痕迹截然不同，这说明在那天晚上到达现场的并非只有纸人一类怪物。”
“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平行宇宙的推测行的通，但是造成现场惨案的却并非是那个世界的「人类」。那些怪物就像动物一样，它们只是根据自己的本能在行动，但是在那本能之上一定存在着一个能够操控他们的「驯兽师」在！而和那些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不同，那个驯兽师很明显拥有智能，那才是那个世界真正的人类！”
我差点就想站起来为她鼓掌喝彩了。
可以说，大姐头提出的这个反对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我的目的就是测验她在这种异常情况下独立思考的能力。
应该说不愧是她——
她做的比我想象的更完美。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我知道她还想和我聊聊别的，但是早上的时间并不充足到能让我告诉她所有的信息。
在我们交流的中途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但是由于积压的工作太多或是睡眠不足，没有几个人对我和大姐头的谈话产生好奇。他们只是轻轻地瞥一眼，然后便坐在自己的桌前开始一天的工作。
看着那些人灰色的眼神，我突然想到了正躺在医院的李扬。
要是他在的话，应该会吵嚷着加入到我们的谈话中吧。
望着他空空的座位，在眨眼——在合上眼睑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他把手里的包一甩然后兴致冲冲的加入我们。
所谓的，思念总是突如其来，大概讲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但是此时，我的内心并未充斥着作为朋友应当有的罪恶感，而是因为「他还活着」的这个事实感到平静的喜悦。
“但是现场存留的疑点还真多啊……那个驯兽师究竟是怎么做到只在那四个街区进行屠杀而没有惊动其他的人呢。”
大姐头还在思考那天的情况。
但是这件事的细节即便是我也不得而知，毕竟那时候我被死死的控制在快餐店里。
要知道，公安局离事发地点并不远，我小跑着去姑且只用了二十分钟，更不用说开警车的速度了。
让人奇怪的是，事件发生的那段时间，我们的联络电话没有接收到任何一个报案。
那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封锁了一样。
第一个报案是在午夜的十二点半，在那个女人离开后的半个小时。
某个醉汉想穿过街道回家，结果因为地上的血滑了一个跟头。当他语无伦次的跟值班民警形容那里的情况时，民警还在怀疑事件的真实性。
不过幸好那个醉汉报警了。
至少包括我在内的八个幸存者在第一时间获得了救治，目击证人很少也大大降低了引起社会恐慌的可能性。
「瓮中捉鳖」——如果要让我形容那天的情况，大概就是如此。
但是那个瓮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还值得思考一下。
于浩会知道吗？
不，他当时的注意力应当全部都在他爸爸身上，应当没有闲暇去顾及这些。
难道直接去问那个女人吗？
但是回想起她轻松拔掉我配枪的那副情景，我不禁又心生犹豫。
我可不想成为她的盘中餐啊。
然而就在我和大姐头因为此事一脸困惑的时候，我们想要的答案就来了——虽然是以我们并不太喜欢的形式。
“混蛋啊！”
一声巨响突然夺去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几个人猛地站起来看向大门的方向。
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发现是两个熟人。
是科长，身后还跟着阿雅。
科长手里拿着某年联欢会局里发的保温水壶往墙上用力砸去，加上刚才的冲击，水壶的盖子已经磕变形了。
离科长近的几个小伙子立马上去制止了他的暴力行为，但他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没用的。
科长撒起野来只有嫂子能管住他，你们这帮小孩子哪能行。
看见站在那里的阿雅眼泪都流出来了，我立刻招手让她过来。
只见她眼睛里有泪花的光亮，抱着怀里的资料绕了一大圈才到我和大姐头的面前。
大姐头立刻抽了几张餐巾纸为她擦眼泪。
就在我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突然一下子抽泣起来：
“前辈……小云姐……我们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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