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这不可能……TMD都是胡扯！”
看着在床上躺着的如同木乃伊一样的李扬，科长他不顾护士的劝阻在病房里开始大声叫嚷，一边叫一边手舞足蹈，再这么放任他胡闹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抄起花瓶扔到窗户外面去。我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阻止他的时候，一起来探病的科长妻子的一声呵斥让科长瞬间安静了下来。
“闭嘴吧！谁都不想看到这种事情！”
科长的妻子我平时尊称她为嫂子，如果说科长是一个猛兽，那么嫂子就是猛兽的铁链。要知道，如果想让猛兽与人类和平相处，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它上一条链子。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我看着科长和嫂子两张阴沉沉的脸，只好转头轻声问平时负责文书工作的阿雅。阿雅是刚毕业不久考进来的大学生，这位南方姑娘身上带着某种小动物一样的气质。她平时待人很好，有一次我制服上的扣子掉了也是她帮我缝上去的，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在动画里出现。
此时的阿雅脸上带着小兔子般受到惊吓的表情，她快速的看了一眼科长和嫂子，确认他们都在看着李扬后将手中的统计表指给我看。
“伤亡人数有146人……轻伤3人，重伤5人。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失踪的，现在统计出来的有50多人，但是实际上肯定远远不止这个数字，现在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失踪案件是不审理的……”
阿雅说着话都快要哭了，我只好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膀。
“不过您真的好幸运……李扬前辈伤的那么重，和他在一起的您却只是受了轻伤，还好还好……”
我假装看不懂她眼里闪烁的光芒，只是稍稍加重了拍她肩膀的力道。
“喂，你。”
一直和嫂子默默看着李扬的科长，现在说话的声音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虽然他没有叫任何人的名字，但这样的情况下，他叫的人也只能是我。
真麻烦。
“是。”
“这次的事情你明白有多严重吗。”
“明白。”
“你作为第一见证者，而且是警方的人以后的盘问应该少不了你的，这点你明白吗。”
“我明白。”
“你再把当天的情况和我说一遍，你对着李扬仔细的回忆一遍，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旁边的阿雅投来担心的目光，但在科长和嫂子的注视下我也不能对她做些什么，于是我无视了她，只是直直的向李扬的床边走去。
看着从头到脚都缠着雪白绷带的李扬，我强忍住笑意让表情变得符合这个病房的气氛起来。
“昨天大概是晚上十点，换班后我和李扬就去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快餐店吃夜宵。我点了照烧鸡肉套餐，李扬点了牛肉汉堡套餐。就在他快要吃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就去了厕所。李扬中途还过来找了我一趟，但不久后就坐回去了。就在我进厕所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快餐店外面突然响起了很大的声音。
因为当时店里的人虽然很多，但总体还是比较安静的。况且卫生间离人群还有一段距离，传来这么大的声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开始想是不是有歹徒持枪抢劫，所以我收拾好之后立刻躲到卫生间的墙后偷偷观察那边的情况。
由于人群聚集点和卫生间所在的大厅有一个隔断，所以我不能很清晰的看到那边的情况。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原本我和李扬坐的位置和厕所是在一条直线上，所以从厕所的门向外看应该能够看到李扬的背影，但当时我却没有找到他。
我想他一定是去和歹徒搏斗了，就在这个时候，隔断外面突然传来了某种利刃插入墙体的声音，与此同时伴随着许多陌生声音的尖叫。
那声音就像是飞镖射入靶子一样，但是声音更大更响。从警这几年来我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既不是枪响也不是其他的什么。插入的声音很整齐，几乎就是一瞬间，然后就被尖叫声盖过去了。
察觉到危险的我，从厕所中跑出来躲在隔断后小心观察那边的情况。于是就看到了那该死的情景……快餐店里有很多白色的纸片人，它们都穿着白色的内裤。李扬和很多人都被白色的不明碎片钉在墙上，纸片人捡起地上的白色内裤小心翼翼的给他们套到头上。
我必须得羞耻的承认，我当时愣住了。在我眼前发生的事情与我的常识相悖，我持枪的手在不停地抖……我甚至不知道枪子儿能不能对这些怪物产生伤害。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头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了一下，然后我就晕过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怪物们没有伤害我……”
我看着李扬的脸，故作惭愧的低下了头，说：
“和李扬比我是一个懦夫，我不配当一名警察……”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睛里有泪水在不停的打转。
科长什么都没有说，他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后，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当做安慰。
一旁的嫂子轻声安慰我，“这也不是你的错，起初我们听到幸存者的描述也不敢相信，更何况你是亲身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好孩子，不怪你，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嫂子摸着我的头，望着李扬，“李扬他也一定会没事的，这孩子福大命大，嘴那么损但是一直以来也都没出过什么大事儿，他这次一定能挺过去的。”
“嗯。”
我眼里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下来，我穿着昨天的制服，用带着干燥树木香气的袖子不停的擦着含盐量很低的泪水。
啊啊。
真好骗。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科长的声音带着几分的犹豫，他大概是在顾虑这种时候是否该问我问题。
“您讲。”
我擦干泪水，没有看着科长却红肿着眼睛表情落寞的看着李扬。
“你和李扬的周围还坐着其他人吗？”
“……是的。”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本紫色封皮的《五三》，“有一位女学生坐在我们旁边。”
“你最后冲出去的时候那个女学生在哪儿？”
“我……”
「我们是同类哦。」
“我不知道……从我出去到被打晕是个很短暂的过程，我不敢确认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出现问题，因为我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隔断那边，看漏那个女学生也很正常。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答案的话，我认为我当时没有看到她，至少她并没有显眼到能让我注意。”
「我们注视着相同的东西。」
“真是让人头疼啊，那里的监控偏偏在两天前坏了。”科长皱眉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扬，然后抬眼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我会和上面说你的情况，但如果你有想到什么线索的话一定要及时上报。”
「我来帮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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