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段冗长的沉默中,前准将卡特和准将辛·布尼诺·拉斯特隔着厚重的单向玻璃窗对视,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仿佛溅出千千万万细小的火花。
布尼诺移开了目光,他伸手将话筒的开关断开,低声对少将阿莱西耶·谷登说:“看来这几个月的牢狱之灾并没有将他的精神消耗多少啊。”
“这是当然。”谷登淡淡地笑着,他的目光在卡特的脸上蚀刻,“卡特是一个意志很坚定的人,这几个月还不足以磨去他的锐气……这对审讯是个很不利的因素。”
布尼诺沉思了一会,他朝副官招招手,副官俯上前来将平板递给了他。布尼诺转手把平板递给谷登,“这里面有一些我收集的证据,快速浏览一下,我们好提问题。”
“以卡特的坚韧,刑讯逼供没有什么用吧?还是得让他的精神崩溃。”谷登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信息储存装置,“把这个玩意儿插到平板上,我也收集了一些资料,这些资料是卡特一段时间内的通讯记录和他在某些地方与未知的人进行的谈话。我不敢说所有,但百分之九十都收集到了。”
“你连卡特的通讯记录都能弄到?”布尼诺显得很诧异,“我也尝试过骇入卡特的信息终端寻找记录,但他的信息终端中并没有任何记录,所有他的通讯记录都被删除了。”
“我调用一部分组织成员对卡特进行了全方位的监听。”谷登的脸色不急不缓,他把手上的装置连接到平板上,“可笑的是,组织是用稍微改装过后的‘伞’完成这一工作的。”
“太棒了。”布尼诺从已经浏览完信息的谷登那里接过平板,快速地扫视平板上显示出来的全新信息,“这简直是雪中送碳。有了这些记录,我们的审讯就能更好地开展了。”
“卡特已经等急了吧?我们还是赶快开始好了。”
“呼……可以了,开始吧。”
布尼诺正要打开话筒,谷登伸手阻止了他:“能否让我先提几个问题呢?”
“可以。”布尼诺把话筒递给了谷登。
卡特正看着那块单向玻璃,他知道他的目光能穿透过去,但是得不到任何呼应。对方应该是辛·布尼诺·拉斯特,这个一年前才调过来的准将。他竟然敢跟我说“共事过的时光”?他让我进了监狱!
卡特想要大吼,但他知道这不是个正确的场合。这几个月来他想了很多,这次审讯在他的脑海中预演过很多遍,他思考了十种以上的可能,不论对方想要怎么审讯他都可以把重要的信息隐瞒下来。
“卡特,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反叛国际罪的惩罚。”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完全不同于辛·布尼诺·拉斯特那有些苍老的嗓音,“如果你不坦诚地招供,你将受到最高级的审判,被安上最严重的罪名,包括故意杀人罪、反叛国际联盟和反国家罪。如果你从实招待,你将能获得免刑,使你不至于一辈子都在牢狱里度过。”
卡特扯出一个极冷极淡的笑容,他在心里冷笑。不是布尼诺那个老狗,是一个年轻的军官,能跟布尼诺一起参加审讯,他的军衔至少是上校,甚至更高。但是这个开局还是没能逃脱他的预料——陈述利弊,诱之以利,如果是一些心智不坚定的人可能已经会放开一些东西了……但可惜,我可不是那种人。
年轻的军官自顾自地说着,“卡特,你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背叛人类和弃暗投明,哪个更好些,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卡特冷笑。
“还有,我们已经截取了你的通讯记录,从六十三年七月二日直到六十四年一月六日,共计九十八段,还有线下谈话共计十一段。就算你不从实招供,我们也能找到足够的信息。所以为了减刑,你还是从实招来为好。”
卡特说出了审讯开始以来第一句话:“既然你们找到了那么多的记录,为什么还要审我?直接从里面找信息不久可以了吗?”
“士兵!”卡特的话音未落年轻人就下令了,“对他使用刑讯手段!”
一个士兵在短促的应答声后向前踏出一步,另一个士兵扶住椅子。那个士兵举起枪,用枪托砸在卡特的脸上。他用了极大的力,另一个士兵尽力握紧椅子,可是椅子还是被牵动了,卡特的脸高高地肿了起来。他被打蒙了。这不在他的预想之内。
这种手段实在令人措不及防。一般的刑讯逼供也都有“先礼后兵”的内容,但是那也要等到“礼”完了,拒不招供才会启用“兵”这一手段,如此快速的转折足以让绝大多数被审问者的心情受到严重的震颤。但卡特并不在这一范畴之内,他的意志之坚定,足以承受大多数刑讯手段的连续使用。
士兵翻转手上的枪,抡圆了又是一次挥击。枪托再一次砸在卡特的脸侧,他的脸部变得对称了,这两下狠狠的敲击让他在不自觉之中咬破了口腔,一丝血从他抿紧的嘴角漏了出来。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玻璃板对面,谷登向布尼诺要来了平板。他的眼神尖锐而锋利,偏偏脸上还是挂着那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极淡,可是它就在那里,不容人忽视。他伸手关掉话筒,坐回柔软的皮椅,快速浏览平板上的内容。布尼诺看着他的脸,表情捉摸不定。片刻后,谷登将平板递还给布尼诺,说:“不介意的话,我还得先提几个问题。”
“好吧……”布尼诺接过平板,“你的审讯方式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出乎我们的意料,自然也会出乎卡特的意料。”谷登深深呼吸,他以此来调整他的状态,“这场审问可能要持续几个星期。”
悠长的沉默后,谷登将话筒开关闭合,他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而玻璃板对面,卡特肿大的面部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体现出他内心里的烦躁和愤怒。谷登的审问方式委实是太过意外了,但从目前来看效果非常好,卡特的心防已经部分失守了。
在谷登提出问题的期间,布尼诺让副官开始记录整个审问的流程。
公元后二零**年四月二十五日,离审问完成已有两个星期。
阿莱西耶·谷登披上自己纹着银色狮鹭的大衣,将胸前的每一枚扣子都扣好。他提起长靴穿上,用力拉上鞋侧的拉链。他站起来,镜子里映出他淡淡的笑和锋利的眉。他用手理了理头发,旋即走出了宿舍,顺带把门关上。
四月底,在生存圈偏北的地域,积雪还未完全融化。至于濒临北冰洋的北方沿海,冰层还坚实地封锁着水域。谷登哈着白气,在一个离军营不足两百米的小摊位买了一袋烤饼。他边走边吃,香气溢散在宽阔的大街上。
今天他没有执勤工作,是日常的小小休假。他大可以不穿正式的军装,在这座城市里闲逛一整天。
这个地区处于内陆,在几十年前还是俄罗斯的领土,城市坐落在西西伯利亚平原和中西伯利亚高原的分界线上,城市中心区域几乎有一百平方公里。在远东生存圈里,这么大的城市没有多少,这里也理所当然成为了正规军联合的驻地。在军队的管辖范围内,暴民们不敢闹事,但在远离市区的外围,水就很深了。据不完全统计,在军队管辖范围外,居住的十五万人口中,平均每四人就有一把老式武器。这所城市的外围,那些人为了生存或利益,向其他人开枪。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天理难容。
但军队委实腾不出太多精力来对付这些暴民,正规军联合在这个地区的总编制不过四个师团,其中一个师团要防守铁血侵占区的北方防线,另外两个师团被国家所辖制,不能轻举妄动,就只剩下一个师团。而暴民也不足以威胁到军队的安全,所以也就随便管管,全部清除是做不到了。
谷登尽量避免走入一些不见天日的小巷,那些贫困的民众很有可能铤而走险对他发动袭击,即使他带着佩枪也没有什么用。
娱乐活动已经重新兴起了,但在经济发展并不如南方的这里,那些奢侈的玩意儿只能是上层的玩乐。
谷登走进一家酒吧,点了一杯红酒。红酒入口晦涩,他却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停顿。他转身走出了温暖的酒吧,好像他就只是来这里喝杯酒,然后就走了,再不停留。酒吧里三三两两的客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浮现出他永远持续着的、极淡的笑容。
他走出这家酒吧的时候,口袋里的通讯装置突然响了。他怔了一怔,因为这个铃声代表是那个人打来的。他接起电话,与对方互相问候,脸上的笑容浮现出来,那笑容在这一刻变成真实的存在,不再是随时可能消失的虚无。
他小声地说着,走入了萧瑟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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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片段描写不能......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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