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怎么了吗,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一大清早,千纱的朋友就把她围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的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诶,才没有呢,只是没有睡好。」
她的眼底下有着深深的淤青,显得非常憔悴。实话说,即使她极力否认,她的女性朋友们也不会这么容易买账。女孩子都是直觉生物,千纱的隐瞒可一点也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其中一人背着手,关切地摸了摸千纱的额头:「话虽如此,但是昨天就算打你电话也打不通,真的没问题吗……要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定要说哦。」
「嗯、嗯……」
打不通吗,毕竟千纱的手机在那个时候,被那些人抢走了,所以才没有接到友人的电话。
虽然可靠的朋友是这么说了,但千纱自己也肯定不愿意给人添麻烦。我没有加入这场谈话,而是继续自己和琉璃的Message会话。自西胁贵史的风波平息后,我和她很少有语言交流,唯一的交流机会也维持在网路上。琉璃自顾自发着生活照还有自拍,有一小部分是她和国中的朋友一起拍的大头贴,还有去猫咪咖啡店的照片。更多的都是漫画和小说的截图分享。
我对深读这些东西的兴趣不是很大,就任凭她把我的聊天记录当成储存仓库了。
作为交换,我把BF各式各样的照片作为回礼发还给了她。果不其然,在数分钟后得到了琉璃相当羡慕的回话。
『好狡猾啊啊啊!琥珀亲亲,我也想摸摸猫猫的肚子啦!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开心!』
我只和她聊到了BF,就没有再如何深入。因为这时,就听一直聊着天的千纱的朋友把话题转移到了她的笔记本电脑上。
「原本我是叫前辈帮你送过去的呢,不过我一来电脑就在这了。小千来的真早呢。」
「不是哦,其实我回家的时候,没有找到电脑呢。」说着,千纱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似乎也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
她的朋友疑惑地问道:「诶?为什么,那么前辈没有交给小千,而是直接放到办公室来了吗——前辈,到底在做什么,不是知道小千的家在哪儿的吗?」
千纱吞了口唾沫,抬头看向我。
「我去过她家了。不过似乎没有人在的样子,于是就折返回来放在她的办公桌上了。也许里面存了千纱重要的东西呢。毕竟,考虑到我家的猫很喜欢待在我的背包里,就更不能放整整一个晚上了。」我故作淡然,让千纱不必怀疑我昨天的行程。如果估算正式下班时间的话,我这时候赶去千纱的家中,她的家里肯定没有任何人在,因为同一时间,她去往了反方向的工厂。
听见我的说法不存在疑点,千纱松了口气。
「前辈也真是的,都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她的朋友亲昵地搂住她的肩,对她说,「既然小千看上去状况不是很好的样子,要不然就让琥珀前辈直到回家之前都陪着你呢。」
她说着朋友该做的话,却把职责全部推给了我。
我没有出声拒绝,只是等待着千纱作何反应。她的眼神最开始充满了期待,可很快,千纱像想起了什么,立马低下了头。「不,不需要哦,让前辈得意忘形就不好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然后好好和大家说明的。而且,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嘛!」
「诶,这样吗,好啦好啦——一起去吃午饭怎么样。」
真的觉得这样好吗。我与千纱最后对视了一眼,她心虚地低下了头。我便没有再继续,只是继续与琉璃的窗口会话。很快,我就对与琉璃的这番番会话也失去了兴趣。千纱的态度让我的手指只能来回在键盘上徘徊,却迟迟没有摁下去。
见我没有回复,琉璃也很快翻开新的漫画,不理我了。
直到现在,千纱还以为那个不懂抗争、心存善良的自己能一个人解决这桩事。在我看来,她只会为天真的想法遭受更可怕的折磨。不,那或许渐渐会演变成千纱无法承受的苦痛。在这之前,我要做点什么吗——不,完全不需要。我知道静静等待,静静观察,直到她即将坠向深窟的一刹那,我会抓住她。
为此,等待与旁观只是理想的助推剂。
*****
下午的时候,被认为适合于我的「运输」就传达到了本人这边。千纱的事情暂且被抛之脑后,我的判断是,故且还不会上升到我担忧的状况。负责接线客户与运输员的员工告诉我,对方点名指姓要求一个白头发的男人执行委托。说到内容时他有点紧张,不过还是继续了下去:对他们约出来的某个人进行绑架,必要的话还需要进行殴打与拷问。具体要绑架谁,就等现场客户的要求吧。
这会活跃在黑暗之中的塔江而言,已经是最低级别的,我能够接取的委托了。
不过,要求的是白发,大概并不是我以往接触过的客户。只是在哪里见过我——不,就连朋友介绍这种,至少也会附上姓名。
他们把会面的地点直接安排在绑架发生地,也就是我需要实施行动的地点。
工厂区。我没有猜错的话,昨天跟踪千纱去的地方,大概就是工厂区内部的一部分了吧。实话说,那种根本没什么人会闯入的工厂确实非常适合完成雇主的委托。他们安排的还是蛮周到的。
只不过,真的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吗。我点了支烟,以工作为由暂且离开了塔江的工作大楼。
站在楼下的时候,我注意到千纱似乎在眺望窗口,心不在焉地看着一个方向。我朝她招了招手,她又很快把脑袋缩了回去。我徒步前往了工厂区,在约定的会面地点,遇到了四个疑似我雇主的男人。
只有四个吗。我记得他们,这些就是昨天被我发现和千纱待在一起的家伙。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待在之前殴打千纱的那间工厂作坊,等待我的到来。这些人抽着劣等烟,嘴里含糊不清的骂着。
啊,面对他们充满恶意的眼神,我很快明白过来。这回要绑架的对象到底是谁了。
这样啊,怪不得那小子向我告知委托的时候,居然这么动摇。原来只是因为放弃了同伴感到良心不安?——会有这么多余的想法实在太可笑了。
如果是雇主的委托,即使放弃同伴,「运输」也应该完成。
这么说来,还真是要对不起千纱了。
「喂,你就是那个前辈什么的吧,白头发的,眼睛颜色也怪的不得了。那个女人叫了一整天的家伙?」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夹着烟,对我说道,「啊,不,说是『那个女人』,你大概不明白啊,就是那个向井啊,向井千纱,看着就火大的窝囊废啊。」
「是我的同事。」
我简短的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感情。
「啊,没错,今天来就是让你绑架,然后狠狠揍她一顿的。我们和她有私仇要报。」另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摩拳擦掌,「我说啊,你既然来了,那岂不是——你和你的整个公司都放弃那个蠢猪女人了吗?哇不是吧,真不愧是怪物云集的公司,居然这么轻易就抛弃了自己的员工啊!——而且啊。」
他们相视,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前辈』、『前辈』的叫,没想到她的前辈真的愿意抛弃她啊。」
「只看你们出价多少。」我说,「对方是公司同事,我这边也是承担着泄露风险的。」
「什么啊,这么直接,不错嘛,比那个磨磨蹭蹭的女人好不知道多少。我蛮喜欢这场交易。」带疤的男人竖起五根手指,冲我笑道,「这样吧,根据你能做到的程度,我们会把价格抬上去哦。很划算吧——反正,对方是头没用的蠢猪。」
「凭委托难度看来,这确实是非常心仪的价位。」我认可的点点头,「那么,我等候在此,还请各位在其他地方稍作等待。」
大概因为我过于直接的态度,男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似乎在怀疑我究竟能否信任,不过,他们还是很快做出了选择。一个较为瘦小的男人用手指着我,面露凶光。
「喂,听好了,我们知道你的公司在哪,要是搞砸了,你知道下场的吧。这可是绑架案哦。」
他恶狠狠地威胁我,然后搂着自己朋友的肩膀离开了。
大概他们没有心思观看我如何「运输」的过程,所以去了相当远的地方。但只要在这里实施绑架并按照雇主的意思对待千纱,她也很容易以为这就是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做的事情。居然有人真的对这种小儿科的绑架心怀期待?这些人真是意外的天真。但是找上同一家公司的上级执行这个事情,该说是恶意吧?
我没有继续点烟,而是靠在一个空空的货架之后,静静等待千纱的到来。
货架会很好的掩盖我的踪迹,这里除了昨天留在地上的脚印,也不会剩下什么让千纱起疑的东西。我很庆幸,「运输」的准备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我看着腕表读数,然后闭目养神。果不其然,在下班的时间,我终于等到了千纱。
「我、我来了。」她往空空如也的工厂迈了一步,颤抖的嗓音充满不安,「我,我说的事情。你们真的考虑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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