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三人再未相见,直到婚礼那天。
泰安城内张灯结彩,百姓们趁着梁王纳新妃的时机大开集市,城内四处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各国的使者都前来恭贺,鲜卑族运着嫁妆的车队也在今天抵达,一千人组成的大队伍,浩浩汤汤地从城门口进来,百匹骏马身后拉着红箱。
周北玄坐在望楼上,看着街上的熙熙攘攘。
今日梁王大喜,特赐质子银钱百两以同乐。周北玄把这钱全换成了酒,堆在身旁,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店里的伙计卖给他酒时,虽然面容带笑,但眼里的鄙夷却显露无遗。这也难怪,在世人眼里,质子是蛀虫,因为他们只吃喝,不做事,连猪狗都不如,人人都瞧不起他们,可是若非不得已,谁会想当质子?
酒是个好东西,它能帮助自己逃避现实,云海和少昊他们说得对,自己就是个胆小鬼,只会逃避,害怕失去。
今天过后,云海就会成为梁王妃,少昊也再不会理自己了吧……爷爷,一定会骂自己窝囊废吧,妹妹,应该也长大了吧,希望她以后千万别像自己这样懦弱。
又要变成一个人了啊,周北玄这么想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事情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并不是说有了转机,相反,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坏了。
鲜卑质子云海,明日正午问斩。
这是周北玄醒来听见的第一条消息。
原来,这次联姻从头到尾都是鲜卑王的阴谋,他以云海为诱,暗藏杀手于送亲队伍中,伺机而动,准备刺杀梁王。而边境的大军早已暗中集结,不论成功与否都将挥军而下。
可梁王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提前做有准备,导致鲜卑族此次暗杀行动失败,同时迅速开始集结军队,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鲜卑大军。
梁王大怒,立即监禁云海,决定处死鲜卑质子正式开战。
等到周北玄彻底弄清楚这些事情的始末,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离云海被处决的时刻已经不足半日。他双手抱膝蜷缩在墙角,神情痛苦。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自言自语。
「周北玄,你还要胆小到什么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少昊哥!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确实在周北玄得到消息的一瞬间,他就开始寻找少昊,但是却一直没找着,此时少昊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北玄,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你想不想救云海?」
少昊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可是我还有爷爷、妹妹,这会连累他们。」
「你只需要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当然想!可是……」
「没有可是!明天跟我一起去劫法场!剩下的事情我会搞定!」
「少昊哥,你跟我一样都只是质子,怎么搞定。」
「呸!我没你这么胆小!我好歹也是晋国长子,虽然不敢自比潜龙,但是卧薪尝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这些年可没闲着,我收买了很多眼线,知道很多消息。鲜卑王造反的消息就是我传给梁王的。」
「什么?你这样做不是害了云海吗?!」
「北玄,眼光长远一些,明天我们就能把她救回来,不仅如此,我们还能从这泰安城里逃出去!我已经派出信使分别前往周国和晋国传递消息,等咱们明天成功后,立马逃向近边的周国,会有军队来接我们。」
「……真的吗?」
「你少昊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北玄咬了咬牙,使劲点了点头。
少昊不自觉地笑了,因为他看见了北玄令人熟悉的眼神,就和那天偷东西失败逃跑时,他在禁军的拳打脚踢下,朝着墙头的他露出的眼神一样。
让人心生勇气,让人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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