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打听过来,疾病的发源地似乎就在土器川。」
青行灯在马背上详细的说。
「好,那我们就往土器川调查…」
我们策马扬蹄,十万火急的赶往目的地。
说到香川,最有名的应该就是秋季的美景和温泉,还有土器川的陶碗了吧?
但我们没有时间享受这些美好的事物,赶到土器川附近时已是傍晚时分。
我们来到镇上最大的医馆,千里却先跳下马,像台战车一样展开冲锋,拉开纸门大喊: 「命姬,妳没事吧?」
只见有名身材苗条的少妇匆匆从医馆内奔了出来,她头上插着发簪,穿着一件深红色和服,上头绣着几只蝙蝠,整件衣服红得跟杜鹃血似的。
奇怪的是,空气中有股淡淡的妖气。
「…蝙蝠?」
有某些地方认为蝙蝠是吉利的象征。
少妇眼睛一亮的迎接我们,显然她和千里认识一段时间了,她说:「这不是小千里吗? 好不久不见呢! 哎呀呀,快告诉我,这位英俊的年轻人是谁呀?」
千里不停盯着我的脸瞧,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思:「嗯…该说是今生难逢的好对手吗? 还是朋友? 伙伴? 我也搞不清楚呢…」
短毛,我是妳的老板啊。
少妇用暧昧的眼神看着短毛天然呆,又不停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有点不自在。
「看样子我们的小千里找到新工作了呢。」少妇的眉毛一弯、心花怒放的说:「嘿嘿,这位小哥长得挺帅的嘛,和千里约会过了吗?」
青行灯拉紧了我的袖子,我以为她在暗示我赶快切入主题,便说: 「您好,我是泓濑司、这位是我的伙伴青行灯,我们是来调查…」
「我叫做瑰夜命姬。」
命姬亲热的扑了上来,她脸色略显苍白,但是用浓浓的胭脂掩盖不足之处,她热情地说:「泓濑先生,我们的小千里就交给您照顾了!」
我无奈的摇摇手:「痾,这个…我是她的雇主,还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命姬一听,脸上八卦的模样顿时烟消云散:「没意思,暧昧暧昧的多好,我要回去看病人了…」
我见状,开门见山的说:「这样正好,瑰夜小姐,我们是来调查突然爆发的疾病,听说土器川周围的居民都得了重病?」
命姬想了想,似乎还是决定坦诚相告:「是,一开始是这附近的米商,上野家有人发烧,好像是个年纪还很小的孩子…」
「米商…」
我想到了经常拜访神社的那名生意人。
命姬抽了一根水烟,嘴里吐出缭绕的云雾:「…后来这病越发奇怪,疼得跟被毒蛇咬到一样,这些黑色的痕迹会慢慢变多,最后黑色的痕迹却皱成一团,慢慢变成一朵向日葵的样子…」
我惊讶的问:「伤口竟然会变成向日葵?」
「正是如此,四国境内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命姬一改先前的轻浮模样,慎重的望着我说:「现在大家都叫它「葵蛇病」…泓濑先生,目前这病无药可医,可以的话,尽快带着小千里离开这里吧。」
「…瑰夜小姐不逃吗?」
我向她的背影说。
命姬遗憾的转了过身,一头乌黑的发丝随着微风飘动,宛若千愁万绪:「我是个大夫,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我也是。」我放下行李,坚定的说: 「请把妳知道的告诉我吧。」
瑰夜命姬带我看了病床上的病人一圈,这些病人发作已有两天的时间,个个神情痛苦。
「被蛇咬到的地方好痛…我好渴。」
「…快给我水、我要喝水!」
但喝下水的病患不是上吐下泻,就是痛苦挣扎,最大的特征就是手臂上都盛开一朵艷丽的黑色向日葵,花瓣却极为丑陋狰狞,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命姬叹气道:「尽量别让他们喝水,我们发现这疾病会透过水传染。」
「…水?」
我内心疑惑,小心翼翼的观察其中一名病患,发现他嘴边流下来的液体正发出阵阵恶臭。
千里看得差点没昏过去,举起袖子左遮右遮,就是遮不去盈耳的哀号声:「天啊,好惨啊!」
命姬向她投以一种羡慕的目光:「小千里,妳说妳的老板来自结缘神社? 我记得那个神社已经荒芜已久了…」
千里骄傲的抬起胸脯:「嘿嘿,我们的结缘神社很厉害的喔!」
「…希望如此呢。」命姬把我们迎入一间偏僻的招待室,沿途过来看到的不是因为疾病而呻吟的病人、就是摇头叹气的大夫。
我坐了下来,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是刚搬到四国的阴阳师,现在以结缘神社为据点。」
此时外头依然传来病患断断续续的叫唤声,千里吓得昏身发软,青行灯连忙安慰她,亦是一脸凝重。
「阴阳师…你们现在也看到了,这葵蛇病传染的非常快,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听到我是阴阳师,命姬的脸上出现一丝警戒的神色:「…直到离开土器川前,千万别喝水。」
这是相当严厉的警告。
我好奇的举手发问:「…那妳们是怎么解决口渴的问题呢?」
「…冰块。」命姬简洁地说。
「原来如此呢。」我佩服的敲了一下手。
命姬意有所指地微笑:「干净的冰块要大老远从雪山上铲下来,光是分给镇上的大夫已抓襟见肘,如果帮不上忙,请尽快离开吧。」
这股莫名的敌意…
千里却拍拍命姬的肩膀,一脸充满阳光的说:「命姬姊,别这么快下定论,泓濑大人法力高强,或许能帮大家解决问题也说不定喔!」
命姬冷峻的摆出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 「泓濑先生,不是我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四国所有的大夫都没了办法,请问你又有何高见?」
「…请看。」
我默默地拿出一张纸,上头有我方才在病床旁用笔墨临摹的图案。
千里顶着头上的呆毛,凑近一看的她,讶异问:「咦? 这不是病人手上的花朵吗?」
我笃定的点头:「我仔细观察过这个图案,发现这并不完全是一种疾病。」
命姬睁大了眼睛,又抽了一口水烟:「继续说下去。」
「这是一种诅咒,烙印在人体上的「咒印」。」
青行灯轻盈的跳上桌子,慢慢摆动白皙的双腿,露出名师出高徒的笑容:「…我和司的看法相同。」
命姬却略显焦躁的说:「很新颖的说法,可是根据呢?」
我微笑不语,首先在这张咒印上滴了几滴水,接着把自己的手臂凑向图像,只见黑色向日葵的花瓣突然变成一尾狰狞的毒蛇,张口便气势汹汹的扑向我。
「…哇哇哇! 花变出蛇来啦!」千里发出尖叫,吓得魂不守舍。
我笔尖轻轻一挥,毒蛇顿时烟消云散,接着拿出一张明火咒,把那张图像烧得干干净净。
命姬好奇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拿出硃砂笔,解释道:「我刚才在描绘咒印时,曾在笔上稍加法力,结果如妳所见,硃砂笔画出来的诅咒生效了…证明这是货真价实的咒印,而妳说过水便是疾病扩散的媒介,我想只要一接触到病患吐出来的水,应该就会被传染。」
命姬同意的说:「一点也没错,但是诅咒也会传染?」
我说出自己的推测:「凡是足够强烈的憎恶,能让施加的咒印在人体上逐渐累积、变形,如此强大的恨意,甚至能让诅咒开始蔓延,这往往只有法力高强的妖怪或是阴阳师做的到。」
背后散播诅咒的人或妖怪很不简单。
千里竖起食指,难得动脑的说:「可是、可是,这样泓濑大人不就能够跟刚刚一样,用法术消灭病患手上的咒印了吗?」
我遗憾地摇摇头:「我不能拿着明火咒去烧活生生的人的手臂…这诅咒十分难缠,要从人体净化非常不容易,最快的方法是打倒背后施咒的人或妖怪,只要施咒者失去灵力,这些诅咒也会跟着消失。」
千里已经假设对方是妖怪的问:「但是这妖怪会躲在哪里呢?」
我沉思片刻,说:「嗯,我需要一些附近水域的地图。」
瑰夜小姐站了起来,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她似乎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千里,我去备马,请让两位贵客稍待片刻。」
只有千里愣在原地问:「咦? 为什么呢?」
青行灯咯咯笑道:「…这咒印会透过水传染,病情最严重又是土器川附近的居民,我们可以合理怀疑是河水里被人动了手脚,只要沿着河川的发源地寻找,说不定就能找到施法诅咒病患的人喔?」
「…灯姐姐,妳们好聪明!」千里惊呼的掩住嘴巴。
我们一行人到镇上的书库翻阅资料、地图,经过一番讨论的结果,我们可以确定土器川的水源地就在…赞岐山脉的龙王山。
龙王山乍听之下没什么,仔细调查一下就是大有来头了,因为历史上那名战无不胜的征夷将军,在消灭陆奥国的吉川领主后,曾经一度带着部队驻扎在龙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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