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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总有一日会觉醒

第五章 总有一日会觉醒

青山寺后院的一座花圃院内,那位身着破旧灰色长衫的老人正在细心照料着几株可人的茉莉,他的神情专一,以至于有外人进来园内都浑然不晓。

这场细雨洗去了青山寺的灰尘,各类的花芳香四溢,沁人心脾。但这并没能迷住那来者的心。

“你对我徒儿有意见?”

老人勃然大怒,因为对方的疑问触犯了他的底线。

“长老!长老啊,您可知道这次要对付的是什么角色吗?您怎么能带小孩子一同前去呢?!”

听到这话,无心长老只是轻咳了一声,道“有我出手,难道尊使还不放心?更何况,既然是我挑选的,自然就是最适合的。”

烈阳以武立国,东灵大陆的传统也是强者为尊。似是无心大师这等世外高人,即便是皇帝陛下都不敢怠慢,所以即便那使者代表的是郡守的意思,无心长老也丝毫不惧他,更何况此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可是,带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讨伐鬼刀,这……长老,我回去该如何向郡守大人交代啊?”

“我是个避世之人,不懂你们这些道道。”无心长老瞪着他,苍老的面容但眼睛却格外有神,他看着使者,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我家的小千珑,毫无疑问是最佳的人选!”

“好,好吧……长老息怒。”

眼看无心长老再无动摇之意,那人也只好就此作罢。对方可是烈阳国都赫赫有名的世外高人,长老既然如此信任这个小姑娘,那么她一定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无心长老传说已年过七旬,按理说这么大岁数又是一寺之长,为何脾气却像孩子一般反复无常,前面还和自己谈笑风生,但只是稍微一提那个小女徒,翻脸比翻书还快,差点没把自己生吞活剥。

……

也不怪那位来使会心生疑问,在整个青山寺,包括永劫在内,所有的师兄弟姐妹们对这件事都抱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态度。

——为什么会是千珑?

关于鬼刀的传闻,大家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民间相传他乃是灵魂不散的剑鬼,长年以来,他一直肆虐在东灵大陆的南部。在烈阳,襄川,兰国等地都有他的身影,他更是曾以一己之力将满城百姓全部屠尽,成为死城……那就是赫赫有名的鬼刀单剑屠汎城。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有的地方如果提起鬼刀的名字,连小儿都不敢夜啼。

“老师,我不想去。”

灯光昏暗的祠堂内,千珑躬身向面前的老者行礼,但话语中却带着几分锋芒之意。

“?”无心长老当下脸色大变,他惊讶地看着女孩“什么?你说什么?”

“我不想去了。”

千珑知道老师的脾气,但还是面不改色地重复道。

“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想出去走走吗?为师趁这次机会想带你听去讨贼,你却说不想去了?你这孩子你……你!”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气呼呼地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然后盯着她,哭丧着脸说道

“你是不是在耍你师傅?”老人顿时恍然大悟,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为师仔细一想,最近也没得罪你吧?”

“老师,我不是不想去,是不敢去。”

这句话说出来,连千珑自己都觉得可笑。她堂堂的星空巨龙,会惧怕一介民间传说的杀人魔吗?不会,根本不会,甚至千珑只需要指尖一弹星星之火,就能将那个人瞬间焚成灰烬。但是,她的的确确是在害怕。

千珑的肉体为人,但灵魂和意识却是星龙,星龙尊奉宇宙间的万灵之道,她深信与永劫道别时那股不自然的直觉是一种宇宙万灵给予她的预警……所以千珑现在陷入一个难以定夺的选择中。

“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老师。”

千珑两手合在胸前,抬头看着这位名义是导师,实际上却是养育自己的父辈一般的人物。

当年她转生为人降生于世,连说话行动的能力都没有,正是无心长老将她收留,一把一把将她拉扯大,还教会了她许多知识和技能,也令千珑拥有了青山寺这样一个不算太好,但也不差的大家庭。

“一辈子都呆在这深山老林,庙墙之内,当然能保自身平平安安。”

听完她的解释,老者的情绪便平稳了许多,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对我所有的弟子都没有什么奢求,只希望他们能有力量自保,能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中守住本心,仅此而已。”

“但是……小千珑,你不一样。”

无心长老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

“老师?”

“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体内隐藏的那高尚的灵魂,老朽虽然修为不高,但是你瞒不过我的眼睛。”他用手去揉了揉千珑的小脑袋,光滑的青丝不带有一点尘垢,仿佛浑然天成“我那时候就明白,你迟早是要离开的,因为你这样的人,我是留不住的,没人能留住你,老天也留不住!”

“沉睡的巨龙终有一日会苏醒啊。”无心长老边说边笑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十五年前在山下发现那个女婴时的感动。

“你之前很多次想下山,我阻止你,是因为时机未到。”

“但现在不同了,小千珑,你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了解这个世界,去寻得你想要的答案。”

……

翌日清晨,千珑在房中醒来,借着蒙蒙熹微的晨光开始整理行李。

其实这次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外出任务罢了,但不知为什么,千珑总觉得自己这次,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就像那时候面对永劫时的感觉如出一辙,所以千珑很认真地准备了自己要带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鞋子之外,倒也没什么值得拿去的东西了。千珑看了看墙角书架上的那些被她翻烂了的书本,这些内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不带也罢。

最后,千珑在房门后面的杂物里发现了一把泛黑的铁器,长长的,那是一把太刀。

是年前的时候,永劫外出购买年货从集市上淘回来的破烂。但他非说是什么上古神器,要送给自己当礼物。千珑懒得和他讲道理,就把这东西留下来了。

千珑把这把剑拿在手里,暗暗发动右眼的视力重新解析了一下它的构成,就只是单纯地铁罢了,看上面的痕迹应该是被火焚烧过,现在已经不能再当武器使用了,但是细长的剑身倒还保存完好。

“什么神器啊……也就骗骗你这样的笨蛋了。”

“我不在这里,你以后可要照顾好自己,你小子要是死了,这世上的骗子该怎么活?”

想到昨日永劫离去时的那种隐隐的直觉,千珑又觉得一阵烦躁。

那少年或许是千珑离开这里后最放不下心的人了,但是人总是要成长的,就像过去的自己,一条幼龙有朝一日成了伟大的净天者。千珑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希望再见之时,永劫能够表现出让自己满意的实力,也不辜负自己对他的一番苦心照顾。

想了许久,千珑还是在找了张破布,把这把刀层层包装好,用草绳紧紧系在了背上。然后少女迈步踏出了门槛,再也没有回头,只留下一扇半敞开的门。

……

片刻后的青山寺门前,裹铁木轮碾过雨后湿软的泥地,三辆马车并排停靠,几名穿着军士模样的人正站的笔挺守在车前,站在前头等待的正是那名远道而来的使者。

“木风,我不在的时候,寺内大小事情皆由你主持。”

“师傅放心。”

院门内站着的是以大师兄为首的一众师兄弟们。

“小师妹啊,你此行要照顾好师傅,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不必担心,师姐。”

与千珑对话的是一位约莫三十岁不到的貌美女子,她正是千珑的三师姐,同时也是千珑在剑术方面的导师。

“早点回来,永劫那小子回来看不到你,怕是要闹翻天和我们要人了。”

“对啊小师妹,没你他可活不下去!”

两位师兄趁机调侃几句,惹得后面几个小师兄们也一阵哄笑。弄得千珑有点莫名其妙,搞不清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永劫对千珑有意思只要是个眼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全寺庙上下不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千珑自己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她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在千珑眼中,永劫就像是个在星龙乡时的后辈幼龙一般,是个让人无法放下心的傻小子,绝不是其他人眼中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种感情。

“不要听他们瞎说,千珑,路上千万小心,等你回来。”师姐白了他们一眼,转头微笑地看着她嘱咐道。

“师姐,也请你照顾好永劫,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是自然。”

“然后,我这里还有一封信请你转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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