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前，M楼楼塔顶端。
丽塔坐在近四百米高的建筑边缘，摇晃着双腿俯瞰着天穹都市，入目最显眼处莫过于远处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占地不知凡几的天穹标志——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对如今的人来说，或许天穹市真的便是传说中的那个白玉京，丽塔不禁想到。
“丽塔·洛斯薇瑟。”
“是的，主教大人，请吩咐。”
“你提供的情报经过筛选，初步确认，空之律者便在天穹市，通过位置比对，极有可能蛰伏在千羽中学附近区域，大致位置信息会随后传送给你，你务必确认其实际行踪。”
“如果确认其身份，要实施抓捕吗？”
“唔……神州与天命只是合作关系，除非他们邀请，否则不宜实施大规模行动。”
“明白，主教大人。另外，德莉莎阁下那边……”
“在抓捕空之律者之前不必节外生枝，德莉莎她们保持监视即可。”
“是，主教大人。”
“另外，你原先执行的计划我已经安排其他人处理。你作为队长，专心负责此事即可，协助队员会在这几天陆续派遣，行动代号“狩月”，余下行动你可自行判断。”
“是，主教大人。”
鉴于空之律者的重要性，为了不引起其它势力觊觎，在神州寻求天命帮助之前，丽塔的抓捕行动只能隐秘进行，这是丽塔最擅长的作战方式，也是奥托主教委任她为队长的原因。
身为“不灭之刃”的副队长，丽塔极少和队长幽兰戴尔一起行动，更多的时候她包括其他队员都是独当一面，分别带队执行任务。而“不灭之刃”如果全部集结，也往往意味着天命组织受到了严重威胁。
“莉莉安副队长。”
“丽塔大人！”
“这两天，你们继续保持监视，注意保持距离，对面及擅长追踪和反追踪。另外，接下来组织会陆续派遣一支小队增援，你负责人员的甄别和安排。”
“大大…人！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不需要另遣人员！”
“胡闹！”
“呜——”
收回通讯，丽塔数个跳跃便已回到地面，然后如闲庭散步般消失在夜海之中。
丽塔将目标定在了千羽中学。情报的位置信息并不详细，毕竟天穹市的信息管理掌握在其它势力手中，
但千羽中学极其契合空之律者宿主琪亚娜的学生身份，这未尝不是一种藏木于林的手段。但为何是这种掩人耳目的方式，而不是直接拘禁？是要引君入彀，抑或他们并不知道琪亚娜的价值，只是受人委托？
这样的解释似乎过得去。空之律者首先出现在天命组织总部，这固然给天命带来了极大的破坏，但是也极大程度的控制了信息的扩散，因此知道其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哪怕是天命总部内部，而德莉莎她们更不会将这个信息透露出去。但无论如何，丽塔还是决定先走一趟。
无论多平静的湖面，只要有一颗石子掷下去，那必然会起涟漪。
千羽中学是内宿制女子学校，各个区域大致呈格子状对称分布，这倒是符合神州的建筑风格，也省去了丽塔不少功夫。看来所料没错，这里的警戒等级确实比较高，但对丽塔来说，如入无人之境。
再穿过两个区域就到了。
这时，丽塔心中生出警觉，握着不知何时在手的镰刀飞身砍向一处黑暗。
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在夜晚格外响亮。
借着反力丽塔落回地面，生物猎杀者则隐进了黑暗之中，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袭击者从黑影中走出来，一身古装，手握长剑，似月中欲执剑起舞的嫦娥，声音亦如月光清冽，
“原来是天命教廷的贵客到访，妾身招待不周。”
丽塔眉头微皱，此人实力不弱，而且似乎对天命极为熟悉，
权限核对——
信息核对，特征扫描，脸部扫描…装甲扫描…武器扫描……核对完成，特征符合例一，相似度90%。
“寒霜剑客”程立雪，隶属雪狼小队，a级女武神，2000年钦察草原与第七律者作战，重伤不治，遗体回收否。
“你是程立雪？”
“正是。”
“我是天命教廷“不灭之刃”副队长丽塔·洛丝薇瑟，可代执戒律。你身为天命女武神，既然无事，为何不归队，可知临阵脱逃，视为叛逆。”
对面气势如刀，程立雪亦如春寒料峭，哂道，
“天命女武神程立雪早已身亡，且妾身与教廷乃合作关系，所辖亦非天命，何来叛逆之说。”
雪狼小队乃当年天命教廷最强s女武神“圣女”塞西莉亚直辖小队，于2000年“第二次崩坏”作战中全军覆没。以此人身处此地及其言语，看来其中另有缘由，只是以丽塔的权限居然无法知晓。丽塔压下心中疑惑，毕竟这并不是此行目的，
“阁下的情况我会事后核实。既然误会已经澄清，我们是否该各行其是。”
“请！”
程立雪嘴上说请，本人却是巍然不动。
“阁下是要和丽塔战斗吗？”
“妾身的背后是学生，身为学校的一名老师，让人侵入校园，已算失职，况保护学生的安全更是为师者的义务，所以，丽塔小姐，你取道妾身之后，亦是要与妾身为战吗？”
经过刚才的短暂交手，丽塔知道倘若打斗起来，要结束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况且从行踪泄露开始，丽塔今晚的隐秘行动已经宣告失败，如今对面又气势如虹，何必撄其锋芒。最重要的是，虽然行动失败，但是她的目的已经达成，空之律者，就在这里！
寂静一片的女生宿舍，某室。
睡眠中的九霄蓦的睁开眼，原来是被梦惊醒，她听着另一张床上某人含糊不清的呓语，望向拉上窗帘的窗户，那里仿佛有令人安心的力量传递进来，迷糊中又渐渐的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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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教廷“不灭之刃”副队长丽塔·洛丝薇瑟？”
谢小虾讶然，“灰蛇行动”才结束不久，天命便已经找到这里了。
“所以，你认为琪亚娜便是空之律者，至少也是空之律者的密切相关者，这也是你唤我来的原因？”
“这是其一。虽然师傅没有明说，但是并非没有可能——”
“——而且可能性极大——”
谢小虾接过程立雪的话，他随意的划动着屏幕，
“传闻天命教廷的高层一直都在尝试制造和控制律者，无论情报如何封锁，总是有蛛丝马迹，天命的三大家族起初就是与崩坏战斗成长起来的。琪亚娜·卡斯兰娜，卡斯兰娜家族族长齐格飞·卡斯兰娜之女，母亲是已故s女武神塞西莉亚·沙尼亚特，天命三大家族之一的沙尼亚特家族的长女，即使知道些秘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再怎么疯狂，应该也不至于拿她做律者实验。不过堂堂王室贵胄，天命公主，怎么会沦落到此……嗯……效命天命极东支部……叛乱……看来与天命极东支部的女武神叛乱不无关系。奇怪的是，如果琪亚娜和空之律者有关，为什么天命过了四个月才行动，效率是不是太差了。”
“假设我们推论正确，即空之律者与琪亚娜关系不菲，那就证明了两件事。一、天命教廷总部受袭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轻松，甚至受到了极大的破坏；二、他们在利用琪亚娜找某个人或者物。”
“第一点，你说的没错。至于第二点，你一直负责天穹市，可能对外部的信息不大清楚，你看——”
谢小虾摊开手掌，一颗黑白相间的太极球不知何时漂浮在他的掌心，然后在两人之间投射出一片光幕，
“两个月前，天命教廷的中亚支部和印度支部出现频繁的人员调动，总部亦有所调动，虽然天命解释是崩坏讨伐以及人员换岗，但经过情报的综合处理，他们的目标在这里——”
谢小虾指着投影地图中被众多红色箭头指向的某点，上面赫然标注着天穹市。
程立雪眉头轻蹙，冷道，
“他们是要对付我们？”
“别忘了，奥托大主教可是一直都在觊觎神州，而天穹市亦关乎许多上古秘闻，之所以没有行动皆是摄于你师傅之威。这般嚣张，看来真人受伤和下落不明，奥托脱不了干……咳……”
糟糕，说漏嘴了，谢小虾顿觉如陷冰窖。
“师傅下落不明？你为何瞒我！”
“这个……立雪，你听我说，其实，其实……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瞒你！”
谢小虾笃定要挨一顿修理，但好死不如赖活着。
“哼，这次先饶你！师傅高深莫测，行动自有章法，岂是你能窥破的。”
时乎寒霜时乎春风，此时又看程立雪神色恬淡，仿佛刚才都是幻觉一般，谢小虾心忖，这就是明镜境的喜怒由心吗？倒像是女人的喜怒无常，谢小虾暗暗吐槽。
“所以，推论也许有些荒唐，那就是琪亚娜的下落是他们无意中发现的，或者是直到我们泄露情报后，他们才知晓，所以一旦确认情报后，便迅速制定了行动计划，这就是丽塔·洛丝薇瑟入侵的原因。”
谢小虾耸肩摊手，道，
“如果真是这样，反而是我们作茧自缚了。”
程立雪点头道，
“是我疏忽了。当初琪亚娜带着师傅的信过来的时候，见她独自一个人，我以为她是因为在长空市的崩坏袭击中遭受了痛苦的事，所以到这里来散心，所以让九霄陪着她，也算是给老朋友一个交代。”
“说起来“圣女”塞西莉亚也是你的上级兼好友。”
“是的……”
程立雪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问道，
“既然天命教廷已经着手试探我们，那我们要先一步行动吗？”
“天穹市可不是长空，我们先暗中布局，在彻底弄清楚琪亚娜和空之律者的关系前，暂时以静止动。至于台面上的博弈，有一个更好的对手等着天命，不是吗？”
“逆熵吗？确实，天命总部受袭起初还是逆熵先发起的，因为防御网的瘫痪，才导致崩坏降临时损失惨重。但现在空之律者引起的崩坏潮还远没有结束，天命会和逆熵大打出手吗？”
“是的，崩坏尚未解决，现在无论哪一方先动手，都会导致全世界的讨伐，但局部的摩擦是无法避免的，而且这是我们的地盘，放着他们胡来，吃亏的到底还是我们，所以让他们彼此牵制就好了。”
“那你故意利用“灰蛇”身份向天命极东支部起义的休伯利安小队提供情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起义…嗯…确实是起义，而且是身为亲信的支部总负责人亲自率队，哈哈，够奥托那个老混蛋吃一壶了。不过，我并没有把情报给她们，我是透露给了逆熵，这倒是证实了逆熵与休伯利安小队的合作。”
“德莉莎·阿波卡利斯，又是让人怀念的名字，看来这一切都与当年的事有瓜葛。”
“一切自有因果，顺其自然即可。”
“嗯，我知道。小玄呢，她没事吧？”
“放心吧，她没事。”
“我当初就不同意让小玄冒险，如果不是事后才知道，我那晚定会和丽塔那个女人好好打上一架！小玄出了事，我也不会饶你！”
谢小虾心中一阵愧疚，小玄是当初立雪捡回来的，一直视如己出，自己亦当她女儿。他没想到天命居然会派出s级女武神狙击，而且丽塔·洛丝薇瑟此人杀伐如此果断。
“她已经醒来了，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那些女孩对她还不错，我会看好她的。还有什么事吗？”
程立雪点点头，
“这是逆熵组织派人送过来的清单，要采购一批材料，我们的警卫机甲不是被毁了不少吗，你看一下具体内容，到时候你出面和他们谈判。”
“没问题。”
谢小虾接过东西准备离开，却发现程立雪盯着自己，疑惑道，
“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当初制定“灰蛇计划”时视人若蝼蚁的样子。”
谢小虾哑然失笑，难怪刚进门时，她会问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放心，我又不是奥托那样的糟老头，没有那么大的魄气。今晚记得过来吃饭，我招呼了九霄和琪亚娜她们。”
程立雪没有应声，只是垂首轻问，
“师傅真的会没事吗？”
谢小虾斩钉截铁道，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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