逊雷很烦恼。
说是烦恼,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并不是某种短期之物,就好像“天气”与“气候”的区别,是“气候”,而不是“天气”。说成是”郁闷”可能更加贴切。
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长期堵塞;积郁在心。
毕竟——那可是杀父之仇。
杀父之仇,血海一般的深仇,是断然万万绝不能饶恕之仇。仇家早已被钉在他眼里,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来个血仇血报。到那时,他一定要挑掉他的脚筋,让他抱腿在地上哀哀叫唤;挑掉他的手筋,让他抱着手在地上哀哀叫唤;挑掉他的背筋,让他捂着背在地上哀哀叫唤;挑掉他的颈筋,让他扣着脖子在地上哀哀叫唤;挑掉他的脑筋……
可是,他却不能做到。
因此他很烦恼。
这一天,他也在苦恼地借酒消愁。
一杯,一杯,又是一杯……
失意的时候,酒是最好的陪伴之物。
逊雷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把酒灌入咽喉;食道,然后是胃。
一杯,一杯,又是一杯……
就连终点也要被填满——
“蹬蹬蹬”,有人踏着木板上来了。
不用抬头也能知道,那是小花。
“逊哥你怎么又在喝酒!”
小花惊叫,一边伸手要去夺他的酒杯。
逊雷未作反抗,任她夺走了手里的杯子。
小花皱着眉头嗅了嗅杯口,才放心地放下杯子,把它重新塞回逊雷的手里。
“什么啊,果然还是原来的酒。
“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啦……”
“我太逊了。”
逊雷说。
那是兑了大量白水的薄酒,无论喝多少杯都不太可能会醉。而之所以要兑水,是因为逊雷的酒量本就小得可怜。小花原以为逊雷喝的是普通的酒,因此害怕他会禁不住酒力醉倒——“那就麻烦了”(小花云),而知道那只是“往常的酒”之后,就立马如释重负,放下心来。
“我太逊了。”
逊雷攥着杯子说。语气中带着一股苦涩之情。
“要是逊哥你醉了,那可就麻烦了。”小花说,“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醉倒的逊哥呢。你这么重,搬起来可是会很累呢。所以,我还是喜欢逊哥现在的样子,起码永远都不会喝醉。“
是啊,若是放在普通人,喝了这样多的普通的酒,早已是醉了。然而,正是因为逊雷所喝的这种酒浓度极低,即使喝上千杯、万杯都安然无恙,才使得他比起普通人反而更加不可能、绝无可能喝醉——在喝撑之前!
“这样我就不用想办法把逊哥拖下楼啦……”
小花说。“因为逊哥喝醉之前会先喝得胀肚子吧。那么,逊哥就会去上厕所。而厕所在一楼,所以……
“从厕所拖到逊哥的床上,似乎更近些呢。“
“多谢着想。”
逊雷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酒,说:
“我太逊了。”
语气貌似更加绝望了。
“逊哥一天到晚说自己逊啊逊的,这可不好。”小花嘟起嘴唇,“那可不晦气吗。逊哥为什么整天逊来逊去的,难道就不能振作一点吗?“
“唉,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逊雷苦涩地拨弄着酒杯边沿,却连一点一饮而尽的欲望都无,”我有一个想要杀的人,却没有办法杀死。“
“啊……”小花的明眸微微一闪,“莫非,就是那个姓比的人吗?”
“是啊。”逊雷道,“他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逊雷说完,又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他的父亲,还是我的杀祖父仇人。“
事实上,这仇恨的关系是多么的久远啊!据说在几十代,也就是将近千年以前,逊雷的祖先失手杀死了那个姓比的家伙的祖先,于是开启了这一系列的无限祸事。那个姓比的家伙的祖先的儿子为了报仇,长大后杀死了逊雷的祖先,而逊雷的祖先的儿子也为了报仇,杀死了姓比的祖先的儿子,而姓比的祖先的儿子的儿子——莫如说孙子,于是便杀死了逊雷的祖先的儿子,之后逊雷的祖先的孙子也按剑而起……直到逊雷这一代,由于那姓比的家伙的父亲杀死了逊雷的祖父,而逊雷的父亲杀死了姓比的家伙的父亲,因此那姓比的家伙杀死了逊雷的父亲,而如今逊雷便要去杀死那个姓比的家伙,为父报仇——
天哪,逊雷想道,经过近千年的时间,这无限的复仇序列竟然一次都没有断裂过。他的祖先在被杀死之前有儿子,他的祖先的儿子在被杀死之前也有儿子,他的祖先的儿子的儿子也有儿子……姓比的那一方也是如此,无论如何总是会有儿子,否则这个序列早已断裂。这一仇恨最终能传到他这里便是明证。这是一个怎样的奇迹啊。
逊雷为此惊叹不已。若非他的祖先和祖先的后代总是有儿子的话,如今他便不会有杀父之仇了。而他现实中的杀父之仇正好证明了这一点,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逊雷犹然震撼于关于祖传之仇的遐想,却被小花惊醒了。小花道:
“为什么你不去报仇呢,逊哥?”
她的脸庞就在他的面颊旁,近近的。
逊雷骤然回过神来……
“因为,我太逊了。”
“哎,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啊?”
“跟我来就是啦!”
小花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知为何,昨天在向小花吐露衷肠之后,今天小花便执意要带他去见一个人,说什么“见见这个人会有大好处啦”,之类的。
这个人难道有如此神力,能够消除他的烦恼,改变他的处境?
反正逊雷是难以相信。
毕竟,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和那个姓比的家伙比起来,他实在是太逊了。
若是想要贸然前去报仇,倒是很有可能被对方反杀。有几个帮手都没用,他很清楚对方的实力。而他目前还没有儿子……
不,不行!必须要先有一个儿子才行。不然,要是被对方杀了,那岂不是这条仇恨链就要在此终结,而他们逊家将要成为千年以来的输家?
他将目光放到了小花的背影上。莫非……
小花要带他去见一个可以帮他产生儿子的人?
或是去一个可以产生儿子的地方?
不不不……
他没有再想下去。
千想万想,没想到他的预期都落空了。
小花将他介绍给了一个白须皑皑的老头子。
那老头个子矮小,浑身衣着褴褛,须发蓬乱,看起来并没有多大能耐。他觉得这老头连那姓比的的一根小指头都打不过。
“啊呀呀,你想要我帮你揍人,我这把老骨头可是揍不动了。”老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说道,“但是这孩子坚持要我帮你,那我也不得不从命了,哈哈。”
“你能帮我?”逊雷怀疑地看向他,“你能怎么帮我?”
“我虽然不能帮你揍人,”老人不紧不慢道,“但是我能教你揍人。”
“教我?”
“只要你足够虚心——”
他望向小花,只见她正笑吟吟的胸有成竹地看着他。
一,二,嘿哟——哈!
斧头直直地劈下去。
老人说,提升实力的秘诀就在于不断地练习。
这不是成了纪伯学射一样吗?
尽管有些怀疑,他还是听从了他的指示。
他举起斧头,朝木块上落了下去——
一,二,嘿哟——哈!
斧头直直地劈下去。
一,二,嘿哟——哈!
斧头直直地劈下去。
一,二,嘿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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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说,第二项任务乃是要训练躲闪能力。
于是,他侧移一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向左侧移一步。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向右侧移一步。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向左侧移一步。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向右侧移一步。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向左侧移一步。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向右侧移一步。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向左侧移一步。
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向右侧移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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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侧移一步。
……
老人说,最后的一项任务……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他朝着稻草人大声骂道。
首先,便要先声夺人,从气势上率先压倒对方——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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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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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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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口水,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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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
三样训练悉数完成。
老人表示,再也没有可以教给逊雷的了,他已经臻至尽善尽美之境界。
于是,这一天,逊雷来到了仇家——那个姓比的家伙的门前。
那个姓比的家伙慢悠悠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怎么,找我有事?”
他轻蔑地抬起下巴看他。
确实,这种威压,是他万万不能企及的实力,即便是现在——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快快给本大爷纳命来!”
他突然破口大骂。
对方一愣。
紧接着他直直地冲上去。对方正要拔剑。他向左侧移一步,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避开了剑锋。然后他便提起手中的刀——
一,二,嘿哟——哈!
刀锋直直地劈下去。
仇家便像木头一样被劈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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