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来访的第二天早上，还在睡梦中的木晓梦到了一双冰冷而纤细的手狠狠地抓着他的脚，并且用力地向外拖拽。
努力地扯开眼皮，原本还朦胧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真的有人在拽他的脚！
“卧槽！疼！”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木晓的上半身和地板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踏马的什么情况！”
终于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的木晓这才看清，抓着他脚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时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床的痞子侦探莉莉丝。
见他醒了过来，莉莉丝松开了手，于是木晓的下半身也发出了骨骼碰撞的美妙声响。
“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死掉了正打算去埋尸。”莉莉丝扭过头去，小声地发出“啧”的声音。
“为什么就认为我死了！为什么死了就要埋尸啊！还有那个‘啧’是什么意思？觉得很遗憾吗！你果然是想杀了我吧！”木晓的吐槽神经依旧活跃。
“波奇！本大人可是在这里叫了你足足十分钟，这样都不起来和死人有什么两样。”
“你有叫我？可是我一点都没有听到啊。”向来睡眠质量不高的木晓对于自己被叫必醒的好习惯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种事无所谓了，快给我换好衣服，今天继续调查。”
“诶！今天明明是休息日，莉莉丝小姐你就不能换一天吗？”
“那你去问问突然死掉的人能不能换想死的那一天再死。”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脑袋有些疼的木晓也没有继续思考，迅速洗漱完毕，二人进入新一轮的调查。
——————————
这次的目的地是董雪晴的家，城镇边缘的一栋老式居民楼中。由于前面的街道过于狭窄，木晓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决定下车步行去。
“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啊···”木晓跟在莉莉丝屁股后面走着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之前他就想问了，竟然在短时间内就把陆离的事情调查的那么彻底。
“情报贩子那边买的。”
“诶！那是什么？”
“就是情报贩子啦。波奇你听说过六人效应吗？”
“嗯，不知道···”
“每个人只需要认识六个人，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虽然情报贩子们不是人，不过情况也差不多，基本上只要给报酬就能得到所有的信息。”
【那我们干嘛还要出来调查！直接问不就好了！】虽然木晓想这么吐槽一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像是猜到木晓想法一般，莉莉丝继续说着：“我说的信息可不是那种三流侦探搞来的个人信息。和这个世界不同，那个世界有那个世界的规则，被允许知道的也只有那个世界的事情，而且能够买到的也是极为有限的信息，其他的都还是要靠推测。”
“也就是说，莉莉丝小姐你知道的其实只是有关梦魇的事？”
“可以这么理解。”
“······”
这不就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三流侦探搞来的信息吗！妖怪就没有隐私了吗喂！
小巷的平静被吵吵嚷嚷的二人打破，木晓他们也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董雪晴家是在一栋极其破旧的楼房的顶楼，上到楼梯平台时还有积水从上面往下渗，原本就脏乱的地面被水这么一搅和显得更加黏腻恶心。
从小就生活在阳光下、长在春风中的木晓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虽然知道有些人生活不易，但真正来到这种地方之后那种强烈的冲击感还是让他一阵心痛。
房间应该是空着的，不过向来礼貌的木晓还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在吗？”
本以为没人回应，可没想到这一敲，里面竟然真的传出了脚步声。
“来了来了。”
应声开门的是一位体态微胖的大妈，头发乱糟糟的，还算和蔼的脸上挂着微笑，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接着问道：“今天打电话过来看房的就是你们吗？”
木晓一脸懵逼，嗯？看房？
正在他欲张口解释之时，莉莉丝上前一步将木晓挡在身后：“没错。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说着，用手悄悄掐了下木晓的胳膊，暗地里给他使了个眼色。
大妈脸上露出些许怀疑的神情，但还是侧身把他们让了进来：“你们两个年轻人看起来都挺精神的，怎么想着到这边来看房了呢？”
木晓满头黑线，自己刚刚被告知进行角色扮演就突然遇到了一个棘手的NPC。
虽然早上莉莉丝特意叮嘱他穿得随意些，奈何木晓本人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自带美颜滤镜，演起蚁族们自然是少了几分神韵，愣了好几秒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因！为！穷！”
这三个字太有说服力以至于让在场的人无法反驳，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爸爸是个白痴所以被公司开除了。没有钱被从房子里赶出来之后妈妈就找了别的男人，实在没办法。”
莉莉丝接过话茬，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直面瘫的脸此时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对父亲无能和母亲背叛的绝望。
“这，这样啊——原来是一家人。我看这小兄弟长得还挺显小的，还以为你们是兄妹呢。小姑娘你也真不容易啊——”
大妈看了看木晓，又看了看莉莉丝，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在脑内演出了“小白脸傍上富婆后被抛弃，带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外出谋生”的一场大戏，接着语重心长地安慰着这位“绝望的女儿”。
【踏马的你又看狗血言情电视剧了吧！】木晓面对这个戏精上身的侦探实在无fuck说。
大妈对这对奇怪的父女似乎产生了奇妙的误解，但来者是客，急于把房子出售的她并不在意住进来的是什么人，于是说道：
“别看房子是在这种地方，但离学校还是很近的。小姑娘上起课来也方便些。这里面的东西虽然旧，不过用起来和新的也没啥两样。房间我也一直在打扫，干净得很！”说着就拉着二人向里面走。
木晓环顾四周，内部确实还是比较整洁明亮的，只是房间里一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阿姨，啊不，姐！”他差点就忘记自己的设定了，“这房间里放了什么东西，怎么一直有一股味道？”
大妈连忙摆摆手：“怎么可能！知道你们要来我还特意喷了空气清新剂，平时通风也好好的，哪有什么怪味啊！”说着还皱着鼻子用力地闻了闻。
听完木晓的话，莉莉丝脸上倒是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接着扯了扯他的衣角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间卧室：“爸爸，我想去里面看看。”
“嗯。姐，我们想看看卧室可以吗？”
“行行行，进去看看吧。”
大妈打开锁着的房间门领着二人进去，到了房间，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愈发浓重，木晓只觉得脑袋愈发昏沉，胃里翻江倒海，腿一软险些就要跌倒，还好身后有个柜子，狠狠撞在上面才勉强支撑住。
“哟，这是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快，你在床上坐一会。”大妈赶紧扶住木晓将他拉到床上歇着。
木晓摆摆手，勉强地撑起一个微笑：“没事儿。”
“阿姨，请问可以帮我爸爸倒一杯水吗？今天早上他忘记吃药了。”莉莉丝接话道。
“诶，好好，我这就去。”大妈倒是个热心人，二话没说慌慌张张地就下了楼。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
“莉莉丝小姐，这个房间里味道太浓了。”木晓已经变了脸色，拼命捂住嘴强忍着不吐出来。
“没事，吸一下烟。”莉莉丝从怀里掏出旱烟管递给他。
来不及思考太多，木晓咬住烟嘴猛抽一口。虽然是第一次抽烟，但是烟草的味道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柔和。稍微有些刺激性的气味掺杂着些许香气，在口腔蔓延着冲击着大脑。渐渐地，那股恶臭也被冲淡了。
“呼――”白烟从口中缓缓吐出，木晓长舒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
“总算有些理解莉莉丝小姐为什么喜欢抽烟了，这个真的很能提神啊！”而且还香香的呢！
“毕竟是本大人的东西。比起这个，有个我们很熟的幽灵正趴在床前，波奇你闻到的就是她身上的味道。”莉莉丝指了指木晓身后的床头处示意道。
木晓转过头去，那里空无一人——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在烟雾的包围下，一个黑色的人形雾团正趴在床边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那是什么！”不同于水妖，木晓能从这团雾气上面感受到一种与自己身体相契合的某种东西。
“人真正的灵魂，不是意念，不是物质，就只是作为灵魂这种存在。”
“灵魂——”脑袋懵懵的，瞳孔有些难以对焦，心跳的感觉逐渐消失，身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剥离一般，木晓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哭号着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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