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喉咙里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木晓拼命忍住想吐的冲动咽了口唾沫。“我们不是已经做过交易了，为什么——”
“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我从你那里得到的，只能做到这样。”
“如果要解决我究竟要做些什么？”木晓见还有一线希望，立刻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莉莉丝收回手，眯起了眼睛嘴角上扬：“那个代价，可不是你能支付得起的。”
“到底，是什么？”
“你的灵魂。”
“啥？”
“灵魂。”
“你再说一遍。”
“灵魂！”
“什么？”
“灵魂！灵魂！灵魂！听不懂人话吗！”少女不耐烦地用烟杆敲着桌子，接着身子向沙发一倚翻了个白眼：“区区波奇还要让我重复这么多遍。”
木晓的表情此时十分复杂，带着些许恐惧和疑惑举起手问着：“所以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如果说我都已经解决掉这个问题了，失去灵魂会怎么样？”
“就像木偶一样平安地老死。明白了？”莉莉丝没好气地回答着。
“那样不就没有意义了？意识都没有了，一具身体又有什么用？”
“人类是由容器和灵魂两种东西构成的，如果你想弥补身体的缺失，就只能靠灵魂的填补。世上的一切都是有度量和平衡的，对于一些人，身体的欢愉比灵魂的完整更加重要，反之亦然。波奇，你愿意吗？”
毫无疑问，木晓断然拒绝，就算非自然死亡也总比在无意识情况下度过一生要好，更何况，现在可以避免，虽然未来怎样并不确定就是了。
“不过你也不是完全没救。”话锋一转，木晓仿佛看见希望的光正从黑暗**现。
“如果你找到你的梦魇并且杀了他，摆脱梦魇不是梦！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要怎样做呢？”
但没有回应的声音。
无视了木晓的提问，莉莉丝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天黑了，该下雨了。”
话音刚落，窗户上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紧接着水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即使隔着墙和玻璃，雨落的声音还是显得格外得大。
“糟了，小凌没带伞！”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谈话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妹妹放学的时间。木晓慌忙起身换好衣服，拿着雨伞就要出门。
“莉莉丝小姐请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出去接小凌，回来再做饭。”说着就要拉开门出去，然而身后却传来少女声音：“我也去。”
虽然还想嘟囔两句拒绝掉，不过想着就算说了对方大概也不会听，木晓干脆点点头同意了。
夏天刚过没多久，才只是初秋，这样大的雨着实有些突然。一路上木晓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莉莉丝倒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透过后视镜，木晓瞥了一眼这个本应聒噪不安的少女，雨和夜色作为背景装饰围着她形成一幅油画。
美，但美得令人窒息。
自己究竟了解多少呢？莫名其妙地就听了她的话，莫名其妙地就相信了她，就仿佛身体和精神不受控制一般，就仿佛——在梦里。
“嗤——”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打断了木晓的思绪，他瞪大了双眼，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就在刚才前方一个身影向自己冲来，还好身体本能地踩了刹车踏板迅速打了转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疼—疼—疼！波奇你在搞什么啊！”由于刹车造成的惯性，莉莉丝的脑袋没有任何偏差地撞到坚硬的车窗上，反应过来以后只能抱着额头恶狠狠地骂着前面的人。
惊魂未定的木晓迅速使自己平静下来，没拿伞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车前险些被撞到的人明显也被吓得够呛，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车灯打在他脸上将少年那张惊恐的脸暴露而出。
【我们学校的学生？】下意识瞥了眼少年的衣着，那是自己每天都看到的学生校服。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木晓上前就要扶起少年，然而接触到少年的一瞬间，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木晓也没有多想，将少年扶到车里开始询问他的情况。
“对不起——对不起——”然而少年只是重复着这句话，苍白的嘴唇颤抖着。
【该不会给撞傻了？】心里猛然一惊，木晓感受到来自医疗索赔的恐惧。
“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别怕！”脚踩油门，手握方向盘，木晓这就要开车上道，但被莉莉丝一嗓子喊了回来。
“波奇，把纸巾递给他。”
“莉莉丝小姐不要闹！”
“我说了，把纸巾给他。毛巾也行，只要能擦干净水的。”依旧揉着自己脑袋的少女态度很坚决，一双漆黑的瞳孔透过后视镜死死地盯着木晓。
像是被那双眼睛蛊惑了一般，木晓叹了口气，将车停在路边开始翻找着。
“我记得这里是有一条毛巾来着，嗯——果然！”
木晓刚拿出毛巾，身边一直低着头道歉的少年像野兽见到食物般立刻扑上去将毛巾一把抢过来，开始疯狂擦着自己身上的雨水，用力气之大使得擦过的皮肤出现了红印，然而颤抖的双手还是不停地用力地在身上摩擦，同时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喂，你没事吧？莉莉丝小姐，现在要怎么办？还是先把这孩子送医院吧！”木晓自然是被吓得不轻，这情况怎么看怎么都是吓傻了。
没有回答木晓，莉莉丝将目光定格在少年身上，不知在对谁说话，莉莉丝轻启朱唇：
“她们在，对吧？”
少年的手停住了，身体僵硬在座位上，头缓缓地抬起通过后视镜看着黑暗中苍白的少女。
“为什么你会知道——”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布满血丝满噙着泪的眼睛透露着恐惧。
“那是水妖。这个你拿着。波奇接住。”莉莉丝从后面抛给木晓一个什么东西。
【还真把我当狗了啊。】
虽然这么吐槽着，木晓还是乖乖地接住，夜色浓重，昏黄的车内灯下木晓看不清手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护身符，小小的布包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给你。”转手交给少年，木晓欲言又止，反正现在去问莉莉丝估计她也不会告诉自己。
“这是什么？”一接过护身符，少年只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终于恢复了理智询问道。
“当做是赔礼道歉的东西。一段时间内能让你看不到水妖，护身符后面有联系地址，有兴趣可以联系我。”
“你，是谁？”
“一届侦探，不过不只是处理人类世界的侦探。”莉莉丝笑着，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一般。
眼见车里的温度因沉默而一点点下降，木晓一拍大腿，踏马的忘记自己是来接人的了！好在离学校已经很近，木晓嘱咐好莉莉丝待在车上不要动，自己撑了把伞匆忙冲到雨中。
学生三三两两从身边走过，自己妹妹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自己面前。
木凌低头拎着书包靠在教学楼门前，睫毛低垂，似乎是被雨水打湿过了，精巧的脸庞上有水珠划过，白色的衬衫贴到了皮肤上，勾勒出身体柔和的曲线。
一时间，木晓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妹妹不知何时已经从一位他熟知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位他所不熟知的少女。
见到有人向自己靠近，木凌警觉地抬头望向前方。
“木晓？”惊讶的神色从木凌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她嘲讽的声音掩盖住：“哟，还知道来接我啊？你不来我还打算就这么在学校里呆一晚呢。”
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木晓只能一边道歉一边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说起来，这都是莉莉丝的错！如果不是思考关于她的事木晓也不会分神，如果不分神也就不会撞到人，不撞到人也就不回来晚被骂、
看着老哥气鼓鼓的样子，木凌反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位奇怪的少年，无视掉身边的人快步向前走去。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打开车门，车上只有莉莉丝一人半躺在车座上一脸颓靡地吸着烟，前排驾驶座上只有一滩水迹将座椅染上黑夜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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