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鼓动逐渐强烈,然而这种变化却没有人能够知晓。
从圣杯中流出的黑泥逐渐吞噬着冬木的土地,将人类的生命残忍地剥夺。黑泥并不具备思维和行动力,但是却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只要身体与之接触,灵魂便像是出窍一般从肉体分离。那灵魂就像一团团看不出具体形状的云雾,在空中飘零。
即使人的样貌已经无法辨认,意识却附着在灵魂上,逐渐侵入圣杯内部,形成无数的声音。哀号、悲叹、惊恐、惋惜、不甘、愤怒......各种来自人类的情绪就像是成群的乌鸦向着圣杯的中心挤压。
——这些都是什么?感觉很难过......
一个声音突然在黑暗中传来。
——难过......是什么?为什么我会知道这种东西?
那个声音发出疑问。
冬木市被燃烧的惨状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在黑暗中呈现,画面**现了卫宫切嗣的身影。
——这个男人......我认识,卫宫切嗣......他拒绝了“我”......诶!我?我为什么会把自己称为“我”?我......是什么?
灵魂的哀号又再次传来,扰乱了“她”的思绪。虽然看不见其身形样貌,但是声音和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一样。灵魂里夹杂着人类的记忆,其中也包括从者和魔术师的那部分记忆,当众多记忆相互交织的时候,一切的来龙去脉就便逐渐完整起来。
仅仅数秒,“女孩”便知道了自己的由来,知道了人类社会长久以来的黑暗历史,知道了人类无穷无尽的欲望......
在那段记忆里,“女孩”看到了卫宫切嗣和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在一起,那是卫宫的妻子。在他们身边,一个和太太极其相似的小女孩围绕在卫宫身边打转,蹦蹦跳跳地。然而,那只是短暂的安宁,在那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杀戮。卫宫切嗣的手无疑染上了无数人的鲜血,无论他的残忍是出于多么正义的理由,却无法洗涤他的罪孽,他的灵魂即使在他死后也不会得到安息,这是对他的惩罚。
“女孩”从那些灵魂的记忆里看到了无数类似的故事,卫宫只是其中一个。
——圣杯,那就是我的本体吗?我就是......圣杯......
各种记忆变成无数的画面掠过,等一切再度稳定之后,画面才又再次回到现实中的卫宫身上。此时的他怀里正搂着一个红色头发的少年。少年奄奄一息,但是只要得到及时的救治便不会有生命之忧。卫宫切嗣的脸上挂着难以言表的喜悦,就像是破碎的心灵得到了救赎一样。
然而这一切在“女孩”看来却是莫名其妙的。在她接收到的人类的灵魂里,并没有与卫宫的心情相似的信息,她无法找到与其匹配的词语。更是无法理解卫宫脸上微微翘起的嘴角的含义。
——感觉很不一样。
“女孩”只能以这种简单的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感受。
画面突然消失,只剩下不断涌入的灵魂的哀号......
小伊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处在隆川的病房中。
为了观察隆川的精神状况,不得不借助现代医疗的技术,于是千纱便找来了她的家仆,让他们立刻办理了住院手续。当天下午,就将隆川从公寓转移到了医院。千纱的姐姐也是在这所医院接受治疗,要是照看起来也会更加方便。
隆川依然躺在病床上沉睡,虽然他身上的伤已经由斯卡哈和玉藻前治愈,但是精神层面的伤害却无法用魔术手段解决,只能靠着静养让其自然恢复。
病房里除了小伊,还有斯卡哈、玉藻前和真泉千纱。为了避免在人群中过于引人注目,斯卡哈和玉藻前都换上了现代都市的服装,斯卡哈穿的是贴身的上衣和紧身牛仔裤,玉藻前则是宽松的T恤和短裙。玉藻前本可以不用保持实体化的状态,但是出于她“贤妻”的属性,她无法认同以灵体化的姿态待在隆川身边,反而是身体力行,尽自己一切努力照顾着他。
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能依稀看到空中泛着路灯橙黄色的光。
斯卡哈、玉藻前都站在窗边,默默地注视着隆川。千纱则因为疲劳,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斯卡哈和玉藻前都注意到小伊醒了过来,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小伊便也不出声。
不知怎么的,小伊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突然陷入那段回忆中的,然而在场的人似乎并没有提出她的异样。
——大概只是一瞬间走神了吧。
小伊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将原本在睡梦中的千纱也吵醒了。
“什么声音?”玉藻前问道。
千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来到了隆川的身边。
“是隆川的手机。”
“手机?”斯卡哈疑惑地说。
“是现代的通讯工具......我先看看是谁打来的吧,如果是隆川的家人,我们也不能不理了吧?”
斯卡哈默默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确实,不理的话反而会更麻烦,但是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出实情,随便编个理由隐瞒一下吧。”
千纱点了点头,然后从隆川的裤子里拿出手机,铃声仍然在响着。小伊也好奇地站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艾伦”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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